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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骄

    武威巷在城东区,那头非富即贵,郡太守的人都得对他们毕恭毕敬,他们这些混子,还是识好歹的。

    阿容不急,姑臧临近北漠,民风彪悍,时常打架斗殴,所以城中卫队巡逻很是紧密。

    她只要稳住他们,拖到卫队来了就可。

    再者,虽然这些人身上裘衣又旧又烂,但好歹干净,说明他们不是孤家寡人的混子,而是有家有室。

    这样的人行事会有所顾忌的。

    络腮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其实也只想占占口头便宜,妹想这姑娘真敢给。

    “姑姑姑娘,我突然想起来我家老娘要吃潼关肉夹馍,我去去就来。”络腮胡果断领着小弟就溜。

    阿容觉察他手上的油腻,又闻见他身上的腥气,问道:“你是屠户?”

    “是,是啊,姑娘缺肉?我给你打个折扣?”络腮胡不确定道。

    阿容道:“这边治安不好,劳烦郎君护送我归府,这是潼关肉夹馍,两个,当做我的谢礼。”

    络腮胡警惕疑惑惊讶重重交映在脸上,最后他坚定道:“我娘一顿要吃三个!”

    这婆娘肯定是想他们骗到武威巷那边套麻袋,他才不上当。

    “我只想问问草原上的事情,郎君不必忧心。”阿容笑容无害,目光诚恳:“我们王府也算买羊肉的大户,不会仗势欺人。”

    “若是听到了新鲜事,我愿再赠一坛崔北的酒。”

    “当真?!”

    “当真。”

    络腮胡还有些犹豫,他身边的小弟们都各自吸溜口水劝道:

    “老大,那可崔北的酒,草原上的王庭都赞不绝口!”

    络腮胡意动了,大掌接过肉夹馍,粗声道:“好,老子豁出去了。”

    阿容拉紧斗篷,走在前头,那络腮胡就在她旁边口水狂飙。

    自镇北侯击溃草原上最凶悍的猎骄靡部落,将草原上其余残部驱逐到狼居胥和姑衍山后,边关安定了七八年。

    朝廷扶持较弱的沧澜部落,封沧澜王,建王庭,统领草原四大部落以及其他小部落。

    这四大部落则是沧澜、禺知、崔北、昆弥。

    不过今年入夏时,草原上有一小部落异军突起,凶猛残忍,偷袭了不少小部落,蝗虫过境般连人带牛羊抢了个干净。

    于是安稳的局势瞬间被打破。

    要知道,当年沧澜部落是四大部落战斗力最小,威望最弱,且只擅经营,虽借朝廷之手表面统治着草原,但实际上无法控制其他部落,有时候反倒受辖制。

    崔北野心勃勃,是第二个猎骄靡。

    昆弥人强刀悍,非碾压式挨打绝不低头。

    只有禺知,擅长养马,族人生性温和,愿意听从沧澜。

    近来发生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那凶猛的小部落已经胆大到开始抢沧澜的货物。

    第二件大事便是禺知闹了马瘟,导致城中马匹和相应药材价钱飞涨,相应的,没马不好运货,米粮等日用品也略有涨幅。

    但络腮胡知道鲜为人知的第三件大事,老沧澜王要没了。

    “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阿容皱眉。

    络腮胡瞧了瞧眼下四处没人,悄声附耳道:“我们家买牛羊的时候,接触过草原上那个劫掠的小部落,听到那里成片的狼嚎,天空上还盘旋着无数老鹰。”

    阿容惊道:“猎骄靡?!”

    传闻中,猎骄靡部落是兽神庇佑的部落,族中每个人不仅擅长狩猎,还能驯服鹰狼,所以当年朝廷最开始打他们那是损失惨重。

    要不是天降镇北侯,这草原能不能平下来还是未知之数。

    “你确定?”

    “当然,那地方可是我婆娘亲自办的买卖,要不是她贪便宜,要了他们的羊,我们还发现不了。”

    若他所说皆真,那老沧澜王的消息也是八九不离十。

    不过阿容又问道:“这跟老沧澜王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抢过沧澜部落的牛羊嘛,成群的狼和鹰,沧澜能不知道?”

    络腮胡以一种‘你脑子不太灵光’的眼神看着阿容:“要是沧澜知道,老沧澜王能不打他们?”

    当初猎骄靡部落输得那么惨,还不是因为老沧澜王带着部落反水及时,跟着镇北侯里应外合击溃猎骄靡数万骑兵。

    鹰为眼,狼围剿,加上骁勇善战的铁骑,要不是猎骄靡部落冒进,草原的势力没安抚好,就想啃大禹这块肥沃之地,只怕倒是再天降一个猛男也辖制不了他们。

    当然,他们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他们只会恨透了反水卖主的老沧澜王。

    而老沧澜王也自知猎骄靡残部是心头大患,一直派人去清剿猎骄靡最后的族人。

    “就是因为不行了,别说打,他连指挥的权力都没了,所以那鹰狼还在草原上逍遥呢!”络腮胡分析得头头是道,正志得意满地等待阿容崇拜的眼神。

    于是阿容笑道:“那你婆娘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是不能说的?”

    络腮胡骤然惊恐,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婆娘说的?!”

    “不是,这不是你要问的吗?!你想干嘛?你要揭发我?!”

    “我跟你说我家的牛羊可是正当交易,那什么猎什么,我没听过。”

    越解释越心慌,络腮胡舌头差点打结。

    “你要担心的不是我会揭发,而是猎骄靡。”阿容郑重道:“他们不仅凶猛好战,还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走走走……”络腮胡觉得这事他处理不了,他得回家去找他婆娘。

    “等等——”阿容拉住他,问道:“你知道禺知部落首领的儿子吗?”

    “知道,鹿逐安归嘛,谁不知道他,草原第一猛士,十三岁单挑草原无数猛士,未曾有一次败绩。”络腮胡急道:“不是,我得回家了。”

    阿容拽得更紧了,提声高呼:“十三岁?”

    郝掌柜,您看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对于平生第一次初恋对象是个小学生毕业没多久的一米八小男孩。

    阿容只想说:爷的初恋夭折了。

    果然还是单身好,单身不会破财,也不会想抬头仰望天空。

    阿容松开络腮胡,正准备回去借茶消愁,一个猛女以五十米冲刺速度迅疾冲过来,撞开了络腮胡和阿容。

    阿容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刚站稳就听得耳边一声平地起惊雷。

    “好啊!让老娘给逮着啦!柳下菜!你敢背着老娘偷香!让我逮着你姘头了吧!”

    白白胖胖的女人手持大笤帚,揪着络腮胡的耳朵就开始抽打:“要不是老娘的刀还得留在案头剁肉,我今天就先宰了你这子孙根!”

    小弟们都见状不好便默契退后,徒留络腮胡在自己猛妻面前嗷嗷大叫。

    “你这猪婆娘,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再给老娘横一句!!!”

    “嗷嗷嗷,松松松手,误会误会,那个姑娘你赶紧说句话呀!”

    阿容正想解释,女人一脚踹开络腮胡,将火力对准她。

    “哟,好好的小姑娘,身段模样也不差,干啥要上赶着给人当情妇?!”

    “大姐——”

    “你说说你,勾搭谁不好勾搭他这个老赖皮,图他长得丑还是图他年纪大?”

    “我——”

    “哦,你图他兜里那点三瓜两枣的银钱是吧,告诉你,没门!他一个倒插门的死穷鬼,兜里穷得叮当响,家里的银钱铺子都跟他没半毛关系!”

    阿容深呼一口气,掩面而泣:“柳下菜,你个窝囊废,你就看着你娘们欺负我,我也看不起你!”

    等着解释的络腮胡懵了:什么情况?!

    吃瓜小弟们:哇塞,蹲到到大瓜了!!!

    等着看戏的侍从也很震惊,朝着马车猛回头:“公子,她居然是这种人!!!”

    巷口交接处,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奢华的马车静静伫立着。

    车里坐了三个人,身披雪貂皮的年轻公子,慈眉善目的老人,还有一位成熟稳重的中年人。

    此刻那位成熟稳重的中年人就向年轻公子解释道:“阿容姑娘淡泊名利,宽厚豁达,绝不会如此行事,应是另有隐情。”

    瞥见那小侍从一脸不信,中年人又补充道:“她小有积蓄,犯不着。”

    能让姑臧王府的二把手王中虎为其辩解,这位阿容姑娘定非普通婢女。

    年轻公子决定再看看,反正他也不急。

    ‘小有积蓄’的阿容伤心欲绝指着络腮胡大骂一通,骂完了之后,眼睛通红看向威猛的白胖女人。

    “姐姐,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如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掏出一支木盒,里面装着她的得意之作,就是郝老板嫌造型奇特,出价极低。

    阿容也嫌弃他没品味,才不卖他,拿来送人正好。

    “这是我的小小歉意,不成敬意,望姐姐收下。”

    白胖女人大手一挥,豪放道:“好了,你既改邪归正,我刘三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行了,你走吧。”

    阿容侧身行礼,半掩着脸,飞一般地往人群中逃窜。

    观完全戏的小侍从扬着脑袋,满脸写着‘我说吧,她就是那种人’。

    虎二爷悻悻摸了鼻子,不作解释。

    年轻公子收回视线,冷清的面庞上难得多了一丝笑意:“赶车吧。”

    小侍从清脆应下,坐前头驾车。

    里头唯一的老人不爱凑这热闹,只闻着外头传来的香气,啧啧点头。

    “不错不错,这姑臧城来的不错,一路上,这破车快颠死老夫了。”

    虎二爷愧然道:“行路匆忙,委屈妙圣手了。”

    妙圣手摇摇头道:“我不委屈,有美食老夫哪里都跑得。”

    车里这位王家的天骄才是真的委屈,天生有缺难为,命中又是早夭之相。

    难、难、难。

    他虽是把老骨头,可老当益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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