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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俏黄莺痴心追惊马,

    曲江平传授弄马术。

    早饭之后,曲江平吩咐战士们继续骑凳操练,并许喏,一两天内,待找到合适的场地,便把骑兵连拉出去抖抖威风。

    今天,他的任务是教黄莺学骑马。

    黄莺不会骑马,也不懂马,但她听舅舅讲过师傅常安岭降服黑煞神的故事,懂得了骑马前要先联络感情,马知道了你是朋友而非敌人,它才会甘心情愿的让你骑乘,听你发号施令。

    黄莺看到院子角落里,有一丛牛筋草长得茂盛,她用镰刀割了一大掐,笑微微的向乌云盖雪走去,一把一把的喂给它吃。

    乌云盖雪吃完了黄莺的青草,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小手。黄莺趁机用手抚摸他的面颊,并在它脖子上轻轻抓痒。乌云盖雪舒服地一动不动,享受的眯着眼睛,任她扶慰。

    黄莺回头望一眼身后的曲江平,欢喜道:“曲连长,你看这马,它和我有缘。”

    曲江平疑惑道:“你也懂马?”

    “我哪儿懂,不过听我舅舅说了些马的故事而已。”

    “怎么?你想骑这匹马?”

    “其它的马……没精打采的,我怕给你们骑坏了。”

    “这马可是有性格。”

    “哪有性格?你看这马多温顺,像头小绵羊。”

    “我是怕出意外……”

    “嘿,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就是看不起女同志,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大本事!我一拳下去,就能把搂把粗的大杨树砸地滴滴答答流眼泪。”

    曲江平微笑不语。

    黄莺看出他有玩味的意思,手一撸袖子道:“你不信是吧?不信咱这就找棵杨树试试!”

    曲江平手一摆道:“不用不用,我相信你,那咱……就骑这匹马?”

    “对,就骑它!万一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曲江平笑了笑,为乌云盖雪带上了嚼子,牵出了马棚,轻轻地扣上了鞍桥,系紧了肚带。然后,把缰绳交到黄莺手里,道:“你牵着,和它熟悉熟悉。”

    黄莺接过缰绳道:“曲连长,我们到哪里练习呢?河堤上?”

    “河堤上不行,那里树木太多,不适合跑马。”他想了想道:“村前紧邻官道,有片碾麦场,还没种庄稼,那里宽敞。”

    十多分钟后,两人牵着马来到了村前的打麦场。麦场紧靠东西大道,约有半亩空地。路边有两行钻天小白杨,枝叶茂密,微风中哗啦作响。

    火辣辣的日头升在半空,上工的农民三三两两,行色匆匆,他们想趁凉快再干一歇活儿。

    曲江平没有立即教黄莺学骑马,他把马拴在树上,耐心的给黄莺讲起了骑马的要领——

    如果骑乘一匹熟悉的马,人和马像老朋友一样彼此了解,可以说没多大讲究,就算你去搬马的后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不论你怎么摆弄它,它都会认为你是善意的。好马通人性,你待它好,它能为你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我要说的是,生手初次骑一匹陌生的马,须注意的事项,你要慢慢靠近马的左首,抓紧缰绳,轻轻抚慰它一会,联络感情。如果有现成的食物,慰劳它一下,那是最好的办法。你也可以和它说会儿话,它虽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你的善意。

    待马情绪稳定下来,抓紧缰绳的同时,前脚掌伸进马镫,注意不能把整个脚掌伸进去!然后攀鞍上马。

    催马起步的方法有多种,你比如抖缰,用脚蹬轻叩马腹,用腿夹紧马肚,吆喝“驾驾”等,发出催马起步的号令。这个因马而异,因人而异,人和马熟悉了,会互有默契。马的缰绳像开车的方向盘一样,左拉马向左拐,右拉马向右拐。马跑起来,不要把整个身体重量,压在马背上,哪样会颠的人受不了,要前脚掌点蹬,双腿用力,屁股与马鞍似接非接,身子随着马的起伏而上下起伏。我说的这些,你会在骑马时慢慢体会到的。大略就是这样,你能记住吗?

    黄莺道:“我记住了。”

    “好,咱们开始骑马。”曲江平把马牵过来,缰绳递在黄莺手里,道:其实挺简单,别紧张,按我刚才说的一步一步的来。”

    黄莺犹豫着道:“曲连长,我应该和它说几句什么话呢?”

    “这个么……你想想着说,只要能哄马高兴就行。”

    黄莺温柔的抚摸着马的面颊和脖子,轻轻念叨:“马呀马呀,乌云盖雪,你今天老老实实的让我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下辈子我托生一匹马,你托生人,我也让你骑,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马闪了闪眼睛,哼哼了两声。黄莺欢喜道:“曲连长,你听,它答应了,它愿意让我骑!”

    曲江平咧嘴一嘿嘿笑,道:“想不到我们的黄女侠还挺幽默。来,上马吧。”他抓紧马嚼环子,始终没敢松手。

    黄莺左脚踏蹬,搬鞍上马,干净利落,现在的黄莺已非昔日的弱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她有一种心旷神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由欢呼雀跃:“嗨——我骑马了——”

    可她欢呼声尚莫落地,那马忽然双耳往后一抿,昂头“咴咴”暴叫,人立而起。黄莺措手不及,慌忙中双手揪住了马鬃,才没被掀下马去,激灵灵吓出一身冷汗。

    曲江平一手扣住了马嚼环,一手抓紧笼头,急使了一个千斤坠。“吁——吁——”连声吆喝,马转了半个圈,方才停下来。

    曲江平埋怨道:“黄莺同志,你怎么咋呼起来了?你看多危险!”

    黄莺俊面一红,嗫嚅道:“我……我一时高兴……这么大个儿,它怎么这么胆小呢?”

    “马就是这样,它对你还不熟悉,让你骑就不错了!当初我骑它的时候,又蹦又跳,哼哼唧唧的闹情绪,百般不情愿,折腾了半晌才驯服。”

    曲江平牵了马,绕着场地兜起了圈子。太阳越升越高,火辣辣的燥热难当,几圈转下来,曲江平满脸汗珠。

    黄莺初时在马上左摇右晃,老觉着不稳当,后来在曲连长指导下,懂得了双腿用力,掌握身体平衡的重要性,逐渐掌握了要领。她看曲江平满头大汗,甚不过意,道:“曲连长,你放开手,让我自个儿试试吧。”

    “也好,总牵着,不放手也不是办法,雏鹰总是要展翅高飞的。”曲江平放开了缰绳,又叮嘱:“你可慢着点。”

    黄莺骑马绕场慢慢的走,四五圈下来,有些耐不住了,双腿夹紧马肚子,抖了抖缰绳,催声“驾——”乌云盖雪接到指令,颠颠地迈着小碎步跑起来。

    黄莺颠点的受不了,足尖点蹬站了起来,果然舒服多了,兴高采烈地道:“嘿!曲连长,你教我的骑马要领果然好使。”

    曲江平提醒道:“坐稳了,不要分心。”

    七八圈下来,黄莺出汗了,提议道:曲连长,让马歇会吧。”曲江平点了点头。

    黄莺吁住坐骑,把马拴在场边树上,对曲江平嫣然一笑,娇面如出水芙蓉,道:“我说这马和我有缘吧,你还不信,你看它多听话!我不能白骑它,我去给他薅捆草来慰劳它。”她兴致勃勃地奔田间去了。

    曲江平不由自主的追视着黄莺神采四溢的俏影,心中赞叹不已:天下竟有如此貌美如花,英气勃勃的好女子,生得楚楚动人,只怕天上仙女都嫉妒,自己这辈子不知有无这个缘分呢!曲江平依坐着小白杨,目视天际,一时痴呆呆地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黄莺提了一小捆除去草根的狗尾巴草,汗珠盈盈地走回来,笑靥如花的望着曲江平,打趣道:“曲连长,看你痴迷迷的,不住的傻笑,想你媳妇呢?”

    曲江平如梦初醒,赶紧折身坐起,摘去了马嚼子。黄莺蹲下身来,抓起狗尾巴草,一小把一小把的喂给马吃,缨唇微启,贝齿晶莹,全神贯注,笑意盈盈,兴致盎然。

    曲江平居高临下,看着黄莺青春洋溢、鲜花灿烂的笑脸,有几分痴迷,猛然警觉时,赶紧扭头,走到一边去了。

    乌云盖雪吃了黄莺的狗尾巴草,乖乖的让她带上马嚼子。黄莺与曲江平打了声招呼,解开马缰绳搬鞍而上,抖缰催马。乌云盖雪蹄声“得得”,绕着打麦场小跑起来。

    黄莺逐渐掌握了骑马要领,显得轻松自如,兴致高昂,喜气洋洋,高兴的不得了,只想放马驰骋,只可惜场地太小,施展不开。

    日到正午,躁不可耐,劳动的乡亲们差不多都下晌了。曲阳平打了个手势,黄莺扯缰把马吁住。

    望着端坐马上,笑意溢然的黄莺,曲江平高兴地道:“想不到你进步这么快,一晌便学会了骑马,了不起!今天到此为止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练习。我抄近道走了,你从大道上绕路回吧。”此言正合黄莺心意。

    黄莺看曲江平沿着田埂一路向北,奔村庄去了,她催马上了大道,略一抖缰,那乌云盖雪在麦场中憋屈坏了,正欲驰骋,突然接到示意,扑开四蹄撒欢儿奔跑起来。

    黄莺依照骑马要领,前脚掌踏蹬,双腿夹紧马腹,身子随着马的起落一起一伏,如置身涌动的波浪上一般,妙趣无穷,她兴奋莫明,只想大喊大叫,忍不住喜悦,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里把路程不过眨眼功夫,再往前就是拐向胡家寨的南北大道。黄莺正要吁住奔马,突然,从路北腰把深的高粱地里,蹿出一条披毛大黑狗来,狗子横过了马路,站在路边,对着奔马狂吠不止,似有拦阻之意。

    黄莺正不明所以,高粱地里,一窝蜂涌出五六只小狗崽,正赶到乌云盖雪铁蹄之下,随着“嗷嗷”一阵惨叫,一只狗崽被马蹄弹飞七八米开外,另一只狗崽正踏在铁蹄之下,脑浆崩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乌云盖雪吃惊不小,连蹦带跳,黄莺急扯缰绳方才把它吁住。拉马转身看时,那披毛狗正用鼻子嗅视自己的狗崽,突然之间,它牙一呲,闪电般跃起,直向乌云盖雪扑来。它要为它的儿女们报仇雪恨。

    乌云盖雪惊的人立而起,咴咴嘶叫。黄莺措手不及,双手紧紧抱住了马脖子,才没被掀下马去。

    披毛狗快如疾风冲来,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趁机一口咬住了马裆中最软弱的部件。

    乌云盖雪疼得连连嘶鸣,后腿一蹬,窜出两三丈远,虽把披毛狗甩开了,可那狗子宁死不松口,硬生生从马裆里撕下一块肉来。如此,它尚不解恨,追着马屁股狂吠不止,死缠烂打,不死不休。

    乌云盖雪彻底惊了!它昂头摆尾,“咴咴”儿爆叫,奋开四蹄,风驰电掣般沿着大道奔腾而去。

    这一切的发生和发展,不过几秒钟之间,待曲江平惊觉,如飞般跑回来救援时,尚差着近百米呢。他急声呼喊:“快跳马,快跳马!”可耳边风声“呼呼”,黄莺根本听不到,就算听到了,她也不会跳马!骑兵连刚刚成立,就这一匹好马,如果折损在自己手里,有什么脸面去见江东父老!这马是万万不能丢失的,就算追随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它弄回来!

    曲江平望着惊马驮着黄莺绝尘西去,下意识地追了几步,猛然顿住,“嘿——”了一声,急得双手直拍大腿,转了个圈儿,然后撩开长腿,沿着田埂急奔胡家寨跑下去了……

    再说,黄莺双手抱紧了马脖子,伏在马背上,只觉耳旁风声呼啸,惊马快如流星追月,淌起一路尘烟,奔腾直下。好在乌云盖雪并非野马,他是一匹训练有素的军马,并不有意冲撞踩踏人畜,大道上虽行人不断,倒没再发生惨剧。路人惊慌躲避,驻足观望,惊诧不已。

    不过几分钟光景,惊马已把十来里路程,抛在了身后。

    黄莺被颠的五脏六腑似乎错位,只想呕吐。如果是平常弱女子,早被抛下马去了。好在她现在已是女汉子,顽强撑持,不屈不挠。

    渐渐地黄莺不再那么惊慌,想到了应该想办法制服惊马,而不是这么被动的承受。她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挺身坐起,抓起拖在一边的缰绳,使劲拉扯,口中连声呼喝:“吁——吁——”可乌云盖雪已被激发了原始的野性,根本不听她使唤,昂着头,拼命地狂奔!

    文的不行,应该来武的!黄莺想起了师傅常安岭降服黑煞神的故事,她信心倍增,提起拳头,对着乌云盖雪的脖子,“嘭嘭嘭”一阵乱崩锤,那马吃疼“咴咴”暴叫,快如追风逐电,越发势不可挡。

    黄莺叹口气,这马软硬不吃,看来自己是真拿它没办法了!突然之间,一个主意闪现心头:事已至此,何不任它跑去,只要坚持住,最后胜利的就是自己。

    主意已定,足尖点蹬,身体随马起伏,抖缰催马:“架——驾——”连声呼喝,赌气道:“乌云盖雪,有本事你就使吧,本姑娘今天就算追随你到日本岛去,见你的天皇姥姥,也不放过你,咱看谁厉害!”同时,她大声呼喊,提醒路人,“闪开——老少爷们都闪开,马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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