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分之一侦探事务所
其实在南江大学这些年来，宋书林已经尽力奉持着低调的原则，但他还是能经常从周围人那里收获到奇怪的目光。
起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习惯了也就没在意。
直到近几个月资金窘迫，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奇怪的目光又多了起来。
原因无他，别人打饭都是排队从菜打到饭，而他直接一路掠过菜，拿着空盘子打饭，最后结算一块钱。
如果宋书林再无耻一点，他甚至可以自带饭碗，去盛外面桶里的免费米饭，不用钱，不过他自恃是一个有道德、有底线、有素质、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再穷也不能干那些败坏人品的事情。
在“习惯”和“理念”的加持下，他的“一元”米饭打得理直气壮，意气风发，全然没管周围人奇怪的眼光......
好吧，他只是大部分情况下比较没脸没皮没节操，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这么回事。
但是今天，面对那么多目光，他第一次羞愧地低下了头。
空荡的长方形餐桌上，摆着一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青椒肉丝盖饭。
陈离衣环抱双臂，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
“咔”
不远处传来相机摁下快门的声音。
宋书林瞥头望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饭点，讲道理应该人满为患才对，可偏偏以他和陈离衣为中心，周围的三四排座椅都空了出来。
大家在这个空白区域外互相拥挤着，无不侧目看着场间的二人，仅仅是看都还好，他们中很多人甚至拿起手机，拍起照片来，又或者干脆举着录起视频。
这是要做什么，校园偶像剧？自己是什么国宝熊猫吗？
宋书林头皮发麻，以前他打完饭找个角落，从兜里掏出榨菜或者老干妈就可以干起来，但今天，他得在众目睽睽和长枪短炮下干饭。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内挤出一位长相清秀的短发女生，她拿出镜子打量一番，然后拿出了......麦克风！
麦克风上写着“南江大学新闻部”的字样。
我靠！
宋书林要疯了。
疑似记者的女生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扛着一台摄像机的大哥开始振振有词起来，摄像机一会拍着记者，一会拍向场中的宋书林和陈离衣。
陈离衣非常淡定地坐在那里，好像周围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伸出皙白细长的手指，将青椒肉丝盖饭推到宋书林面前，就像是美剧电影里演的那样，金融巨鳄将一个装有五百万美金的箱子轻轻推到主角面前，委托主角们上天下海地办事，只不过这不是五百万美金，只是一盘青椒肉丝盖饭。
但在此刻的宋书林眼里，这盘青椒肉丝盖饭和那五百万美金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他......已经几个月没见过肉的滋味了。
“咕~~”
青椒肉丝的香气不断传来，挑惹着宋书林饥渴的灵魂，他咽下一口口水，额间悄然落下一滴冷汗。
“吃吧。”
陈离衣淡淡地催促。
相比表情上的平定，她的心底其实有些忐忑。
作为家族千金，她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是常态，作为驱灵师，她也从来没谈过学校里的普通朋友，一向独来独往，这是她第一次请人吃饭。
她也不知道请吃饭有没有用，只是书、或者电视里似乎都是这么演的，拜托事情要请人吃饭。
这件事情很重要，她能感受到那个男人抵触抗拒的心理，所以抱着不太可能的尝试心态，但是...居然成功了？！
这还没完，当陈离衣开始纠结是带他去吃南江大厦顶楼新开的那家豪华餐厅、还是柳木巷的那家米其林三星私房菜的时候，男人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番茄炒蛋盖饭”
陈离衣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男人把纸条收了回去，又递回来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
“青椒肉丝盖饭！”
宋书林的道理很简单，青椒肉丝比番茄炒蛋多了一份肉。
但是陈离衣没能跟上这个回路，她看着趴在桌上一边流口水一边睡觉的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话音落下，宋书林拿起筷子和勺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口青椒肉丝加上大白米饭下肚，来自“肉”和“微辣”的快感和畅意通过舌尖一路绵延到喉咙、胃部，好似一支攻击性极强的军队，攻进你的每一条血管，又如两百磅级别的拳击手，击打着你的每一块肌肉，最后热意逐渐扩散到全身，再从每一个舒张的毛孔渗透出来。
绳命是如此美好，绳命是如此灿烂。
宋书林的脸颊漾起满足的红光，他的耳畔响起颂歌和诗吟，仿佛此身此刻，已经登入天堂。
和这些相比，那些打量的目光又算什么。
其实宋书林并没有多在意，他只是第一次切身实地地感受到“女王”的气场，从教室里和“女王”前后脚出来、走向食堂，本该是下课饭点人挤人的时候，可偏偏陈离衣经过的地方，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路开，连带着宋书林一起，畅通无阻，看得他瞋目结舌，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只觉得自己是女王身边豢养的一条小松鼠而已。
“怎么合道？”
轻细的声音骤然传来，宋书林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
“我靠，吃饭的时候突然问话会死人的，更何况这还是青椒肉丝盖饭。”
宋书林不满吐槽道，他随手抹了抹嘴角，却恰好对上一道露出杀人寒光的眼神，身体不由地一颤。
“好好好，我说我说。”
宋书林没辙了，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回忆着。
“五元为界，天人合一，运焏于身......”
陈离衣的细眉微蹙，似乎有些不满，只是宋书林像没看到似的，顾自背诵着。
“化两仪，归四象，纳八荒，开六十......”
“停。”
终于，陈离衣轻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这不就是《驱灵师手则》里面的内容吗？”
《驱灵师手册》详细介绍着各个境界之间跨越的要点和诀窍，在驱灵师界里面如同语文课本一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离衣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
“不是你问怎么合道的吗？喏，这不就是合道吗，修行五体，感悟天人合一，再用身体运行【焏】......”
宋书林扒拉着盘子。
陈离衣有些生气。
“那些正统大话谁不知道，看了名家的书就能写出那样的文章吗？你这个年纪能进入合道，一定有特殊的开天运焏的窍门，我想知道的是那个。”
她的胸口起微微起伏，平静的语气下带着强烈的波动，一口气说了好长一句话。
作为家族千金，也被从小冠以“天才”之名的陈离衣，十二岁踏入【修身】之路，十八岁便来到【修身】巅峰，但在那之后却始终停滞不前，无法感悟到“天人合一”的契机。
为了寻求突破，她自发地站到了驱灵一线，浴血奋战，只是几年来，毫无进展可言。
到了这个年龄，家族中比较优秀的后辈都已经追赶到修身七段或者八段，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天人合一】对于驱灵师来说，本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少年天才卡在这里寸步难行，陈离衣曾经认为过，自己或许也是那些人中不值一提的一员。
她真的很不甘心，可这就是宿命，无法摆脱的宿命。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到尽头，心灰意冷之时，她的眼前出现了那道汹涌澎湃的火焰长龙。
陈离衣被深深震撼到了，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白痴、废物、流氓，其实掌握着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
就像是无边黑夜中骤燃起的火把，明亮又温暖，可惜这个火把没有站在那里等陈离衣过来，它一直在奔跑、逃避，甚至可以说有点贱，烧一会，就把自己灭了。
火把宋书林根本不为所动，他舔了一圈盘子，将最后一粒米收入肚中，支吾道：
“你又没问我是那回事，你不是只问我怎么合道？”
他放下吃抹干净、洁白如新的盘子，摸摸肚皮，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神情。
“好了大小姐，问题回答完毕，撒由那拉~~”
撒由那拉是日语中拜拜但永远不见的意思，说完，他原地蹦起，一溜烟窜进了人群。
陈离衣没有去拦也没有阻止，她只是紧紧攥着膝上的裙摆，握成拳状的手微微颤抖，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凶光。
她居然又一次，被这个臭流氓耍了...
......
“我靠！”
宋书林骂骂咧咧地从小区走了出来。
原本以为今天吃了青椒肉丝盖饭，会有“青椒肉丝神明”好运加身，没想到如此靠蛋。
起因自然是面试的事情，这家规模不大的传媒公司开在小区里，面试官是一脸肥腻的老板本人，和宋书林一起面试的是两位穿着风骚的大长腿“美女”，虽然宋书林并不觉得有什么“美”的，不就是网红脸甚至还次一些，毕竟线下没有美颜滤镜，可那肥腻的老板见到大长腿直接笑得合不拢嘴，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说：“小宋啊，你的学历还不错，就是我们这边目前不太缺前台人员。”
见鬼，他明明是去应聘文书处理工作，写写稿子的。
可惜肥腻老板眼里只剩下大长腿了，对于宋书林的狡辩，半个字没听进去。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没有大长腿呢。
宋书林怂拉着肩膀，拿着手里的简历，往就近的公交车站台走去。
社会底层的卑微求职人就是这样，别人想拒绝你的时候，什么奇葩的理由都得受着。
这个地方是一个老式小区，外面是一个人不算太多的商业小街，街头的电线杆上还贴着疏通下水管、或者男科医院的广告。
宋书林抬头随意瞅了一眼，这不瞅不要紧，居然给他瞥见了一张发黄的招工简告：
“【二分之一侦探事务所】招学徒，或者文员，熟练自媒体视频拍摄制作的优先，包吃住，薪资面议，地址凤凰路132号二楼。”
“我靠，包吃包住！”
宋书林眼睛一亮，把这张小广告直接撕了下来。
不过这种小广告怎么有点假啊，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贴电线杆招工吗.......而且侦探事务所能干啥？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起《名侦探柯南》里面的毛利小五郎。
可是南江市又不像漫画里演的那样，到处都是杀人案，撑死也就跑跑腿找找丢失的小猫小狗，或者调查情夫情妇之类的吧。
“凤凰路132号，好像不是很远......”
宋书林喃喃着，他所在的这条街就是凤凰路。
“算了，反正已经到这了，先去看一眼吧。”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宋书林跟寻地址，找到了这家坐落于凤凰路中段的侦探事务所。
这里一楼是一家咖啡店，二楼的玻璃窗户上用白底黑字贴着几个大大的“二分之一侦探事务所”的字幅，咖啡店的旁边有一条过道直通二楼，或者三楼。
这下还真像“毛利侦探事务所”了......
宋书林的心底一阵腹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二楼。
他只希望这个老板不要像毛利大叔那样不靠谱就行，毕竟他也不是柯南，擅长推理什么案件。
“咚咚咚”
“请进”
推开门，迎面就是挂满锦旗的墙壁和摆放着各样奖杯的柜子，一股浓郁的暴发户显摆味儿扑面而来，宋书林嘴角一抽，奖杯也就算了，这锦旗......
“南江第一名侦探”、“南江先进文明侦探事务所”、“先生大义、救我狗命”、“妇科圣手”......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智商骤然下降了十个点。
“这位...嗝...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宋书林顺着声源望去，靠窗的办公桌前是沙发区，摆放着两张灰色的沙发，中间是透明的玻璃茶几，看起来是谈事情的，只不过茶几上满是香烟第、酒罐、零食袋子和快餐盒，沙发后面更是不合时宜地翘起一只穿着白袜的脚。
我靠......
面对那只疑似散发奇怪味道的白袜大脚，宋书林彻底无语了。
起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习惯了也就没在意。
直到近几个月资金窘迫，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奇怪的目光又多了起来。
原因无他，别人打饭都是排队从菜打到饭，而他直接一路掠过菜，拿着空盘子打饭，最后结算一块钱。
如果宋书林再无耻一点，他甚至可以自带饭碗，去盛外面桶里的免费米饭，不用钱，不过他自恃是一个有道德、有底线、有素质、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再穷也不能干那些败坏人品的事情。
在“习惯”和“理念”的加持下，他的“一元”米饭打得理直气壮，意气风发，全然没管周围人奇怪的眼光......
好吧，他只是大部分情况下比较没脸没皮没节操，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这么回事。
但是今天，面对那么多目光，他第一次羞愧地低下了头。
空荡的长方形餐桌上，摆着一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青椒肉丝盖饭。
陈离衣环抱双臂，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
“咔”
不远处传来相机摁下快门的声音。
宋书林瞥头望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饭点，讲道理应该人满为患才对，可偏偏以他和陈离衣为中心，周围的三四排座椅都空了出来。
大家在这个空白区域外互相拥挤着，无不侧目看着场间的二人，仅仅是看都还好，他们中很多人甚至拿起手机，拍起照片来，又或者干脆举着录起视频。
这是要做什么，校园偶像剧？自己是什么国宝熊猫吗？
宋书林头皮发麻，以前他打完饭找个角落，从兜里掏出榨菜或者老干妈就可以干起来，但今天，他得在众目睽睽和长枪短炮下干饭。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内挤出一位长相清秀的短发女生，她拿出镜子打量一番，然后拿出了......麦克风！
麦克风上写着“南江大学新闻部”的字样。
我靠！
宋书林要疯了。
疑似记者的女生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扛着一台摄像机的大哥开始振振有词起来，摄像机一会拍着记者，一会拍向场中的宋书林和陈离衣。
陈离衣非常淡定地坐在那里，好像周围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伸出皙白细长的手指，将青椒肉丝盖饭推到宋书林面前，就像是美剧电影里演的那样，金融巨鳄将一个装有五百万美金的箱子轻轻推到主角面前，委托主角们上天下海地办事，只不过这不是五百万美金，只是一盘青椒肉丝盖饭。
但在此刻的宋书林眼里，这盘青椒肉丝盖饭和那五百万美金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他......已经几个月没见过肉的滋味了。
“咕~~”
青椒肉丝的香气不断传来，挑惹着宋书林饥渴的灵魂，他咽下一口口水，额间悄然落下一滴冷汗。
“吃吧。”
陈离衣淡淡地催促。
相比表情上的平定，她的心底其实有些忐忑。
作为家族千金，她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是常态，作为驱灵师，她也从来没谈过学校里的普通朋友，一向独来独往，这是她第一次请人吃饭。
她也不知道请吃饭有没有用，只是书、或者电视里似乎都是这么演的，拜托事情要请人吃饭。
这件事情很重要，她能感受到那个男人抵触抗拒的心理，所以抱着不太可能的尝试心态，但是...居然成功了？！
这还没完，当陈离衣开始纠结是带他去吃南江大厦顶楼新开的那家豪华餐厅、还是柳木巷的那家米其林三星私房菜的时候，男人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番茄炒蛋盖饭”
陈离衣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男人把纸条收了回去，又递回来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
“青椒肉丝盖饭！”
宋书林的道理很简单，青椒肉丝比番茄炒蛋多了一份肉。
但是陈离衣没能跟上这个回路，她看着趴在桌上一边流口水一边睡觉的男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话音落下，宋书林拿起筷子和勺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口青椒肉丝加上大白米饭下肚，来自“肉”和“微辣”的快感和畅意通过舌尖一路绵延到喉咙、胃部，好似一支攻击性极强的军队，攻进你的每一条血管，又如两百磅级别的拳击手，击打着你的每一块肌肉，最后热意逐渐扩散到全身，再从每一个舒张的毛孔渗透出来。
绳命是如此美好，绳命是如此灿烂。
宋书林的脸颊漾起满足的红光，他的耳畔响起颂歌和诗吟，仿佛此身此刻，已经登入天堂。
和这些相比，那些打量的目光又算什么。
其实宋书林并没有多在意，他只是第一次切身实地地感受到“女王”的气场，从教室里和“女王”前后脚出来、走向食堂，本该是下课饭点人挤人的时候，可偏偏陈离衣经过的地方，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路开，连带着宋书林一起，畅通无阻，看得他瞋目结舌，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只觉得自己是女王身边豢养的一条小松鼠而已。
“怎么合道？”
轻细的声音骤然传来，宋书林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
“我靠，吃饭的时候突然问话会死人的，更何况这还是青椒肉丝盖饭。”
宋书林不满吐槽道，他随手抹了抹嘴角，却恰好对上一道露出杀人寒光的眼神，身体不由地一颤。
“好好好，我说我说。”
宋书林没辙了，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回忆着。
“五元为界，天人合一，运焏于身......”
陈离衣的细眉微蹙，似乎有些不满，只是宋书林像没看到似的，顾自背诵着。
“化两仪，归四象，纳八荒，开六十......”
“停。”
终于，陈离衣轻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这不就是《驱灵师手则》里面的内容吗？”
《驱灵师手册》详细介绍着各个境界之间跨越的要点和诀窍，在驱灵师界里面如同语文课本一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离衣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
“不是你问怎么合道的吗？喏，这不就是合道吗，修行五体，感悟天人合一，再用身体运行【焏】......”
宋书林扒拉着盘子。
陈离衣有些生气。
“那些正统大话谁不知道，看了名家的书就能写出那样的文章吗？你这个年纪能进入合道，一定有特殊的开天运焏的窍门，我想知道的是那个。”
她的胸口起微微起伏，平静的语气下带着强烈的波动，一口气说了好长一句话。
作为家族千金，也被从小冠以“天才”之名的陈离衣，十二岁踏入【修身】之路，十八岁便来到【修身】巅峰，但在那之后却始终停滞不前，无法感悟到“天人合一”的契机。
为了寻求突破，她自发地站到了驱灵一线，浴血奋战，只是几年来，毫无进展可言。
到了这个年龄，家族中比较优秀的后辈都已经追赶到修身七段或者八段，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天人合一】对于驱灵师来说，本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少年天才卡在这里寸步难行，陈离衣曾经认为过，自己或许也是那些人中不值一提的一员。
她真的很不甘心，可这就是宿命，无法摆脱的宿命。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到尽头，心灰意冷之时，她的眼前出现了那道汹涌澎湃的火焰长龙。
陈离衣被深深震撼到了，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白痴、废物、流氓，其实掌握着她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
就像是无边黑夜中骤燃起的火把，明亮又温暖，可惜这个火把没有站在那里等陈离衣过来，它一直在奔跑、逃避，甚至可以说有点贱，烧一会，就把自己灭了。
火把宋书林根本不为所动，他舔了一圈盘子，将最后一粒米收入肚中，支吾道：
“你又没问我是那回事，你不是只问我怎么合道？”
他放下吃抹干净、洁白如新的盘子，摸摸肚皮，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神情。
“好了大小姐，问题回答完毕，撒由那拉~~”
撒由那拉是日语中拜拜但永远不见的意思，说完，他原地蹦起，一溜烟窜进了人群。
陈离衣没有去拦也没有阻止，她只是紧紧攥着膝上的裙摆，握成拳状的手微微颤抖，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凶光。
她居然又一次，被这个臭流氓耍了...
......
“我靠！”
宋书林骂骂咧咧地从小区走了出来。
原本以为今天吃了青椒肉丝盖饭，会有“青椒肉丝神明”好运加身，没想到如此靠蛋。
起因自然是面试的事情，这家规模不大的传媒公司开在小区里，面试官是一脸肥腻的老板本人，和宋书林一起面试的是两位穿着风骚的大长腿“美女”，虽然宋书林并不觉得有什么“美”的，不就是网红脸甚至还次一些，毕竟线下没有美颜滤镜，可那肥腻的老板见到大长腿直接笑得合不拢嘴，还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说：“小宋啊，你的学历还不错，就是我们这边目前不太缺前台人员。”
见鬼，他明明是去应聘文书处理工作，写写稿子的。
可惜肥腻老板眼里只剩下大长腿了，对于宋书林的狡辩，半个字没听进去。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没有大长腿呢。
宋书林怂拉着肩膀，拿着手里的简历，往就近的公交车站台走去。
社会底层的卑微求职人就是这样，别人想拒绝你的时候，什么奇葩的理由都得受着。
这个地方是一个老式小区，外面是一个人不算太多的商业小街，街头的电线杆上还贴着疏通下水管、或者男科医院的广告。
宋书林抬头随意瞅了一眼，这不瞅不要紧，居然给他瞥见了一张发黄的招工简告：
“【二分之一侦探事务所】招学徒，或者文员，熟练自媒体视频拍摄制作的优先，包吃住，薪资面议，地址凤凰路132号二楼。”
“我靠，包吃包住！”
宋书林眼睛一亮，把这张小广告直接撕了下来。
不过这种小广告怎么有点假啊，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贴电线杆招工吗.......而且侦探事务所能干啥？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起《名侦探柯南》里面的毛利小五郎。
可是南江市又不像漫画里演的那样，到处都是杀人案，撑死也就跑跑腿找找丢失的小猫小狗，或者调查情夫情妇之类的吧。
“凤凰路132号，好像不是很远......”
宋书林喃喃着，他所在的这条街就是凤凰路。
“算了，反正已经到这了，先去看一眼吧。”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宋书林跟寻地址，找到了这家坐落于凤凰路中段的侦探事务所。
这里一楼是一家咖啡店，二楼的玻璃窗户上用白底黑字贴着几个大大的“二分之一侦探事务所”的字幅，咖啡店的旁边有一条过道直通二楼，或者三楼。
这下还真像“毛利侦探事务所”了......
宋书林的心底一阵腹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二楼。
他只希望这个老板不要像毛利大叔那样不靠谱就行，毕竟他也不是柯南，擅长推理什么案件。
“咚咚咚”
“请进”
推开门，迎面就是挂满锦旗的墙壁和摆放着各样奖杯的柜子，一股浓郁的暴发户显摆味儿扑面而来，宋书林嘴角一抽，奖杯也就算了，这锦旗......
“南江第一名侦探”、“南江先进文明侦探事务所”、“先生大义、救我狗命”、“妇科圣手”......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智商骤然下降了十个点。
“这位...嗝...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宋书林顺着声源望去，靠窗的办公桌前是沙发区，摆放着两张灰色的沙发，中间是透明的玻璃茶几，看起来是谈事情的，只不过茶几上满是香烟第、酒罐、零食袋子和快餐盒，沙发后面更是不合时宜地翘起一只穿着白袜的脚。
我靠......
面对那只疑似散发奇怪味道的白袜大脚，宋书林彻底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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