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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旧怨夷羿解心结 新劫清河失心魂

    “逢蒙!你为何要加害为师?”夷羿负伤,瘫软倒地,见逢蒙转身离去,更教他痛苦、愤恨、难过、无助,不忍哇啦一声,口吐鲜血。他竭力伸出手,才抓住了他的布衣边角。

    逢蒙哼唧一声,回头,得意暗嘲:“这个世上,不需要两个神射手!”他低头瞅见夷羿染血的手紧抓不放,气急,烦躁,取刀割袍。

    逢蒙离去的背影越发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夷羿醒来,只觉身轻如燕。看屋外斗转星移,不觉深秋,日暮鸦寒,凉风萧瑟。夷羿起身,却不见身上伤,讶异。他再低头回望,见不远地上那一具含恨而终、冰冷发硬的尸首,太息摇头,无奈发笑:“原来我已经死了……”夷羿看了看自己的行将模糊的手,心生遗憾,没想到英明一世的他,却落得个妻离友叛的下场。

    忽而屋外一股寒冽仙气飘来,夷羿见之,竟是吾妻姮娥!只见她褪去一身布衣,着素白纱衣,玫红披帛,仙气缭绕。见夫君尸首,姮娥焦急,施法护心脉,嘴上不住嘟囔:“夫君,夫君!”

    “姮娥……没用的……”夷羿见姮娥清泪沾衿,心痛如绞。

    “不可能的!”姮娥反复施法,却不见奇迹,意乱失措,“不可能的!夫君!你会无事的!”姮娥再耗修为,额汗涔涔,心意已决,不言放弃。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姮娥,你是何时,有了吃仙丹飞天成仙的念头?人间有道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原以为,生生世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不曾想,有朝一日,你会毅然决然,离我而去……

    “逢蒙!可恶!你个卑鄙小人!”姮娥恨而咬牙,却又无尽伤悲,喃喃自语:“夫君,一切都是妾的错……只怪妾听信了小人的话,才贸然上天谢罪……一切都是妾的错……”姮娥怀抱夫君冰冷的脸,六神无主。

    就这样,姮娥怀抱夫君,静坐了几个春秋,却始终无法捂热夫君冰冷的心。

    夷羿身死,北荒妖兽横行,战事连连,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茹毛饮血。姮娥闻仙兔来报,心忧,却不舍陪伴,唯有施法冰封,解燃眉之急。夷羿心魂随之,见姮娥只身持剑,与众凶兽缠斗,爱莫能助,不住伤怀,毕竟他已身死,无法相伴左右。

    兽之凶猛,非姮娥一人所能御退。几只凶兽合力猛扑,姮娥躲闪不及,伤及臂肩。说时迟,天将一人,玄冠红翎,白刃双剑。夷羿定眼看时,乃好友钩陈!两人并肩而战,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凶兽系数打退。

    “多谢将军!”姮娥作揖谢之,黯然伤神,钩陈慨愤不平,对曰:“仙子……哼!逢蒙那个吃里爬外的宵小鼠辈!你放心!他逃不掉的!”

    “夫君盖天英雄,岂能就此罢了?”姮娥顿生一计。

    夷羿无故遭毒手暗算,英雄身死之事,一下子随老百姓之口传至四海八荒,惹来天下唏嘘一片。妖兽横行,天宫之不作为,惹来百姓哭诉连连,一时怨声载道。天帝无奈,为平民怨,才扭转乾坤,安英雄之魂,这才有了后来的宗布神上神。

    “夫君!夫君!”闻道一声声熟悉的轻声呼唤,子懿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睑。

    “凌月……”子懿醒来之时,已是晨启白霜花带雨。

    窗外细雨卷来清鲜空气,子懿不住深深呼吸,顿时宛若新生,他起身半坐,见凌月坐守旁侧,悦,执手相告:“凌月,不瞒你说,我看到了我的前生,看到了逢蒙,还看到了你……”子懿握紧凌月的手,续问:“凌月,你且告诉我,当初你为何不辞而别?”

    话落,子懿忽而感觉轻松了许多。此事一直压在他的内心许久,虽为宗布神,却也始终无法释怀。疑问日积月累,犹若巨石,重重攀压在他的心头。

    凌月含泪释曰:“当初不死药遗失,妾心忧天宫怪罪于君,便听了逢蒙的话,主动向尧帝请旨恕罪。不料,天宫以此为由将妾囚于幽庭。后来,妾恢复自由之身,却闻夫君命丧逢蒙之手……”

    子懿恍然大悟,暗暗“扑哧”自嘲。他忽而忆起,姮娥飞天后,民间不知从何处起,出现了一种“姮娥自私叛夫,偷吃仙丹飞仙”的流言,想来是别有用心之人,离间了他们夫妻二人,致使阴阳相隔、心生嫌隙。

    “夫君……妾……”见凌月心伤,子懿心疼,细细抚摸她的鬓发,拥怀宽慰对曰:“夫人,一生有你,足矣!”

    门外咚咚声,滕老叩门而入,见子懿恢复神气,捋了捋须,点头微笑,甚是欣慰。

    子懿定了定睛,看清了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这位老人家,与我先前旧友颇为神似,不知如何称呼?”

    滕老走近,细细盯瞧,再点点头,微笑对曰:“像!像极了!呵呵!”

    凌月扑哧一声,被滕老的可爱有趣逗笑了。

    “嗯?”子懿愈发迷糊。滕老顺势化而为仙,原是文曲星君!子懿喜笑颜开,欲躬身作揖之时,文曲星君挽住了他的手,啧啧嗔怪:“你呀你!哎……要是我们晚来了,你可就真的没救了!”

    子懿再作揖,谢曰:“子懿多谢星君相救!”

    “叫我滕老罢!”星君捋了捋仙须,续曰:“如今老夫成了凌月的外翁了,呵呵!”星君疑惑再问,“小羿呀,你且告诉老夫,到底是何人骗了你?”

    “那日,玲儿送来了你给我的信笺,上曰淮水地以东,所以我便来了……”

    星君摇摇头,回曰:“法器遗失已有百年,却始终无人知晓其中踪迹。老夫也只能推测个大概……但老夫保证,绝不在淮水地以东!”

    此话刚落,更叫子懿迷糊,如今想来,此事却有蹊跷,子懿陷入沉思,忽而忆起方才的似梦非梦的画面。

    “难道是他?”子懿怅然若失,“方才我梦回前世,我看到了逢蒙,是他下的手!”

    “子懿……”凌月明白他的心思。逢蒙作为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对他,推心置腹,十分信任;可他对他,却是苞藏祸心,忘恩负义。

    “逢蒙全然不值得你惋惜!你身上之毒,与先前所中之毒乃同一种毒,定是同一人所为!”凌月怒,斥曰:“此人三番四次屡屡对你下手,作风之阴损,行事之诡密,若不抓住他,恐怕后患无穷!”

    星君附议规劝。

    子懿点点头,回曰:“此人便是逢蒙的再世。他虽蒙着脸,但他手臂上的箭矢伤,我还记得。那是有一次,我对付一妖兽之际,玄羽箭被妖兽擒衔由此刺伤了他。玄羽箭法力之强,他无法驾驭,这一箭,也便终身烙下了印……”

    凌月见子懿旧事重提,不免心伤,执手宽慰。

    “逢蒙一介凡夫,自是没有法力骗得过你……”星君捋了捋须,析曰:“莫非是……天宫?”闻道门外脚步声,文曲星君摇身一变为滕癸子,径直取来子懿之手,佯装把脉。

    紫儿手捧汤药,崇风取来盥洗盆,急匆匆往里屋赶,“崇风快!”

    见屋内三人,紫儿愣了愣,不敢置信,“小姐?”她揉了揉惺忪疲惫的眼,“真的是小姐!”顿时,欢脱如兔,她将手中汤药塞到崇风手中,一嗞溜蹿到凌月怀中。凌月见紫儿、崇风安然无恙,宽慰,轻轻抚摸紫儿低垂脑门。

    “少爷!你醒了!”崇风悦,“崇风见过慕容小姐!”

    紫儿抬头,见滕老咪咪笑,原是星君!他终于来了!遂恭敬作揖,侯安:“紫儿见过滕老!”

    原来是小玉兔玲儿!滕老意会点头,回曰:“许久未见,紫儿都长这么大了!呵呵!幸得你们仨人照顾有加,替尉公子释毒,他这才捡回一条命!”

    “滕老,公子现在情况如何了?”崇风关切问。

    滕老再认真把脉,回曰:“他体内余毒已清,三日便可痊愈!”

    众人终于长舒一气。

    崇风禀曰:“少爷,此人行事诡秘、下手阴狠,且惯用突刺,应是囚生门无疑!”

    子懿点点头,时隔百年,他仍旧放不下心中恩怨,竟再次选择背信弃义,心甘情愿沦为囚生门的杀伐工具!可悲矣!

    “崇风,有一事需要交予你去办……你想方设法探得囚生门的掌事是为何人,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为谁卖命!”

    崇风作揖,“属下领命!”

    第三日,待子懿痊愈,四人以替大王寻宝为由,继续踏上往北荒之路,而崇风接主子密旨,潜回都邑,探囚生门之消息。出罗东县一路向北,子懿见愈多流民,苦不堪言,遂探问一家老少四人,何以流民如此多。一夫人无奈摇头,哭诉回曰:“河有水妖,日夜落水,我们的田被淹了,家也被毁了,哎……”

    “水妖?”滕老深感事有不妙,领三人一同快马加鞭。

    果不其然,水祸连连,洪荒不减,致使河内一众妖兽横行,百姓遭难,死伤众多。滕老急,化而为星君,吩咐对曰:“小羿、徒儿,百姓交给你们,老夫到河内一探究竟!”话落,星君一溜烟钻进幽深水域;凌月变寒月琉璃剑,凌月持凯风,对付四面八方不断袭来的妖兽;紫儿逐一将溺水者、负伤者护至安全之地。

    子懿一手斩一妖,虽为凡人,可他那怦然跳动的心热血不减。凌月见妖兽愈发增多,心急,化而为仙,施法困兽,再张法阵,意欲一举歼灭之。不料其法力尚未全愈,法阵不稳,致使妖兽突围。众妖密密麻麻犹如热锅蚂蚁一般反扑向姮娥。情状之急,子懿奋不顾身,纵身跃进兽群,挥剑护妻。姮娥心力交瘁,法力更弱,分神之际,遭一巨蛇妖咬伤,鲜血直流。子懿见之,怒发冲冠,神力重塑,一刀横刺蛇妖七寸,妖立毙。又徒手以一己之力,一一打退妖兽。

    “夫人!你没事吧!”子懿焦急搀扶,小心验伤。姮娥抬头,见子懿双眸红晕,疑是神力恢复,喜,对曰:“夫君,你的法力……”子懿不可置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曰:“方才我的确感觉浑身力量之充沛,前所未有,”子懿小心翼翼给姮娥理伤,心疼,续曰:“夫人,我知道,先前你定是替我疗伤,耗去许多法力。我实在不忍,见夫人再为我受伤……”子懿深情款款,执手诺曰:“以前是你护我,往后,便由我来护你!”

    姮娥心安,点头回曰:“好!”

    河内漩涡溅起,子懿护姮娥速速后退,却见星君脱水而出,怀抱一人。

    “徒儿……快来……救救清河……”星君难过呼唤。姮娥闻之,不可置信,追问:“星君,到底发生了何事,清河为何在此?”

    紫儿闻声赶到,见清河冰冷之躯,双目无神、四肢僵硬,哇然大哭,“清河姐姐!清河姐姐!星君、主子,清河姐姐怎么了?”

    星君摇摇头,回曰:“水下无人,唯见清河……我见她时,她已是这副模样了,身上还挂着沉魂珠。此次水祸,全因这颗沉魂珠而起!”星君取出沉魂珠,不料哇啦一声,吐血,续曰:“她是被某种鬼魅之术,摄取了法力和心魂……”

    姮娥施法稳住星君之气,急切嘱曰:“星君,你法力受损,应好生调养!”她再观清河之象,与众人语:“清河尚存一气,快!带她回我府上罢!”

    紫儿化而为玉兔玲儿,施法腾云,护众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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