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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偷食禁果甜如蜜,

    人心百转难思量。

    一月之后,黄莺来信了。信中说,她已经入了服装厂。她和孔雀按照父亲来信的地址,去了一趟军管会,一位姓魏的老先生接待了她们。据他说:他认识黄莺的父亲黄海生。海生确实在上海驻扎过一段儿时间,后来开拔了。至于现在驻防哪里?他也说不清,不过愿意帮助打听。黄莺还是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现在,黄莺每月工资120万元国币。在农村能买1500多个鸡蛋呢!白花花的一大滩,已是相当地可观了。她祝福母亲:保重身体,无需挂怀,云云。

    以后,两个月一来信,三个月一来信,都是平安家书,没什么特殊。值得一提的是,黄莺享有了厂里的各种福利待遇,有可能成为正式工人哪!杜鹃很为女儿高兴了一阵子,看来,女儿这一步棋走对了,还是文化人有远见呢!不服不行。

    到了年关,孔雀捎来了一封信。还有1600万元的国币,信中说:春节期间,厂里工资翻倍,她想多挣些钱,将来给哥哥娶媳妇,哥哥不成家,她心里不是滋味儿,就不回家过年了。1600万,是近一年的工资和加班费,她一分钱都没舍得花。孔雀的解释也是如此。

    杜鹃又激动地抹了好一阵子泪,为骨肉亲人的天格一方,连新年都不能团圆;也为女儿的懂事,知道了为娘分忧,;她可是真的担心第一次出远门的亲生女儿,想念的茶饭不思呢!

    春节过后,半年过去,再没收到黄莺来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虽先后寄过两封信去,也如石沉大海,杳又回音。永新去过孔庄一趟,也没打听出准确消息。

    杜鹃与永新焦躁不安,正在商量着,是不是让永新到上海走一趟。忽一日,喜从天降——就象拐哺鸽一样,小黄莺一去返三:怀里抱着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婴儿,后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米七五的个头儿,白净面皮,眉清目秀。笑眯眯的眼睛不时的眨巴着,一看就是个精细的人。

    他一见杜鹃,便亲热地叫了一声:“娘,您老人家好哇?我是您的女婿温如玉。您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说着,放下两个大提包,拉开了,让杜鹃看。多是山珍——干木耳,干蘑菇,还有名贵糕点。

    杜鹃呆愣愣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味儿来,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疑惑这是在做梦中——黄家,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也会摊上这档子事呢!一年多的时间里,在家人一点儿不知情的情况下,女儿有了孩子!这种辱没家风的事,要在过去,族人们当场就会拉出去活埋!就是现在,做父母的也没脸在街面上站!族人也许不会骂你,但“呸”的一口吐沫过来,你自个擦去吧。

    有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狗屁!她怎么越看那什么温如玉,越不像个正经玩意儿,鬼头日脑,一脸奸邪。那挤眉弄眼的陷媚相,更像一条毒蛇!一定是他耍手腕儿骗取了女儿的感情,欺负了她!这个龟孙!杜鹃真想捞起鞭子抽他一顿。

    本来,黄莺回到家里猛一轻松,脸上带了三分笑模样儿。一见母亲失魂落魄,面色阴沉,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窘得撇着嘴,哭的意味都有了。

    在我们这儿,女儿女婿偶尔来串门儿,夜里是不会安排他们住在一个房间的。为什么?不知道。大概是一个当院住着,万一女儿女婿忍不住发生了“战争”,传出了“羞羞”的声音,家里人会觉得挺尴尬吧?反正,晚饭后,杜鹃把温如玉让到了永新隔壁去住。她和女儿外孙女住在了一起。

    一切收拾利落后,杜鹃来到了女儿的房间。她坐在床沿,什么也不问。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相信女儿会从头至尾给她一个完整地解释,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黄莺哄睡了孩子,关上了房门。慢慢走到母亲跟前,突然腿一曲,“扑嗵”一声,双膝跪倒在母亲的两腿之间。双手扶着娘亲的膝盖,叫了声,“娘啊!”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泪如雨下……

    哭吧,只有亲娘才是女儿哭诉委屈,倾吐衷肠的唯一对象。杜鹃双手抚摸着女儿的肩膀,仰着头,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可那不听话的泪还是纷纷而下,落在黄莺秀发或肩头上。女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女儿就是有一千个错,一万个错,也是自己的女儿!女儿就是把天捅下来,做娘的也会挺直了脊梁,替她扛着!这就是娘亲的伟大!

    黄莺终于在泣不成声后,渐渐平静下来。杜鹃扶她起来,语意坚定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有娘给你做主!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黄莺擦干眼泪,坐在娘的身边,讲了一个对她来说,甜蜜幸福而又悲苦无奈的故事——

    黄莺和孔雀,在那位表兄的帮助下,很快被安排在服装车间里。她俩都是有文化的人,分派的工作也挺轻松,来回走动着,监视织机运转。美中不足的是,黄莺和孔雀儿被分配在两个车间。车间领导告诉她们:你们初来乍道,有什么不懂或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请教温师傅。温师傅就是温如玉。他负责三个车间的技术指导,也算厂里老人了。他热情大方,清秀帅气又有技术。厂里女孩子多,还真不只一个追求他的。而他自从见了黄莺的美貌,惊为天人。对其他女孩子渐渐淡漠了,一心只在黄莺身上。

    温如玉热心指导黄英技术,经常买些瓜子儿啦,糖块儿啦,送于黄莺。技术是黄莺必须的,零食——她并不想欠他太多,可温如玉扔在工作台上就走。而女孩子大都天生的嘴刁,她也不例外。她便想着等发了工资一并还他。可这人情如果能用金钱来还,那他就不买了。三个月后,两个人已相当熟悉了。

    有那么一个星期天,温如玉来邀她,“莺妹子,陪我去逛商场吧?”

    她不想去,可又一时找不到回绝的理由。温如玉给她买了瓜子儿嗑着,俩人玩的挺开心。不时传来黄莺“咯咯”地娇笑声。从花容到笑语格外地爽心悦目,回头率极高。跟这样地小美女在一起,温如玉都觉得荣耀。上下台阶,他会热心地在她小蛮腰上扶一把。不知何时,两人的手拉在了一起。当她惊觉时,赶紧松开了。他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来,温如玉又握住了她春葱般的小手儿,她赶紧抽了回去。

    温如玉笑着道:“黄莺妹子,这不是在农村,你没必要这么小心,你看人家——”

    黄莺顺着他的示意看去,在距他们十来米处,一排绿竹掩映的长椅上,一对热恋的男女紧紧的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接吻着。似乎还能听到羞人的“啧啧”声。表演者不当回事儿,可她这看戏的却羞红了脸,只觉得面热心跳,臊得低下头拿瓜子儿撒气。

    当温如玉再次抓住她白皙的小手时,她只轻轻抽动了一下,便任其握住,翻来覆去的把玩。后来,温如玉的一条胳膊,有意无意地搭在她的香肩上,她也没好意思拒绝。

    又是一个星期日,还是在那张连椅子,温如玉百玩不厌地反复揉搓着她那白皙柔嫩的小手儿。用嘴鸡啄米似的亲吻着她的手背或手心,痒得她止不住的“咯咯”娇笑。那笑声流水般清脆悦耳。那娇艳,媚而不妖,清新爽目,春光明艳,却又摄人魂魄。早已勾去了温如玉的心神。同时,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使她莫名其妙。有时,对方松开了自己的小手儿,她会有一种伸过去,任他握着或亲吻的冲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他道:“莺妹妹,你的小手可真美。”

    她嘻嘻笑着,大度地道:“不就是一双手吗,你喜欢拿去!”

    他痴痴地望着她薄施了口红的红艳艳的樱唇,银盘般光彩照人的青春俏脸,由衷地道:“莺妹妹,你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儿。”

    黄莺自豪地抿唇浅笑,她也骄傲于自己的美貌出众,是许许多多女孩儿无法比似的。女人都有虚荣心,哪怕一个赃兮兮的要饭花郎,夸上一句,“姑娘,你真漂亮!”她也会欣然接受,而且领人家的情。

    温如玉收捡起嬉皮笑脸,郑重其事地道:“莺妹妹,我有一件事儿,想和你说,又怕你不答应……不好意思……”

    来了,终于来了!虽然两人都有了那么点意思,可触及对方心弦地那句话都还没说出口。黄莺能猜出他要说什么,可这也来得太快了!她是有所希望,但也只是希望而已,并没做好准备。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她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小心脏“”砰砰”乱跳着,面红耳赤的垂着头,羞羞怯怯地道:“你……你说吧……”

    “你能让我亲一下你的小嘴儿吗?”

    她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翻着眼皮斜了他一眼,干干脆脆地道,“不行,如果我们有缘,不急在一时,如果我们没缘分……这是多余的。”

    温如玉看着黄莺樱桃般鲜艳欲滴的小嘴儿,就像西游记的孙猴子,馋人参果一样,急得抓耳挠腮,简直到了死皮赖脸的地步。他摇晃着黄莺的小手儿,甜腻腻的地道:“好莺妹妹,你就答应哥哥一次吧,就一次,蜻蜓点水式的,亲一下好不好嘛?”

    她垂着头,娇颜如醉的抿着小嘴儿,不吱声。

    温如玉鼓足了勇气,悄悄靠过去,双手捧住了她的头,来了个热切地长吻。

    她只闪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他的手臂,血液在加速奔涌。虽然没有回吻,多么希望这吻能持久些,再持久些……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便顺理成章了。在长椅上,在竹林里,在无人的宿舍里,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吻的酣畅淋漓。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他邀她出外赏月。她迟疑着道:大晚上的,影响不好,别去了。”

    “走吗!跟着我你也不放心,我有一样好东西送给你。”

    她像个小傻子一样,任他牵着小手,走进了公园,来到了一个绿竹掩映的僻静所在。这里是一个游人轻易不到的地方,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来。

    她望着静悄悄的四周,意识到了他有什么企图,今晚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她怯怯地道:“如玉,咱们回去吧,我害怕……”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瓶汽水,亲自拧开盖子,递给她一瓶,自己一瓶儿,“喝瓶汽水吧,这可是高级的,喝了咱就走。”他们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着。

    终于,她喝光了那瓶汽水儿,丢弃了空瓶。觉得脑袋晕晕呼呼的,血液在加速流淌,一阵强似一阵的燥热感袭来。春潮涌动的厉害,她都快招架不住了。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她需要温如玉快来拥抱她,亲吻她……果然,他悄无声息地轻轻拥住了她滚烫的身子,抿住了她鲜艳欲滴的樱唇,黄莺渐渐地沉醉了,她迷失了自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意欲何为。当一只魔手悄悄解开了她的上衣纽扣……她更加迷失,更加沉沦,在人生欲海泥沼里不能自拔。当她惊觉到温如玉在偷偷解她裤带时,下意识地抗拒着,“如玉……不要这样……这样子不行……”

    ……

    突然,如玉的一个动作刺激了她,使她埋在心底的灵性警觉醒来——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这是一个女孩子婚前必须守住的最后一关!如果被攻陷了,将身败名裂,终生遗恨,万劫不复!这是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万一失去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回来!她拼命抗拒着,扭动着,捶打着,为自己的命运做着最后的抗争,“不不!不行!我不愿意……我坚决不愿意……”——她泪流满面……

    可一切都晚了!温如玉会给她愧恨的机会吗?当然不会,那他岂不成了傻子?他几个月来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可不像黄莺,小皱鸟一个。

    激情过后,她慵懒无力的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委屈又报怨的撒着娇,尽情享受着他亲昵的抚慰和缠绵情话,听着他宠孩子一样的甜言蜜语,觉得自己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此后,这里成了他们晚上常来的地方。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晚饭后,他们便会从僻静的角落里,翻过工厂那段矮墙,手拉着手,经过七拐八绕地小巷,来到这永远值得回味的幽静所在,享受老天爷赐予他们的应得的恩爱,每天晚上,都能使她身心愉悦。得此夫婿,妇复何求?人生在世,莫过如此。她已知足了,陶醉了,迷失了……躺在轻轻涌动的温波细浪上,随波逐流,一点点的远去,远去……什么事业,什么前途,什么爹娘,统统到爪哇国做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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