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丹

    灶房,两个黑漆漆的小伙计正在熬药。

    一位少年,一位幼童,只是脸上着实黝黑,仿佛煤炭成精。

    “再喝,我就要吐了。”

    宇适面目狰狞,这养元粥毕竟是药粥,一股子中药味儿,喝几顿也就算了,他没日没夜地喝,都快腌入味了!

    “忍忍吧,谁叫你买多了,所幸气血滋补没有抵达上限,不至于浪费。”

    宇适喝完药粥,又将瓦罐剩余的的药粥倒进一只白玉碗中,放在灶台上,等着二管家端走。

    二人离开后,朱金蝉和二管家珊珊来迟,他望着灶台上的白玉碗,端起来笑道:“这回不用您拿给我了”

    说罢,一口吞尽,神色扭曲。

    二管家递上清水,朱金蝉漱了口,喷在地上。

    “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朱金蝉当场盘膝而坐,运功消化药粥,二管家则守在旁边,替小主子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朱金蝉起身,脸上红润渐渐褪去。

    “多亏《九岳镇世功》,我这气血亏空的毛病才有望治愈,否则朱家这一代就多个废物喽。”

    二管家劝慰:“公子才情出众,又是武学奇才,文武双全。那天上带来的缺陷,不过是给公子设下的考验而已。”

    “哈哈哈,是极!”

    朱金蝉心情舒畅,又想起先前与他对招之人,若他补足气血,必能……与之打成平手。

    “对了,那烧柴的下人呢?让我们瞧瞧,怎就烧了三两的木炭!”

    二管家回道:“在偏房,老奴带您去。”

    “不,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

    红尘阁。

    名字起的好听,实际上就是朱家搁置各种生活垃圾的地方。

    炭灰、药渣、厨余垃圾,基本都扔在这里。

    “您看,这便是这几日的药渣”

    朱金蝉伸手指去,脸上已有胸有成竹之色。

    二管家往前凑去,捂着口鼻,“公子,这药渣又如何?”

    朱金蝉恨铁不成钢:“这些天买了了多少药材?”

    “五斤”

    “这些药渣多少斤?”

    “少说十斤以上”

    二管家说完就明白了,五斤药材熬出十斤的药渣,这特么就算喝的是空气,还得往外吐一份。

    有人借着灶房私自熬药!

    他哭笑不得:“这么多药渣,所熬制的养元粥不知要几百两银子,何必偷用那区区三两木炭。”

    朱金蝉拍手,微微一笑。

    “去见见我的新朋友,一问便知。”

    “公子的朋友?”,二管家纳闷。

    正在这时,家丁举着信跑来,“公子!巨灵宗来了信件!”

    朱金蝉对着信封行了一礼,然后接过拆开,看完后若有所思。

    “师命难违,备好行李,我要去一趟万鱼镇。顺路将那两个烧柴的也叫来罢。”

    ……

    客厅,宇适和清风相邻而坐。

    清风挂在扶手上:“病秧子,你做的坏事被发现了?”

    “怎么说的话?借点木炭用用,算什么坏事?”

    “哈哈哈,宇公子所言极是!区区三两,不足挂齿。”

    朱金蝉笑着走进客厅,对他一拱手:“若能与宇公子日夜切磋武艺,别说三两,三千两也舍得!”

    二管家老嘴微张,他何曾见过小主子对人这般热情,特别是对一个卖炭烧柴的下人!

    “云叔,你先下去罢”

    二管家告退后,朱金蝉凝视宇适片刻,道:“不知该叫你宇公子,亦或是王公子呢?”

    被人看破借炭炼药,宇适早有预料,只是在这情况下,骤然掀开他的另一层身份,绝对是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以往练习剑法的本能,使得他瞬间调动内力,没有开口,也没有犹豫,宇适剑出如电,一剑刺在朱金蝉眉心。

    滴答~

    一滴鲜血留下。

    宇适眸光微垂,手中长剑停在空中,不再向前一分。

    只是气海内力涌动,做好随时出招的准备。

    朱金蝉不敢置信,他竟连宇适一招也未接下,其中固然有偷袭的嫌疑,可悬在眉心的剑尖却不容辩驳。

    “公子切勿冲动,一切好说!”

    宇适沉默,长剑之上内力吞吐,如毒蛇吻在猎物的额头上,他低声问道:“何时认出的我?”

    “初次见面,我便认出。”

    闻言,宇适眼眸闪过微光,随后问道:“阁下也想要《太玄剑经》?”

    朱金蝉噗嗤一声,险些笑出来,他试探着退后一步,见宇适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果真是杂役出身,对天下的武功修行当真是不甚知晓。”

    宇适冷哼一声,收剑入鞘,坐回椅子上去。

    原来论起规模威望,排在天下第一的便是太玄宗。可昔日青莲剑仙著书初版《太玄剑经》后,并未将一身绝顶剑法流传于世,就将传下这么一本初版功法,作为太玄宗秘典。这也使得天下第一宗的镇宗功法并非是天下第一功,后来居上的巨灵宗,也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宗,所掌握的镇宗功法《九岳镇世功》,才真正被江湖共尊为天下第一功。

    只是《九岳镇世功》并非一部,而是整整九部,九部合起来才是天下第一功。

    功法并非只能练一门,但两种迥异的功法极难同时修炼,还需分心调和内力,除非像九脉同源的九岳镇世功,同气连枝。

    宇适听朱金蝉讲述武功间的比较和冲突,心里已经信他三分。

    “得罪了,请朱公子见谅。”

    朱金蝉笑道:“宇公子从勾连山逃出生天,如此激动,实属正常。”

    两人相对而坐,谈论起剑法心得。

    当日对招,各有疏漏之处,只是宇适凭借占优的内力,抹平了错手的差距。

    此刻相互交流,也算是效仿江湖豪杰坐而论道的豪气和韵味。

    两人相谈甚欢,朱金蝉提议:“如今我们公子公子的喊着,太过生疏。都说不打不相识,我们打了两次,算是朋友。你武功比我高,不妨叫我朱师弟,我喊你宇师兄,可好?”

    称谓而已,宇适自无不允。

    “不知师兄对于……太玄灭宗之事,有何看法?”

    话落,朱金蝉收敛笑意。

    当日覆灭太玄宗,巨灵宗出了很大的力。

    今日宇适的武功超出他的预料,问出这句话,他也有些紧张。

    “适,深感宗门照顾!”

    “只是身为一杂役,暂无过分想法”

    朱金蝉露出笑意:“如此甚好”

    他起身,翻出一封信纸,徐徐念了起来:“……故准你招其为副手,共查龙须教一事。”

    简单来说,就是朱金蝉将宇适的身份上报给宗门,恰逢龙须教血洗药王谷,引起巨灵宗关注,便允诺朱金蝉,可收宇适为副手,若宇适立下功劳,则可拜入外门。

    “何为血丹?”

    “集血肉精华,夺天地造化,即为血丹。”

    宇适沉吟片刻,“药王谷上下近万人,龙须教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还只是猜测,尚需调查。”

    “如此…”

    宇适突然一惊,想起清风还在身侧,转身望去。

    清风就缩在木椅上,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痴痴傻傻地,好半晌,才抬头望向他,眼里又闪着泪花。

    宇适忙将他抱起,拥入怀中,柔声道:“我知你从小在谷里长大,听不得一点坏消息。只是情况未明,你不要伤心,等我随朱金蝉探明消息罢!”

    被他抱着,清风反而更委屈了,酸意聚集到鼻尖,泪水再也止不住,趴在宇适怀中抽泣。

    朱府大门口。

    宇适跟着朱金蝉坐上马车,临别时,对清风遥遥招手。

    马车穿过街道,从城门驶出,一路向东,景色渐渐变得荒芜,一片银装素裹。

    朱金蝉无心窗外风光,遮上帘子。

    “师兄何不带上清风,府上虽吩咐过悉心照料,可那孩子很依赖你,想起伤心事,下面人也哄不好。”

    宇适不以为然:“小孩心性罢了,心思转移,又会兴高采烈。”

    清风原是富家子弟,享尽荣华富贵,后来与龙须教起了冲突,中了算计,万贯家财化为一场空,清风也流浪街头,被药王谷的孙润芝带回谷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家破人亡的孩子也一样,吃尽了挫折,变得懂事,也变得坚强。

    宇适在车厢中待着心闷,便坐在车头,看车夫驾驶马车,欣赏雪白一线的大地。

    周城距离万鱼镇有一段距离,当初宇适遭遇猛虎,受了重伤,费尽辛苦才走到万鱼镇。如今虎患已除,路上也就没了危险。

    据车夫说,原本此地盘踞一伙儿土匪,后来龙须教壮大,打通了来往周城的商路,便顺手剿灭这窝土匪,从此再也没遇见过拦路抢劫的事儿。

    朱金蝉一人坐在车里,时间久了,便觉得孤寂,穿上大衣坐在车夫另一边。

    三人聊着天,赶路鞭马,说起江湖轶事。

    转眼几天过去,万鱼镇到了。

    二人提前叫停马车,徒步走进万鱼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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