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后果
路上平静得让人心惊，一片死寂的医院这回可是连个鬼影也看不见，电梯直通地下一层，顿了顿，没有开门，而是继续向下运行。
片刻，门开了。
是那条熟悉的走廊！
溶洞比上次更加森寒，却干净清爽了许多。
几人站了半天，眼见着电梯门怎么按都没有关上的意思，不得不抬步走了进去，下一瞬，电梯门便猛然关上，消失在了溶洞里。
“……多少带点儿着急了吧？”唐遇小声抱怨。
“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李承妍蹲下身，把李承泽放了下来，“我去前面看看，有事就大声喊我，知道吗？”
“啊？”唐遇拉长声音，“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万一碰到什么意外我们再过去不就不赶趟了？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你让我……二哥他怎么办啊？”
“去吧，注意安全。”李承泽开口。
唐遇吃惊地看向李承泽，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劝阻。
这兄妹俩如出一辙的固执，做了决定就很难叫人说动，两个人都这样说了，再想改变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李承妍对着自己哥哥点了点头，带着盒子孤身走进了溶洞的深处，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真是疯了。”唐遇嘟囔道。
“确实，咱们现在的情况只能给她添乱。”李承泽轻声道。
走廊里干干净净的，积水倒映出李承妍冷峻的脸，又在下一瞬被搅碎，粼粼波光拉长斑斑剪影。
她听见了若隐若现的低喃。
“不要相信他……”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他……”
……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执拗、癫狂，近乎疯魔。
前面有了微弱的亮光。
李承妍停下了脚步。
被强化过的感官捕捉到了压抑的呼吸声，她知道，里面的人知道她来了。
许久。
“来了就出来吧。”
是小孩儿清脆的声音。
李承妍犹豫了一瞬，向前一步，走进了微光里。
这片地方稍微大了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兜头洒下，照在嶙峋的石槛后仅有的平坦之处，那里有一个被数条铁链锁住的女孩儿，颇为随意地坐在地上。
女孩儿的头发长至脚踝，结成一缕一缕的在身后铺开，满身的泥土和污渍并没有削弱她的吸引力，简单的白裙也能让她看起来十分精致、漂亮，像是落入凡尘的小天使。
她细瘦的踝腕与脖颈均被铁环扣紧，手足活动的位置还有厚厚的、干涸的血迹，腰上也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这使她除了站起来和躺下外，没有办法进行其他任何活动。
李承妍光是看着都觉得沉重，而女孩儿却浑不在意，动作自如。那双乌黑的瞳孔让李承妍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闻欣然。
“你在想什么？可怜我？”女孩儿仰着头，漂亮稚嫩的脸蛋上一片纯然的天真和好奇，“可怜我什么？不对……你在想她……你们都喜欢她！”
女孩儿突然生起气来，铁链被她拽得铮铮作响，但眨眼间，她又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容，“你认识我姐姐，你身上有她的气味……”
女孩儿顿了顿，继续道，“我姐姐怎么没来呢？她还是不肯见我吗？我已经改了……她知道的……她还是不原谅我……我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不原谅我……”
女孩儿的话渐渐变成了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她摇头晃脑地哼着奇怪的调子，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古怪晦涩的音节从她口中模糊不清地流出，短短进分钟就平静了下来。
“你好啊！姐姐。”女孩儿甜甜地笑道。
“你好。”李承妍礼貌回应。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女孩儿问。
李承妍心知她问的就是自己手里的盒子，但她还是反问了一句，“什么？”
“那是……”女孩儿脸上又冒出了那种天真，“盒子啊！”
虽然女孩儿的表情并不违和，但李承妍就是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来，那是某种刻在基因里的情绪，在此刻，它被唤醒了。
“你是谁？”李承妍问。
“如你所见，姐姐。”女孩儿慢慢回答，“一个……令你恐惧的女孩儿。你怕我，姐姐~”
“你刚才所说的姐姐到底是谁？”李承妍沉声问。
女孩儿有些疑惑地歪头，“是你啊，姐姐。”
“……”李承妍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道，“不原谅你的姐姐是谁？”
女孩儿就那么瞧着她，无声地笑着，笑容越来越放肆。
她呕出了一口血，是最新鲜的颜色。
血越吐越多，但她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字。
李承妍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她撇开视线，“行了，我大概猜到了一点，你不用回答我了。”
“哈，真是谢谢姐姐了。”女孩儿抹去脸上的血，惋惜地扯着自己的裙子，“可惜了，这条裙子可是她给我最后的念想了。”
“这个盒子怎么用？”李承妍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身上的铁链也是同样的用处吗？”
女孩儿笑眯眯道，“你真聪明，可惜聪明人一向活不久的，告诉你也没有用，你没有使用它的力量。”
“什么意思？”李承妍反问。
“你的进化方向是错误的，是肉体进化，是依旧被局限在人类认知本身，思维、智慧、力量……的低等进化。”女孩儿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故作可爱道，“难道你还要问下去吗？时间不多了~我想你更想知道你偷出了它造成了什么后果吧？你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不是吗？”
李承妍不明白为什么时间不多了，但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担忧，“那么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什么才是正确的进化方向？”
“没有正确，只有错误。”女孩儿故作老成地回答，“至于结果……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污染已经被彻底释放。”
李承妍沉默下来。
依照试验记录里的描述，污染真的被释放，活下来的人就是万中无一了。
“我很喜欢你。”女孩儿突然道，“我送你个礼物吧，你不会想再忘记游戏记忆的，对吧。”
“……”
李承妍认真思考了一阵，不得不承认女孩儿说的完全正确，她一点也不想浑浑噩噩、一无所知地活着，如果自己真的导致了这场灭顶之灾，她也不应该逃避，更重要的是，不应该放弃拯救更多人的机会。
于是她轻声回答，“是的，我不想忘记。”
女孩儿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人，却震得地面都要开始晃动……
“咔哒——”
石块坠落的声音。
是真的在震动！
【警告！关卡出现异常！正在进行结算！】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您的真相探查进度：30％
达成结局4——进化起源
获得称号——进化者（F）、破局者（E）】
【恭喜您获得初始能力——冷静（F）】
【恭喜您获得道具：神秘黑盒×1、记忆钥匙（已使用）】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死亡游戏第五次内测——噩梦序列已结束，您的系统5.2.2.已激活，感谢您的参与】
【游戏图鉴已激活：X003——谎言（已激活）、X839——苍蝇医生（已激活）、X840——旧史管家（已激活）】
【关卡——1号病院正在更新修复】
【游戏公告:又要开始修代码了，真实令人头秃——来自悲伤的秃头程序员）】
【程序员好感度-1，激活异端好感程序】
机械音渐渐遥远。
“当——”
似是钟声响起。
李承妍从梦中豁然惊醒，身下是柔软的床，落地窗边的女生双眸紧闭，抿着唇，向下的唇角在不笑时格外疏离，月光洒在她严肃冷峻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多了些许威严，脸颊上的柔软绒毛似一层朦胧的毫光，她的双手交叠于手杖之上，像是一尊沉默的、多了些许神性的骑士雕像。
李承妍想起游戏中女孩儿的话，缓缓看向窗外。
下雾了。
银月笼罩于薄纱之下。
李承妍的手脚冰凉。
她踉跄着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窗边。
这是长宁最高的楼之一，那飞舞的金属长龙几乎触手可得，站在这里能看见大半长宁的上空。以前她能看见千家灯火的不眠夜景，而现在，地平线上一片混沌。
夜空下浓稠到凝滞的灰蓝色雾气微不可察地涌动着，看不见灯光，也瞧不见往日楼阁，只有一片死寂。
李承妍站在窗边，不敢转身。
这一刻，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时间的感知被无限拉长，耳畔阵阵鸣响，游戏里被隐匿的细腻情绪尽数回归。
我竟然没有选择遗忘？
这样沉重而恐怖的过错……
李承妍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灵魂被生生剥离，居高临下地指责着自己的愚蠢和莽撞。
明明看到了失去盒子的镇压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可还是拿走了它。
明明发现了异常却依旧纵容自己将错就错……
“二小姐，你还好吗？”
片刻，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抖得很厉害。”
片刻，门开了。
是那条熟悉的走廊！
溶洞比上次更加森寒，却干净清爽了许多。
几人站了半天，眼见着电梯门怎么按都没有关上的意思，不得不抬步走了进去，下一瞬，电梯门便猛然关上，消失在了溶洞里。
“……多少带点儿着急了吧？”唐遇小声抱怨。
“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跑。”李承妍蹲下身，把李承泽放了下来，“我去前面看看，有事就大声喊我，知道吗？”
“啊？”唐遇拉长声音，“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万一碰到什么意外我们再过去不就不赶趟了？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你让我……二哥他怎么办啊？”
“去吧，注意安全。”李承泽开口。
唐遇吃惊地看向李承泽，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劝阻。
这兄妹俩如出一辙的固执，做了决定就很难叫人说动，两个人都这样说了，再想改变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李承妍对着自己哥哥点了点头，带着盒子孤身走进了溶洞的深处，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真是疯了。”唐遇嘟囔道。
“确实，咱们现在的情况只能给她添乱。”李承泽轻声道。
走廊里干干净净的，积水倒映出李承妍冷峻的脸，又在下一瞬被搅碎，粼粼波光拉长斑斑剪影。
她听见了若隐若现的低喃。
“不要相信他……”
“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他……”
……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执拗、癫狂，近乎疯魔。
前面有了微弱的亮光。
李承妍停下了脚步。
被强化过的感官捕捉到了压抑的呼吸声，她知道，里面的人知道她来了。
许久。
“来了就出来吧。”
是小孩儿清脆的声音。
李承妍犹豫了一瞬，向前一步，走进了微光里。
这片地方稍微大了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兜头洒下，照在嶙峋的石槛后仅有的平坦之处，那里有一个被数条铁链锁住的女孩儿，颇为随意地坐在地上。
女孩儿的头发长至脚踝，结成一缕一缕的在身后铺开，满身的泥土和污渍并没有削弱她的吸引力，简单的白裙也能让她看起来十分精致、漂亮，像是落入凡尘的小天使。
她细瘦的踝腕与脖颈均被铁环扣紧，手足活动的位置还有厚厚的、干涸的血迹，腰上也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这使她除了站起来和躺下外，没有办法进行其他任何活动。
李承妍光是看着都觉得沉重，而女孩儿却浑不在意，动作自如。那双乌黑的瞳孔让李承妍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闻欣然。
“你在想什么？可怜我？”女孩儿仰着头，漂亮稚嫩的脸蛋上一片纯然的天真和好奇，“可怜我什么？不对……你在想她……你们都喜欢她！”
女孩儿突然生起气来，铁链被她拽得铮铮作响，但眨眼间，她又放松下来，露出了一个讨好般的笑容，“你认识我姐姐，你身上有她的气味……”
女孩儿顿了顿，继续道，“我姐姐怎么没来呢？她还是不肯见我吗？我已经改了……她知道的……她还是不原谅我……我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不原谅我……”
女孩儿的话渐渐变成了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她摇头晃脑地哼着奇怪的调子，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古怪晦涩的音节从她口中模糊不清地流出，短短进分钟就平静了下来。
“你好啊！姐姐。”女孩儿甜甜地笑道。
“你好。”李承妍礼貌回应。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女孩儿问。
李承妍心知她问的就是自己手里的盒子，但她还是反问了一句，“什么？”
“那是……”女孩儿脸上又冒出了那种天真，“盒子啊！”
虽然女孩儿的表情并不违和，但李承妍就是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来，那是某种刻在基因里的情绪，在此刻，它被唤醒了。
“你是谁？”李承妍问。
“如你所见，姐姐。”女孩儿慢慢回答，“一个……令你恐惧的女孩儿。你怕我，姐姐~”
“你刚才所说的姐姐到底是谁？”李承妍沉声问。
女孩儿有些疑惑地歪头，“是你啊，姐姐。”
“……”李承妍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道，“不原谅你的姐姐是谁？”
女孩儿就那么瞧着她，无声地笑着，笑容越来越放肆。
她呕出了一口血，是最新鲜的颜色。
血越吐越多，但她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字。
李承妍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她撇开视线，“行了，我大概猜到了一点，你不用回答我了。”
“哈，真是谢谢姐姐了。”女孩儿抹去脸上的血，惋惜地扯着自己的裙子，“可惜了，这条裙子可是她给我最后的念想了。”
“这个盒子怎么用？”李承妍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身上的铁链也是同样的用处吗？”
女孩儿笑眯眯道，“你真聪明，可惜聪明人一向活不久的，告诉你也没有用，你没有使用它的力量。”
“什么意思？”李承妍反问。
“你的进化方向是错误的，是肉体进化，是依旧被局限在人类认知本身，思维、智慧、力量……的低等进化。”女孩儿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故作可爱道，“难道你还要问下去吗？时间不多了~我想你更想知道你偷出了它造成了什么后果吧？你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不是吗？”
李承妍不明白为什么时间不多了，但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担忧，“那么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什么才是正确的进化方向？”
“没有正确，只有错误。”女孩儿故作老成地回答，“至于结果……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污染已经被彻底释放。”
李承妍沉默下来。
依照试验记录里的描述，污染真的被释放，活下来的人就是万中无一了。
“我很喜欢你。”女孩儿突然道，“我送你个礼物吧，你不会想再忘记游戏记忆的，对吧。”
“……”
李承妍认真思考了一阵，不得不承认女孩儿说的完全正确，她一点也不想浑浑噩噩、一无所知地活着，如果自己真的导致了这场灭顶之灾，她也不应该逃避，更重要的是，不应该放弃拯救更多人的机会。
于是她轻声回答，“是的，我不想忘记。”
女孩儿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人，却震得地面都要开始晃动……
“咔哒——”
石块坠落的声音。
是真的在震动！
【警告！关卡出现异常！正在进行结算！】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您的真相探查进度：30％
达成结局4——进化起源
获得称号——进化者（F）、破局者（E）】
【恭喜您获得初始能力——冷静（F）】
【恭喜您获得道具：神秘黑盒×1、记忆钥匙（已使用）】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死亡游戏第五次内测——噩梦序列已结束，您的系统5.2.2.已激活，感谢您的参与】
【游戏图鉴已激活：X003——谎言（已激活）、X839——苍蝇医生（已激活）、X840——旧史管家（已激活）】
【关卡——1号病院正在更新修复】
【游戏公告:又要开始修代码了，真实令人头秃——来自悲伤的秃头程序员）】
【程序员好感度-1，激活异端好感程序】
机械音渐渐遥远。
“当——”
似是钟声响起。
李承妍从梦中豁然惊醒，身下是柔软的床，落地窗边的女生双眸紧闭，抿着唇，向下的唇角在不笑时格外疏离，月光洒在她严肃冷峻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多了些许威严，脸颊上的柔软绒毛似一层朦胧的毫光，她的双手交叠于手杖之上，像是一尊沉默的、多了些许神性的骑士雕像。
李承妍想起游戏中女孩儿的话，缓缓看向窗外。
下雾了。
银月笼罩于薄纱之下。
李承妍的手脚冰凉。
她踉跄着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窗边。
这是长宁最高的楼之一，那飞舞的金属长龙几乎触手可得，站在这里能看见大半长宁的上空。以前她能看见千家灯火的不眠夜景，而现在，地平线上一片混沌。
夜空下浓稠到凝滞的灰蓝色雾气微不可察地涌动着，看不见灯光，也瞧不见往日楼阁，只有一片死寂。
李承妍站在窗边，不敢转身。
这一刻，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时间的感知被无限拉长，耳畔阵阵鸣响，游戏里被隐匿的细腻情绪尽数回归。
我竟然没有选择遗忘？
这样沉重而恐怖的过错……
李承妍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灵魂被生生剥离，居高临下地指责着自己的愚蠢和莽撞。
明明看到了失去盒子的镇压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可还是拿走了它。
明明发现了异常却依旧纵容自己将错就错……
“二小姐，你还好吗？”
片刻，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抖得很厉害。”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