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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风云变幻之爱恨情仇(六)

    第一百二十一回好事多磨

    萧泓奕这些天神清气爽、好事连连。许妃生产了,是个女儿。女儿也好,萧泓奕很高兴,他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另外,乐瑶也怀孕了,让他满心欢喜。

    出使邻国的特使们陆续回京,除了滑国外,都带回了好消息。特别是北燕,还派出使节跟随萧泓英一同来到金陵,要重新建立两国邦交。萧泓奕大大称赞了萧泓英一番,提升他为内庭司少卿兼东宫长史。

    大俞的结盟企图彻底失败了,东海、北燕和夜秦都没与大俞结盟,反而更倾向于加强与大梁的邦交。滑国最终也拒绝了大俞的结盟提议,大梁的外交危机解除了,北境安全了。

    这天朝会,萧泓奕听取各部大臣的奏报。兵部尚书谢理告了假,由兵部侍郎刘悦奏报军情。刘悦曾经是右路军的副帅,自从南宫太反叛后,右路军由武翼侯栢山父子接管,他便顺势交差回京,到兵部担任侍郎一职。只见他神色凝重,出列奏陈道:

    “启禀殿下,赤焰军刚刚发来军报。十日前,大俞五万大军进犯风陵渡,被我赤焰麒麟联军击溃,杀敌过万。敌军后撤百里,放弃了风陵渡北边五十里的营寨,现在风陵渡北方百里之内无敌军踪影。”

    萧泓奕一听,心情振奋,大声说道:“好,太好了!俞国自不量力,想夺回风陵渡,真是痴心妄想。”

    刘悦接着奏道:“不过,不过我军也有损失。麒麟军主帅谢金此役战殁,谢将军的父亲谢大人悲伤过度而病倒,所以不能上朝。”

    萧泓奕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十分关切地问道:“军报里有没有说谢将军是如何战殁的?”

    刘悦摇摇头说道:“军报里罗列了我军战损的详细数字,但是没有说明谢将军是如何战殁的。”

    萧泓奕说道:“这不应该呀,失去一军主帅可是大事。虽然说沙场无常,可是主帅战殁一定要追究原因和责任,军报是何人撰写的?”

    刘悦说道:“军报的署名是赤焰军林将军,谢将军的遗体已经盛殓于棺椁之中发往金陵。”

    萧泓奕心情沉重地说道:“谢将军是如何战殁的,一定要查清楚,也好给谢家一个交代。”

    刘悦说道:“另外,林将军还有一个六百里加急奏报。说礼部少卿言阙出使大俞,在平城被敌方擒获,生死不明,希望朝廷想办法营救。”

    萧泓奕听后惊得目瞪口呆,他紧张地握紧拳头说道:“言阙陷在大俞了?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言大人知道了吗?”

    刘悦说道:“林将军的加急奏报是昨天才收到的,还没来得及通知言府。”

    萧泓奕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他用手捏了捏额头说道:

    “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要赶快派人去大俞打探消息,一定要把言阙救出来。”

    陈伯求说道:“殿下,言阙的特使任务本来就艰巨无比。大俞与邻国结盟不成,又在风陵渡战败,一定恼羞成怒,言阙恐怕凶多吉少呀。”

    萧泓奕心情烦乱,说道:“言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绝不能让他出事。这样吧,朝会结束后你们先随我去看望谢大人和言大人,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要赶快采取行动,一定要把言阙救回来。”

    萧泓奕带着几位大臣先到谢府看望谢理,这是他第一次来谢府。谢府简朴得让他有些吃惊,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仆人,尚书府邸竟然如同寻常百姓家。谢理病了,他挣扎着起身迎接太子殿下。萧泓奕代表朝廷对谢金的死表示哀悼,吩咐刘悦一定要办好谢金的葬礼,他表示要奖励谢氏全家。

    看望了谢理之后,萧泓奕带着大臣们来到言府。门童见太子殿下驾到,赶忙开了大门,然后跑去正堂通知主人。言穗扭扭捏捏地出来迎客,她见了萧泓奕,满脸羞涩之情。言穗把客人们让进大厅,吩咐一个中年女仆备茶,萧泓奕问道:

    “言大人在家吗?”

    言穗羞答答地说道:“在,殿下请坐,请用茶水。父亲正在后院歇息,我这就去叫父亲来。”

    萧泓奕说道:“不用了,你带我们去后院。”

    言穗领着客人们来到后院,只见言素瘫坐在轮椅上,正在闭目养神晒太阳。言穗走到父亲身边,小声在父亲耳边说道:

    “父亲,太子殿下看你来了。”

    言素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太子与几位大臣站在自己面前。他惶恐地用力坐直身体,拱手说道:

    “不知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到来,失礼了,请大人们莫怪。请,快请客厅里坐。”他扭头对言穗说道:“快,推我回去。”

    萧泓奕说道:“这里很好呀,阳光温暖得很,我看就在这里吧。”

    言素对女儿说道:“殿下喜欢这里,你快去拿毯子来,垫在石凳上让大人们坐。”

    言穗走开了,言素好奇地说道:“殿下已经很久没到我家里来了,今日到来一定是有要事商量吧。我听说赤焰军在风陵渡打了胜仗,大俞的结盟企图失败了。天下已定,恭喜殿下了。”

    萧泓奕在光秃秃的石凳上坐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满怀歉意地对言素说道:

    “岳父大人深谋远虑,为我出谋划策,我感激不尽。”

    言素听到岳父二字,顿时惊呆了。太子与女儿尚未大婚,为什么突然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呢?他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几位大臣,陈伯求低着头,刘悦也低着头,柳齐目光闪烁,萧泓英站在太子身后,表情严肃。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也是他这些日子非常担心的事情。出使邻国的特使都回来了,只有自己的儿子言阙还没有消息。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努力保持镇定,看着萧泓奕眼睛说道:

    “殿下,一定是言阙有消息了吧。”

    萧泓奕握住言素的手说道:“刚刚得到消息,言阙陷在平城了。您别着急,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言素又颤抖了一下,眼里闪出泪光,缓缓地说道:

    “还是发生了,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他离开金陵的时候我没去送他,因为我害怕。”他用手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

    “想成大事就会有牺牲。谢大人的公子不是也战死在风陵渡了吗?总要有人去承担风险呀。”

    萧泓奕说道:“谢将军的事您也知道了?”

    言素说道:“风陵渡的军报两天前就到了京城,胜利的消息传得快,不幸的消息传得也快。”

    萧泓奕说道:“您不要太难过,言阙只是被擒拿。我马上派人去平城打探消息,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出来。我要给他记功,给您记功。”

    言素说道:“谢谢殿下,言阙是否能平安回来,就看他的命了。殿下不必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现在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去做。邻国相信了我们的承诺,拒绝了大俞的结盟提议,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履行承诺,事态就会向不利的方向反转,现在应该是我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萧泓奕说道:“这我知道,我正在办。”

    言素说道:“我最担心的是俊王,对东海和滑国的承诺都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俊王与殿下不是一条心,殿下有把握吗?”

    萧泓奕说道:“我还没找大哥谈,我想他会答应的,我不会亏待他。”

    言素说道:“那样最好,那样最好。还有南宫太,北燕虽然与我们恢复了邦交,可是他们不会帮我们对付南宫太。南宫太在齐州一带根基很深,如果让他做大,会动摇我大梁的根基呀。”

    萧泓奕咬了咬牙说道:“他没那么大本事,他只是身上的虱子,等边境邦交稳固了,再去收拾他不迟。”

    从言府出来,萧泓奕忽然拉住陈伯求的手说道:

    “陈大人,我想请你亲自去平城走一趟,与大俞谈判,让他们放了言阙。”

    陈伯求说道:“臣愿意去大俞谈判,可是我们用什么去谈判呢?”

    萧泓奕说道:“用风陵渡,如果大俞放了言阙,我就把风陵渡还给他们。”

    陈伯求说道:“这怎么可以?我们好不容易取得了这个边关要塞,还流血牺牲保卫了它,就这么拱手让出吗?”

    萧泓奕说道:“是的,对于我来说,用风陵渡换回言阙值得。”

    陈伯求说道:“出让领土是大事,要不要事先禀告皇上?要不要先在朝堂上讨论?”

    萧泓奕说道:“不需要,父皇现在已经不能处理国事了,我们交换人质和归还邺城都没请示过父皇,这次也不需要。我做主,我负责。”

    陈伯求说道:“那好吧,我答应殿下去平城走一趟。”

    萧泓奕说道:“要快,路过风陵渡的时候,让林将军派人护送你。”

    萧泓奕疲惫地回到东宫,夏江已经等他多时了。萧泓奕稍微休息一会儿便接见夏江,问道:

    “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

    夏江说道:“臣遵照殿下的指示,已经将慕容升秘密押送夜秦,一切顺利。”

    萧泓奕又问道:“老令公那边有新消息吗?”

    夏江说道:“臣的手下从泸州发来消息,老令公与穆王府已经换防完毕,穆王府会在新年前完全撤出泸州地界。兵部很快就会收到老令公的最新军报。”

    萧泓奕说道:“好,好,遣返慕容升的事不要声张,你把玄天观控制起来,最好把它关了。如果有人问起慕容升,就说他出去云游了。”

    夏江说道:“臣已经把玄天观关了,现在道观里只有一个弱智的道童看守,已经没有香客了。”

    萧泓奕说道:“好。今天你来得正好,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麒麟军的谢将军在风陵渡阵亡了,你去查一查,同时把麒麟军的最新情况汇报给我,我要给麒麟军物色一个新的统帅。”

    夏江说道:“臣领旨。”

    萧泓奕说道:“礼部陈大人要出使大俞,你正好陪他一程,把他送到风陵渡,交给林燮。”

    夏江再一次拱手作揖说道:“臣领旨。”

    金陵下了一场初雪,骤然寒冷起来。东海派遣使臣到了金陵,提出要讨论联姻的日程安排。陈伯求出使大俞还没回来,萧泓奕亲自接待了东海使臣,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说服俊王迎娶东海的惠公主。

    这天,萧泓奕带着一件裘皮大氅到太医院探望哥哥萧泓麒。萧泓麒自从重伤之后就一直住在太医院里,伤好了也依然被监视居住在这里。

    兄弟二人相见,恍如路人。萧泓麒面色惨白,体态清瘦,受过伤的腿有些僵硬,他把衣领高高竖起,遮挡伤疤。萧泓奕打破僵局,故作欢喜地说道:

    “好久没来探望大哥了,大哥近些日子可还安好?”

    萧泓麒冷冷地说道:“谢谢关心,我没有什么不好。”

    萧泓奕与萧泓麒面对面坐下,故作悠闲地说道:“今日太医院奏报,说大哥的伤完全好了,真是太好了,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萧泓麒又冷冷地说道:“你用不着客气,难道我还能离开这个院子吗?”

    萧泓奕笑着说道:“大哥说笑了,你现在依然是俊亲王,以往的过节并不妨碍我们的兄弟之情。如果你愿意,还可以继续主持吏部,为朝廷出力。”

    萧泓麒冷笑一声说道:“在你的手下为朝廷出力吗?你趁父皇病重发动兵变,囚禁母后,自封太子,我若依从了你,恐怕要遭天谴。”

    萧泓奕听了心里愤怒,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大哥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讲理的人,我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大哥最清楚。我没有对不起大哥的地方,而大哥却为了私欲多次算计我,甚至想置我于死地。现在我愿意放弃过去的恩怨,只要大哥不再与我作对,我可以保证大哥平安富贵一生。”

    萧泓麒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的口齿越来越伶俐了。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放弃恩怨谈何容易,除非你有求于我。可是我不会相信你,也不会帮你。”

    萧泓奕说道:“大梁是箫家的天下,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你我毕竟是骨肉兄弟。大哥既然说我为刀俎,你为鱼肉,那么我此刻提出和解,大哥为什么要拒绝呢?如果你不愿意为江山社稷做事,至少还可以做一个不问世事的亲王,这总比骨肉相残要好吧。”

    萧泓麒自嘲地说道:“你的话听上去不无道理,说到底,你是想让我在你的面前低头,让群臣都对你俯首帖耳,你的如意算盘不错呀。”

    萧泓奕说道:“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让群臣对我俯首帖耳难道不好吗?大梁好,我们萧家才能好。我劝大哥不要钻牛角尖,我不是逼你在我面前低头,而是希望你能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萧泓麒哈哈一笑说道:“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看来你果真有求于我。不妨说说看,你既然不为难我,我又何必为难你呢?可是你休想让我承认你的太子之位,你发动兵变篡权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萧泓奕说道:“大哥既然这么说,就是不愿意与我和解了?不过无所谓,你只管做你的亲王好了。我这里的确有两件事需要大哥去做,都不是什么难事。”

    萧泓麒说道:“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吧,什么事?”

    萧泓奕说道:“第一件事,我想请你劝母后回宫。父皇病重,但依然健在,母后久居在外有损皇家颜面。我不求母后承认我的太子之位,但是她老人家总要顾及父皇的颜面吧。第二件事,我想请大哥迎娶东海惠公主。我们曾经在皇叔遇害的案子上错怪了东海,还出兵威胁。现在两国和好了,东海要求恢复两国之间的婚约,把惠公主嫁过来。大哥现在孤身一人,正好迎娶公主,我会为大哥另外修建一所庄园,保证大哥一生荣华富贵。”

    萧泓麒脸色突变,生硬地说道:“不可能,我不会娶东海公主,你休要再提此事。如果你再提此事,别怪我不帮你说服母后回宫。”

    萧泓奕说道:“我知道大哥有癖好,既然大哥当年能取齐妃,为什么现在不能娶东海公主呢?我听说十年前东海公主曾经来过金陵,对大哥一见倾心。如今齐妃和景欢不见了踪影,难道大哥不想有后吗?”

    萧泓麒勃然大怒,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住口,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个贱妇的名字。你休想让我娶东海公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萧泓麒原本惨白的脸涨得通红,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浑身颤抖。萧泓奕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对齐妃和东海公主如此反感。他听到过有关哥哥纳男宠的各种传言,也原谅了哥哥在凤鸣山庄陷害自己的事,但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哥哥怪异的行为。

    萧泓麒背过身去,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不再理会弟弟。萧泓奕无奈之下说道:

    “既然大哥如此为难,我就不勉强了。这件裘皮大衣送给哥哥御寒,等大哥心情好了,记着去看望母后。”说完,他转身离去。

    大哥不愿意迎娶东海公主,萧泓奕只能对东海使臣实话实说。他主动来到四方馆见东海使臣,还带了些御寒的衣物表示慰问。东海使臣受宠若惊,感激地说道:

    “十分感谢太子殿下的关照,本人自从到了金陵之后就深刻体会到贵国的礼遇,不愧是大国礼仪之邦,值得东海效仿。”

    萧泓奕谦逊地说道:“田大人客气了,你我两国邦交历来如此,前些日子的过节只是小小插曲,不会影响两国的世代友好。”

    东海使臣说道:“太子殿下礼贤下士,气度非凡,让人敬佩。我皇嘱咐过,让下官新年前回国述职,不知殿下对两国联姻一事有何具体安排?下官也好回国禀报。”

    萧泓奕犹豫了一下,尴尬地说道:“田大人问起此事,着实让我为难了。贵国公主乃金枝玉叶,择婿肯定十分谨慎,为什么一定要嫁到我大梁呢?”

    东海使臣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恢复两国联姻是贵国的承诺,难道又变了吗?”

    萧泓奕笑笑说道:“不,不,我朝的承诺没有变。只是,只是俊王殿下近来多有变故,已经不是过去的俊王了,不知贵国公主是否还能中意他。”

    东海使臣严肃地说道:“请太子殿下说话慎重,下官此次金陵之行就是专门为了联姻而来,殿下可不要为难下官。这个婚约三年前就订下了,因贵国反悔而耽误,如果再生枝节,恐怕要彻底伤了两国的和气呀。”

    萧泓奕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个我明白,所以我才要对田大人坦白我的难言之隐,与大人一同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确保两国关系和好如初。”

    东海使臣小心地问道:“殿下有难言之隐吗?是什么难言之隐呢?”

    萧泓奕说道:“俊王殿下曾经受过重伤,伤好后性情大变,怕是配不上贵国公主了。”

    东海使臣笑了笑说道:“不会,殿下请放心,我们公主殿下一直钟情俊王,连他失去太子之位都不在乎,一些伤病就更不会介意了。”

    萧泓奕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田大人,我不得不告诉你,俊王有龙阳之癖,他本人竭力反对迎娶惠公主,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想与贵国重新商议,看看能否从其他方面补偿。”

    东海使臣断然说道:“请殿下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已经听明白了,贵国是想再次悔婚,是吗?”

    萧泓奕赶忙说道:“非也,田大人不要误会,这绝不是我的本意。无奈俊王反对,我总不能逼着他娶贵国公主吧,强扭的瓜不甜。”

    东海使臣愤然说道:“太子殿下,这已经不是什么瓜甜不甜的问题了。两国之间的婚约曾传为佳话,尽人皆知,东海丢不起这个脸。两国联姻势在必行,这早已不是惠公主与俊王两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惠公主出了事不能嫁,我们还有其他公主;如果俊王出了事不能娶,你们还有其他皇子。请不要再借口推辞了。”

    萧泓奕尴尬地说道:“这,这怎么能行?”

    东海使臣说道:“这怎么不行?俊王悔婚,那俊王的弟弟就要代替俊王迎娶惠公主。”

    萧泓奕急红了脸,压低声音说道:“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俊王悔婚,就该轮到我娶惠公主了吗?”

    东海使臣说道:“那当然,难道殿下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不能娶我国公主吗?”

    萧泓奕支吾着说道:“惠公主钟情于俊王,让她另嫁他人,恐怕不妥吧。”

    东海使臣瞪着眼睛说道:“惠公主虽然贵为公主,可是为了国家的颜面,她只能服从。别不是殿下你不愿意娶我国公主吧?”

    萧泓奕皱着眉头没有回应,东海使臣忽然露出狡邪的一笑,说道:

    “我知道殿下已经娶了两位夫人,但尚未大婚。惠公主不图主位,不会让殿下为难。”

    萧泓奕迟疑地说道:“惠公主大我许多岁,恐怕,恐怕…”

    东海使臣说道:“殿下怕什么?我们惠公主容貌秀美,身体健康,情趣高雅,是难得的好人,大几岁不是问题。殿下,我说得对吗?”

    萧泓奕没有说话,东海使臣继续说道:

    “大梁近来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殿下将要继承江山社稷,那就更要为未来的江山社稷着想,不是吗?你我两国联姻后,东海就是大梁的姻亲,就是大梁铁打的友邦,对殿下只有好处。殿下切不可因小失大,错过了大好机缘呀。”

    萧泓奕说道:“田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婚姻大事我自己不能做主,我要征求父皇和母后的意见。请再等我几日。”

    东海使臣露出笑容,拱手作揖说道:“那我就静等殿下的好消息。”

    与东海使臣会谈后,萧泓奕心烦意乱,他想找人商量,可是想来想去却无人可以商量。他向许妃和乐瑶述说了烦恼,许妃和乐瑶都很同情他,支持他把东海公主娶过来,这让萧泓奕十分感激。

    今年的年终尾祭十分冷清,萧泓奕让哥哥俊王去劝说皇后回宫,谁知俊王干脆自己也留在了凤鸣山庄不回京城了,让萧泓奕哑巴吃黄连,生了一肚子气。最后参加年终尾祭的只有萧泓奕和自己的两位夫人、两个妹妹,再加上泓纪母子。萧泓奕本来想让萧泓英也参加年终尾祭,可是胤王身体有恙,萧泓英告假回廊州探望爷爷去了。萧泓奕在中秋节后就没再见过芸嫔和泓纪,芸嫔的眼神异常冷漠,对萧泓奕十分冷淡,让萧泓奕感觉十分不舒服。因为慕容升的事,萧泓奕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他暗自思忖,难道芸娘娘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东海使臣欢天喜地地回东海述职去了,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确定了惠公主与大梁当政太子联姻的日程安排,婚礼定在了来年的端午节。他甚至把惠公主的嫁妆都商量定了。萧泓奕反复强调不要再送雪龙作为礼物,可是惠公主非常喜爱雪龙,她最大的爱好就是骑着雪龙在草场上驰骋。无奈由于萧泓奕坚持,东海使臣答应公主的嫁妆里没有雪龙。

    夏江在新年前回京述职,他查清楚了谢金战死的原因,向萧泓奕做了详细汇报。萧泓奕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

    “谢金喝了药酒,中毒后在战场上失手。而药酒是林燮的,那么谢金是怎么拿到林燮的药酒的呢?”

    夏江说道:“臣问过林将军,林将军的解释是,那天谢金在赤焰军的指挥部等他,林将军当时正在要塞的瞭望台观察敌情,二人并未碰面。谢金发现了林燮的酒壶,就揣在自己兜里带走了。谢金好酒,出击之前喝了酒壶里的酒,他不知道壶里装的是药酒,喝了以后失去力量,所以在与敌将对阵时失手。”

    萧泓奕说道:“竟然能发生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你准备对谢大人实话实说吗?”

    夏江说道:“林将军起先不愿意说出实情,因为他已经在战报里为谢金请功。如果说出实情,谢金不但不能立功,反而应该受到指责。作为一军主帅,他战前饮酒本身就犯了大忌。麒麟军失去主帅,损失了战力。还好,赤焰军战力超群,击溃了敌军。”

    萧泓奕挠了挠头说道:“那就不要说实情吧。你写一份报告,就说沙场无常,谢将军力战受伤不治身亡。谢家全心全意帮助我,我一定要嘉奖他们。”

    夏江说道:“是,臣遵命。”

    让萧泓奕最感到欣慰的是陈伯求在新年前返回了金陵。陈伯求回城后在第一时间向萧泓奕做了汇报,说他在平城见到了大俞的皇上,也到狱中探望了言阙。大俞同意用言阙交换风陵渡,从此大俞不再计较皇弟之死,大梁也不应该再计较皇室成员遇害,两国就此罢兵,互不侵犯。萧泓奕听说言阙在大俞的狱中安好,松了一口气。他赞赏了陈伯求,然后八百里加急通知林燮,让赤焰军移师永州,尽快将风陵渡移交大俞,把言阙换回来。同时他委任林燮兼管麒麟军,驻防北境,等候兵部的下一步指令。

    新年期间,萧泓奕首先到林府慰问了林母和林燮的夫人,林燮因为驻守永州,没能回家过年。接着,萧泓奕又到谢府慰问了谢理,谢金的葬礼早就办好了,可是谢府里仍然挂着挽联。谢玉从泸州回来了,可是没能赶上哥哥的葬礼,他还要尽快返回泸州。萧泓奕询问了泸州的情况,穆家军已经完全撤出了泸州地界,老令公请示了兵部,在泸州建立了一支新军,起名延维军。延维军广泛吸纳当地民团入营,训练成军,然后用这样的地方军维持当地的治安,效果很好。萧泓奕夸赞了老令公和谢玉,表示要晋升谢玉。

    上元节时,萧泓奕到琥珀山庄探望了老令公一家,与薛东武见了面。薛东武瘸了一条腿,但是依然乐呵呵的,萧泓奕也没亏待他,把查封后的宝通商社赏给了他。

    萧泓奕去过凤鸣山庄一次,但是只探望了玲珑公主。他在皇后那里吃了闭门羹,随行携带的礼物也被拒收,他一气之下把礼物都送给了玲珑公主。可是玲珑公主并不领情,只是催促他早做决定,她已经是无根的浮萍,度日如年,她想早日落脚扎根。萧泓奕又何尝不想实现自己的诺言?无奈皇后反对,朝中官员很多都是皇后的人,都反对他迎娶玲珑公主。朝中出现了各种各样传言,官员们议论纷纷,让萧泓奕不敢轻举妄动。

    上元节过后不久,言阙在赤焰军的护送下返回了京城,言府上下欣喜若狂,萧泓奕亲自到言府设宴,迎接言阙归来。言阙将大俞的一封国书转交给萧泓奕,说赤焰军已经把风陵渡交还给大俞,两国就此罢兵。萧泓奕激动不已,对言阙大加赞赏,不吝溢美之词。言素满面春风,坐在轮椅上与前来道贺的官员们相互敬酒。言阙却神色漠然,不言不语,清瘦的面容一如止水,好像自己是局外人。在短短的两三个月里,他经历了太多,仿佛已经度过了一生,又再次投胎到这嘈杂的金陵城。

    天下初定,年后开朝,萧泓奕大行封赏。他宣布晋升林燮为骠骑大将军,封长胜侯,食邑荆州;封言素为永信侯,食邑江陵,并且恢复太师职位,只领俸禄,不必上朝;封谢理为津成侯,食邑邑州,邑州是谢理的老家。言阙升任礼部侍郎,萧泓英升任内庭司少卿兼东宫长史,蒙三勇晋升为左翊卫将军,在周胥手下统领宫城侍卫。谢玉被提升为车骑将军,担任泸州延维军的副统帅,前东宫侍读郜宏被晋升为吏部尚书。

    东海派来常驻使节,首要任务是两国联姻。东海的惠公主将要在端午节嫁入大梁,言素盘算着女儿的大婚应该安排在端午节之前。太子已经娶了两位夫人,如果等他娶了东海公主再行大婚,恐怕委屈了女儿。他去养居殿探望了皇上,皇上似乎已经痴呆,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看来不能指望皇上出席婚礼了。他找到萧泓奕,商量在端午节前选择黄道吉日为他和言穗举办婚礼,萧泓奕满口答应。

    家庭生活让萧泓奕享受了很多乐趣,可是近来他却有些烦躁。乐瑶的肚子一天天大了,需要静养。许妃身体欠佳,而且小公主整日哭闹,让人心烦。长生殿住不下去了,如意阁也不能去,他这些日子独自一人住在宏德殿,反倒是有了更多时间关心国事。

    言素拿着太师的俸禄却不用上朝,整日张罗安排女儿的婚礼,为女儿准备嫁妆。萧泓奕乐得有未来的岳父张罗婚礼的一切事务。父皇不能理事,母后与自己势同水火,大婚的具体筹划只能依靠言素了。

    言素先让钦天监选择了黄道吉日,然后到太常寺商定礼乐规程,又与太仆商量车马仪仗,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言穗也心情激动,她整天忙着自己的嫁妆,要亲手为未来的丈夫绣几套内衣。

    又到了春耕时节,萧泓奕带着礼部官员,乘东宫仪仗,前往邑州主持祭天仪式。一晃一年过去了,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经历了一生中最凶险的时刻,而最终的胜利也属于他。他让言阙骑马与他伴行,可是言阙的话很少,和以前判若两人。萧泓奕心里纳闷,私下里向陈伯求打探。陈尚书悄悄告诉他,言阙从大俞回来后就与父亲不和,父子俩正处于冷战状态。言阙的性格变了,虽然他升任侍郎,而且即将成为太子的大舅子,可是在礼部衙门行事却异常低调,他沉默寡言,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萧泓奕感到有些过意不去,言阙冒生命危险出使大俞,一定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只能以后补偿他了。

    言阙的变化让萧泓奕十分不安,他心想,言阙与父亲疏远,很可能是因为让他出使大俞违背了他的意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根本原因还在自己身上,他有责任去化解言阙父子之间的误解。萧泓奕思来想去,自己出面撮合他们父子不太合适,还是乐瑶出面比较好。

    眼见清明节快要到了,乐瑶这段时间经常挺着大肚子出现在言府,表面上是去帮言穗筹备嫁妆,而真正的目的是去看望言阙。她要先弄明白言阙心里是怎么想的,然后对症下药。言阙一眼就看出了乐瑶来言府的目的,所以有意无意地躲着乐瑶。

    清明节这天,乐瑶回了林府一趟,和母亲一道为父亲烧了纸钱。午后,她来到言府,心想,言阙和言穗为母亲上坟也该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言阙独自一人在家,没和父亲妹妹一起去给母亲上坟。他把自己关在母亲生前居住的屋里,在烧纸钱。

    乐瑶在门童的带领下来到后院,在言夫人的寝室里找到了言阙。言阙好像更加清瘦了,见了言阙悲伤的样子,乐瑶心情也十分沉重。她陪着言阙烧了些纸钱,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为什么没去给夫人上坟呀?”

    言阙盯着瓦盆里的火苗,呆呆地说道:“我只想自己一人祭拜母亲。”

    乐瑶又问道:“难道你不想和父亲一起祭拜母亲吗?”

    言阙没有回答,乐瑶说道:“言阙,咱们很久没在一起说话了,你有心事,能对我说说吗?”

    言阙仍然没有回答。乐瑶继续说道:“我和你一起在言府长大,你以前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你眼睛不揉沙子,有话就说,可是现在你怎么了?你为泓奕出使大俞,冒着生命危险身陷囹圄,泓奕非常感激你。我知道出使大俞并非你愿意,是义父推荐了你,他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伤了你的心,是吗?”

    言阙表情麻木,闭口不言,慢慢地把纸钱一张一张地放进火盆。乐瑶无可奈何地说道:

    “言阙,你不要这样,你就说句话吧,你还在生父亲的气吗?这段时日义父也很难过,你离开金陵那天他没去送你,是因为他害怕去送你。是他把你推向虎狼之地,作为父亲,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你从大俞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让泓奕十分不安。我们曾经无话不谈,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疏远,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还念着我们过去的友情,就告诉我,无论你说什么样的话,我都会听下去。在我和泓奕眼里,你永远是好兄弟,好朋友,好伙伴。”

    言阙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盆,不言不语。乐瑶几乎要放弃了,她难过地说道:

    “如果夫人的在天之灵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难过的。”

    言阙的眼睛里忽然闪出泪光,泪光一点点变大,晃动,然后顺着脸颊流下。乐瑶说道:“你有话就说吧,我听着。”

    言阙擦了一把眼泪,坐直身体,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真是难为你和泓奕了,你不该来这里。我的心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所以也不想让你们知道。”

    乐瑶说道:“为什么呢?我们难道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吗?”

    言阙说道:“以前是,现在也许不是了。”

    乐瑶生气地说道:“言阙,我不许你这么说。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样的难关过不去呢?义父蒙难,言家被逐出京城,夫人离世,泓奕遇袭,我中箭受伤,这些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泓奕当了太子,言家复位封侯,小穗就要与泓奕大婚,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大家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唉声叹气,无精打采,义父都瘫痪了,也没像你这样消沉。”

    言阙忽然轻轻地冷笑一声说道:“他的瘫痪是咎由自取,可怜母亲被他连累得瘫痪在床这么多年,到死都不明白。”

    乐瑶皱着眉头说道:“言阙,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你可不能乱说。”

    言阙说道:“我没乱说。母亲瘫痪在床,全是被父亲害的,难怪他从来都不积极给母亲治病。”

    乐瑶吃惊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言阙说道:“这怎么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他害了母亲,可是连一点儿愧疚都没有,他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

    乐瑶说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能确定是真的?”

    言阙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是这趟大俞之行让我知道了这个秘密。”

    乐瑶睁大眼睛看着言阙,言阙继续说道:

    “说真的,当出使大俞的任务落在我肩上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害怕。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好想找人告别。我埋怨父亲把我推向危险的境地,可是到了平城以后,我想通了,我一定要为大梁完成任务。我没有埋怨父亲和泓奕,一直到被捕我都无怨无悔。”

    “大俞抓了我,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们起初以为我只是一个对大俞不友好的道士,直到陈大人来到平城,提出用风陵渡换我回去,大俞才意识到我可能是个有价值的人。于是他们千方百计地想弄清楚我的真实身份,一个曾经出使过金陵的官员认出了我,引来了大俞小王爷的好奇。这个小王爷曾经在金陵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与萧泓珺在一起,直到萧泓珺反叛暴露后才逃回大俞。”

    “在我被释放的前一天,大俞的小王爷请我吃饭,说起了风陵渡的事情,还提到了元虚老道和萧泓珺。我也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帮萧泓珺复仇,而且不早不晚,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元虚老道一直在大梁周边制造事端,我们与北燕的战争、与南楚的战争都与这个老道有关。可是大梁太强大了,没有被战争和灾害拖垮。于是他们就想从大梁的内部下手,抓住皇室的弱点各个击破,父亲就是弱点之一。”

    乐瑶认真地听着,不解地问道:“言家是皇亲国戚,可是义父怎么就成了弱点呢?”

    言阙继续说道:“父亲的弱点也是皇上的弱点,皇上迷信长生不老药,父亲就投其所好,四处求道学习炼丹,他还把林大哥送去终南山当了道士。他炼了丹药后,瞒着母亲,让母亲试吃,导致母亲大病一场,瘫痪在床。太医院的太医早就说过丹药有害,可他就是不听。他害了母亲还不算,他又用丹药害了皇上。为了证明丹药无毒,他吃了自己炼的丹药,也瘫痪了。他一意孤行,害了这么多人,还瞒着我们不肯说出实情。要不是他,我不会失去母亲,皇上不会重病,朝堂不会动乱,也就不会给坏人可乘之机。”

    乐瑶问道:“这么大的事,朝廷就没人知道吗?”

    言阙说道:“当然有人知道,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知道,可是他们都不外传,因为皇上袒护他,还赦他无罪。”

    乐瑶又问道:“那大俞怎么会知道呢?”

    言阙说道:“你绝对想不到,给父亲采购炼丹材料的就是萧泓珺,他早就知道父亲炼丹,早就知道丹药有毒,早就知道皇上迟早会出事,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认祖归宗。等皇上病了,他们就可以阴谋篡权了。”

    乐瑶听后脊背发凉,她没想到泓珺大哥竟然如此阴险,这可不是她认识的泓珺大哥。她不愿意相信言阙的话,可是又不好争辩,于是说道:

    “就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不原谅父亲,是吗?”

    言阙说道:“是的,他害死了母亲,竟然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他自私、无情,现在见了他我就恶心、讨厌。”

    瓦盆里的火苗泛着红光,二人相对无语,看着火苗上下跳动。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把二人吓了一跳。他们赶忙走到屋外,只见言素坐在轮椅上,蜷缩在窗下,刚才晚辈之间的谈话都被言素听到了。

    乐瑶有些不知所措,言阙冷漠地摇了摇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看到了吗?他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呀,还有爵位在身,竟然在窗下偷听。”

    言素涨红了脸,怒容满面,又大声咳嗽了一阵,声音嘶哑地说道: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这样诋毁自己的父亲,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言阙平静地说道:“你不用着急,从现在起,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就是了,我一天都不想在这个家里多住下去。”说完,言阙迈步就走。

    言素急火攻心,大声呵斥道:“你,你给我站住,你要成为逆子吗?你要自绝于言氏宗庙吗?”

    言素回头说道:“我懂得礼义廉耻,我只是不想做无情无义之人。”

    言素用手指着言阙,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突然,他剧烈咳嗽,头一歪瘫倒在轮椅里,嘴角流出血水。言穗哭着扑到父亲身上大声呼唤,乐瑶被吓坏了,她赶忙招呼身边的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过了好一阵儿,言素微微抬起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走,你走吧,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言穗从父亲身上爬起来,冲到言阙身边,抡起拳头捶打,边打边说道:

    “都是你,都是你,你气父亲,你不孝!”

    言阙站在原地看了父亲一眼,紧咬嘴唇,任由妹妹捶打。言穗打累了,捂着脸哭泣,言阙一撩衣衫,大踏步走出了后院。

    萧泓奕傻眼了,他本想让乐瑶撮合言阙父子,可是言阙竟然当着乐瑶的面和父亲决裂了,他还从言府搬出来,住进了四方馆。

    言素大病一场,太医院忙碌了多日也没见好转。太医说言素中风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眼看黄道吉日到了,大婚只好推迟。

    端午节将近,东海送亲的队伍陆陆续续到了金陵,言素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萧泓奕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干脆把大婚和迎娶东海公主一块儿办了吧。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言素,言素木呆呆地不置可否。萧泓奕下了决心,一次娶两位夫人,省得以后再办一次。

    端午节朝廷休沐,太子大婚,金陵城一派喜气洋洋。由于皇上和皇后都缺席婚礼,为了体面,婚礼选择在太庙举行,礼部还专门从泰山的碧霞宫请来法师主持婚礼。

    金陵城喜庆三日,东宫也非常热闹。言穗住进了宏德殿,惠公主住进了吉祥阁。更巧的是,乐瑶这时生产了,是个皇孙。

    端午节后开朝,萧泓奕没有上朝,他依旧在宫里忙自己的家事。乐瑶生产不太顺利,产后身体虚弱,让他忧心忡忡。早朝过后,兵部尚书谢理、礼部尚书陈伯求和中书令柳齐来到东宫见太子殿下。谢理将一本奏折交给萧泓奕,惶恐地说道:

    “殿下,泸州传来坏消息,老令公去世了。”

    萧泓奕吓了一跳,他接过奏折胡乱看了两眼,说道:“这是半个月前的奏折,怎么现在才送到京城?老令公是如何去世的?”

    谢理回答道:“老令公年岁太大了,禁不住劳累,积劳成疾,就这么去了。谢玉的奏折早就到了京城,可是那时殿下正筹备婚礼,储君大婚关乎国运,不能打扰,所以拖到现在才报告给殿下。”

    萧泓奕唉了一声,难过地说道:“你们应该早点儿让我知道,老令公一心为我,可我却不能在第一时间为他着想,情何以堪呀。琥珀山庄知道了吗?”

    谢理说道:“山庄早就知道了,老令公的遗体用冰块镇着从泸州送回了山庄。天热停留不得,已经入殓安葬了。因为怕与殿下的喜事相冲,所以就没敢打搅殿下,都已经办完了。”

    萧泓奕又唉了一声说道:“姑姑和表哥没参加我的婚礼,言阙也没来,我早就应该想到出事了。我要去吊唁他老人家,泓英,你去告诉三勇,让他做好准备,送我去琥珀山庄。”

    陈伯求说道:“殿下且慢,殿下刚刚大婚,喜气隆重,按礼制不易亲自去吊唁。殿下可以派泓英代表东宫先行慰问祭奠,等到了中元节,殿下再亲自去。”

    萧泓奕皱着眉头说道:“有这样的规矩吗?失去了老令公,我这里还喜什么喜。”

    陈伯求说道:“祖宗的礼制还是要遵循的。殿下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携二位新夫人去凤鸣山庄见皇后娘娘,这可是殿下的大婚呀。皇孙降生了,殿下应该请皇后娘娘代替皇上给皇孙赐名,宜早不宜迟。”

    萧泓奕不情愿地说道:“凤鸣山庄就不去了吧,反正母后也不想见我,我看还是省了吧,我去请太后给皇孙赐名。”

    陈伯求说道:“殿下不可,如果皇后娘娘拒绝见殿下,那是皇后娘娘不对。殿下作为晚辈切不可失了礼数,殿下可是臣民的表率呀。”

    萧泓奕一甩手说道:“闭门羹我吃了很多次了,恐怕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干嘛要去自找没趣呢?”

    陈伯求拱手说道:“恳请殿下按臣说的去做。”

    老令公的去世出乎萧泓奕的意料,他十分难过。他准备了祭品,指派萧泓英代表东宫去琥珀山庄祭奠老令公,自己则带着新娶的二位夫人前往凤鸣山庄见皇后娘娘。

    萧泓奕与言穗同乘一辆马车,惠公主单独乘坐一辆马车,言穗还没从大婚的复杂仪式中缓过神来。在婚礼上,她就像个木偶,被安排做这做那,丝毫不能自主,时时刻刻跟在萧泓奕屁股后面,看萧泓奕的脸色行事。此刻要去见母后,言穗心里又开始发慌。凤冠霞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坐在萧泓奕身边不停地擦汗。萧泓奕看着紧张的言穗,握着她的手说道:

    “你不要紧张,这几天都没见你怎么说话。等会儿到了山庄,你见了母后要大大方方地请安。你是太子妃,要尽快熟悉新的身份,宫里的嬷嬷教了你礼节,都记住了吗?”

    言穗小声说道:“都记住了。”

    萧泓奕说道:“你转过脸让我看看,妆画得浓了些,其实你不化妆也很漂亮,母后不在乎这些。你的嘴唇怎么这么干呀,口渴了吧。”

    萧泓奕拿起水罐递给言穗,言穗唯唯诺诺地说道:“我还是不喝了吧,我一着急就想小解,婚礼的时候还差点儿闹出笑话,还是等见完母后再喝吧。”

    萧泓奕硬把水罐塞到言穗的手里说道:“路还远呢,再说,母后见不见我们还不一定。喝吧,别渴着自己。”

    言穗端起水罐喝了一口,说道:“是茶水,凉了也好喝,好熟悉呀。”

    萧泓奕说道:“这是乐瑶泡的茶,我每次出行她都泡茶水让我带着。”

    言穗说道:“怪不得味道熟悉。我听说乐瑶姐生产后不能下床,怎么还能泡茶?”

    萧泓奕说道:“没那么严重,她不能下厨房做饭,茶还是能泡的。”

    言穗说道:“自从进了东宫,我还没见过乐瑶姐的面呢。”

    萧泓奕说道:“你是主位,按礼制她应该来宏德殿见你,可是她刚刚生产,出不了门。”

    言穗说道:“我能主动去看她吗?”

    萧泓奕说道:“当然可以。这几天我天天见你收拾自己的屋子,真不知道你这几天都忙了些什么。”

    言穗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就是总想收拾屋子,可总也收拾不完。”

    萧泓奕说道:“内庭司不是给你安排了两个宫女吗?让她们收拾就行了。”

    言穗说道:“我不想让她们动我的东西。”

    萧泓奕说道:“那是你做姑娘时的习惯,以后要慢慢学着改变。”

    言穗又喝了一口茶水,小声说道:“我也会泡茶,以后我泡茶给殿下喝。”

    萧泓奕说道:“好呀,我等着品尝你的手艺了。”

    二人相视而笑。

    东宫的仪仗到了凤鸣山庄,皇后这次没有拒绝,让他们进了庄。

    山庄依旧,萧泓奕带着两位新夫人走进大殿。皇后端坐在主位,表情冷漠。萧泓奕首先跪下磕头,口中念念有词,给皇后请安。接着言穗跪下,努力抬高声音说道:

    “母后在上,请受媳妇叩拜,祝母后吉祥安康。”

    皇后打量着言穗,问道:“你是言府的闺女?”

    言穗回答道:“回母后,是的,媳妇是言素的女儿。”

    皇后说道:“你好像变样了。”

    萧泓奕说道:“儿臣订婚时母后见过言穗,才一年多,没变样,只是化了妆而已。”

    皇后不高兴地说道:“没问你,你少插嘴。”

    接着,惠公主莹莹跪下,叩首说道:“臣妾田惠叩见母后,祝母后万事如意。”

    皇后仔细打量着惠公主,说道:“真没想到,你生得很俊俏呀,你多大了?”

    惠公主答道:“回母后,臣妾已经二十四岁了。”

    皇后点点头说道:“都二十四岁了,给耽误了。”

    惠公主说道:“好事多磨,臣妾高兴嫁来大梁服侍母后。”

    皇后笑了,喃喃地说道:“嘴可真甜,可惜泓麒没这个福分,便宜都让小鬼占了,你们都起来吧。”

    言穗和惠公主先后站起身,言穗有些慌张,踩到了自己的衣裙差点摔倒,顿时羞红了脸。惠公主站在言穗身后忍不住一笑,皇后假装没看见,对萧泓奕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站起来?还有什么事吗?”

    萧泓奕叩首说道:“启禀母后,儿臣近日得子,想请母后赐名。”

    皇后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你有儿子了?谁生的?”

    萧泓奕说道:“是儿臣的侧室林氏所生,母子平安。”

    皇后冷笑一声说道:“好呀,你都有后了,赐名的事还是找你父皇吧。”

    萧泓奕说道:“父皇病重,不能言语思考,所以请母后赐名。”

    皇后说道:“你好像还有一个女儿,有名字了吗?”

    萧泓奕说道:“有了,叫雅娴,是太后取的名字。”

    皇后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请太后给儿子取名呢?”

    萧泓奕说道:“皇孙的名字还是父皇和母后赐予为好,劳烦母后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你起来吧,让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萧泓奕再次叩拜道:“谢母后。”

    萧泓奕带着夫人们离开了凤鸣山庄,他对此行颇为满意。皇后接见了他和新娶的夫人,也答应给儿子取名,或许皇后会慢慢地接受现实,不再与他作对。

    在回城的路上,言穗一言不发,噘着嘴,萧泓奕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言穗忽然抽泣了一声,萧泓奕吃惊地问道:“你哭了,到底怎么了?”

    言穗说道:“她笑话我。”

    萧泓奕明白了,言穗在说惠公主,她生惠公主的气了。言穗原本就对婚礼不满意,本来是她的大婚,偏偏惠公主掺和进来,殊不知是她掺和了早就定好的惠公主的婚礼。不过惠公主也沾了她的光,太子大婚的仪式要比迎娶侧妃隆重多了。

    萧泓奕不解地问道:“她为什么要笑话你呢?”

    言穗说道:“我站起来时踩了裙子,她在后面就笑话我。”

    萧泓奕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穿礼服是比较麻烦,以后你在行礼时多注意就是了。”

    言穗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服气。萧泓奕说道:“行了,你别生气了,回去后你泡个茶让我尝尝,好吗?”

    言穗轻轻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好,不过你要说说她,我是正妃,她要对我有礼貌。”

    萧泓奕说道:“好,好,我说说她。”

    车队进城时已经是黄昏,夕阳落山,鸟雀归巢,车队在东宫大门口惊飞了树上的鸟群。萧泓奕拨开窗帘向外张望,只见群鸟在天空中飞翔,黑压压一片,然后又落回到树上。树丛边有几匹马,有几个外族人在树下歇息。

    萧泓奕拉着言穗的手进了宏德殿。萧泓英从琥珀山庄回来了,他送走了仪仗,走进宏德殿见萧泓奕,张罗伙房备饭。萧泓奕和言穗稍稍休息了一下,言穗吩咐宫女取来茶具,她要泡茶。萧泓奕对身边的宫女说道:

    “今天我与夫人一起用饭,你去告诉惠娘娘,让她和许娘娘一起用饭吧。”

    萧泓英对萧泓奕说道:“殿下一定累了,我明天再向殿下汇报今天的琥珀山庄之行。”

    萧泓奕说道:“不,你现在就告诉我山庄的情况,长公主和东武他们怎么样了?”

    萧泓奕说道:“长公主殿下和薛公子都很好,老令公葬在了薛家墓地,是按照国公的礼遇下葬的。我替殿下献上了祭品,薛家对殿下不能亲自去祭奠表示理解。他们说有孝在身,就不进城给殿下贺喜了。”

    萧泓奕说道:“好,事情办得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萧泓英说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我在琥珀山庄遇到了一个百越族的公主,是她护送老令公的灵柩从泸州返回金陵的。她说殿下认识她,她想见殿下。”

    萧泓奕猛地站起身说道:“是乌吉回来了,她进城了吗?”

    萧泓英说道:“进城了,她今天跟随我进了城。因为不确定殿下什么时辰回来,所以我让她在宫门口等候,她应该还在那里。”

    萧泓奕有些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你跟我来。”说完,他疾步走出大殿,走向宫门。

    余晖散尽,夜色降临,萧泓奕走出宫门,向不远处的树丛张望。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子向他走来,他迎上前去,一把将女子抱来,高兴地大声说道:

    “乌吉,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来,跟我来。”

    他不等乌吉开口说话,拉着乌吉的手走进宫门。萧泓英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醒过神儿来,招呼乌吉的随行护卫去侍卫房休息。

    萧泓奕领着乌吉进了宏德殿,让乌吉坐下,吩咐宫女赶快去准备饭菜酒水,他要待客,他还吩咐宫女把许妃叫过来。

    乌吉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她深情地看着萧泓奕,说道:“殿下,你是太子了,祝贺你。”

    萧泓奕说道:“有你的功劳,我要谢谢你才是。先让我好好看看你,你瘦了,也晒黑了。”

    乌吉噘着嘴说道:“不许说我黑。”

    萧泓奕笑着说道:“好,好,你不黑,你俊俏。”

    言穗泡好了茶水送过来,她一眼看到了萧泓奕身边的乌吉,顿时愣住了,傻呆呆站着不动。宫女接过茶水,斟好后递给萧泓奕,萧泓奕把茶水转送给乌吉,说道:

    “渴了吧,来,喝口茶。”

    乌吉笑眯眯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道:“谢谢殿下,好喝。”

    萧泓奕看着傻呆呆的言穗说道:

    “你们应该认识吧,还要我介绍吗?”

    乌吉站起身向言穗行礼,说道:“夫人好,乌吉这厢有礼了。”

    萧泓奕拉着言穗一起坐下,笑呵呵地说道:“老朋友相聚,真是太好了。许姐姐一会儿就过来,只是乐瑶不太方便,等吃完饭咱们再一起去看她。”

    许妃来了,没想到惠公主也跟来了,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萧泓奕把乌吉介绍给惠公主,乌吉强颜欢笑说道:

    “恭喜殿下了,自从在山庄分手后,你又娶了三位夫人,而且还儿女双全。”

    萧泓奕哈哈大笑说道:“一晃一年多了,真如沧海桑田,不过你依旧是那么能干。我知道你一直帮着穆小王爷治理泸州,他走了,你又继续帮着老令公,真是辛苦你了。”

    提到老令公,萧泓奕收起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老令公就这么突然去了,他做到了鞠躬尽瘁,辛苦你把老令公送回来。”

    言穗惊得瞪大眼睛说道:“殿下你在说什么?外公他怎么了?”

    萧泓奕说道:“你在宫里还不知道,老令公去世了。”

    言穗听了,难过地用双手捂住了嘴,许妃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泓奕说道:“就在端午节前,我也是刚刚知道。为了不影响婚礼,兵部隐瞒了消息。”

    言穗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忍不住哭了出来。萧泓奕对宫女说道:“你们扶夫人回房休息,好好照顾夫人。”

    晚餐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萧泓奕打破僵局,对乌吉说道:

    “你给我们讲讲泸州的故事吧。”

    晚餐结束了,萧泓奕带着乌吉去看望乐瑶。乌吉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羡慕地说道:“姐姐真能干,都有儿子了。”

    从如意阁出来,萧泓奕对乌吉说道:“天晚了,你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吧。”

    乌吉尴尬地说道:“这,这不好吧。”

    许妃说道:“没关系,你和我住一起,我们姐妹也好说说话。”

    乌吉说道:“不了,我到金陵已经半个多月了,还要尽快赶回泸州。今天见了你们,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多保重。”

    萧泓奕说道:“那我送送你。”

    萧泓奕陪着乌吉向宫门走去,乌吉的步子迈得又小又慢,也不开口说话。萧泓奕看着乌吉说道:

    “老令公没了,谢玉还年轻,你看他能守卫泸州吗?”

    乌吉说道:“谢公子挺聪明的,老令公教了他不少东西,还经常夸赞他。除了傲气了些,他在其他方面都好。”

    萧泓奕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有能力协助太守维护泸州的稳定,是吗?”

    乌吉点点头。萧泓奕继续说道:“那你还有必要再去泸州帮助他吗?”

    乌吉停下脚步,盯着萧泓奕说道:“我不去泸州帮他,那我还能去哪儿呢?”说话间,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萧泓奕露出嬉笑的表情,说道:“你应该回云南去,去找你的父亲,然后让你父亲把你再送回京城,我在京城等你。”

    乌吉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泓奕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萧泓奕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再来京城吗?”

    乌吉一把抱住萧泓奕,喜极而泣,说道:“我到山庄时听说你大婚了,可是我不敢进城参加你的婚礼,我怕见到你。你都娶了四位夫人了,我,我还能吗?”

    萧泓奕调侃着说道:“我是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就看你愿不愿意凑热闹了。”

    乌吉深情地看着萧泓奕说道:“我不怕热闹,我们都认识整整三年了。”

    萧泓奕摸了摸乌吉头上的小辫子说道:

    “不怕就好,那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回云南去找你爹,泸州的事我自有安排。等你准备好了,就让你爹把你送过来。”

    乌吉擦了一把眼泪,笑着说道:“好的,我一定快去快回,你等着我。”

    萧泓奕把乌吉送到宫门口,说道:“你去四方馆找言阙,今晚你就住在四方馆吧。明天先别走,我准备些礼物你带回去。你是公主,聘礼是不能少的,就是要委屈你自己带回去,你还要为自己提亲。”

    乌吉再一次抱住萧泓奕说道:“我不委屈,我高兴,我不在乎。”

    守门的侍卫看到太子和异族女子在大门口拥抱,都看得目瞪口呆,有的不好意思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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