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密室
许龙渊起身微笑道，“当然是人了，看来二小姐也忘记了很多。”
李承妍退了半步，将唐遇、李承泽二人挡在身后，沉声道，“我需要证据。”
唐遇犹豫着没有开口，不管怎么说他都更加信任李家兄妹的，他转脸看向李承泽，从他平静的脸上读出了某种看戏的意味。
“那二小姐如何证明自己是人呢？”许龙渊反问。
“我当然……”李承妍没有说完。
她思考着这个可以归属于哲学范畴的问题，意识到了许龙渊的回答。
无论是在真实世界还是噩梦世界，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不像人的行为，在AI几乎与人类没什么差别的现在，也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
“我有办法。”
李承妍缓缓开口。
她唤出系统的操作界面，从角落里找到了验证身份的按钮。
刹那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雾气笼罩了许龙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验证成功】
【当前人物身份:玩家】
【玩家姓名:＊＊渊】
随着消息的弹出，那个按钮也变成了不可操作的灰色。
“一个有系统的新人？”
许龙渊似乎产生了一些兴趣。
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仪态，虽然这和他乱七八糟的穿着不太相符，但这种态度还是让李承妍放松下来。
“听起来你是一个老玩家。”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老玩家了。”许龙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只是在正常说话，李承妍却有一种陷入幻觉的错觉。
他浑身上下都藏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一种无可救药的魅力，儒雅和压迫、自持与随性、放纵且疏离……无数极端的矛盾在他身上绽放，展示出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完美。
这是她脑海中最先跳出来的形容词。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种冲击灵魂的、疯癫的、瑰丽的、诡谲多变的状态。
不该存在这样的人。
这种令人恐惧的、不合理的家伙。
而这种感觉……她偶尔也能在唐遇的身上感觉到。
李承妍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突然感觉到了后知后觉的恐惧，一种无法理解的、难以消除的恐惧。
从某一点刺穿的寒意一瞬间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不如继续寻找真相吧？”
许龙渊开口。
“好。”
她听见自己说。
血红色的地毯随着脚步铺开，仿佛画布突然被抹上了一层灰调，唯有红色分外刺眼。许龙渊的嗓音鬼魅般盘旋在耳畔，她的眼球不稳定地颤动着，这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混乱而癫狂。
李承妍确信自己是清醒的，清醒着的混乱。
幸运的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还有心情胡乱思考些什么。
许龙渊说他们第一天就已经成功组队汇合了，又说他们在档案室遇见了一个黑漆漆的管理员。
她似乎回忆起来了，一个永远都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自己的人。
他没有脸、没有五官，他什么都没有，只是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们，如影随形，在她的耳边诉说着什么，以一种晦涩难懂的音节。
老旧的档案盒里藏着旧史时间记录的文字。
失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念着什么。
李承妍更倾向于是自己的记忆问题导致的不连续，她听见了一串串冰冷的数据，也听见了来自地狱的低语，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吸引着她不断靠近、靠近、再靠近……
“不要相信他……”
那个声音说。
“谁？”
她想。
“不要相信他……”
“什么？”
“不要相信他……”
“到底是谁？”
“不要……相信他……”
……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李承妍麻木地想。
李承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好吗？”
声音遥远低钝。
“很好，不用担心。”
她听见自己笑着说。
电梯里相当拥挤，半透明的身影挤满了狭小的空间，他们大多缺少了身体的一部分，挤在一起扭曲变形。
“好奇怪的味道。”
唐遇皱起鼻子道。
许龙渊哼笑一声，“发酵的肉、废弃的木屋、雨中泥土潮湿的腥气，所有你能想到的，关于死亡、关于腐朽，随便你怎么想，就是那个味道。”
“……”
许龙渊看着唐遇震惊的眼睛，笑了起来。
“你是耍我的是吧？你可是正义之光啊喂！”唐遇不满道。
李承泽微微挑眉，转开了视线，目光通过电梯算不上干净的金属面落在了身后的李承妍脸上。
就是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忍不住皱眉，却并没有再贸然询问。
电梯毫无阻碍地停在了地下一层，门开的一瞬加，几人都没有踏出这一步。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是矿山下交互错杂的溶洞，狼牙参差，积水成盘，某种粘液顺着尖锐的石锥滴下，融入泛着冷光的水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门渐渐合拢。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离按钮最近的唐遇伸手再次打开了电梯门。
这一次，走廊消失了。
几人沉默地走出了电梯。
“刚刚……那是什么？”唐遇喃喃道。
“这停车场又是什么情况？”
李承妍开口。
李承泽瞥了眼她，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停车场怎么了？”唐遇立刻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太新了，好像一直在使用。”李承妍回答。
她已经有些怀念陷入幻觉时的感觉了，那种放空的、纯粹的清醒和冷静。
“的确，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许龙渊道。
“……”
李承妍多看了他一眼，一时间难以判断他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这跟她想象的许龙渊或者说外界描述的不太一样。尤其是她亲眼看见一个跟许龙渊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从“医生”的手术后复活……
那扇记忆中的门依然在熟悉的位置，只是大敞着，黑洞洞的，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李承妍感受到了熟悉的战栗。
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种梦幻般的感觉降临，但是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什么都看不见，似乎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那些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东西。
在谨慎和紧张中，这条路愈发漫长。
人类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这是一件好事，但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不是。
黑暗放大了感知，一缕掠过肌肤的微风也可以追溯到一只不怀好意的什么。
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前面好像有人。”
许龙渊的突然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似乎真的有光在远处闪烁。
随着距离拉进，光芒终于变得清晰，它从地下传来，楼梯的远端没入地平线下。
石砌的台阶被潮湿的尘垢覆盖，岁月流淌的痕迹表露无遗，比起过分圆滑的石阶边缘，中间已经被踩踏得微微向下凹陷的部分显然更能说明这一点。
别无他路。
许龙渊率先走下的楼梯，李承泽紧随其后，唐遇退了一步，小声道，“妍姐你先吧！我我我我殿后……”
李承妍听着他直打哆嗦又强作镇定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想笑，但也有点感动。
她板着脸把腿软的唐遇推到了前面，笑骂道，“保护好你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不起……”唐遇嗫嚅着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拜托就算知道自己是在恐怖小说里，直面怪物的时候也很恐怖的好嘛！何况还不知道剧情……
李承妍瞧着唐遇的眼睛不安分地暼向那个固定的位置，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只好叹了口气，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瓜子，缓声道，“没有人会怪你，专心一点，注意安全。”
“嗯……”
唐遇小小地应了一声。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几个人加快脚步也走了两分钟，体感上或许还要更久。
一扇门。
一扇充满科技感的门。
可以说相当违和了。
最离奇的就是门旁的台面，那上面有一个半截身子的全息影像。
“怎么办？”唐遇试探着推了把门，不出所料，纹丝未动。
沉默间，黑暗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疲惫的，夹杂着一些咳嗽声。
一个老人。
那样用力的咳嗽，几乎让人怀疑他下一秒会把肺子咳出来。
又是一个神秘玩家？
李承妍和李承泽的脑子里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呃……您还好吗？”唐遇犹豫着问。
“后生仔，我好的很。”老人笑着，又咳了起来，声音嘶哑低沉，“我可不是活人。”
“！！！”
自知非人的怪物？！
“我是AI管家。”
像是猜到了几人的想法，老人开口，咳嗽就像呼吸一样如影随形，“已经有很多人来尝试解决这一切了，你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要通过这里很简单，但我首先也确认你们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另外，老头子我很喜欢听故事，你们总得留下一个配我这个老家伙解解闷。”
卡擦——
打火机的声响。
唐遇转头就瞧见许龙渊的脸隐没在了一片浓郁的灰白色烟雾之下。
“？？？”
这合理吗？
唐遇掐灭自己脑瓜顶上大大的问号。
这家伙从哪儿摸来的打火机和香烟？
“许队像是知道的样子。”李承妍看向许龙渊，“我想您的经历也比我们丰富多了。”
李承妍退了半步，将唐遇、李承泽二人挡在身后，沉声道，“我需要证据。”
唐遇犹豫着没有开口，不管怎么说他都更加信任李家兄妹的，他转脸看向李承泽，从他平静的脸上读出了某种看戏的意味。
“那二小姐如何证明自己是人呢？”许龙渊反问。
“我当然……”李承妍没有说完。
她思考着这个可以归属于哲学范畴的问题，意识到了许龙渊的回答。
无论是在真实世界还是噩梦世界，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不像人的行为，在AI几乎与人类没什么差别的现在，也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
“我有办法。”
李承妍缓缓开口。
她唤出系统的操作界面，从角落里找到了验证身份的按钮。
刹那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雾气笼罩了许龙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验证成功】
【当前人物身份:玩家】
【玩家姓名:＊＊渊】
随着消息的弹出，那个按钮也变成了不可操作的灰色。
“一个有系统的新人？”
许龙渊似乎产生了一些兴趣。
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仪态，虽然这和他乱七八糟的穿着不太相符，但这种态度还是让李承妍放松下来。
“听起来你是一个老玩家。”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老玩家了。”许龙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只是在正常说话，李承妍却有一种陷入幻觉的错觉。
他浑身上下都藏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一种无可救药的魅力，儒雅和压迫、自持与随性、放纵且疏离……无数极端的矛盾在他身上绽放，展示出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完美。
这是她脑海中最先跳出来的形容词。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种冲击灵魂的、疯癫的、瑰丽的、诡谲多变的状态。
不该存在这样的人。
这种令人恐惧的、不合理的家伙。
而这种感觉……她偶尔也能在唐遇的身上感觉到。
李承妍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突然感觉到了后知后觉的恐惧，一种无法理解的、难以消除的恐惧。
从某一点刺穿的寒意一瞬间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不如继续寻找真相吧？”
许龙渊开口。
“好。”
她听见自己说。
血红色的地毯随着脚步铺开，仿佛画布突然被抹上了一层灰调，唯有红色分外刺眼。许龙渊的嗓音鬼魅般盘旋在耳畔，她的眼球不稳定地颤动着，这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混乱而癫狂。
李承妍确信自己是清醒的，清醒着的混乱。
幸运的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还有心情胡乱思考些什么。
许龙渊说他们第一天就已经成功组队汇合了，又说他们在档案室遇见了一个黑漆漆的管理员。
她似乎回忆起来了，一个永远都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自己的人。
他没有脸、没有五官，他什么都没有，只是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们，如影随形，在她的耳边诉说着什么，以一种晦涩难懂的音节。
老旧的档案盒里藏着旧史时间记录的文字。
失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念着什么。
李承妍更倾向于是自己的记忆问题导致的不连续，她听见了一串串冰冷的数据，也听见了来自地狱的低语，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吸引着她不断靠近、靠近、再靠近……
“不要相信他……”
那个声音说。
“谁？”
她想。
“不要相信他……”
“什么？”
“不要相信他……”
“到底是谁？”
“不要……相信他……”
……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李承妍麻木地想。
李承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好吗？”
声音遥远低钝。
“很好，不用担心。”
她听见自己笑着说。
电梯里相当拥挤，半透明的身影挤满了狭小的空间，他们大多缺少了身体的一部分，挤在一起扭曲变形。
“好奇怪的味道。”
唐遇皱起鼻子道。
许龙渊哼笑一声，“发酵的肉、废弃的木屋、雨中泥土潮湿的腥气，所有你能想到的，关于死亡、关于腐朽，随便你怎么想，就是那个味道。”
“……”
许龙渊看着唐遇震惊的眼睛，笑了起来。
“你是耍我的是吧？你可是正义之光啊喂！”唐遇不满道。
李承泽微微挑眉，转开了视线，目光通过电梯算不上干净的金属面落在了身后的李承妍脸上。
就是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忍不住皱眉，却并没有再贸然询问。
电梯毫无阻碍地停在了地下一层，门开的一瞬加，几人都没有踏出这一步。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是矿山下交互错杂的溶洞，狼牙参差，积水成盘，某种粘液顺着尖锐的石锥滴下，融入泛着冷光的水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门渐渐合拢。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离按钮最近的唐遇伸手再次打开了电梯门。
这一次，走廊消失了。
几人沉默地走出了电梯。
“刚刚……那是什么？”唐遇喃喃道。
“这停车场又是什么情况？”
李承妍开口。
李承泽瞥了眼她，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停车场怎么了？”唐遇立刻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太新了，好像一直在使用。”李承妍回答。
她已经有些怀念陷入幻觉时的感觉了，那种放空的、纯粹的清醒和冷静。
“的确，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许龙渊道。
“……”
李承妍多看了他一眼，一时间难以判断他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这跟她想象的许龙渊或者说外界描述的不太一样。尤其是她亲眼看见一个跟许龙渊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从“医生”的手术后复活……
那扇记忆中的门依然在熟悉的位置，只是大敞着，黑洞洞的，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李承妍感受到了熟悉的战栗。
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种梦幻般的感觉降临，但是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什么都看不见，似乎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那些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东西。
在谨慎和紧张中，这条路愈发漫长。
人类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这是一件好事，但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不是。
黑暗放大了感知，一缕掠过肌肤的微风也可以追溯到一只不怀好意的什么。
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前面好像有人。”
许龙渊的突然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似乎真的有光在远处闪烁。
随着距离拉进，光芒终于变得清晰，它从地下传来，楼梯的远端没入地平线下。
石砌的台阶被潮湿的尘垢覆盖，岁月流淌的痕迹表露无遗，比起过分圆滑的石阶边缘，中间已经被踩踏得微微向下凹陷的部分显然更能说明这一点。
别无他路。
许龙渊率先走下的楼梯，李承泽紧随其后，唐遇退了一步，小声道，“妍姐你先吧！我我我我殿后……”
李承妍听着他直打哆嗦又强作镇定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想笑，但也有点感动。
她板着脸把腿软的唐遇推到了前面，笑骂道，“保护好你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不起……”唐遇嗫嚅着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拜托就算知道自己是在恐怖小说里，直面怪物的时候也很恐怖的好嘛！何况还不知道剧情……
李承妍瞧着唐遇的眼睛不安分地暼向那个固定的位置，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只好叹了口气，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瓜子，缓声道，“没有人会怪你，专心一点，注意安全。”
“嗯……”
唐遇小小地应了一声。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几个人加快脚步也走了两分钟，体感上或许还要更久。
一扇门。
一扇充满科技感的门。
可以说相当违和了。
最离奇的就是门旁的台面，那上面有一个半截身子的全息影像。
“怎么办？”唐遇试探着推了把门，不出所料，纹丝未动。
沉默间，黑暗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疲惫的，夹杂着一些咳嗽声。
一个老人。
那样用力的咳嗽，几乎让人怀疑他下一秒会把肺子咳出来。
又是一个神秘玩家？
李承妍和李承泽的脑子里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呃……您还好吗？”唐遇犹豫着问。
“后生仔，我好的很。”老人笑着，又咳了起来，声音嘶哑低沉，“我可不是活人。”
“！！！”
自知非人的怪物？！
“我是AI管家。”
像是猜到了几人的想法，老人开口，咳嗽就像呼吸一样如影随形，“已经有很多人来尝试解决这一切了，你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要通过这里很简单，但我首先也确认你们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另外，老头子我很喜欢听故事，你们总得留下一个配我这个老家伙解解闷。”
卡擦——
打火机的声响。
唐遇转头就瞧见许龙渊的脸隐没在了一片浓郁的灰白色烟雾之下。
“？？？”
这合理吗？
唐遇掐灭自己脑瓜顶上大大的问号。
这家伙从哪儿摸来的打火机和香烟？
“许队像是知道的样子。”李承妍看向许龙渊，“我想您的经历也比我们丰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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