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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陵之世事难料(四)

    第三十二回_萧泓珺

    中秋节将近,皇城中一片忙碌。太子大婚是举国上下的喜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四方馆里住满了来自邻国的客人,大部分是专门送礼和参加婚礼的外国使节。滑国派高官向梁帝递交了贺礼和私人信件,滑帝秦晟在信中提出想将自己的公主嫁与太子为侧妃,梁帝满心欢喜,说乐于两国联姻。东海派人送来贺礼,也提出与大梁联姻,将嫡公主嫁与太子为侧妃,梁帝也是满口答应。夜秦也派人来恭贺太子大婚,顺便探望嫁到大梁的夜秦公主,泓纪的母亲芸婕妤就是夜秦的公主。

    言素这段时间不算忙,女儿落选太子妃后,他心情不爽,借故推辞了丞相南宫铎为侄女南宫慈举办的订婚宴。这几日他除了在太学院监学,就是张罗萧泓珺再入萧氏族谱的事儿。

    梁帝最近心情大好,除了左路军击败了叛军的好消息外,今年夏天雨水充足,旱情缓解,秋粮丰收在望,几乎诸事顺利。等太子完婚,顺应天意,大梁的国力就会蒸蒸日上,这让他想起了玄真道长,老道离开京城有两个月了,说是中秋节前回来参加太子的婚礼,可是至今仍不见踪影。

    这天,梁帝在养居殿召见了言素,询问玄真道长是否回到了金陵,言素也不知道老道的踪迹,客栈的人说,老道还没回来,店里还寄存着老道的私人物品。

    梁帝提起炼丹的事,许诺从内庭司划拨一些银两,用于采购炼丹用的材料。二人还聊起了盆景的栽培,言素说他有一株幼松,称得上是上品,栽培在汉白玉的花盆里,如果梁帝有空出宫体察民情,不妨驾临言府品鉴一二。

    看到梁帝心情不错,言素把萧泓珺希望认祖归宗的事情和盘托出。梁帝听完言素的讲述,心中毫无芥蒂,他和兄长萧道忠原本就关系不错,现在哥哥的儿子要认祖归宗,就遂其心愿吧。趁着太子大婚,大赦天下,想必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们也不至于反对。

    事情办的如此顺利,严素颇感得意,那个公孙砻多半就是萧泓珺本人,看样子应该有些本事,毕竟是帝王家的种,不会是平庸之辈。如果萧泓珺能与乐瑶成亲,那是再好不过了,一不负老友的重托,二在朝中多了个靠山,为言家一脉又增添了不少风光。

    言素自视清高,通常不屑与下面的人来往,言谈举止不免会得罪人。他在户部任侍郎多年,没有晋升,感到空有一肚子学问,无用武之地,不免心情低落。梁帝看到老同学在官场不太得志,于是安排他去太学院监学,后来又任命他为太子太师,从三品官员一跃成了一品文职官员,只是没有实权。作为太子太师,虽然和皇后一派自然接近,可终究不能完全相互信任。眼见朝中南宫派与皇后派将要合并,而自己不在其内,言素感到当务之急应该阔大自己的影响力,不能总依赖皇上的庇护。

    这天下午,从太学院回到家中,刚想进炼丹房调试丹炉,门童来报,公孙先生来了。言素略感诧异,当他认定公孙砻就是萧泓珺之后,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萧泓珺是皇族子弟,高贵,需要仰视,可是这位萧大公子目前还只是一介布衣,这接待的礼节分寸还真不好拿捏。

    言素走进客厅,吩咐乐瑶备茶。言阙正在和乐瑶说话,见父亲有客人要来,便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言穗在弹琴,也停了下来。

    公孙砻依旧衣着光鲜,迈着自信沉稳的脚步走进客厅。言素面带微笑迎到客厅门口,这是他算计好的,在客厅外相迎与客厅内相迎,是不同的礼数。若是皇室子弟,当然要在厅外相迎,但若是一介布衣,就只能厅内相迎,从厅内迎到门口,礼数足够了。

    二人相互施礼,公孙砻指示随从抬进来两个缎面箱子。言素神色惊讶,没问送来的是什么礼物,而是招呼客人看座,乐瑶端上茶水。公孙砻微笑着看了乐瑶一眼,乐瑶冲着公孙砻微微施礼,然后退下。

    客厅里只剩下言素和公孙砻二人,言素问道:“大公子这次又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呀?老夫我可不敢当呀。”

    公孙砻听到言素称呼他为大公子,而不是公孙先生,心里立刻明白了,言素猜出了他的身份,于是说道:“这两只箱子里装的是聘礼,我上次向太师提起过,希望能与乐瑶结缘,这次是正式上门提亲。”

    言素听闻,喜上眉梢,说道:“大公子能心怡乐瑶,真是她的造化。我们是有缘人,聘礼我就暂且替乐瑶的母亲收下,我会写信通知乐瑶的母亲,婚姻大事,还需要她点头才行呀。不过大公子放心,乐瑶的母亲会同意的,包在我身上。”

    萧泓珺拱手致谢说道:“多谢太师了。中秋节就在眼前,我已经做好准备,不知什么时候能进宫觐见皇上?”

    言素回答道:“皇上已经答应将你重新纳入族谱。太子十五大婚,喜庆十日,重阳节前开朝,昭告大赦天下。皇上会在后宫的乘乾殿召见大公子,不知大公子再入宗族后,有什么具体打算吗?是继续经商还是追求仕途?”

    萧泓珺说道:“重入宗族后,我会到麒麟军效力。我当奋发努力,建功立业,争取凭功绩早日封爵,迎娶乐瑶,光宗耀祖。”

    言素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皇家男儿,志向高远,我在这里预祝大公子万事如意。”

    接下来,言素谈起炼丹用的物料,希望萧泓珺能帮忙从滑国置办一些。萧泓珺爽快地答应了,言素要留萧泓珺吃晚饭,萧泓珺婉言谢绝。

    晚饭时间,言阙寻问父亲公孙砻送来了什么东西,言素告诉言阙,那是提亲的聘礼,乐瑶就要定亲了。言阙听了,心里一阵酸楚。

    第二天太学院开课,一个新的老师讲解周礼,这是高阶学生结业前的最后一门课业。这个新老师是一个年青的儒生,叫黎崇,据说是大梁最优秀的人才。当时的大梁,朝廷五品以上官员全部来自贵族阶层,五品以下官员可以由乡绅出任,平民布衣是不能做官的。有些平民子弟学识渊博,也只能在乡下办私塾,或者给贵族当师爷。太学院的授课先生最低是五品讲郎,黎崇布衣出身,官至五品,实属不易。

    课间休息时,言阙把公孙砻向乐瑶提亲的事告诉了萧泓奕,萧泓奕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吓了言阙一跳。这位二皇子一向性情洒脱、和蔼、友善,可这时突然眉头紧皱,面露杀气。

    萧泓奕没心思继续上课,他偷偷溜到太学院的门口,叫醒了在门房里打瞌睡的两个侍卫,三个人径直来到宝通商社。

    萧泓奕到宝通商社找公孙砻,商社掌柜公孙度认识二皇子,告诉他公孙砻最近不在商社,而是在城外羽林营的演武场习武。

    萧泓奕向公孙度借马出城,一个侍卫慌忙阻止,没有皇上和皇后的同意,未独立的皇室子女是不能出金陵城的。萧泓奕这时已经气昏了头,他冲着侍卫大发脾气。最后,一个侍卫表态,不怕被处罚,愿意跟随他出城。

    萧泓奕借了两匹马,带着一个侍卫,策马奔向孤山羽林营。

    萧泓珺最近一段时间住在孤山,天天习武。拳脚摔跤、拼刺射箭,还专门请了荣膺武馆的教头当陪练。

    这天午后,萧泓珺在演武场练习射箭,忽然看到远处有两匹马向他奔来。到了近前细看,原来是二皇子和一个侍卫。

    萧泓珺迎上前去,施礼问候。萧泓奕下马,把马交给侍卫,一张冷冰冰的脸,走向萧泓珺。

    萧泓珺客气地问道:“二皇子殿下怎么到羽林营来了?是找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萧泓奕冷冷地说道:“听说你去言府提亲了,你可知林乐瑶是将军的后代,不是你这布衣能配得上的。我来劝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礼义廉耻。”

    萧泓珺笑了,说道:“二皇子怎知我就一定配不上林乐瑶?布衣怎么了?布衣也能学识渊博,布衣也能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加官晋爵。”

    萧泓奕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一个戏子,商户,还是个滑国人,趁早断了这种想法吧,我大梁不需要你,回你的滑国去吧。”

    萧泓珺说道:“林乐瑶尚未订亲,自小就与我相识,言太师也看重我与乐瑶的缘分,就不劳二皇子费心了。”

    萧泓奕大声说道:“谁说乐瑶没有订亲?我明确告诉你,与乐瑶定亲的就是我,知趣一点儿,不要痴心妄想了。”

    萧泓珺面露诧异之色,说道:“言太师亲口告诉我,乐瑶没有婚约,二皇子不可妄言,撒谎可是失德呀。”

    萧泓奕气哼哼地说道:“那是我父皇还未来得及向言府提亲。太子大婚之后,就是我与乐瑶订亲之时。”

    萧泓珺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可是我听说皇上已经向太师提过亲了,究竟是为哪位皇子提亲,我无从知晓,只知道言太师已经同意将女儿言穗嫁与皇子。这里面没有林乐瑶,难道皇上还要再一次去言府为你提亲么?”

    萧泓奕愤怒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下三滥的戏子,我会让京兆尹府将你们逐出金陵,逐出大梁。”

    萧泓珺冷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可惜你还没这个权力。我是否在胡说,你回去问问皇上就知道了。二皇子如此匆忙,一定还有其它事情要办,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完,萧泓珺拱拱手转身离开,萧泓奕怒不可遏,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萧泓珺就像没听见,不紧不慢地走向自己的坐骑。

    萧泓奕气急了眼,飞步上前,一招黑虎偷心,伸拳击向萧泓珺的后心。萧泓珺似乎早有准备,一闪身让过这一拳,顺势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在萧泓奕的后腰上轻轻一推,萧泓奕站立不稳,向前扑了出去,差点儿摔倒。他转回身,不由分说,拳掌雨点般击向萧泓珺。萧泓珺左闪右避,冷不防,又一个四两拨千斤,将萧泓奕向前摔了个跟头。

    萧泓奕彻底愤怒了,他涨红了脸,不依不饶地与萧泓珺缠斗,不一会儿,再次被萧泓珺摔了个跟头。就在这时,随行的侍卫出现在萧泓珺身后,他见二皇子吃了亏,便抽出腰刀,向萧泓珺的后背砍去。

    萧泓珺早就注意到了旁边的侍卫,只见他一闪身,飞脚踢掉了侍卫手里的刀,紧接着踏上一步,一拳击中侍卫的肚子,侍卫痛苦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萧泓珺说道:“没规矩的东西,背后偷袭,还动用兵刃,懂江湖规矩吗?这里是演武场,不是流氓打架的地方。听好了,你们俩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没空儿陪你们玩儿,告辞了。”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坐骑,策马而去。

    萧泓奕在后面大声喊道:“有种你别走,你那点儿功夫算不了什么,我找人治你!”

    萧泓珺在远处大声说道:“好呀,我等着你。我的功夫算不了什么,可是建功立业够用了,哈哈哈哈。”

    萧泓奕气得大吼了几声,见萧泓珺跑远了,愤愤地转回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他走到侍卫身边,拉起侍卫,说道:“你不要紧吧。”

    侍卫一脸痛苦的样子,回答道:“没事儿,就是肚子转筋了,现在好了。”

    萧泓奕拍了拍侍卫身上的土,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一直跟随自己的侍卫。以前他对每天跟随在身边的侍卫很少在意,也不问他们叫什么名字,这时,他忽然感到身边的这个侍卫是自己的人,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眼前的侍卫中等身材,比自己矮半头,长着一张年青平庸的脸,虽然刚才被萧泓珺踢了个跟头,表情痛苦,可丝毫看不出吃亏愤怒的样子。

    侍卫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面对萧泓奕露出愧色,说道:“请殿下原谅我武功粗浅,没能帮上忙。”

    萧泓奕注视着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栢邺。”

    “从哪里来的?”

    “家在滨州,我父亲是武翼侯栢山。”

    “噢,原来你是武翼侯的儿子,怎么当了禁军侍卫了?”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不能承袭父亲的爵位,所以来京城图谋发展。”

    萧泓奕拍了一下栢邺的肩膀,说道:“咱们算是有交情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这个公孙砻太可恶了,我决饶不了他。”

    第三十三回_出走

    回到后宫,萧泓奕急匆匆地来到养居殿,不等高湛传唤,径自走进殿里,四顾无人,又转身走进后花园,看见父亲在修剪盆景,便走上前说道:

    “父皇安好,泓奕有话要说。”

    梁帝回身睁大眼睛看着萧泓奕,问道:“你是怎么偷偷摸摸跑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高湛,高湛?”

    高湛急忙跑了过来,惶恐地跪下说道:“陛下息怒,奴才刚才小解去了,一没留神,殿下就进了花园,奴才罪该万死。”说着,左右开弓,给自己掌嘴。

    梁帝说道:“算了,还好是家里人,再出现这种事,严惩不贷,下去吧。”

    高湛吓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起身,走到花园门口。梁帝看着萧泓奕急切的样子,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萧泓奕问道:“父皇,您向言府提亲了吗?”

    梁帝嘻嘻笑了两声,说道:“我喜欢你的态度,比你哥哥强,你哥哥不想成亲,你是抢着要成亲。我已经向言府提过亲了,太师也答应了,等你哥哥大婚后就给你订婚。”

    萧泓奕急切地问道:“是林乐瑶吗?”

    梁帝纳闷,反问道:“什么林乐瑶?谁是林乐瑶?”

    萧泓奕大急,说道:“林乐瑶就是我要提亲的对象呀,您不会搞错了吧?”

    梁帝说道:“提亲对象是言府的小姐,叫言穗,不会错呀?”

    萧泓奕捶胸顿足说道:“父皇,错了,我要的是言府的林乐瑶,不是言穗,请您再去和言太师说说清楚。”

    梁帝放下手里的剪刀,不高兴了,说道:“什么林乐瑶,是言太师的女儿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

    萧泓奕解释道:“林乐瑶是前麒麟军副帅林仲戌的女儿,林仲戌死后,就一直寄养在太师府。”

    梁帝神色凝重,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君无戏言,我已经与太师说好,让你娶言穗为妻,怎能反悔?言穗漂亮,知书达礼,是个好孩子,你们很般配。至于那个林乐瑶吗,太师从未提起过,她自幼丧父,出身不高,恐怕不能成为皇家的媳妇。”

    萧泓奕明白了,公孙砻说的都是真的。他急得要哭出来了,跪下说道:“父皇,我求求您了,我对乐瑶发过誓,要娶她为妻,为了能娶她,我都答应了与许姐姐成亲,您一定要帮帮我呀。”

    梁帝听到这里,真生气了,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漪涟还不如那个林乐瑶吗?漪涟是你祖母的侄孙女,出身高贵,文武双全,怎么就不如林乐瑶了?你还想私定终身,你还敢发誓,你发的誓算数吗?真是胡闹!”

    萧泓奕跪在地上,拉着梁帝的手,带着哭腔说道:“父皇,我没有胡闹,我是真喜欢林乐瑶,我不喜欢言穗,您看在我故去的母妃面子上,成全我吧。”

    梁帝生气地甩开萧泓奕的手,说道:“混账话,越来越没规矩,若你母妃在世,也绝不会让你胡来。你回去吧,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胡说八道,惹人耻笑。”

    说完,梁帝转身走出花园,萧泓奕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过了好一阵,高湛走过来,扶起萧泓奕,说道:

    “殿下不要如此伤心,自古儿女的亲事有几桩是自己能做主的?您是皇子,将来是国家栋梁,到那时,想娶谁就娶谁。只要殿下心在,林乐瑶迟早是您的人,您说是不?”

    萧泓奕擦了擦眼泪,看着高湛说道:“你说我将来是国家栋梁?”

    高湛笑了一下说道:“那当然了,您已经受封郡王,以后要封亲王,将来像武陵王一样统帅大军征战四方。现在一时的委屈求全,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泓奕默默地说道:“可是我该如何面对乐瑶呢?难道让她耗尽青春年华等我吗?”

    一夜未眠,萧泓奕想着各种挽救的办法。皇后那里肯定不行,皇祖母已经老眼昏花,不顶用了,言太师那里就更没有指望了。难道就眼看着乐瑶嫁给一个滑国的戏子吗?最后的希望就是乐瑶愿意用青春年华来等我了,可我又怎么对得起她呢?

    第二天,萧泓奕只带了栢邺一个侍卫离开皇宫,他没去太学院,而是来到了言府。他没进言府大门,让门童把乐瑶叫到门口相见。

    林乐瑶看到二皇子神情困顿,一副忧伤的样子,不禁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言伯伯不在家,你怎么没去太学院听课?言阙早就去了。”

    萧泓奕忽然拉住乐瑶的手,盯着乐瑶的眼睛说道:“乐瑶,我对不起你,你能等我吗?”

    乐瑶吃惊地看着萧泓奕,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萧泓奕没有回答乐瑶的提问,继续说道:“你回答我,你会等我吗?”

    林乐瑶不由自主地也握住了萧泓奕的手,说道:“我会等你的,你不要着急,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萧泓奕没回答乐瑶的问话,自顾自地追问道:“你保证?”

    林乐瑶仔细地打量萧泓奕,她大概猜到了发生的事情,说道:“我保证,我会等你,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萧泓奕慢慢松开了乐瑶的手,看着乐瑶,把双手握成了拳头,说道:“我会的好好的,我会努力,我一定要娶你为妻。”说完,扭头带着栢邺离去。

    在回宫的路上,萧泓奕忽然对栢邺说道:“我不想回宫去了,我想出去散散心,你愿意陪我一同出去吗?”

    栢邺说道:“没问题,殿下想去哪里?”

    萧泓奕说道:“乐瑶出生在永州,我想去那里看看。”

    栢邺吓了一跳,说道:“去永州?骑马来回也要一个月,我们能行吗?”

    萧泓奕说道:“有什么行不行的,难道你不会骑马吗?”

    栢邺说道:“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皇上同意了吗?”

    萧泓奕说道:“不需要父皇同意,腿长在我身上,我要自己做主。”

    栢邺小心地说道:“你不参加太子的婚礼了吗?”

    “不参加了。”

    “那你也不和许姑娘成亲了?”

    “嗯,不成亲了。”

    栢邺不知所措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我说殿下呀,这得捅大娄子,这可是离宫出走呀。”

    萧泓奕说道:“你害怕什么?捅娄子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说,我们的交情还在吗?”

    栢邺一个立正,说道:“在,与殿下的交情什么时候都在,你吩咐吧。”

    萧泓奕说道:“我回宫去取些东西,把马牵出来,你同样回去收拾好,我们在宫门口汇合,今天就出城。”

    栢邺说道:“殿下可要想好了,你不辞而别,宫里会闹翻天的,你不害怕吗?”

    萧泓奕眼一瞪,说道:“有什么可怕的?是你害怕了吧。”

    栢邺一拍胸脯说道:“殿下放心,咱们不见不散。”

    萧泓奕骑着青棕马,栢邺骑着一匹枣红马,二人出了金陵城,一路向北。走着走着,栢邺停下不走了,萧泓奕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栢邺回答道:“殿下,咱们出门在外,就是闯江湖了,得仔细合计合计,不能莽撞,是不?”

    萧泓奕说道:“你说,合计什么?怎么合计?”

    栢邺说道:“我理解殿下去永州的用意,但是永州地处北境,路途遥远,还不太安全。我现在虽说是个逃兵,但还是要尽侍卫的职责,保护殿下的安全,所以我想,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去?”

    萧泓奕说道:“那你说去哪里?”

    栢邺说道:“咱们向东南,去滨州吧,我家在那里。滨州是个好地方,殿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绝对保证安全。殿下也不想让乐瑶姑娘担心,是吧?”

    自从出了金陵城,萧泓奕的心里就没底了,他没出过远门,江湖之大,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心里根本不清楚。听栢邺说去滨州,他也觉着有道理,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调转马头,取道东南。栢邺长嘘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害怕得要命,他自己也没去过永州,如果二皇子有个闪失,不但自己倒霉,恐怕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现在好了,去滨州的路他非常熟悉,到了滨州,让父亲给皇上写个奏折,就说二皇子在滨州安好,这样既不得罪这个皇子,还不至于被皇上怪罪。如果二皇子这次能全身而退,回到金陵,自己仍然是禁军侍卫,如果将来二皇子飞黄腾达,自己当然也会随着升官发财。

    二皇子失踪了,后宫着了慌,皇后吩咐侍卫们把皇宫仔细搜查了一边,也不见二皇子的影子。金陵城也搜过了,依然不见二皇子踪影。

    萧溱潆说二哥的一些常用的东西不见了。禁军侍卫处报告,一名侍卫失踪了,失踪的侍卫正是日常陪伴二皇子的侍卫。御马苑说二皇子的马也不见了,于是大家判断,二皇子带着侍卫,离开皇宫出走了。

    皇上大怒,大骂萧泓奕是不孝子,后来得知失踪的侍卫是武翼侯栢山的儿子,当即下旨斥责,责令栢山务必找到二皇子,并亲自带二皇子回京请罪。

    二皇子就这么私自出走了,逃婚了,既缺席了太子的婚礼,也没与太后的侄孙女成亲,还拒绝了父皇安排的订婚。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都说是狐狸精闹的,林乐瑶就是这个狐狸精附体。

    林乐瑶在言府受到了冷落,平时她和言穗经常在一起读书、弹琴,这时的言穗不愿意与她说话。言阙想安慰她,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言素心里五味杂陈,女儿的订婚仪式恐怕要取消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就在这时,客栈来人说玄真道长回来了,言素不由分说,马上来到客栈与玄真见面。

    玄真听完言素的述说,一只手捋着胡须,一只手拿着茶杯,微笑着,边喝茶边说道:“二皇子出走了?看来这个皇子有点儿脾气呀。”

    言素不满地说道:“道长自从进京以来,开玩笑的话好像越来越多了。我在认真与你商量事情,事关小女的婚姻和言家的前程,还请道长用心。”

    玄真说道:“我看二皇子有出息,令爱不会吃亏,你就放心吧。”

    言素提高嗓音说道:“你认为他有出息吗?他为了我言府的一个布衣义女而不顾皇家颜面私自出走,这是大逆不道呀!”

    玄真笑着说道:“太师,休要言过其实,这说明二皇子用情深,是个情种。”

    言素轻蔑地说道:“可惜这情不是用在小女身上,又有何用?”

    玄真认真地说道:“二皇子出走未必是坏事,太师就安安稳稳地等待,令爱是高贵之命,现在年纪青青,不用着急。”

    言素说道:“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我虽为太子太师,可是却看不透太子的秉性,太子选妃,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道长与太子有数面之缘,对太子有何见解?”

    玄真说道:“私下议论储君可是不应该呀,既然太师要问,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太子虽有紫微星的光环,但是自身却应了白虎星,二星虽然不相克,但是也不相生。紫薇光环迟早要退去,白虎星可不是帝王星呀。”

    言素吸了口凉气,说道:“道长是说太子命不长久?还是太子之位不长久?”

    玄真摆手示意言素小声点儿,压低嗓音说道:“这些话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诅咒太子可是要灭族的。我等凡人只要忍耐、顺势而为就行了。”

    两个人又谈论了一些太子大婚筹备、各国送贺礼进京的事情。最后说到了炼丹,言素说,最近国事顺利,皇上又想服食长生不老丹了。玄真借口自己的道观还没有建好,不能炼丹,并嘱咐言素在家里炼丹时,一定要将老君的画像挂在丹炉边,请老君保佑。

    二皇子离宫出走,梁帝召见言素,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订婚恐怕要推迟了,请他谅解。言素想起玄真的话,对梁帝说道:

    “我看泓奕秉性纯真,是个性情中人,将来定能成大器。陛下不要为此事烦恼,过一段时间,等他心情平静了,自然会回来认错,订婚之事不忙在一时。”

    梁帝听了言素话,心情好转,拉着言素去观赏他的盆景。

    言府的气氛不和谐,乐瑶整天把自己关在厨房里,不愿出来见人。恰好这天言素收到了林燮从荆州写来的信,除了问好报平安之外,信里面提及母亲病重,卧床不起。乐瑶听闻,心急如焚,执意要去荆州探望母亲。言素阻拦不住,最后决定由言阙带了两个家丁护送乐瑶去荆州,也顺便让言阙探望一下老家的言氏宗族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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