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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陵之太子被废(七)

    第九十六回_夜访丞相府

    南宫太和叔叔在书房里交谈了许久。自从太子谎称南宫慈自尽后,南宫太的心情一直不好。从今以后,自己的妹妹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他们是一母同胞,兄妹之间感情很深,曾一同对北燕作战。现在妹妹成了活死人,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十分痛心。叔叔南宫铎更是狠绝,竟然派出家族的秘密杀手去豫州寻找妹妹。南宫太不好反对叔叔的所作所为,但他还是怀抱一丝希望,希望能说服叔叔放过妹妹。

    南宫太最终也没能说服叔叔,南宫铎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南宫慈背叛了家族,为了保全南宫一族,她不能继续活在世上。二更天了,叔侄俩就要各自回房就寝,就在这时,管家走进书房说道:

    “老爷,萧大人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找老爷。”

    南宫铎怔了一下,问道:“哪个萧大人?”

    管家回答道:“萧泓珺萧大人。”

    南宫铎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你先把他带到客厅,安排茶水,我一会儿就到。”

    管家为难地说道:“客厅的烛火都熄了,下人们都就寝了。要不我先回了他,让他明日再来?”

    南宫铎用手拍了拍脑门,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这么晚了,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于是对管家说道:

    “那就不要惊动下人了,你把他直接带到书房来吧。”他转身对南宫太说道:

    “阿太,你先回吧。不要伤心难过,要懂得取舍,我们要顾全大局。”

    南宫太垂头丧气地走了。南宫铎身穿睡衣,他本想换身衣服见萧泓珺,没想到萧泓珺快步走进了他的书房。南宫铎满脸笑容,迎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

    “真是稀客呀,萧大人这是第一次到我的府上来吧,快,快请坐。”

    萧泓珺拱手还礼,不客气地坐下,微笑着说道:

    “丞相这次可没说对。记得十几年前,丞相离开齐州府来到京城的时候,我父亲带着我来过这里。那时候丞相的兄长率领右路军为我大梁开疆拓土,备受皇上器重,南宫家族风光无限呀。”

    南宫铎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大公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萧泓珺继续说道:“记得那时丞相任职吏部,凭借南宫家族的财富,在这尚清河边购置了豪华宅院,让朝廷官员们羡慕不已。时至今日,尚清河没变,您这丞相府已经从三进院落扩建成五进院落了,恐怕比王府还要气派呀。”

    南宫铎听了,连忙摆手说道:“大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朝的门第规制老夫还是懂的,绝不敢逾矩。”

    萧泓珺说道:“丞相行事谨慎,审时度势,办事周到,在朝中人脉广集,人品一流,当然不会在门楣上疏忽。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丞相莫怪。”

    南宫铎是个认真的人,不喜欢别人开玩笑。他收起笑容,说道:

    “萧大人深夜到访,不会是来找老夫开玩笑吧,有事就请直说吧。”

    萧泓珺说道:“我今日被皇上召见,皇上命我给丞相传话,请丞相明日早朝后到养居殿觐见。”

    南宫铎拱手说道:“多谢萧大人传圣上口谕,老夫知道了。你看,我一身寝衣,书房凌乱,不是待客之道。改日我正式邀请萧大人到府上做客,你看如何?”

    南宫铎一脸要送客的意思,而萧泓珺依旧稳稳地坐着,说道:

    “对于皇上的口谕,其实我明日一早知会丞相也来得及,可是我却选择深夜来丞相的府中打扰,难道丞相就不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南宫铎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

    “是老夫疏忽了,请萧大人明示。”

    萧泓珺说道:“今日皇上召见了我,同时还召见了周大统领和悬镜司的人。悬镜司的夏辛当着我和周大统领的面向皇上讲述了太子妃与皇孙的秘密,所以皇上才会召见丞相。”

    南宫铎挺直腰板,低眉垂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原来陛下找我是要谈齐妃的事情,感谢萧大人提前告诉我。”

    萧泓珺说道:“准确地说,皇上找丞相是想谈太子的事情。”

    南宫铎说道:“是吗?皇上因为齐妃之死而龙颜不悦,已经将太子禁足东宫思过。太子的事,是皇上的家事,陛下找我会谈什么呢?”

    萧泓珺盯着南宫铎的眼睛说道:“如果齐妃没死呢?”

    南宫铎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说道:“那是无稽之谈,齐妃与景欢的葬礼已毕,难道还能有假吗?”

    萧泓珺说道:“有没有假,太子心里最清楚。关键是丞相是否心里也清楚?如若有假,那可是欺君之罪呀。相府门高庭深,威严似海,没有大事,我怎敢深夜造访?丞相关乎半个朝廷,可千万要谨慎行事呀。如果在皇上面前应对不当,恐怕会后患无穷。”

    南宫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萧泓珺,缓缓说道:“萧大人的话老夫不太明白。老夫我不喜欢绕弯子,萧大人深夜到访,有何目的,还请明说。”

    萧泓珺说道:“如果我说我想拯救丞相于水火,丞相是否愿意相信?”

    南宫铎忽然大笑起来,捋着胡须说道:“萧大人太能说笑了,齐妃之事,说到底是东宫的事。当然,她的死也是南宫家族的不幸,但还不至于让老夫置身于水火吧。”

    萧泓珺认真地说道:

    “悬镜司夏辛的人在豫州找到了齐妃,皇上已经下旨抓捕,不日就会有悬镜司和豫州府的奏报呈交给皇上。而丞相却与太子在京城为齐妃大办丧事,如此荒唐的事情,皇上能不召见丞相亲自问个明白吗?到时候丞相该怎样回答皇上呢?欺君之罪,与身处水火之中有何不同?还请丞相相信我的善意,我是诚心来帮助丞相的。”

    南宫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我素昧平生,十几年前,我与你父亲也没什么交情,萧大人为什么要帮我呢?”

    萧泓珺微笑着说道:“丞相差矣。我现在是武陵王的继子,与丞相是甥舅关系,应该共同进退才是呀。”

    南宫铎看了看萧泓珺,尴尬地咧开嘴笑了,说道:

    “对,对呀!老夫真是糊涂了,疏忽了。来人呀,上茶,把从齐州带来的点心也拿过来,让萧大人重温一下齐州的味道。”

    管家端上茶点,又多点了一盏油灯。南宫铎强颜欢笑说道:

    “贤甥想必知道了很多有关齐妃的秘密,可否说来听听?”

    萧泓珺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想必丞相已经知道皇孙非齐妃所生了,可更大的秘密是,这个所谓的皇孙实际上是齐妃的侍女与侍卫的私生子,与太子毫无关系。太子和齐妃拿侍女的私生子冒充皇孙、搪塞皇上,罪过不小呀。”

    南宫铎说道:“贤甥差矣。皇孙非齐妃所生,皇上是知道的,而且并未追究,因为皇孙是太子宠幸齐妃侍女的结果。你说景欢是侍女与侍卫私通的孩子,可有证据?齐妃这孩子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犯下如此欺君之罪吧。”

    萧泓珺说道:“丞相可知道太子有龙阳之癖?而齐妃与侍女也有金兰之好。他们分居内外两院,各不相扰。侍女私通侍卫怀孕,原本只是个意外,本该由宫规家法处置。可是齐妃婚后肚子平平,太子又被皇上催婚,所以太子与齐妃达成交易,对外谎称齐妃怀孕,借口养胎,躲到山庄里掩人耳目,瞒过了一时。可是太子怎能容忍假皇孙的存在呢?他一定要杀死这个孩子。而齐妃为了女伴,竭力保护孩子,不得已带着侍女和假皇孙离宫出走了。齐妃还活着,我不相信丞相一点儿都不知情。齐妃在豫州与追踪她的人打打杀杀,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丞相明天如何应对皇上,关乎丞相和整个南宫家族的前途和命运,还请三思。”

    萧泓珺说的话实在出乎南宫铎的预料,他在心里狠狠地责怪太子。很显然,太子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如果景欢没有皇室血统,欺君之罪可就大了。南宫慈也是共犯,会祸及整个家族。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贤甥认为我该如何在陛下面前应答呢?”

    萧泓珺说道:“自从太子参与朝政以来,丞相对太子百般支持和包容,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可是今非昔比,丞相应该与太子划清界限。太子作孽太多,欺君、贪腐、滥杀、陷害手足兄弟,他已经自身难保。如果皇上问起齐妃是否真的死了,丞相一定要说齐妃的死讯来自太子。如果皇上问起齐妃是否离宫出走了,丞相一定要说不知情,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南宫铎脸色一沉说道:“可是齐妃出走我是知情的,是太子亲口告诉我的。我族里的人在豫州也见到了齐妃,如果我否认,不也是欺君之罪吗?”

    萧泓珺说道:“同样是欺君,可是恶劣的程度不同。隐瞒齐妃出走是为了保护太子,可是明知齐妃没死却与太子合谋谎称齐妃自尽,而且还瞒着满朝文武大办丧事,哪个欺君之罪更甚?丞相只要一口咬定,之所以迎合太子做假,全都是因为不愿意违背太子的意志,那么一切过错就都会落到太子身上。陛下一定会责怪你,丞相就当场认错,承认不知内情,没能及时匡正,有错但无罪。”

    南宫铎为难地说道:“如果我这样做,就是对太子不义。太子对我十分信任,礼遇有加,我却落井下石,实非君子所为。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掩盖此事呢?比如说除掉悬镜司的人,让齐妃出走的事永远石沉大海。”

    萧泓珺说道:“那就要看如何掌控风险了。”

    南宫铎问道:“贤甥认为哪个风险大?”

    萧泓珺说道:“我认为保太子的风险更大。首先,太子宠幸男臣,没有子嗣,却拿侍女与侍卫苟且来的孩子冒充皇孙,这是欺君罪一;太子假称齐妃自尽,大办丧事,这是欺君罪二;太子为了欺君,杀戮太监宫女,杀害无辜百姓的婴儿,这是欺君罪三。其次,悬镜司直属御前,杀悬镜司的人与谋害皇上同罪。悬镜司的羽翼遍布全国各地,还有很多暗桩,说不定丞相府里就有悬镜司的暗桩。把悬镜司灭口绝无可能,而且风险巨大。除了齐妃和皇孙的事,太子还有别的过错。东宫卖官的案子已经到了大理寺,证据确凿。再加上夏庚的案子也怀疑到太子头上,如果丞相此时还想保太子,那就是拿整个南宫家族作赌注,丞相可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南宫铎说道:“太子殿下本心不坏,无奈天性不美,一错再错。我在朝堂上全力支持他,放任他犯下诸多错误,难道我就能全身而退吗?”

    萧泓珺说道:“太子固执地取消了三师,失去了向导,是太子行为失矩的主要原因。丞相只是辅佐太子临朝听政,协助太子整顿吏治,与太子的德行无关,不必担心。”

    南宫铎缓缓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太子的储君之位恐怕不保,我朝又要出废太子了。”

    萧泓珺想起了父亲,坚定地说道:“丞相不必自责,这是他咎由自取。当今太子与我父亲相比差得太远了。当年我父亲德行兼备,受朝臣爱戴,因怀王争储而被废,客死他乡。今日无人与太子争储,是他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南宫铎突然说道:“听贤甥的口气,颇有为自己的生父鸣不平之意。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如果太子被废,萧大人想取而代之吗?”

    萧泓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丞相多虑了,这怎么可能?小甥丝毫没有这种想法,也不应该有。我很知足,能重返大梁与家族共聚,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我没有奢求。皇上子嗣众多,自会择贤立储,到时候我愿与丞相共同辅佐新太子,南宫家族定然会兴旺发达。”

    南宫铎笑了,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贤甥的话我听进去了,明日我自会应对皇上。未来的朝政由你我二人联手,一定清平和谐。来,试试齐州的点心。前年征战北燕时你曾驻扎齐州数月,不知对齐州是否还有印象。齐州的面点不错,独具风味。”

    萧泓珺离开丞相府时已经是半夜了。南宫铎送走了萧泓珺,全无睡意,呆呆地坐在书房里,回味着萧泓珺说过的话。他几番思虑后下定了决心,太子是不能再保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南宫太走了进来。南宫铎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还没睡觉?”

    南宫太说道:“叔叔刚才与萧泓珺谈了这么久,是关于慈妹和太子吗?”

    南宫铎不高兴地说道:“你身为王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隔窗偷听?成何体统。”

    南宫太说道:“萧泓珺劝叔叔放弃太子,是吗?如果太子被废,慈妹能得到恩赦吗?”

    南宫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萧泓珺刚才说了,景欢是侍卫和侍女丽蓉的私生子,与太子无血缘关系,是个地地道道的假皇孙。慈儿与太子串通,先是假孕,然后又拿假皇孙欺骗皇上,一旦太子被废,她必然会受到追究,罪责难逃。你我也会被连累,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慈儿是注定保不住了,悬镜司的人已经盯上了她。你明天就动身去豫州,务必在悬镜司下手之前找到她。她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要好。”

    南宫太听了非常难过,他用双捂住脸,含泪说道:如此对待慈妹,我怎么向死去的父母交代呀。”

    南宫铎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整个家族,决不能让她落入悬镜司之手。你千万不要手软,要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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