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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阴谋的味道

    长安,永宁坊。

    看着这略显寒酸的宅院,马庆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随行军士,这才扯着嗓子喊道,“不疑哥哥可在?”

    不消片刻功夫,一名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脸上带着几分苦色奔了出来,冲着马庆拱手道,“令狐问见过国舅爷。”

    看到马庆身旁的卫骏章荣二人,令狐问赶忙冲着二人行礼,“见过卫大将军,见过章狱丞。”

    (注:令狐问,字不疑。)

    卫骏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章荣那沉稳的面上多了一丝波动,“小公爷,令狐相公近日身体可还安泰?”

    令狐问颔首道,“家父最近还算安康,多谢章狱丞牵念。”

    “那就好!”章荣嘀咕了一句,紧张尽去。

    见到章荣磨磨蹭蹭的模样,马庆心中不耐,一把扯着令狐问的衣袖,就向堂内走去,“不疑哥哥,带我去见令狐相公,我就不信,今日讨不了一个说法?那群酒囊饭袋,定然是欺相公身体不好,肆意妄为。今日他们敢诬告本国公,明日就敢对我大唐其余栋梁豪杰下手,要我说,这些人统统都该死,若是相公身体安泰,就该将这些人统统请出大理寺,换一批人来干,把这些个酒囊饭袋送进大理狱中,让他们好生反省一番。”

    令狐问心有疑惑,可他也知道,马庆既然想见自己的父亲,那这事情就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了。二人虽说有些交情,可私交归私交,如今马庆贵为褒国公,论起身份地位,比自家父亲令狐衮的地位都高,不该管的,自己最多听听。

    迈步走入堂上,看到斜倚在榻上,大秋天身上就裹着被子的令狐衮,马庆微一拱手道,“马庆见过世伯。”

    令狐衮心情颇好,打趣道,“国舅爷今日怎地有兴致跑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马庆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蛮横道,“本来不想打扰世伯养病,只是今日事关重大,不得不请世伯为小侄做主。”

    令狐衮这才动了动脖子,看清马庆后边二人,这才稍作挣扎起身道,“天马,子兴,你二人怎的来了,不疑,还不为客人奉茶。”

    章荣赶忙上前,扶住了令狐衮,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率先开口,“相公,是我等行差过错,劳相公费神了。”

    章荣是自己的属官,此番马庆首当其冲,另一旁的卫骏身为右御卫大将军,这两人谁都不是好相与的,一个是蛮不讲理的粗军汉,一个是飞扬跋扈的小国舅,想来自己手底下的人,调停不了这两人的问题,令狐衮脑袋一转,就坐直身子问道,“二位,出了何事?”

    马庆毫不犹豫的先开口,“令狐世伯,小侄我就问你一句,诬告我大唐国公,这是何罪?本国公遇刺,刺客被送到大理寺中,本国公还没问大理寺讨要公道,大理寺的人,就上门说刺客死了,还一口咬定,说小侄嫌疑最大,这让小侄何处说理去?只得上门问世伯给自己讨个公道了。”

    看到令狐衮扭头看自己,章荣面色平静地开口,“相公,此事事关重大,不仅仅是国舅爷遇刺,更涉及到禁军与一桩灭门案,我等正在彻查。”

    刺杀?禁军?灭门案?令狐衮一个激灵,这三桩案子不管涉及到哪一个,都免不了引起轰动,更别说一桩案子将这三者搅合在一起。

    章荣这执拗的家伙不懂,剩下这两个,一个大老粗,一个黄口稚子,对朝局自然也没这么敏感,可作为前尚书令的令狐衮,怎么会缺少政治敏感性?

    如今庙堂上刚刚经历动荡,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不断,皇帝等着这股波澜平息,只要将这股暗流压下去,那长安还是那个长安,朝堂依旧会平稳运行。

    这个时候谁冒头,谁就是皇帝的眼中钉。和是谁无关,皇帝为了自己的权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挥剑斩愚臣。

    令狐衮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这事情,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凡大理寺处理不好这事情,那作为大理寺的长官,自己自然脱不了干系。

    可想想整个令狐氏,只有自己一人撑着,自己兄弟子侄都是资质平平之辈,能力顶天也就是郡县之才,只有带在身边的小儿子还算聪颖,自己还想在长安赖上几年,给自己这小儿子铺路,可现在看来,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是两说。

    “你且细细道来。”令狐衮开口询问。

    等到章荣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道来,令狐衮更加确定,这事情,定然是朝中的某位大人物推动的,不说一般人没这个脑子,就说那人能指使的人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指使得了的,寻常人家,哪里有如此财力豢养死士刺客。

    深深思虑一番,结合朝堂上的局势,令狐衮心中生出更大的恐惧,暗中那人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大,那人的目标,不单单是某一个人,而是想改变如今庙堂局势,自己沉浮宦海几十年,上一次局势如此危急,似乎还是……二十六年前……不过,这些事情,和眼前几人说来也是无用。

    令狐衮稍作沉吟,就带着几分歉意开口道,“老夫年老体衰,处事难免有所疏漏,如此紧要关头,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过我大理寺规整严密,寻常贼子断然不可能如此行事,老夫觉得,大理寺内定然有贼子同党内应。”

    令狐衮顿了顿,语气分外冷冽,“看来老夫年老体衰,有人就以为老夫老糊涂了,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闹事,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国舅爷、卫大将军,二位放心就是,老夫定然尽快查清真相,给二位一个交代。”

    令狐衮说完之后,猛地咳嗽起来,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缓了好一会,令狐衮才缓过神来,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天马、子兴,我和国舅爷说几句私密话,劳烦二位移驾。”

    等到二人离去,令狐衮神色一振,双目炯炯的看着马庆,“继祖,你我叔侄世交,老夫也就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如今局势于我等而言,如同大厦将倾。如今后宫未动,不过是圣人觉得后宫不宜轻动,等到长安太平,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不过,后宫之主,很可能会有所更替。”

    看着马庆有些惨白的脸色,令狐衮继续开口,“继祖,你也无需惊惧,男儿当自强,如今你还年幼,老夫相信,你只要有志于学,定然能闯出一番天地。如今马家虽然衰弱,可你我家族世交,日后你与不疑多多走动,互相扶持才是真理。”

    “多谢世伯提点,马庆记下了。”

    令狐衮话锋这才一转,问道,“如今在咸阳桥头刺杀你的刺客,悄无踪迹,就连一队精锐,也只剩下了一人尸体,余者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等想追究也找不到踪迹。老夫只问国舅爷一句,除此这两次,国舅爷近些时日就没再遇到刺杀?”

    马庆心中更加震惊,这老家伙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看出什么了?若是这事情抖落出去,宫中想来安宁不了,自家姐姐免不了又要折腾一翻,若是有人想要借此对自家姐姐动手,那自己能扛得住么?

    见到马庆沉吟不语,令狐衮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到,“老夫没猜错的话,国舅爷在宫中也遇险了。不过国舅爷不愿多言,老夫猜其中另有隐情,国舅爷想要将此事掩盖过去。”

    令狐衮抬手横挥,带着几分豪情道,“国舅爷,这事情,掩的越结实,以后出了纰漏,那动乱会更大。宫内宫外,怕是一体,单单在宫内,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同样的,宫外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依老夫看,只有内外沟通,双管齐下,才能将真凶给揪出来,如若不然,最多揪出来几个替死鬼。”

    马庆有些错愕,这老家伙,果真是多智近妖,自己一沉默,这家伙就猜到了其中缘由,马庆也不再隐瞒,不过把自己隐到了幕后,“世伯睿智,天下少有。我回京那日,陛下赏赐的饭菜,竟有人暗中下毒,若非有邠王养的犬嬉闹,恐怕当日小侄就被毒杀在立政殿中了。”

    “国舅爷无需忧虑。”令狐衮抬手指了指天道,“天恩浩荡,若是陛下打算追究你,恐怕当日国舅爷就是天街上的一员了,暗中行此阴毒事,于陛下有百害而无一利。此事定然有贼人从中行不轨。”

    马庆开口道,“多谢世伯解惑,既然是宫中的事,自然有皇后娘娘处置,娘娘念京中事物繁多,惧怕宫中再出波澜,给陛下添麻烦,就让小侄勿要声张,命人私下追查。”

    令狐衮点了点头,“国舅爷须得记住,心中无私天地宽,只有对陛下坦荡,陛下才会亲信,若是有所隐瞒,私下行事,天长日久,陛下定然心生厌弃。”

    “世伯这说的哪里话?”马庆没心没肺的开口,“小侄本就是在宫中长大,陛下多有偏爱,名为兄弟,实则情同父子,就连担心家中遭窃,连我家中财货都找圣上讨了个内库放着了,有啥事好隐瞒陛下的。宫中的事,是我阿姐怕给陛下添麻烦,不让我说,不然小侄早就去找陛下,把那贼子找出来了。”

    令狐衮点头道,“既然有事,那老夫心中就有底了,国舅爷放心,最多七日功夫,老夫定然给国舅爷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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