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龙寺莫名失火
“如今关中武勋已然式微，陛下与其维持这局势，倒不如破而后立，拉一股势力将关中武勋取而代之，朝中恐虽有变故，不过依然三足鼎立，陛下大有寰转余地。”
“如今局势如此，又有何人可为朕用？”皇帝带着几分感慨，看着出言的白溪，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良才，没让自己失望过，希望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不妨择天下高名者入朝，引天下寒门良才为其门下，古有君候门客三千，市井江湖传为美谈，如今我大唐寒门子弟，才学之士不少，囿于门第之见，怀才不遇，唯我等寥寥数人才得幸进。若是有高门贤良为其张目，我等再勉强委身其下，陛下再授意左右御卫大将军为其护航，则朝堂有所动荡，令狐相公故去，朝中势力还能勉力维持，朝臣不至于党同伐异。”
一番话说完，白溪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不过臣此法也是一时之谋，非是长策，纵能解了眼下困局，隐患也是巨大，时日长久，难免造成一家一姓影响巨大，左右朝局，还请陛下三思。”
天下寒门俱为其门生！白溪说出这话，纵然皇帝也倒吸一口凉气，天下寒门良才何其多也，除却极少数优异者机缘巧合进入朝堂，自己趁势将其提拔，其余人更多的是成为世家贵胄子弟的幕僚佐助，谋得上升通道，这些都是庙堂上这些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同样的，世家贵胄在庙堂上也不遗余力的打击寒门士人，最多让他们成为郡县之才，极力避免让他们入主中枢，这样他们手中的权力才能稳固。
白溪此谋，不单单是在为一家一姓张目，更是从另一个方向在掏那些世家豪族的根子，更重要的是，皇帝不知道，这股洪流会将朝堂引向哪个方向。
不过皇帝自信，只要解决了眼前问题，日后自己能逐步解决潜藏的隐患，和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贵胄相比，想要瓦解这些寒门子弟的立场就容易多了。
“不知子川以为，何人可为寒门君候呀？”皇帝带着几分舒畅开口询问。
白溪拱手道，“陛下，臣长于出谋划策，选贤举能，却非臣之所长，这些陛下该问问观光才是。”
（注：白溪字子川，王宾字观光）
“观光，对于子川所议，不知何人可以胜任？”皇帝纠结的同时，想听听自己提拔上来的臣子意见。
“臣窃以为，有三人可当此重任。一为郧国公韦令公，只要陛下言明，韦令公想来会做出正确抉择，韦令公执掌中书，定然能成为朝廷中流砥柱，抑或陛下请得逍遥公出山，以韦氏号召力，则大事可期矣。
二为雍王，雍王与陛下一母同胞，为陛下分忧责无旁贷，雍王张目，天下英才定当翘目以盼，雍王参政议政，定然也可稳住朝堂局势。”
说完之后，王宾略带着几分犹豫，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帝对那位爷是什么态度，若是自己说错话，恐怕会牵连自己前途。
“韦宽不可轻动，若是韦宽立场改变，恐怕裴弘会忍痛与李清联手，将韦宽排挤走，朕的政令，就更难执行下去了。韦夏山野之人，未必会为我所用。雍王，唉……”
皇帝长叹一声，心中明白王宾的顾忌，执掌如此大的一股势力，非自己至亲不敢授！韦氏兄弟是自家母舅兄弟，雍王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些人都是自己可以约束的，再不济大打亲情牌，挟之以名，他们也得就范。换做其他人，真的就是在养虎为患。
可想想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就是因为当年手中的权势和拥趸才得来的，对于自己兄弟在朝中拥有如此大的话语权，皇帝依然心有顾忌。
“观光，莫要吞吞吐吐，你说有三者可为天下寒门张目，不知还有何人，可为我大唐肩负此重任？”皇帝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折臣，口中问的却是王宾。
面对皇帝的威势，王宾也不敢过多掩饰，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以为，国舅爷褒国公马继祖，可为我大唐肩负此重任。民间有言：高门四姓，崔卢郑王，扶风马氏，更在其上。如今马氏只剩下褒国公，可扶风马氏的名声在外。褒国公除却太过年幼，无有什么缺点。若是陛下择取贤能辅弼左右，想来褒国公完成此重任，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有些犹豫不决，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比起另外两位，马庆的身份更有优势，年轻不懂事，那自己暗中掌控就方便了许多。可马庆年纪太小了，恐怕也很难取信于人，就是成了，日后年纪轻轻，执掌高位，难免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到底是让一母同胞的弟弟雍王去负责这件事？还是让自己那乖张的小舅子去干？皇帝左右权衡着其中利弊，忽的，殿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帝朝着身旁伺候的寺人吩咐。
片刻功夫，寺人已经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急促的说到，“陛下，不好了，神龙寺走水了。”
跪在一旁的折内监冲着皇帝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几分急躁开口，“陛下恕罪，老奴得去救火去。”
看着这老奴有些踉跄的飞奔出去，皇帝平静的开口道，“两位爱卿，随朕去看看。”
站在甘露殿外，看着旁边院落中进进出出救火的寺人宫女，皇帝抬头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仝柏，你去看看皇后和两位皇子可否安好。”随着皇帝一声令下，身后一道身影应声消失在人群之中。
皇帝这才长叹一声道，“子川、观光，你二人可要帮朕稳住朝局呐！”
二人唯唯应诺，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不是他们该出头的时候，宫中的事情，他们更不该多言。
这把火，让他们更清楚的认识到，起风了，谁也没把握能将这股风压下去。
不消片刻功夫，一名身材壮硕的宦官带着两个孩子前来，“陛下，皇后娘娘在指挥宫人救火，特意命小的将两位皇子带到陛下身边。”
“来人，送两位爱卿出宫。”
将两位重臣安置好，皇帝将两名儿子安抚了一番，这才半蹲下来，开口问道，“毛犊、斑奴，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年纪稍大的汉王似乎被吓到了，反倒是年方七岁的邠王，比划着开口，通过自家儿子的描述，皇帝更加糊涂了，皇后点着了佛堂，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皇帝转眼就明白过来，恐怕，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是自己这两个年幼的儿子不清楚的，当下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走，朕带你们去找你们母后去。”
看到皇后站在空旷处，紧紧盯着燃烧的佛堂，一旁的老奴折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众奴才灭火，皇帝走过去，抓住马皇后的手让她安下心来，这才开口问道，“皇后，怎么回事？”
有老奴提醒，马皇后也知道，先前的事情皇帝都知道了，也就不再隐瞒，直言道，“皇上，有人不想宫中安宁啊。先前宫中发生了些许事情，臣妾觉得算不上什么大事，不愿给皇上添乱，就压了下来，有人却想得寸进尺，让我宫中愈发不宁呐！
今日未到时辰，佛堂上香烛就燃尽了，火蔓延到了佛龛上，妾情急之下，想要灭火，不曾料想，桶中装的，不是水而是油，火势霎时间蔓延开，妾情急就护着毛犊与斑奴出来，召人灭火，许久才有人来。”
“皇后无事便好。”皇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马皇后顺势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若是如此还好，可这佛堂外的大缸之中，储的水中，竟然也被人掺入了油，若非如此，这神龙寺上烈焰，也不至于如此炽盛。”
“折臣，你就是这么保护皇后的？”皇帝满是怒气的开口询问。
折臣微微躬身道，“陛下恕罪，老奴派了心腹护卫皇后，可到现在，老奴手底下那几个贴心人儿，老奴一个都没看到，老奴也想知道，老奴不在的片刻功夫，神龙寺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皇后反握着皇帝的手稍稍用力，“陛下，不干折内监的事，宫中事务繁多，妾为陛下祈福，嫌弃人多了闹腾，就留下几个人伺候，其余的都打发回立政殿了。”
“童贯，你带人给朕好好查查。”皇帝拉住了皇后的手，“梓潼，回立政殿吧！今晚朕在立政殿中安歇。”
皇帝的语气很平静，可熟悉的人都清楚，皇帝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这个时候，最好的发声，就是乖乖听话，等着皇后消气。
这一夜，皇帝睡得很安稳，宫中却不太安稳，城中有人也睡得不安稳。
天色将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坐在立政殿正堂，一言不发的将一张纸条交到了借着烛光读书的皇帝手中。
皇帝看罢，将纸条送到蜡烛前点燃，这才低声道，“雍王和左相走得很近？可有详实的证据？”
那人压低声音道，“没有，只是我等判断，但雍王世子在宫外谋划的事，最少有四成的钱，是右相府的人私下授意筹集的。”
“如今局势如此，又有何人可为朕用？”皇帝带着几分感慨，看着出言的白溪，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良才，没让自己失望过，希望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不妨择天下高名者入朝，引天下寒门良才为其门下，古有君候门客三千，市井江湖传为美谈，如今我大唐寒门子弟，才学之士不少，囿于门第之见，怀才不遇，唯我等寥寥数人才得幸进。若是有高门贤良为其张目，我等再勉强委身其下，陛下再授意左右御卫大将军为其护航，则朝堂有所动荡，令狐相公故去，朝中势力还能勉力维持，朝臣不至于党同伐异。”
一番话说完，白溪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不过臣此法也是一时之谋，非是长策，纵能解了眼下困局，隐患也是巨大，时日长久，难免造成一家一姓影响巨大，左右朝局，还请陛下三思。”
天下寒门俱为其门生！白溪说出这话，纵然皇帝也倒吸一口凉气，天下寒门良才何其多也，除却极少数优异者机缘巧合进入朝堂，自己趁势将其提拔，其余人更多的是成为世家贵胄子弟的幕僚佐助，谋得上升通道，这些都是庙堂上这些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同样的，世家贵胄在庙堂上也不遗余力的打击寒门士人，最多让他们成为郡县之才，极力避免让他们入主中枢，这样他们手中的权力才能稳固。
白溪此谋，不单单是在为一家一姓张目，更是从另一个方向在掏那些世家豪族的根子，更重要的是，皇帝不知道，这股洪流会将朝堂引向哪个方向。
不过皇帝自信，只要解决了眼前问题，日后自己能逐步解决潜藏的隐患，和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贵胄相比，想要瓦解这些寒门子弟的立场就容易多了。
“不知子川以为，何人可为寒门君候呀？”皇帝带着几分舒畅开口询问。
白溪拱手道，“陛下，臣长于出谋划策，选贤举能，却非臣之所长，这些陛下该问问观光才是。”
（注：白溪字子川，王宾字观光）
“观光，对于子川所议，不知何人可以胜任？”皇帝纠结的同时，想听听自己提拔上来的臣子意见。
“臣窃以为，有三人可当此重任。一为郧国公韦令公，只要陛下言明，韦令公想来会做出正确抉择，韦令公执掌中书，定然能成为朝廷中流砥柱，抑或陛下请得逍遥公出山，以韦氏号召力，则大事可期矣。
二为雍王，雍王与陛下一母同胞，为陛下分忧责无旁贷，雍王张目，天下英才定当翘目以盼，雍王参政议政，定然也可稳住朝堂局势。”
说完之后，王宾略带着几分犹豫，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帝对那位爷是什么态度，若是自己说错话，恐怕会牵连自己前途。
“韦宽不可轻动，若是韦宽立场改变，恐怕裴弘会忍痛与李清联手，将韦宽排挤走，朕的政令，就更难执行下去了。韦夏山野之人，未必会为我所用。雍王，唉……”
皇帝长叹一声，心中明白王宾的顾忌，执掌如此大的一股势力，非自己至亲不敢授！韦氏兄弟是自家母舅兄弟，雍王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些人都是自己可以约束的，再不济大打亲情牌，挟之以名，他们也得就范。换做其他人，真的就是在养虎为患。
可想想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就是因为当年手中的权势和拥趸才得来的，对于自己兄弟在朝中拥有如此大的话语权，皇帝依然心有顾忌。
“观光，莫要吞吞吐吐，你说有三者可为天下寒门张目，不知还有何人，可为我大唐肩负此重任？”皇帝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折臣，口中问的却是王宾。
面对皇帝的威势，王宾也不敢过多掩饰，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以为，国舅爷褒国公马继祖，可为我大唐肩负此重任。民间有言：高门四姓，崔卢郑王，扶风马氏，更在其上。如今马氏只剩下褒国公，可扶风马氏的名声在外。褒国公除却太过年幼，无有什么缺点。若是陛下择取贤能辅弼左右，想来褒国公完成此重任，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有些犹豫不决，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比起另外两位，马庆的身份更有优势，年轻不懂事，那自己暗中掌控就方便了许多。可马庆年纪太小了，恐怕也很难取信于人，就是成了，日后年纪轻轻，执掌高位，难免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到底是让一母同胞的弟弟雍王去负责这件事？还是让自己那乖张的小舅子去干？皇帝左右权衡着其中利弊，忽的，殿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帝朝着身旁伺候的寺人吩咐。
片刻功夫，寺人已经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急促的说到，“陛下，不好了，神龙寺走水了。”
跪在一旁的折内监冲着皇帝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几分急躁开口，“陛下恕罪，老奴得去救火去。”
看着这老奴有些踉跄的飞奔出去，皇帝平静的开口道，“两位爱卿，随朕去看看。”
站在甘露殿外，看着旁边院落中进进出出救火的寺人宫女，皇帝抬头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仝柏，你去看看皇后和两位皇子可否安好。”随着皇帝一声令下，身后一道身影应声消失在人群之中。
皇帝这才长叹一声道，“子川、观光，你二人可要帮朕稳住朝局呐！”
二人唯唯应诺，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不是他们该出头的时候，宫中的事情，他们更不该多言。
这把火，让他们更清楚的认识到，起风了，谁也没把握能将这股风压下去。
不消片刻功夫，一名身材壮硕的宦官带着两个孩子前来，“陛下，皇后娘娘在指挥宫人救火，特意命小的将两位皇子带到陛下身边。”
“来人，送两位爱卿出宫。”
将两位重臣安置好，皇帝将两名儿子安抚了一番，这才半蹲下来，开口问道，“毛犊、斑奴，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年纪稍大的汉王似乎被吓到了，反倒是年方七岁的邠王，比划着开口，通过自家儿子的描述，皇帝更加糊涂了，皇后点着了佛堂，这怎么说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皇帝转眼就明白过来，恐怕，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是自己这两个年幼的儿子不清楚的，当下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走，朕带你们去找你们母后去。”
看到皇后站在空旷处，紧紧盯着燃烧的佛堂，一旁的老奴折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众奴才灭火，皇帝走过去，抓住马皇后的手让她安下心来，这才开口问道，“皇后，怎么回事？”
有老奴提醒，马皇后也知道，先前的事情皇帝都知道了，也就不再隐瞒，直言道，“皇上，有人不想宫中安宁啊。先前宫中发生了些许事情，臣妾觉得算不上什么大事，不愿给皇上添乱，就压了下来，有人却想得寸进尺，让我宫中愈发不宁呐！
今日未到时辰，佛堂上香烛就燃尽了，火蔓延到了佛龛上，妾情急之下，想要灭火，不曾料想，桶中装的，不是水而是油，火势霎时间蔓延开，妾情急就护着毛犊与斑奴出来，召人灭火，许久才有人来。”
“皇后无事便好。”皇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马皇后顺势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若是如此还好，可这佛堂外的大缸之中，储的水中，竟然也被人掺入了油，若非如此，这神龙寺上烈焰，也不至于如此炽盛。”
“折臣，你就是这么保护皇后的？”皇帝满是怒气的开口询问。
折臣微微躬身道，“陛下恕罪，老奴派了心腹护卫皇后，可到现在，老奴手底下那几个贴心人儿，老奴一个都没看到，老奴也想知道，老奴不在的片刻功夫，神龙寺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皇后反握着皇帝的手稍稍用力，“陛下，不干折内监的事，宫中事务繁多，妾为陛下祈福，嫌弃人多了闹腾，就留下几个人伺候，其余的都打发回立政殿了。”
“童贯，你带人给朕好好查查。”皇帝拉住了皇后的手，“梓潼，回立政殿吧！今晚朕在立政殿中安歇。”
皇帝的语气很平静，可熟悉的人都清楚，皇帝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这个时候，最好的发声，就是乖乖听话，等着皇后消气。
这一夜，皇帝睡得很安稳，宫中却不太安稳，城中有人也睡得不安稳。
天色将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坐在立政殿正堂，一言不发的将一张纸条交到了借着烛光读书的皇帝手中。
皇帝看罢，将纸条送到蜡烛前点燃，这才低声道，“雍王和左相走得很近？可有详实的证据？”
那人压低声音道，“没有，只是我等判断，但雍王世子在宫外谋划的事，最少有四成的钱，是右相府的人私下授意筹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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