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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番外 二 我想试试

    自此晃晃悠悠又过了几十年,在那个时代,山上山下的日子并无太多不同,十来个女尼仍是守着那几间石屋,过着清苦宁静的日子。

    谁料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山民们逐渐富裕起来,盖房子、穿新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山外的声音也传到了山里。山上的日子却是粗衣素食,一成不变,慢慢的有人起了心思,最开始是趁夜悄悄的离开,后来,年轻一点的都耐不住无尽的苦寂,转身投入滚滚红尘,只剩下师傅带着她,和两位老得走不动道的姑婆留守小庙。

    师傅和她一样,是山民弃到庙前山墙下的女婴,既无来处,何谈归处,不如留在山上,守得一方小天地得一自在。几年后,师傅二人,伺候着两位叔伯辈终老,又过了几年,一清又送别了师傅,在这世上,再无亲近之人。

    平淡说完一切,一清有些黯然,手紧紧抓住僧袍,终究还是孑然一身,来去无痕。

    一只大手覆上来,轻轻捏起她的手,“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一清诧然回头,看着身后的张凯,此时的他满眼倒映的都是她的小小身影。一清对于情爱之事从未涉及,不知该如何作答,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张凯把她的双手拢在胸前,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此时此景,一清只觉胸膛里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好似要跳出来,跳得身体里的血液涌上大脑,整个人昏昏沉沉,就像是得了重病,全身动弹不得。看着张凯的脸越凑越近,眼睛里那汪潭水仿佛掀起泼天大浪将她淹没,自此沉溺。

    自那日起,二人卧同寝,居同行,过起了平淡的二人生活。只是偶尔晚上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张凯一呼一吸的气息,一清有些恍然,心道,世间所谓家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一面伏上张凯胸膛,细细数着呼吸节奏,抓着他的手睡去。

    原本以为,张凯会与她一直这样,到老了还能一起坐在院墙上,看天上云卷云舒,听山间虫鸟啾鸣。

    张凯却渐渐的抑郁下来,一清知道他心里有事,他不说,自己也就不问。

    那夜,听着张凯无规律的呼吸声,一清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是后悔了吗?还是想下山了?”

    张凯叹了口气,胸腔微微震动,“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担心,想起了山下的一大家子。”

    一清翻身坐起,心下明了,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孑然一身,必然已是儿女绕膝,“如果你担心,就回去看看吧。想回来了就回来,不想回来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在山里习惯了。”

    张凯沉默不语,起身抱住她,“你不懂,我回不去,我也不敢回去。”

    “为什么?”

    张凯这才将过往种种倒出,原本他是江海市机修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后来看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个体经商户如雨后春笋层层冒出,索性停薪留职出来单干,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他技术好,脑子活,又能说会道,汽车修理厂被他搞得红红火火。手里有了钱,朋友也多了起来,转手又跟着几个朋友搞起了工程,先是修建普通民房,后来越做越大,开始承接大工程,也算是江海市排得上号的建筑公司。谁料这时,几个合伙人开始闹不和,另外几个想要退掉股份,拆伙另起炉灶,张凯不同意,竟被他们纠集了一帮社会人员,一路追杀,幸好他逃进山里,才躲过一劫。

    张凯紧紧抱住一清,深情道,“要不是你救下我,我早就死在路边了,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那你家人怎么办?”一清冷静道。

    “等我安排好他们,就跟你一起,我们在山上过一辈子。”张凯话语一转,低声叹气,“可惜,我现在下山,也是死路一条。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那几个合伙人改变心意就好了。”

    “为什么要让他们改变心意,既然不想合作,那就拆伙各做各的啊?”一清不解。

    “唉!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张凯贴着她后背,细细说道,“当初公司成立,我是出了所有股本,他们两就以技术入股,当时我对运营之事不懂,还被他们占了公司近8成的股份。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拆伙后,我不仅公司没了,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了,就是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了。况且还要安置家里人,没有钱他们可怎么过活,让我放着他们吃苦受冻,我实在是良心不安。”

    一清静默不语,张凯也不发问,只是抱着她,安静等待。

    终于下定决心,一清转头看着张凯,“我有办法。”

    手里掌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一清领着张凯起身下床,走到隔壁的堂屋。

    屋内主位简单的摆着一张供桌,桌前几个蒲垫,桌上面一个石做香炉,后面是一个小巧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个破旧铜钵,这是之前一清提到的那个从血肉堆里掏出来的铜钵。昏暗的灯光下,钵体泛着点点绿斑,钵沿还有几个小缺口,应该就是当时爆炸波冲击下撞到什么坚硬物体留下的。

    张凯不解,“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一清把油灯搁在桌上,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随后伸长手,拿下铜钵托在手里,“我说的办法,就是这个。”

    张凯更是不懂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上次我说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一清定定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住持尸骨无存,这铜钵被我们当做了已故主持的遗物,一直虔心供奉,日日不停。大概,是十年前吧,有一日,师傅正在打扫供桌,不小心手指擦到了缺口,一滴血留在了钵体上,虽然师傅赶紧撩起袖子想要擦掉,那钵好像吸收掉了那滴血,袖子什么也没有擦到。”

    一清手里捧着铜钵,顺势坐在了桌前的蒲垫上,“原本师傅也没当回事,正好,当时堂屋里我和师姐在拌嘴,因为她嘴里不停的嫌弃咱们的日子过得太清苦了,觉得我们本不用日日清修,我忍不住就顶了几句,师姐一个巴掌呼在我脸上,”一清停下,脸色苍白,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张凯蹲下身,温柔的抱着她,抚上她苍白的脸,“后来怎么了?”

    “后来,师傅训斥了师姐,但是她兀自嘴硬还跟师傅吵起来。师傅被气得浑身发抖,说道,既是如此,你何不自去了,也不必忍受这苦日子。师姐负气说要不是念在师傅对她的养育之恩,她早就走了。师傅气极,既是如此,我岂不是耽误了你。说话间,突然从供桌上窜起一团黑雾,径直扑向师姐,把她笼住。师姐登时动弹不得,耳聋眼盲,我们也吓坏了,后来那黑雾盘旋了一刻,自己飞回了那口铜钵了。”

    张凯视线看着一清手里捧着的那口铜钵,“是这个吗?”

    一清低下头,“是的。后来,师傅尝试了很多次后,发现通过这口钵,可以暂时的操控人心。师傅说,这个东西诱惑太大了,传出去不是好事,就只告诉我一个人如何操控它。”

    “那你师姐呢?她不知道吗?”

    一清摇头,“师姐应该是被吓坏了,当天晚上就趁着大家都睡熟后逃下了山,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张凯搂紧一清,眼睛盯着铜钵,“那个黑雾到底是什么?”

    一清苦笑,“师傅说,大概是老主持的怨念未解,一部分修为留在了铜钵内。具体的原因,师傅也想得不是很明白。”

    “所以,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张凯压着嗓子问道。

    “我想试试,我希望你把身外的一切都解决好后,安心的和我在一起。”一清眼神清澈,不容拒绝。

    张凯宠溺的摸着她的头,笑道,“都随你,那就试试。”

    第二天一早,二人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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