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废人逼宫
2052年，距离人类灭亡还剩16年。
阶层的分化，不可避免的导致了社会矛盾的激化。
最底层的赤贫人口和最高端的精英阶层都不断抗议联合政府的无能，这让AI系统选出的官员们一肚子委屈。
Ken和其他仿生人公司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游说各级议员，说有一种方法可以帮他们彻底解决问题：
由政府采购性价比最高的伴侣仿生人，发放给低收入群体当配偶，一方面可以消除社会动荡，另一方面可以减少低端人口的生育，因为仿生人是无法生育的。这很像几十年前的一个消灭蚊子的做法：蚊子工厂培育大量的没有生育能力的雄蚊子，然后投放到目标地区和母蚊子交配，从而消灭投放地的蚊子种群。
议员们很快通过了这个议案。
全世界的穷人们奔走相告，然后眼巴巴的等着政府给配发漂亮性感的老婆或者帅气伟岸的老公。
但仿生人的产能很有限，联合政府只能根据地区差异，选择生育率高、教育程度低的地区先行投放。
计划是3年内覆盖全部一亿8千万目标人群。
对仿生人产业来说，这意味着一年凭空增加了6000万个仿生人的市场容量。
不出所料，Sailor成为最大的赢家，Sailor的股票因此开始疯涨，很多小的仿生人公司干脆放弃抵抗，成为Sailor的二级供应商，给Sailor提供原材或者组装服务。Sailor一下子成了行业巨无霸。
Ken决定举办一次庆功会来纪念这个划时代的胜利。
好多人从世界各地专程赶来，Ken专程准备了100箱茅台供中国的员工和客人们享用。这是一个凉爽的仲夏夜，江帆第一次穿上了西服，也第一次打了领带，招呼完几个重要的客人后，他就四处寻找着老虎，他很想借这个机会和老虎喝个酩酊大醉，ta已经很久没有和老虎在一起开怀畅饮了。
两年前老虎就全职去做他的“守望者联盟”了，江帆硬性的请他做公司的生物材料顾问，给他每月发一笔不菲的顾问费，才勉强和老虎保持着一种微弱的联系。江帆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在酒会上找到老虎。
庆祝会结束，回到家里的江帆依然难掩失望，看见楚云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就问楚芸，最近有没有老虎的消息，因为江帆潜意识里认为老虎和楚云的交情要比他这个领导更深一些。
楚芸好生奇怪，“你自己的员工，自己的好哥们，怎么跑来问我？”
江帆苦笑一下，但目光很快被电视上非洲东非大峡谷的风光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全息电视，成像已经不是屏幕或者激光了，在客厅的中央是一个放在地面的小盒子，开机的时候小盒子会释放出一种透明的气体，但每一个气体分子会变换颜色，甚至黑色，这样，人们看到的就是身临其境的全息影像，因为是气体，它可以扩散到整个屋子，观众就可以置身景色之中了，也可以缩小到茶几的大小从全局视角来观看节目，关电视的时候，这些上百亿个气体分子会被收回到电视盒里面。
“在这个东非大峡谷的马拉维自治区，短短一年，科学守望者的人数已达50万人，已经占据了这个自治区人口的25%。是什么理念吸引了这么多人追随呢？怀着强烈的着好奇心我们采访到了这个组织的创始人，狄虎老师。”
画面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狄虎，伴随着淡定，坚毅的声音传出：“首先我强调一下，科学守望者不是一个宗教组织，我们核心成员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科学家。可正因为我们是科学家，我们才有机会知道，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人工智能一定会毁灭人类。我们相信，技术是服务于人的，如果一个社会60%以上的人成为废人，都需要靠救济金来生活，那这些技术一定是出问题了。我们坚信，人类是宇宙最高级文明的创造物，我们的造物主一直在引导我们，让我们往正确的进化。现在，我们确信，我们已经收到了启示，就是终止所有人工智能的研究和机器人的应用，把人类从灭绝的边缘拉回来，就是现在！”
江帆有些难受，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低下头，老虎去马拉维拉，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连招呼都没有和他打一个，他居然是从电视上才能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楚芸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人会变的，尤其是地位发生变化以后，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江帆这才从刚才的挫败感中走了出来：
“看老虎现在这个状态，估计真把自己当成上帝的代言人了。”
“这马拉维自治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看着江帆的疑惑，楚芸笑起来：“看来，你们这一年都忙着骗政府的补助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这个自治区，是一年前被联合政府批准的，很多失业的人群聚集在这里，他们要在这里重新开始，要过自己自足的生活，他们不要联合政府的救济，他们相信能自己养活自己。现在人口估计有200万人，有自己的货币体系，不少失业的银行家，企业家都重新在那里开银行，建厂，目前看似乎运行正常。其首府利隆圭离内罗毕也就两个小时的飞机，以后也许我们可以去看看他，毕竟是40年的老朋友了，不能说断就断吧？”
江帆耸耸肩，他知道，以后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和老虎坐下来喝酒，就是他从神坛跌落的那一天，他不希望有这么一天，他宁愿自己的好朋友享受自己喜欢的生活，哪怕因此而忘了有他这么个老朋友。
江帆第二天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面对政府的巨量订单，他需要不断的降低成本，因为竞争越来越激烈了，这可以吃10年的一块肥肉吸引了很多新的资本加入到博弈之中，他的四分之一的科学家已经被别家高新挖走了。所以，虽然Sailor处于发展的巅峰，他的压力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大了。
这么多的竞争者，江帆能瞧得上的只有一个，森林狼，老白和秦朗的公司。
森林狼最厉害的是沉溺型伴侣，他们的成本更低，这是因为他们的定制时间非常少，配一个基础算法，让仿生人在和用户相处的过程中自我学习就能达到Sailor的定制训练效果。但如果让用户挑，论爱不释手，沉溺其中，还是Sailor的更胜一筹，不过这都是高端市场的竞争，并不会对Sailor当前的政府订单产生竞争。
但其他的新入局者凭着更好的性价比还是抢走了不少订单，但Sailor的绝对订单数量还是不断增长的。
现在Sailor最大的问题是上游供应商的产能跟不上。这是因为仿生人和机器人不一样，其组件本身需要一个生长周期，比如肺泡，心脏，骨骼，都是真实的细胞生长，工厂环境下已经比自然状态加速了200倍，但依然满足不了订单的需求。
“老虎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要在的话一定能帮上大忙。”
Ken时常和江帆提起老虎，江帆只能耸耸肩，不断提醒Ken，老虎现在已经是一个宗教领袖了。Ken这才认真看了下老虎的新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他打心里替老虎高兴，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也是个人物了。但Ken心里总感觉，这老虎会弄出什么大乱子。
一年以后，Ken不幸而言中，江帆和楚芸又一次在全息电视上看到了老虎的实况转播：
老虎和小倩被数万人围困在马拉维湖边的一个广场上，起因是信徒们发现老虎的女朋友是个仿生人，他们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狂热的信徒要求老虎当着全世界信徒的面，亲手杀了小倩以示清白，一把手枪已经被塞在老虎的手里，旁边是直播的全息摄像机，现场有3万人静静的等待着，而全球有500万信徒在紧张的观看直播，所有的新闻、娱乐媒体都在转播，全部的观众估计有10亿了，这可是很多年都没有的大场面了，而且是现场直播的杀人游戏。
老虎最信任的几个科学家围着他站着，弯着腰，似乎在求他动手。小倩，眼里满是祈求，哀怜，老虎的眼睛里则满是矛盾、回忆，从不舍，到慢慢有了一丝决绝，眼眶里明明有泪光，但眼泪没有掉下来。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老虎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最后居然闪过了非常凌厉的一丝寒光，观众随即听到了一声枪响。
小倩倒在了血泊中，枪击产生的血雾在全息电视的客厅里弥漫开，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老虎张开了双手，冷冷的环视着这群人，最后转过头，直盯着镜头。
江帆看到的是一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现场的信徒们也开始举起双手，欢呼起来，喊着狄虎的名字，响彻云霄。
楚芸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老虎真的就这么在全世界面前杀死了陪伴自己20年的女友。江帆也紧紧握住了拳头，他相信如果在场他会马上干掉狄虎，他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江帆当晚就赶到了马维拉，花巨款请人找到了小倩的遗体，并把她冷藏运回了位于内罗毕的公司。江帆要让小倩重生。
修复工作非常顺利，子弹从心脏部位穿过，更换了一个心脏，其他细胞组织在缺血后会自动进入休眠，所以无需更换，只是存储记忆的脑细胞丢失了全部数据，需要重新下载云端的备份。
“我这是在哪里？老虎呢？”
这是小倩醒来的第一句话，随后小倩开始啜泣，是的，她最后的记忆已从云端下载下来了。
江帆给小倩升级了知识库和负责逻辑处理的大脑皮层，安排小倩负责生物材料实验室的相关工作，这个年代，很多之前科学家做的工作都被机器人做了。
马维拉湖恢复了平静，科学守望者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能来这里的都是有追求，渴望尊严的白领、企业家、教育工作者，他们不愿意拿救济金过动物一样的生活。他们尤其憎恨Sailor推出的沉溺型伴侣，这种一沾就摆脱不掉的仿生人被他们视为和海洛因一样的罪恶，他们甚至认为其背后蕴藏着毁灭人类的阴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发现小倩原来是Sailor最高级的沉溺型仿生人时出离的愤怒。好在狄虎做了了断，大家反而比以前更相信狄虎了，这是因为他的理论给了大家希望和尊严。
于此同时，世界上其他地区的废人继续生活在纸醉金迷之中，不用工作，没有养育孩子的烦恼，每天和政府配发的性伴侣寻欢作乐，腻了还可以交换一下，他们觉着这样很好，他们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而马维拉自治区的人们过着非常自律的生活，这里没有军队，只有警察，完全民选的政府高效透明，国民素质算是人类史上最强，法律体系也是综合人类文明的最优质结晶。而且人口结构合理，大学，中学教育也几乎是全世界最优质的资源。各方面说都应该人类的新希望所在了。
但二年后马维拉还是宣告破产，原因说起来很简单：违反了经济规律。
本来他们的工业、农业种类都设计的非常齐全，以为可以自成体系，无需政府的补助也能自给自足。但其生产成本无法和外部世界全自动化的生产线比拼，而商人逐利的本能让大量外界商品涌入，自治区内的企业逐一倒闭，无一幸免。他们还能坚持两年已经算是奇迹了，这是因为自治区内的企业家们、银行家们用毕生的积蓄填补亏损的窟窿，很多自治区外的企业家们也慷慨解囊帮助他们，但无奈这是个无底洞，两年下来所有的人都弹尽粮绝，只好宣布破产。
联合政府提出可以给区内的企业补助，让他们这个自制区继续下去，条件是人口只能限制在200万。但大家投票拒绝了联合政府的好意，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初衷了。
最后联合政府接管了马维拉，居民们开始领取政府救济金生活，但他们依然拒绝伴侣仿生人进入社区，联合政府的精英们乐见其成，因为这些素质高的废人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去上街抗议，还老老实实的为高素质人口增长做着贡献，他们依然生活在一个虚幻的希望里，他们相信造物主会通过狄虎给他们新的指示，他们现在只是等待。
联合政府相信，搞定狄虎就搞定了这一个群体，因此对狄虎礼遇有加，甚至给他拨款做活动经费，但狄虎都拒绝了，他自己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满脸的胡子在小倩离开后没有再修剪过，但他衣着还算干净，只是目光越来越犀利，犀利到让人都不敢正视。
楚云经常能在新闻上看到狄虎，她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信他，就抽空读完了老虎写的小册子《科学守望者读本》，这基本是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道教，量子力学，现代宇宙学的大杂烩，但看了确实能让人安静下来，不再那么焦虑并对未来生出无尽的希望。楚芸给江帆强烈推荐了这本书，江帆却露出了一脸的不屑。
楚芸无奈的说：“老虎做的事情，比我们的自杀干预和情感辅导效果要好1万倍。”
“也许哥哥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楚云咽回了后面这句话，这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
阶层的分化，不可避免的导致了社会矛盾的激化。
最底层的赤贫人口和最高端的精英阶层都不断抗议联合政府的无能，这让AI系统选出的官员们一肚子委屈。
Ken和其他仿生人公司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游说各级议员，说有一种方法可以帮他们彻底解决问题：
由政府采购性价比最高的伴侣仿生人，发放给低收入群体当配偶，一方面可以消除社会动荡，另一方面可以减少低端人口的生育，因为仿生人是无法生育的。这很像几十年前的一个消灭蚊子的做法：蚊子工厂培育大量的没有生育能力的雄蚊子，然后投放到目标地区和母蚊子交配，从而消灭投放地的蚊子种群。
议员们很快通过了这个议案。
全世界的穷人们奔走相告，然后眼巴巴的等着政府给配发漂亮性感的老婆或者帅气伟岸的老公。
但仿生人的产能很有限，联合政府只能根据地区差异，选择生育率高、教育程度低的地区先行投放。
计划是3年内覆盖全部一亿8千万目标人群。
对仿生人产业来说，这意味着一年凭空增加了6000万个仿生人的市场容量。
不出所料，Sailor成为最大的赢家，Sailor的股票因此开始疯涨，很多小的仿生人公司干脆放弃抵抗，成为Sailor的二级供应商，给Sailor提供原材或者组装服务。Sailor一下子成了行业巨无霸。
Ken决定举办一次庆功会来纪念这个划时代的胜利。
好多人从世界各地专程赶来，Ken专程准备了100箱茅台供中国的员工和客人们享用。这是一个凉爽的仲夏夜，江帆第一次穿上了西服，也第一次打了领带，招呼完几个重要的客人后，他就四处寻找着老虎，他很想借这个机会和老虎喝个酩酊大醉，ta已经很久没有和老虎在一起开怀畅饮了。
两年前老虎就全职去做他的“守望者联盟”了，江帆硬性的请他做公司的生物材料顾问，给他每月发一笔不菲的顾问费，才勉强和老虎保持着一种微弱的联系。江帆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在酒会上找到老虎。
庆祝会结束，回到家里的江帆依然难掩失望，看见楚云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就问楚芸，最近有没有老虎的消息，因为江帆潜意识里认为老虎和楚云的交情要比他这个领导更深一些。
楚芸好生奇怪，“你自己的员工，自己的好哥们，怎么跑来问我？”
江帆苦笑一下，但目光很快被电视上非洲东非大峡谷的风光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全息电视，成像已经不是屏幕或者激光了，在客厅的中央是一个放在地面的小盒子，开机的时候小盒子会释放出一种透明的气体，但每一个气体分子会变换颜色，甚至黑色，这样，人们看到的就是身临其境的全息影像，因为是气体，它可以扩散到整个屋子，观众就可以置身景色之中了，也可以缩小到茶几的大小从全局视角来观看节目，关电视的时候，这些上百亿个气体分子会被收回到电视盒里面。
“在这个东非大峡谷的马拉维自治区，短短一年，科学守望者的人数已达50万人，已经占据了这个自治区人口的25%。是什么理念吸引了这么多人追随呢？怀着强烈的着好奇心我们采访到了这个组织的创始人，狄虎老师。”
画面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狄虎，伴随着淡定，坚毅的声音传出：“首先我强调一下，科学守望者不是一个宗教组织，我们核心成员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科学家。可正因为我们是科学家，我们才有机会知道，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人工智能一定会毁灭人类。我们相信，技术是服务于人的，如果一个社会60%以上的人成为废人，都需要靠救济金来生活，那这些技术一定是出问题了。我们坚信，人类是宇宙最高级文明的创造物，我们的造物主一直在引导我们，让我们往正确的进化。现在，我们确信，我们已经收到了启示，就是终止所有人工智能的研究和机器人的应用，把人类从灭绝的边缘拉回来，就是现在！”
江帆有些难受，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低下头，老虎去马拉维拉，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连招呼都没有和他打一个，他居然是从电视上才能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楚芸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人会变的，尤其是地位发生变化以后，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江帆这才从刚才的挫败感中走了出来：
“看老虎现在这个状态，估计真把自己当成上帝的代言人了。”
“这马拉维自治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看着江帆的疑惑，楚芸笑起来：“看来，你们这一年都忙着骗政府的补助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这个自治区，是一年前被联合政府批准的，很多失业的人群聚集在这里，他们要在这里重新开始，要过自己自足的生活，他们不要联合政府的救济，他们相信能自己养活自己。现在人口估计有200万人，有自己的货币体系，不少失业的银行家，企业家都重新在那里开银行，建厂，目前看似乎运行正常。其首府利隆圭离内罗毕也就两个小时的飞机，以后也许我们可以去看看他，毕竟是40年的老朋友了，不能说断就断吧？”
江帆耸耸肩，他知道，以后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和老虎坐下来喝酒，就是他从神坛跌落的那一天，他不希望有这么一天，他宁愿自己的好朋友享受自己喜欢的生活，哪怕因此而忘了有他这么个老朋友。
江帆第二天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面对政府的巨量订单，他需要不断的降低成本，因为竞争越来越激烈了，这可以吃10年的一块肥肉吸引了很多新的资本加入到博弈之中，他的四分之一的科学家已经被别家高新挖走了。所以，虽然Sailor处于发展的巅峰，他的压力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大了。
这么多的竞争者，江帆能瞧得上的只有一个，森林狼，老白和秦朗的公司。
森林狼最厉害的是沉溺型伴侣，他们的成本更低，这是因为他们的定制时间非常少，配一个基础算法，让仿生人在和用户相处的过程中自我学习就能达到Sailor的定制训练效果。但如果让用户挑，论爱不释手，沉溺其中，还是Sailor的更胜一筹，不过这都是高端市场的竞争，并不会对Sailor当前的政府订单产生竞争。
但其他的新入局者凭着更好的性价比还是抢走了不少订单，但Sailor的绝对订单数量还是不断增长的。
现在Sailor最大的问题是上游供应商的产能跟不上。这是因为仿生人和机器人不一样，其组件本身需要一个生长周期，比如肺泡，心脏，骨骼，都是真实的细胞生长，工厂环境下已经比自然状态加速了200倍，但依然满足不了订单的需求。
“老虎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要在的话一定能帮上大忙。”
Ken时常和江帆提起老虎，江帆只能耸耸肩，不断提醒Ken，老虎现在已经是一个宗教领袖了。Ken这才认真看了下老虎的新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他打心里替老虎高兴，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也是个人物了。但Ken心里总感觉，这老虎会弄出什么大乱子。
一年以后，Ken不幸而言中，江帆和楚芸又一次在全息电视上看到了老虎的实况转播：
老虎和小倩被数万人围困在马拉维湖边的一个广场上，起因是信徒们发现老虎的女朋友是个仿生人，他们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狂热的信徒要求老虎当着全世界信徒的面，亲手杀了小倩以示清白，一把手枪已经被塞在老虎的手里，旁边是直播的全息摄像机，现场有3万人静静的等待着，而全球有500万信徒在紧张的观看直播，所有的新闻、娱乐媒体都在转播，全部的观众估计有10亿了，这可是很多年都没有的大场面了，而且是现场直播的杀人游戏。
老虎最信任的几个科学家围着他站着，弯着腰，似乎在求他动手。小倩，眼里满是祈求，哀怜，老虎的眼睛里则满是矛盾、回忆，从不舍，到慢慢有了一丝决绝，眼眶里明明有泪光，但眼泪没有掉下来。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老虎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最后居然闪过了非常凌厉的一丝寒光，观众随即听到了一声枪响。
小倩倒在了血泊中，枪击产生的血雾在全息电视的客厅里弥漫开，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老虎张开了双手，冷冷的环视着这群人，最后转过头，直盯着镜头。
江帆看到的是一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现场的信徒们也开始举起双手，欢呼起来，喊着狄虎的名字，响彻云霄。
楚芸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老虎真的就这么在全世界面前杀死了陪伴自己20年的女友。江帆也紧紧握住了拳头，他相信如果在场他会马上干掉狄虎，他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江帆当晚就赶到了马维拉，花巨款请人找到了小倩的遗体，并把她冷藏运回了位于内罗毕的公司。江帆要让小倩重生。
修复工作非常顺利，子弹从心脏部位穿过，更换了一个心脏，其他细胞组织在缺血后会自动进入休眠，所以无需更换，只是存储记忆的脑细胞丢失了全部数据，需要重新下载云端的备份。
“我这是在哪里？老虎呢？”
这是小倩醒来的第一句话，随后小倩开始啜泣，是的，她最后的记忆已从云端下载下来了。
江帆给小倩升级了知识库和负责逻辑处理的大脑皮层，安排小倩负责生物材料实验室的相关工作，这个年代，很多之前科学家做的工作都被机器人做了。
马维拉湖恢复了平静，科学守望者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能来这里的都是有追求，渴望尊严的白领、企业家、教育工作者，他们不愿意拿救济金过动物一样的生活。他们尤其憎恨Sailor推出的沉溺型伴侣，这种一沾就摆脱不掉的仿生人被他们视为和海洛因一样的罪恶，他们甚至认为其背后蕴藏着毁灭人类的阴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发现小倩原来是Sailor最高级的沉溺型仿生人时出离的愤怒。好在狄虎做了了断，大家反而比以前更相信狄虎了，这是因为他的理论给了大家希望和尊严。
于此同时，世界上其他地区的废人继续生活在纸醉金迷之中，不用工作，没有养育孩子的烦恼，每天和政府配发的性伴侣寻欢作乐，腻了还可以交换一下，他们觉着这样很好，他们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而马维拉自治区的人们过着非常自律的生活，这里没有军队，只有警察，完全民选的政府高效透明，国民素质算是人类史上最强，法律体系也是综合人类文明的最优质结晶。而且人口结构合理，大学，中学教育也几乎是全世界最优质的资源。各方面说都应该人类的新希望所在了。
但二年后马维拉还是宣告破产，原因说起来很简单：违反了经济规律。
本来他们的工业、农业种类都设计的非常齐全，以为可以自成体系，无需政府的补助也能自给自足。但其生产成本无法和外部世界全自动化的生产线比拼，而商人逐利的本能让大量外界商品涌入，自治区内的企业逐一倒闭，无一幸免。他们还能坚持两年已经算是奇迹了，这是因为自治区内的企业家们、银行家们用毕生的积蓄填补亏损的窟窿，很多自治区外的企业家们也慷慨解囊帮助他们，但无奈这是个无底洞，两年下来所有的人都弹尽粮绝，只好宣布破产。
联合政府提出可以给区内的企业补助，让他们这个自制区继续下去，条件是人口只能限制在200万。但大家投票拒绝了联合政府的好意，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初衷了。
最后联合政府接管了马维拉，居民们开始领取政府救济金生活，但他们依然拒绝伴侣仿生人进入社区，联合政府的精英们乐见其成，因为这些素质高的废人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去上街抗议，还老老实实的为高素质人口增长做着贡献，他们依然生活在一个虚幻的希望里，他们相信造物主会通过狄虎给他们新的指示，他们现在只是等待。
联合政府相信，搞定狄虎就搞定了这一个群体，因此对狄虎礼遇有加，甚至给他拨款做活动经费，但狄虎都拒绝了，他自己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满脸的胡子在小倩离开后没有再修剪过，但他衣着还算干净，只是目光越来越犀利，犀利到让人都不敢正视。
楚云经常能在新闻上看到狄虎，她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信他，就抽空读完了老虎写的小册子《科学守望者读本》，这基本是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道教，量子力学，现代宇宙学的大杂烩，但看了确实能让人安静下来，不再那么焦虑并对未来生出无尽的希望。楚芸给江帆强烈推荐了这本书，江帆却露出了一脸的不屑。
楚芸无奈的说：“老虎做的事情，比我们的自杀干预和情感辅导效果要好1万倍。”
“也许哥哥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楚云咽回了后面这句话，这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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