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冷
阴霾的天空下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雪刚落到地上，便立刻和随处可见的烂泥混在一起，染上了令人厌恶的秽色。眼前微弱的篝火散发出“劈啪、噼啪”的爆裂声，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明明就在不远处，却无法透过风雪看清，只能听到不知是谁被毒打发出的惨叫隐隐约约地透过寒风传来，让本来被饥寒交迫所裹挟的自己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乖，你再烤烤火，哥哥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身边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声音。
冷，好冷！寒气顺着风尘侵入骨头，冻结了血液和骨髓。是什么在抚摸我？一双满是冻疮、皲裂且僵硬的手，为何显得如此温暖？迟钝地转过头，看到了年幼男孩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谁？蜷缩在角落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想要留下终要消散的温暖。额头的高温逐渐上升，是可靠的哥哥吗？不，不是，他已离开了。是太阳出来了吗？不，不是，阳光没法穿过漫天的雪照到昏暗的巷子。我在发烧，我——正在死去。
“你这个连路边菜粉蝶都不如的小混蛋，让你给老娘认真学，再不济也跟赔个笑、倒个水，好歹菜粉蝶都知道主动找烂菜叶子呢，你就知道哭哭哭！再给我哭，我就撕了你的嘴，让你吃泥巴。”身边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痛，好痛！火辣辣的疼痛让头脑中嗡嗡作响，麻痹了大脑和心脏。是什么在伤害我？一双点缀首饰、扑满了白粉的手，为何显得如此丑陋？费劲地抬起头，看到了衰老女人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谁？蜷缩在角落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想要抚平一直以来的浮肿。耳边的话音逐渐清晰，是恶毒的诅咒吗？不，不是，我已是木头。是污秽的羞辱吗？不，不是，羞辱没法刺透封闭的心毁灭我的尊严。我在流泪，我——即将死去。
“告诉你的‘妈咪’我走了。下次我还选你，你赶紧养伤，给我留出个位来！”身边传来了略显急躁的声音。
冷，好冷！大开的窗户唤出夜风的凉意，刺激着皮肤和头发。是什么在抚慰我？一双戴着戒指、臃肿而肥大的手，为何显得如此温暖？看到了矮胖客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那是谁？蜷缩在角落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想要擦去刚刚沾染的液体。离开的声音逐渐变远，是厄运结束了吗？不，不是，还有下一次。是能休息了吗？不，不是，下一位客从不在意我的想法让我可以休息。我面无表情，我——已然死去。
珂赛特被惊醒了。她躺在床上，瞳孔适应着黑暗，尝试在天花板上聚焦，“熟悉的天花板，你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天花板吗?”
珂赛特坐起身来向窗外望去，虽然外面仍是黑夜，一阵恶寒爬上脊梁，她立刻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紧，蜷缩在了床头，“冷，好冷。明明是夏末时节，为什么这样的冷？”
自己已经有多久做过这样的梦了？珂赛特自己也算不清楚，大抵从是新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自己决定抛弃过往经历以后，关于过去的梦也就渐渐少了起来。她非常讨厌这样的梦，在梦里的自己仿佛就是嘲笑着她的闲人看客，自己曾经的愿望、曾经的决心，那些被她所遗忘的、所牢记的，都已经和她无关了。但每次醒来，那早该被遗忘的寒冷就又会悄然而至，贪婪地顺着她的脊柱爬满全身，蚕食她的体温。每当这时，珂赛特会抚摸自己的脸颊，因为那些蚕食她体温的虫子，从来不会来到这里。
珂赛特紧紧地闭上双眼，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再一次确认着自己的心境：自己已经和过去好好地告别过了——在贫民窟每天食不果腹只能靠捡垃圾堆里残羹剩饭的日子、在“百蝶苑”白天出卖自己夜晚以泪洗面的日子，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珂赛特的拳头越捏越紧，任由自己的指甲扎进肉里，尝试用疼痛来坚定自己的信念。自己曾经用过的名字早就随着唯一爱他的兄长失踪而灰飞烟灭了，现在的她只是珂赛特——一个经营水果生意的女孩、一个阳光向上的女孩，曾经那个可怜的孩子和现在的自己毫无瓜葛。
“呼……”总算是平复了内心的情绪，珂赛特重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盯着窗外，一只猫儿爬上了墙头，随后又跳了下去，她盯着猫儿离开的位置，回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嘴角微微上仰。
“前天，叶琳娜夫人终于同意教我学习识字了，而且她旁边的伊恩也真是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呢……等我学会识字，就想办法留在他们家里做份工作吧，叶琳娜夫人那么温柔，她一定会答应我的吧。自己一定会走向幸福的，到那时候，我就是幸福的、成功的珂赛特！光明的未来、美好的前景在等着我呢！”
珂赛特心中美好的愿想逐渐溢了出来，汇成了断断续续没有条理的话语，而她刚刚的微笑也变得有些夸张。
猫儿又一次爬上了墙头，跳到了街道上，迅速的跑开了。珂赛特这才意识嘴角的酸痛——微笑的时间好像有些久了。
天刚蒙蒙亮，珂赛特就早早地起床开始打理自己。没有鲜艳的长裙，但她的衣服也足够干净整洁，朴素的淡色裙装更衬托她还未张开、略显稚嫩的脸颊；没有华贵的首饰，但她可以从清晨的草地折下一朵小小的朝颜别在耳上；没有倾城的姿色，但在镜子前精心调整过的温柔笑容也足够治愈每一个路过她的人……
“好了！该出发了！”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珂赛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出家门，一路上和周围的邻居打着招呼，踏向了前往霍恩斯家宅的道路。
“说起来，今天是丹沃举行大集市的日子呢……”珂赛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恍然大悟之后，突然多了一分小小的遗憾，“今天卖水果的话，肯定会赚好多，有点小遗憾。”
“不管怎么说，知识无价！叶琳娜夫人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珂赛特就要加油了！”原地宣誓完毕，珂赛特不由自主地小跑起来。
“嗯……”随着身体上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接着有人和珂赛特撞在了一起。
被撞的男人穿着浮夸宽大的斗篷，见把珂赛特戴在耳边的小花撞歪了，就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率先低头表示歉意：“小妹妹，真的对不起啊！”
随后，斗篷后面钻出一个男孩，也效仿着男人迅速低下了头。
“柴斯特，快和人家说对不起啊。”
“真的非常抱歉。”
还没等珂赛特反应过来准备道歉，眼前的父子二人就加快脚步走开，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了。
“真是奇怪的人啊。”喃喃说罢，珂赛特也重新迈起步伐。
赶在朝日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之前，珂赛特终于到了霍恩斯家宅的院门前，这里已然没有了街区的繁华和喧嚣，高大庄严的院门沉默地提醒着宅院主人的身份，高过院墙的梧桐随着晨风窸窣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霍恩斯家骑士的英勇故事。
鼓起勇气，珂赛特终于敲响了她认为可以走向幸福、奔向光明的大门。
“乖，你再烤烤火，哥哥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身边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声音。
冷，好冷！寒气顺着风尘侵入骨头，冻结了血液和骨髓。是什么在抚摸我？一双满是冻疮、皲裂且僵硬的手，为何显得如此温暖？迟钝地转过头，看到了年幼男孩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谁？蜷缩在角落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想要留下终要消散的温暖。额头的高温逐渐上升，是可靠的哥哥吗？不，不是，他已离开了。是太阳出来了吗？不，不是，阳光没法穿过漫天的雪照到昏暗的巷子。我在发烧，我——正在死去。
“你这个连路边菜粉蝶都不如的小混蛋，让你给老娘认真学，再不济也跟赔个笑、倒个水，好歹菜粉蝶都知道主动找烂菜叶子呢，你就知道哭哭哭！再给我哭，我就撕了你的嘴，让你吃泥巴。”身边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痛，好痛！火辣辣的疼痛让头脑中嗡嗡作响，麻痹了大脑和心脏。是什么在伤害我？一双点缀首饰、扑满了白粉的手，为何显得如此丑陋？费劲地抬起头，看到了衰老女人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谁？蜷缩在角落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想要抚平一直以来的浮肿。耳边的话音逐渐清晰，是恶毒的诅咒吗？不，不是，我已是木头。是污秽的羞辱吗？不，不是，羞辱没法刺透封闭的心毁灭我的尊严。我在流泪，我——即将死去。
“告诉你的‘妈咪’我走了。下次我还选你，你赶紧养伤，给我留出个位来！”身边传来了略显急躁的声音。
冷，好冷！大开的窗户唤出夜风的凉意，刺激着皮肤和头发。是什么在抚慰我？一双戴着戒指、臃肿而肥大的手，为何显得如此温暖？看到了矮胖客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那是谁？蜷缩在角落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想要擦去刚刚沾染的液体。离开的声音逐渐变远，是厄运结束了吗？不，不是，还有下一次。是能休息了吗？不，不是，下一位客从不在意我的想法让我可以休息。我面无表情，我——已然死去。
珂赛特被惊醒了。她躺在床上，瞳孔适应着黑暗，尝试在天花板上聚焦，“熟悉的天花板，你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天花板吗?”
珂赛特坐起身来向窗外望去，虽然外面仍是黑夜，一阵恶寒爬上脊梁，她立刻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紧，蜷缩在了床头，“冷，好冷。明明是夏末时节，为什么这样的冷？”
自己已经有多久做过这样的梦了？珂赛特自己也算不清楚，大抵从是新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自己决定抛弃过往经历以后，关于过去的梦也就渐渐少了起来。她非常讨厌这样的梦，在梦里的自己仿佛就是嘲笑着她的闲人看客，自己曾经的愿望、曾经的决心，那些被她所遗忘的、所牢记的，都已经和她无关了。但每次醒来，那早该被遗忘的寒冷就又会悄然而至，贪婪地顺着她的脊柱爬满全身，蚕食她的体温。每当这时，珂赛特会抚摸自己的脸颊，因为那些蚕食她体温的虫子，从来不会来到这里。
珂赛特紧紧地闭上双眼，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再一次确认着自己的心境：自己已经和过去好好地告别过了——在贫民窟每天食不果腹只能靠捡垃圾堆里残羹剩饭的日子、在“百蝶苑”白天出卖自己夜晚以泪洗面的日子，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珂赛特的拳头越捏越紧，任由自己的指甲扎进肉里，尝试用疼痛来坚定自己的信念。自己曾经用过的名字早就随着唯一爱他的兄长失踪而灰飞烟灭了，现在的她只是珂赛特——一个经营水果生意的女孩、一个阳光向上的女孩，曾经那个可怜的孩子和现在的自己毫无瓜葛。
“呼……”总算是平复了内心的情绪，珂赛特重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盯着窗外，一只猫儿爬上了墙头，随后又跳了下去，她盯着猫儿离开的位置，回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嘴角微微上仰。
“前天，叶琳娜夫人终于同意教我学习识字了，而且她旁边的伊恩也真是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呢……等我学会识字，就想办法留在他们家里做份工作吧，叶琳娜夫人那么温柔，她一定会答应我的吧。自己一定会走向幸福的，到那时候，我就是幸福的、成功的珂赛特！光明的未来、美好的前景在等着我呢！”
珂赛特心中美好的愿想逐渐溢了出来，汇成了断断续续没有条理的话语，而她刚刚的微笑也变得有些夸张。
猫儿又一次爬上了墙头，跳到了街道上，迅速的跑开了。珂赛特这才意识嘴角的酸痛——微笑的时间好像有些久了。
天刚蒙蒙亮，珂赛特就早早地起床开始打理自己。没有鲜艳的长裙，但她的衣服也足够干净整洁，朴素的淡色裙装更衬托她还未张开、略显稚嫩的脸颊；没有华贵的首饰，但她可以从清晨的草地折下一朵小小的朝颜别在耳上；没有倾城的姿色，但在镜子前精心调整过的温柔笑容也足够治愈每一个路过她的人……
“好了！该出发了！”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珂赛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出家门，一路上和周围的邻居打着招呼，踏向了前往霍恩斯家宅的道路。
“说起来，今天是丹沃举行大集市的日子呢……”珂赛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恍然大悟之后，突然多了一分小小的遗憾，“今天卖水果的话，肯定会赚好多，有点小遗憾。”
“不管怎么说，知识无价！叶琳娜夫人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珂赛特就要加油了！”原地宣誓完毕，珂赛特不由自主地小跑起来。
“嗯……”随着身体上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接着有人和珂赛特撞在了一起。
被撞的男人穿着浮夸宽大的斗篷，见把珂赛特戴在耳边的小花撞歪了，就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率先低头表示歉意：“小妹妹，真的对不起啊！”
随后，斗篷后面钻出一个男孩，也效仿着男人迅速低下了头。
“柴斯特，快和人家说对不起啊。”
“真的非常抱歉。”
还没等珂赛特反应过来准备道歉，眼前的父子二人就加快脚步走开，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了。
“真是奇怪的人啊。”喃喃说罢，珂赛特也重新迈起步伐。
赶在朝日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之前，珂赛特终于到了霍恩斯家宅的院门前，这里已然没有了街区的繁华和喧嚣，高大庄严的院门沉默地提醒着宅院主人的身份，高过院墙的梧桐随着晨风窸窣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霍恩斯家骑士的英勇故事。
鼓起勇气，珂赛特终于敲响了她认为可以走向幸福、奔向光明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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