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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一刀一理

    青年揉了揉眉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轻风入户,吹开他桌上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无一不是武盟下来的国粹,他们对白敬西看不上,对于这位张焘祖师爷也谈不上尊敬。

    另一堆则是周遭村镇因为没了便道发来的控诉,白敬西一个头两个大,出去砍了张焘的心都有了。

    可又没有办法。

    张焘的职责早在三十年前就办完了,现在是他白敬西的职责。

    只是任凭白敬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有朝一日会给自己爷爷辈的人擦屁股。

    他看着凉透的茶杯,突然想哭。

    “张焘!我日你奶!”

    ……

    张焘抠了抠耳朵,莫说他这种境界的大修士,便是方季平也听得一清二楚,结果他本人不以为然,嘲弄道:“骂的太low(低端),和黎正比差远了!”

    “黎正是哪位宗师?”方季平好奇的问道。

    “他……”张焘张了张口,一时之间脑中闪过无数身份,却无一个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接下来去哪?”

    方季平沉默一瞬,识相的没有追问下去,顺着台阶下了,“不知道啊,不过我想回一趟京城,最好在回龙骨山和李鸩宗师见一面!”

    张焘偏头一笑,道不尽的复杂,“王初元猜到的?那孩子就是太聪明,还没有能压得住这聪明的心性,这可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王初元知道自己是棋子,而不是像我一般,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方季平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转而拿起桌上的糕点。

    张焘哈哈大笑说道:“你还真是奇怪呀,明明讨厌的很,还想帮我?”

    方季平头也没抬,口里塞了个糕点吐字含糊不清,张焘却听得真切,他说:“我这个人记一个人的不好的记很久,但一个人的好我也可以记很久啊!”

    他把腰间玉佩往桌上一拍,张焘扫了一眼笑道:“怎么,没舍得用还是信不过我?”里面空无一物,这拦不住他这个称王级大宗师。

    方季平摇了摇头,一个为了孩童往返人间的人不会去坑害小辈,他一直知道。

    方季平有些不好意思,见张焘眼神认真,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说道:“只是没人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喂您笑什么?有那么肉麻吗?不过也是,两个大老爷们说这个也不太好。”

    “我听过比这更肉麻的,我笑是因为……”张焘笑着直指平乱,“那东西是王初元送的吧?很贵的哦。还有你胸前的胸针,李松寒送的?也不便宜。”

    平乱的珍贵方季平早就知道,闻言下意识的摸上胸针,它不够华丽,也不够精巧,他承认在小山村出生眼皮子不宽,反正以前的他绝不会把它别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可这是李松寒送的,他没怎么犹豫就别上去了。

    “他手上应该有三个,这个是他师尊陨落后金身碎片所制,奈落,可以让人引入自己的小天地,在自己的小天地中,那可是占尽优势的,你之前说的莫名其妙的空间,应该也是这个小天地。”

    方季平愣了愣连忙问道:“这玩意只有三个?”

    “对啊。”

    那在方才,李松寒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都分给了他们三个,他自己一个没留。

    方季平这个人对于什么威力其实不太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意义!

    当下,方季平什么都不管,连忙拉开房门准备出去,却和姚成安撞上视线,“我靠你在这里干什么?”

    姚成安扫了里面慢慢悠悠喝茶的张焘一眼,怀疑意味相当明显,说到底还是担心方季平连放出信号都做不到就被拍死。

    姚成安见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转身就要走,方季平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李松寒送的胸针呢?我刚才看你别上了。”

    方季平这话相当真诚,他也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只不过是在知道这胸针的珍贵后不由自主的多关注了一下,好奇一问。

    姚成安的动作一顿,语气淡淡:“什么丑东西,我才不带。”

    姚成安迈步离去,方季平满眼疑惑,关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才猛然回身,拔腿就要走。

    张焘凑到他身边,问:“干什么去?那么着急。”

    “急事儿!您先自己喝会儿茶!”

    ……

    方季平急匆匆的跑到房屋,翻窗进的房间,桌上两枚胸针熠熠生辉,他怔了一下,李松寒不在屋里,方季平轻轻地把胸针摘了下来,放在桌面。

    方季平又想哭又想笑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张焘正擦拭单边眼镜,听见动静偏头,光落着他的眉眼,亦如当年在雪中扔给方季平玉佩般,将眼镜扔给他。

    “什么东西?”方季平接过眼镜,下意识戴上,瞳孔骤缩,右眼的天地完全不同,线条明显,次维度交叉都能窥见半分。

    张焘就站在那里,头上却有通天大道!

    连体内小天地的波动都能看见。

    一阵天旋地转,方季平赶忙摘下,腿脚一软,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这什么东西?”

    “好玩吧,我一个故人送的。”张焘笑眯眯的一挥手,“送你了。”

    方季平干脆摇头:“我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经常被人拉进小天地吗?这玩意儿不刚好可以预防这种情况吗?”

    “您认真的?到时候一对做,我把眼镜一戴立马给人磕一个,那多丢脸啊!”方季平踢了踢脚,轻皱眉头,“话说您为什么给我?”

    不只是张焘,王初元他们对他也过分关注了。

    张焘耸肩说道:“因为你最弱啊,受点教育的强者都知道关爱弱者的好不好?”

    方季平一噎,虽说这是事实,但还是好不爽!

    “快!我小天地内的杂力应该怎么吸收?!”

    “也不用这么着急……”

    张焘无奈笑笑,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方季平弱,他身上有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的东西——朝气与好奇。

    他们这些无一不是从小受过教育的人,他们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其实方季平也知道,但他还是会问,对什么都是一副保持好奇的样子,明明这才是他们想象中自己应该有的样子,但因为这与现实差距太大,所以他们将这种感情全部转移在了方季平身上。

    再者就是张焘个人原因,他看方季平总是可爱的,比如明明生气了还要帮他,明明自认相熟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会称您。

    张焘实在好奇,这样的人能在大道上走多远。

    ……

    首升城有一奇景,中央阁楼下是灵力大阵,运转核心运转产生的灵力将其托起,看起来就好像是空中阁楼。

    阁楼中,白敬西俯瞰整座首升城,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笑道:“你瞧,变化多大!之前的首升城也不过一山村!”

    “都不回头看看我?这要是张宗师非要调侃你才是。”

    “你我还会认错?”白敬西转过身,年轻女子火红色长发,如火焰燃烧,迎风飘扬,对上他的眼睛表情才柔和下来,甚至是带着笑意的回答:“是是是,白镇守真的一次都没有认错过我。”

    白敬西得意的扬起下巴,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年少,年轻女子不由一怔,瞬间白敬西的脸便垮了下来,“张宗师。”

    张焘眨眼便至,敏锐的扫了年轻女子一眼,勃然大怒道:“你不是说你没对象吗?那这是谁?小西,你胆子大了敢骗我?”

    “冤枉啊,小佳不是我对象!”青年叹了口气,明明都是封王级强者了,怎么老关注这些问题?

    张焘明显不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明天见过那四人,便放他们走。”

    “这就要走了?”白敬西意外的点头应下,张焘意味深长地扫了年轻女子一眼,毫不犹豫的从楼上一跃而下,白敬西没感受到灵力波动,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一把,而后失笑摇头,“又忘了这个老家伙修的他法了!”

    他们的谈话,年轻女子是没资格查插话的,严格来讲,白敬西的身份和实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和张焘交谈自若,但是他们刚才一系列的交谈就好像两人仿佛真的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你没去过京城,张宗师更没有出过京城,你们为何聊的那般自然?”年轻女子歪着头,青年一摊手,“很神奇,明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善人,可一想到首升城的人生活安稳有一半是他的功劳,就会信他啊。”

    年轻女子微笑点头,转而想到什么问:“敬西,京城那边调兵,应吗?”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章宗师也不止像首升城调兵,其他大城也收到了调兵令。”

    “怎么能够不应呢?人族是一体的。”白敬西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余光不受控制的暼向远山,以前他走的最远的路也不过是到山脚,坐在山脚总是会想着,愚公是不是把山移到这儿了啊,为什么这一座山生的这么高大?

    那时候弟弟还在,兄弟俩总有一腔热血,竟想着同愚公一样把这山挖开,不出所料的被父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白敬西手一移,指向那座山,“小佳,你信不信我能一掌劈开它?”

    “五境斩山修士,这山我都可以劈开,你是七境宗师,当然更不在话下了。”

    白敬西哈哈大笑,说不尽的风流,年轻女子不明所以,站在一旁也露出淡淡笑容。

    ……

    翌日,方季平等几位外来者,在城门口与首升城镇守使拜别,青年模样的白敬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送别张焘,被后者毫不留情的弹了个脑瓜崩。

    看的方季平嘴角抽搐,白敬西还好意思说张焘八十老好几上树掰树枝幼稚,他七十多演戏就不幼稚了吗?这些宗师是都被憋疯了吗?

    白敬西猛地扭头看向方季平,吓得方季平后退一步,没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白敬西捂了一下被敲红的额头笑着说道:“各位在外闯荡,麻烦替我留意一下那个贪玩的弟弟,如果碰巧遇上了,只说要他回来。”

    “白敬西再此谢过了。”

    话罢,堂堂七境宗师向几个小辈行上一揖,姚成安欲言又止,还是同其他人连忙回礼,包括付与洋,她学着王初元也弯下了腰。

    张焘眼神莫名,笑叹道:“悲欢离合其实也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保重啊,小西。”

    李松寒小声问:“老方,他跟你说话也这么打谜语啊?”

    “就这一回!老家伙正经就这么一会多难得啊,我劝你有点敬意。”

    王初元上前踹了一下方季平,笑骂道:“傻子,就不能小点声?”

    别说大宗师,连他都听得真切,修炼出来的总比天生的要强,。

    同白敬西装模作样的聊了几句后,张焘转身上了马车,就四人从京城走到这儿,还带了个付与洋也从未想过租马车这件事来看,他们就根本用不到这玩意儿,可惜张老爷子说要尊老爱幼,硬是向白敬西要了一架马车。

    此时张焘以九境大宗师的修为说自己累坏了,方季平不敢挑一点毛病,任劳任怨的当个马夫。

    秉承着有马车不蹭白不蹭的原则,其他三人也坐了上来,把唯一拉车的马累了个半死——反正比张焘是要累!

    “你们去过兰溪宗了?怎么没听到消息?不会因为红枭仙子怜香惜玉了吧?”

    方季平闷声说道:“怎么可能,老姚不让罢了,说什么与理不合!”

    像找到靠山一样,即使姚成安就坐在旁边,方季平还是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万一兰溪宗以后崛起了呢,刀不比口好用?干嘛非要讲道理,弱者无人权,真到那时兰溪宗也未必讲理,反正是我的话,自认我活该,也可以接受!”

    姚成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这些事情其实方季平也同他说过,只是这一次的声音要大上不少,看起来是气急了。

    折扇挑开幕布,张焘笑眯眯的说道:“因为一山更比一山高啊,用武力的话,争斗永无止境,到时大家一起玩完,虽然讲道理有些麻烦却也够长远,明白了吗?”

    “更何况,你该感谢这样的,如果我不讲理,我把你们全杀了又如何?就算是没有借口,天地间也找不出可以苛责的话。”

    世上不能只讲情义,用什么大道理把方季平困住,非张焘所愿,不如直接把其内核告诉他。

    “那妖族入侵我们,我们也要讲道理吗?”方季平不服气下意识的杠回去,听的王初元眼皮子直跳,正如张焘之前所言,他一怒之下把他们全杀了,谁也说不了一句不好。

    好在张焘对方季平的冒犯,不以为然继续解释:“因为它们不讲道理,所以我们可以杀了他们!天地间同样讲不出不对,道理要讲,命也要取走!”

    “或许可以说修炼是为了更好的讲理,其实你们此去兰溪宗的作为我不是很赞同,道理要讲,山门也是要拆的!”

    在场几人何等聪明,有些事并不用那么细,方季平虽然喜欢杠,但并不代表他不明白,张焘还是特意将这些道理捣碎喂给他们。

    ……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俗语是对的,在方季平记忆中要走上许久的路程才能到的京城,仅仅一天,灯火便在黑暗中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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