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幸运儿
彻夜未眠。
李承泽惊讶于许龙渊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
依照许龙渊所言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与大多数游戏不同，这个游戏里玩家几乎没有任何主动权，只能被动进入副本求生。当然，也许是自己还没有找到，毕竟许龙渊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已经相当随意了，应该还是掌握了一定的权利。老实说，李承泽甚至感觉许龙渊在游戏里应该比现实世界自在。
最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外形可怖的医生护士竟然是真的想要救玩家的。只不过出了一点差错。
一种污染扭曲了他们的认知。
这个副本的污染似乎来自于克莱耶海域打捞出来的一块神秘矿石，只有送它来的盒子才能阻断这种污染，然而盒子却失踪了。
所以整个医院都被污染改造成了怪物。
医生的治疗可以把怪物恢复正常，而自己却会越来越向怪物靠拢。每个腕带的出现都代表新人的到来，他们会强行夺走污染的部分，以拯救更多人。而使用过一次的腕带则默认被治疗成功，也是医生眼中的正常人。
问题在于，刚刚进入副本的新人被污染程度很低，所以大多都会死在治疗中，然后被污染复活成为真正的怪物，等待被置换、被治疗。
当然，还有一些意外情况，比如触碰到某些规则或者参与某些事件，污染程度大幅提高，如果不接受医生的治疗也会被同化为怪物，这种活人一点点变成的怪物是无法逆转的。
没人可以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
这种拥有扭曲理智的怪物被称为进化者，而另一种进化失败，彻底丧失理智的则被称为污染者。
虽然不同副本的污染来源不尽相同，但是结果殊途同归。
总之……被拉进副本的人都听倒霉的。
李承泽想。
大概是因为离开这里就会忘记，大多数情况下，许龙渊对自己的故事和过去毫不遮掩，虽然他讲得很平淡，但李承泽硬是从里面听出了那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作为……卧底。
李承泽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嚣张的罪犯为什么对许龙渊这么钟情，用尽各种办法想要让他堕落，甚至甘愿用自己当祭品。
一个即使在卧底期间也不曾杀人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或许亲眼见一见就明白了。
无论他处于什么状态，能用来形容他的词一定会有完美，某种平衡的矛盾，美得不可思议。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无法描述他的模样，像是被藏在黑暗中的一个概念，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正如正义之光这个称号，但没有人能了解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冷静下来的李承泽思维迅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正在悄无声息地消失，哪怕自己没有睡着、也没有从这场噩梦中清醒。
“一直都是如此吗？”
“什么？”许龙渊漫不经心道。
“关于你的记忆。”
许龙渊终于睁开了眼睛，“这算不上一个好消息，你正在适应这个世界，但真正属于你的意识正在被改变。”
瞧着李承泽茫然的表情，许龙渊又道，“回去吧！不要睡觉，明天护士离开后直接过来。”
“这里？你在这间病房？你的腕带呢？”
“那可是新手福利。”许龙渊嘲讽般嗤笑道，又挂上了微笑的假面，“这样可不对，作为所谓的正义之光。”
“……”
李承泽离开了。
走廊里的灯在晚上也依旧亮着。
“唔！”
偷偷潜回的唐遇扒着捂住自己嘴的手，一双瞪大的眼睛惊慌地乱转，最终定格在身前这个比自己“略高一筹”的男人脸上。
男人观察了他一会儿，微微蹙眉，轻啧一声，放开手转身回到床上躺着了。
那眼神绝对是在看什么大麻烦吧？！
唐遇在心里大喊。
“喂！你是谁？”唐遇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坐在了床边，小声问道，“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
“你们的第四个队友。”许龙渊懒懒道，“许龙渊，好了就是你了解的那个许龙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第一天咱们就已经见过了，我知道你忘了，但我不想再等你问一遍同样发问题了。地下室的污染已经扩散，如果你们想主动挑战高难度任务就跟我一起找出真相，这样奖励会多，你知道，因为你玩过很多游戏，目前已知整座医院都是因为一块散发污染的矿石导致，档案只记录了是一个神秘人送过来的，还有一个可以隔绝污染的盒子，医护人员不会回答病情之外的问题……”
唐遇反应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对啊！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躺在我的床上呢！”
“因为你足够幸运。”许龙渊往旁边挪了挪，“来吧！一起，我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
唐遇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许龙渊深深叹了口气，“被……游戏偏爱的家伙，明天李承妍也会来找你吧！再聚齐一次可真困难。”
唐遇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警惕地退了半步，摆开了一个攻击的架势，声音抬高了半个音节又谨慎地压低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妍姐的事？”
“……”
许龙渊招了招手，“咱们第一天就见过，不过你忘了，你每一天都在遗忘，这样下去，你完全不会有你想要的超能力。”
“？？？”
哇！这个人好恶毒！
唐遇还是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更诡异了。
唐遇想，在这么个鬼地方，我怎么会这么简单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好吧也算不上太陌生。
至少曾经也不少听说这位许队的大名。
那群罪犯们梦寐以求的男人、哪怕赔上自己的命、老家都被抄了也要靠近的男人……
哇！gay里gay气的。
事实上就是，许队在罪犯们的世界里，名头可比在阳光之下响亮得多。
大概变态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或者惺惺相惜的情感，许龙渊只管那些疯子们的案子，偶尔伤及“无辜”被人盯上报复，那些疯子还会帮忙在背后做掉那些被认为毫无艺术气质的罪犯。
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爱情”啊？！
唐遇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许龙渊忍了又忍，最终暴躁开口，“你最好不要把你脑子里的问题倒出来。”
“……”
唐遇委屈，但唐遇不说。
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在他完全不记得的某些应该很漫长的时间里每天都会发生一样。
不同于现实世界里的许龙渊总会给他一种陌生和违和感，眼前的许队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模糊的、被钉在光明正义伟大上的名字。
许龙渊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对啊！为什么我没有超能力？”
“……”
“哇！你知道很多的对吧？”
“……”
“妍姐说不能睡觉，你真的不考虑一起聊聊天嘛？”唐遇絮絮叨叨道，“我其实感觉你挺熟悉的，既然咱们已经组了好几天队了，难道没有别的话要说嘛？”
“……”
“你这样真的不会睡着吗？”唐遇盘腿坐着，单手支着下颌，喃喃道，“怎么可能有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不想睡觉呢？”
“……”
许龙渊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你可以当我失眠。”
“可是我会很想睡觉——”
唐遇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龙渊微笑着收回手，倚靠着床头，注视着被自己敲晕的家伙，被黑暗浸染的双眸晦暗不明。
不多时，唐遇的面肌开始抽动，很快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淡淡的雾气包裹着他，缓缓侵入每一寸肌肤，他的面容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一种古怪的吸引力开始显露。
许龙渊微微蹙眉，撇开了视线。
“真是意外啊！要是让他知道你又把我放出来……你会怎么样呢？”
唐遇睁开眼睛，眸中浓聚着惊人的恶意，他闷声着，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最后蜷缩在许龙渊身边小声道，“你居然情愿见到我？”
许龙渊面无表情道，“毕竟你不会那么多问题。”
“……”
“这次他要多久才能来呢？”唐遇仰起头，眼眶泛着可怜的红。
“他不会来。”许龙渊无情地打碎他的幻想，“你比谁都清楚，至少他不会再为你而来。”
唐遇冷哼一声，翻过身背对着许龙渊，沉默下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第四天，阴。
鬼护士走后没多久，李承泽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他眼睁睁看着唐遇滚到了床下，一副摔傻了的样子爬起来，看见自己出现在门口，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扑了过来，他甚至可以看见这家伙头顶上喷涌的傻气。
“……”
“二哥！！我想死你了！！！”
“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李承泽冷静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怎么不可能呢？”唐遇反驳道，又在李承泽莫的感情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嘟嘟囔囔道，“好吧好吧，我认真一点就是了，你干脆把字写在脸上好了。”
“那就太不得体了。”
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妍姐！”
唐遇惊喜地喊道。
李承妍抱了抱自己的哥哥，又摸了摸唐遇的脑袋，面带微笑地看向还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许龙渊，干脆直接地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李承泽惊讶于许龙渊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
依照许龙渊所言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与大多数游戏不同，这个游戏里玩家几乎没有任何主动权，只能被动进入副本求生。当然，也许是自己还没有找到，毕竟许龙渊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已经相当随意了，应该还是掌握了一定的权利。老实说，李承泽甚至感觉许龙渊在游戏里应该比现实世界自在。
最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外形可怖的医生护士竟然是真的想要救玩家的。只不过出了一点差错。
一种污染扭曲了他们的认知。
这个副本的污染似乎来自于克莱耶海域打捞出来的一块神秘矿石，只有送它来的盒子才能阻断这种污染，然而盒子却失踪了。
所以整个医院都被污染改造成了怪物。
医生的治疗可以把怪物恢复正常，而自己却会越来越向怪物靠拢。每个腕带的出现都代表新人的到来，他们会强行夺走污染的部分，以拯救更多人。而使用过一次的腕带则默认被治疗成功，也是医生眼中的正常人。
问题在于，刚刚进入副本的新人被污染程度很低，所以大多都会死在治疗中，然后被污染复活成为真正的怪物，等待被置换、被治疗。
当然，还有一些意外情况，比如触碰到某些规则或者参与某些事件，污染程度大幅提高，如果不接受医生的治疗也会被同化为怪物，这种活人一点点变成的怪物是无法逆转的。
没人可以说得清楚这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
这种拥有扭曲理智的怪物被称为进化者，而另一种进化失败，彻底丧失理智的则被称为污染者。
虽然不同副本的污染来源不尽相同，但是结果殊途同归。
总之……被拉进副本的人都听倒霉的。
李承泽想。
大概是因为离开这里就会忘记，大多数情况下，许龙渊对自己的故事和过去毫不遮掩，虽然他讲得很平淡，但李承泽硬是从里面听出了那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作为……卧底。
李承泽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嚣张的罪犯为什么对许龙渊这么钟情，用尽各种办法想要让他堕落，甚至甘愿用自己当祭品。
一个即使在卧底期间也不曾杀人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或许亲眼见一见就明白了。
无论他处于什么状态，能用来形容他的词一定会有完美，某种平衡的矛盾，美得不可思议。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无法描述他的模样，像是被藏在黑暗中的一个概念，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正如正义之光这个称号，但没有人能了解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冷静下来的李承泽思维迅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正在悄无声息地消失，哪怕自己没有睡着、也没有从这场噩梦中清醒。
“一直都是如此吗？”
“什么？”许龙渊漫不经心道。
“关于你的记忆。”
许龙渊终于睁开了眼睛，“这算不上一个好消息，你正在适应这个世界，但真正属于你的意识正在被改变。”
瞧着李承泽茫然的表情，许龙渊又道，“回去吧！不要睡觉，明天护士离开后直接过来。”
“这里？你在这间病房？你的腕带呢？”
“那可是新手福利。”许龙渊嘲讽般嗤笑道，又挂上了微笑的假面，“这样可不对，作为所谓的正义之光。”
“……”
李承泽离开了。
走廊里的灯在晚上也依旧亮着。
“唔！”
偷偷潜回的唐遇扒着捂住自己嘴的手，一双瞪大的眼睛惊慌地乱转，最终定格在身前这个比自己“略高一筹”的男人脸上。
男人观察了他一会儿，微微蹙眉，轻啧一声，放开手转身回到床上躺着了。
那眼神绝对是在看什么大麻烦吧？！
唐遇在心里大喊。
“喂！你是谁？”唐遇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坐在了床边，小声问道，“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
“你们的第四个队友。”许龙渊懒懒道，“许龙渊，好了就是你了解的那个许龙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第一天咱们就已经见过了，我知道你忘了，但我不想再等你问一遍同样发问题了。地下室的污染已经扩散，如果你们想主动挑战高难度任务就跟我一起找出真相，这样奖励会多，你知道，因为你玩过很多游戏，目前已知整座医院都是因为一块散发污染的矿石导致，档案只记录了是一个神秘人送过来的，还有一个可以隔绝污染的盒子，医护人员不会回答病情之外的问题……”
唐遇反应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对啊！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躺在我的床上呢！”
“因为你足够幸运。”许龙渊往旁边挪了挪，“来吧！一起，我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
唐遇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许龙渊深深叹了口气，“被……游戏偏爱的家伙，明天李承妍也会来找你吧！再聚齐一次可真困难。”
唐遇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警惕地退了半步，摆开了一个攻击的架势，声音抬高了半个音节又谨慎地压低了下来，“你怎么知道妍姐的事？”
“……”
许龙渊招了招手，“咱们第一天就见过，不过你忘了，你每一天都在遗忘，这样下去，你完全不会有你想要的超能力。”
“？？？”
哇！这个人好恶毒！
唐遇还是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更诡异了。
唐遇想，在这么个鬼地方，我怎么会这么简单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好吧也算不上太陌生。
至少曾经也不少听说这位许队的大名。
那群罪犯们梦寐以求的男人、哪怕赔上自己的命、老家都被抄了也要靠近的男人……
哇！gay里gay气的。
事实上就是，许队在罪犯们的世界里，名头可比在阳光之下响亮得多。
大概变态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或者惺惺相惜的情感，许龙渊只管那些疯子们的案子，偶尔伤及“无辜”被人盯上报复，那些疯子还会帮忙在背后做掉那些被认为毫无艺术气质的罪犯。
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爱情”啊？！
唐遇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许龙渊忍了又忍，最终暴躁开口，“你最好不要把你脑子里的问题倒出来。”
“……”
唐遇委屈，但唐遇不说。
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在他完全不记得的某些应该很漫长的时间里每天都会发生一样。
不同于现实世界里的许龙渊总会给他一种陌生和违和感，眼前的许队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模糊的、被钉在光明正义伟大上的名字。
许龙渊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对啊！为什么我没有超能力？”
“……”
“哇！你知道很多的对吧？”
“……”
“妍姐说不能睡觉，你真的不考虑一起聊聊天嘛？”唐遇絮絮叨叨道，“我其实感觉你挺熟悉的，既然咱们已经组了好几天队了，难道没有别的话要说嘛？”
“……”
“你这样真的不会睡着吗？”唐遇盘腿坐着，单手支着下颌，喃喃道，“怎么可能有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不想睡觉呢？”
“……”
许龙渊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你可以当我失眠。”
“可是我会很想睡觉——”
唐遇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龙渊微笑着收回手，倚靠着床头，注视着被自己敲晕的家伙，被黑暗浸染的双眸晦暗不明。
不多时，唐遇的面肌开始抽动，很快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淡淡的雾气包裹着他，缓缓侵入每一寸肌肤，他的面容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一种古怪的吸引力开始显露。
许龙渊微微蹙眉，撇开了视线。
“真是意外啊！要是让他知道你又把我放出来……你会怎么样呢？”
唐遇睁开眼睛，眸中浓聚着惊人的恶意，他闷声着，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最后蜷缩在许龙渊身边小声道，“你居然情愿见到我？”
许龙渊面无表情道，“毕竟你不会那么多问题。”
“……”
“这次他要多久才能来呢？”唐遇仰起头，眼眶泛着可怜的红。
“他不会来。”许龙渊无情地打碎他的幻想，“你比谁都清楚，至少他不会再为你而来。”
唐遇冷哼一声，翻过身背对着许龙渊，沉默下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第四天，阴。
鬼护士走后没多久，李承泽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他眼睁睁看着唐遇滚到了床下，一副摔傻了的样子爬起来，看见自己出现在门口，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扑了过来，他甚至可以看见这家伙头顶上喷涌的傻气。
“……”
“二哥！！我想死你了！！！”
“理论上来说不太可能。”李承泽冷静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怎么不可能呢？”唐遇反驳道，又在李承泽莫的感情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嘟嘟囔囔道，“好吧好吧，我认真一点就是了，你干脆把字写在脸上好了。”
“那就太不得体了。”
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妍姐！”
唐遇惊喜地喊道。
李承妍抱了抱自己的哥哥，又摸了摸唐遇的脑袋，面带微笑地看向还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许龙渊，干脆直接地问道，“你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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