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驱魔
“难以想象，你……”李承妍纠正道，“你像是……能镇场子的世外高人，嗯……活在传说里那种。”
闻欣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决定局面的人，如果能够凭借一个人就改变世界，那么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单调和扁平。”
“更像了。”李承妍故意叹了口气，“给主角讲大道理的神秘角色，但我可不是主角。”
“……”闻欣然终于意识到她在逗自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唇角又向下弯去，硬邦邦道，“你还要不要听？”
“哦当然！”李承妍摊手，“毕竟您是前辈。”
闻欣然轻哼一声，继续道，“玩家在第一次通关副本后可以获得一个系统，不过没什么用处，通常只能显示玩家自己的个人信息，游戏内的时间之类的，极少数人会获得一个天赋称号，这种称号是绑定技能的，比如说你擅长弹琴，在游戏中音乐方面的知识又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就很有可能获得一个相关的称号和技能，但是要依靠玩家自己提升技能水平。
第二次通关副本则会由系统告知基础规则，如三天一次的必杀夜、通关副本最低需求真相进度、理智值与设定值的要求、副本的类别等等，通关成功就会开启进化模块，也就是大多数玩家在游戏里得到的消息，污染。
污染会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而演化出不同的能力，这是游戏赋予的，所以只能在游戏里生效，直到污染程度已经非常深了，深到混淆现实与梦境的认知，污染就会开始渗入现实，从而使现实中的人发生异变。”
“所以，污染已经侵染现实了，对吗？”李承妍怅然道。
“所以，游戏公测了，不是吗？”闻欣然反问。
“……”
有够记仇的。
李承妍在心里吐槽，又面不改色道，“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你对这方面了解的很多啊！”
“是特事部，出现在各路都市传说之后的那个神秘部门。”闻欣然回答，“我一个人可不会这么快汇总这些零散的消息。上面研究这个已经很久了，可以追溯到旧史，不过那个时候应该不叫这个名字。”
是不会，而不是不能。
李承妍想着，莫名有些激动，就是那种大佬竟在我身边的感觉。
“能不能问一下您都怎么过副本的啊？”李承妍问，语调中带着些难以隐藏的小雀跃。
闻欣然思考了很久，久到李承妍几乎要以为她不想说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或许我当新手时的经历可以帮到你？”
她勾了勾手指，李承妍当即窜了过去。
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承妍心底骤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睡吧！”
“你——”
李承妍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不情不愿地昏睡过去。
海浪拍击的歌谣空灵美好，在脑海中似有似无地回响，荡开泛黄的书页，拉长视线所及。
遥远的记忆里是笼上一层蓝调的世界、灰蒙蒙的天空，白色沙滩湿润柔软，与翻卷的泡沫融为一体，少女单薄的身子包裹在白裙之下，孤零零地走向大海，摇晃着，飞鸟般张开双臂，自由地摆动着，她侧身转头，露出了一张狰狞至极的脸！
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呈现出过度浸泡的肿胀和惨白，皮肤下鼓动着青绿色的血管，白色的蛆虫清晰可见，深可见骨的刀口层层叠叠地覆盖在颈间，断开半截的气管发出嘶嘶的气音，还伴随着水泡破裂的噼啪声响。
少女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她又走了回来，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她几乎可以闻到海水的咸腥味才终于停下，那张恐怖的脸一点点地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而自己……竟然出现在了浅海区，一步一步走向海洋深处！
湿冷的手搭在肩膀上，沉重得仿佛能把她按进水里，奇妙诡谲的歌声又一次在耳畔响起，牵引着唇角的肌肉强直僵硬，拉出难看又诡异的微笑……
少女走进海里，她在流泪，也在笑……
痛苦、快乐、悲伤、怨恨，情绪在胸中翻腾，最终融化成了滚烫的恐惧。
再睁开眼睛，眼前是金碧辉煌的教堂花窗，神圣的雕像伫立在正中最前方，两侧是衣袂翻飞的侍者雕像，周遭的墙壁上大片的壁画连绵，栩栩如生地绘出了耶稣受难的全过程。
“Are......areyouallright?”
身侧传来惊愕的声音。
李承妍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她慢慢转头，一个金灿灿的脑瓜子映入眼帘。
灿烂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一双湛蓝的双眼比最顶级的蓝宝石还要漂亮、夺目，五官深邃但稚嫩，包裹在卫衣下的肌肉线条流畅，是一个典型的、旧史中描绘西方美少年的样子。
真的很像唐遇和许龙渊的结合体。
难道两个人的祖先……生了孩子？
真的很滑稽。
奇怪的滑稽。
李承妍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些古怪的想法甩出自己的大脑。
怎么还有英文副本？难道她最开始不是在中州登录的？
男孩儿瞧着李承妍口中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挠了挠头，离开了房间。
李承妍没管他。
虽然她的历史学得不太好，但是也可以判断出这大概是旧史末期，被当时的人称为“互联网时代”，属于网络刚刚兴起没多久，男孩儿手里的通讯设备是西方最经典、最初始的流通智能手机版本，老师口中的送分题……
这是一座宫殿，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处处都能看出宗教意味，石柱上蜿蜒的枝叶雕刻可以把视线向上牵引，导向恢宏的穹顶壁画。金色的光芒从正中向周围散射，照耀着升腾浓聚的云层，为周围神灵镀上璀璨的金衣，小巧精致的受难耶稣被当成装饰挂在角落。
“笃笃笃……”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教堂里格外清晰。
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人坐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你好。”
“……你好。”李承妍回答。
“我叫莫娜（Mona），”女人继续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李承妍犹豫再三，岔开话题，“我怎么在这里？”
“我们受主的指引在海边发现了你。”莫娜解释道，“你的到来是主的恩赐，您能带领我们从恶魔的手中救回城市。”
“？？？”
我？打恶魔？
李承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是神父救了你，你要去见一见他吗？”莫娜问。
李承妍沉吟片刻，拉长声线，“你们能救我，却救不了别人？反而觉得我可以救他们？为什么？”
“如果您对此产生怀疑的话……因为您只是有一点点溺水。”莫娜微笑回答，“而且您的确是被召唤而来，不是吗？来自东方的驱魔人。”
“……”
知识盲区了。
李承妍面色沉痛，“好吧，那就去看看吧。”
到底还是科学技术占了上风，除了一幅幅油画，两排告解室外，在靠近大门口的位置还有一个风格统一的洗手间……
走过那面镜子的一刹那，李承妍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她的脸！也不是闻欣然的脸，而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黄毛粽瞳，颧骨明显，眼窝深邃，红唇白皮，因为年轻而显出几分甜美，但更像街头不学无术的太妹，眼角眉梢的飞扬跋扈，一张嘴说话就容易被社会毒打教育的那种。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如此随便，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教堂，她一身黑色热裤加同款黑色吊带背心，脖子上挂着一串十分朋克的十字项链，或许还有一些别的神秘标志，但目前来说，李承妍完全不明白。
很难理解，都这么朋克了还全身上下挂满了十字架……
李承妍默默转开视线。
这是一个坐落在城市外围的教堂，外面除了植物、电灯、两辆破旧的老皮卡，几乎可以说荒无人烟。
潮湿的水汽从远处的沙滩蔓延过来，沉甸甸的冷闷。
莫娜敲了敲车门，“路很远，或许你希望坐车去？虽然车速算不上快，但聊胜于无。”
那个金发男孩儿从驾驶室冒出头来，打着哈欠，蒙着薄雾的双眼转到李承妍身上时，顿了顿，浸着水气的视线迅速清晰了起来，“hi~”
李承妍叹了口气，真诚地看向莫娜，“你的华文学得真好。”
“我也很想和您一起去拜访神父，但是教堂里不能没有人。”莫娜的微笑里藏着轻纱般的忧愁，“他叫约翰.肯弗莱克（JohnConflict），如果您不能用英语交流，那么心灵感应也是可以的，毕竟您是一个强大的驱魔人。”
“……”
李承妍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坐上了那辆老皮卡，拜别了莫娜修女。
如梦中重现的天色似乎在昭示不详，颠簸的小路在漫无边际的玉米地里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远远能看见零星的小房子，还有漆黑的长木上架着的电线。
“窝会……亿点点画文……泥嚎……”
“……”李承妍微笑，“你说的真好。”
“震的？”约翰露出一口大白牙，搜肠刮肚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砍……过了……书……刚刚。”
“……”
闻欣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决定局面的人，如果能够凭借一个人就改变世界，那么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单调和扁平。”
“更像了。”李承妍故意叹了口气，“给主角讲大道理的神秘角色，但我可不是主角。”
“……”闻欣然终于意识到她在逗自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唇角又向下弯去，硬邦邦道，“你还要不要听？”
“哦当然！”李承妍摊手，“毕竟您是前辈。”
闻欣然轻哼一声，继续道，“玩家在第一次通关副本后可以获得一个系统，不过没什么用处，通常只能显示玩家自己的个人信息，游戏内的时间之类的，极少数人会获得一个天赋称号，这种称号是绑定技能的，比如说你擅长弹琴，在游戏中音乐方面的知识又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就很有可能获得一个相关的称号和技能，但是要依靠玩家自己提升技能水平。
第二次通关副本则会由系统告知基础规则，如三天一次的必杀夜、通关副本最低需求真相进度、理智值与设定值的要求、副本的类别等等，通关成功就会开启进化模块，也就是大多数玩家在游戏里得到的消息，污染。
污染会根据每个人的不同而演化出不同的能力，这是游戏赋予的，所以只能在游戏里生效，直到污染程度已经非常深了，深到混淆现实与梦境的认知，污染就会开始渗入现实，从而使现实中的人发生异变。”
“所以，污染已经侵染现实了，对吗？”李承妍怅然道。
“所以，游戏公测了，不是吗？”闻欣然反问。
“……”
有够记仇的。
李承妍在心里吐槽，又面不改色道，“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你对这方面了解的很多啊！”
“是特事部，出现在各路都市传说之后的那个神秘部门。”闻欣然回答，“我一个人可不会这么快汇总这些零散的消息。上面研究这个已经很久了，可以追溯到旧史，不过那个时候应该不叫这个名字。”
是不会，而不是不能。
李承妍想着，莫名有些激动，就是那种大佬竟在我身边的感觉。
“能不能问一下您都怎么过副本的啊？”李承妍问，语调中带着些难以隐藏的小雀跃。
闻欣然思考了很久，久到李承妍几乎要以为她不想说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或许我当新手时的经历可以帮到你？”
她勾了勾手指，李承妍当即窜了过去。
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承妍心底骤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睡吧！”
“你——”
李承妍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不情不愿地昏睡过去。
海浪拍击的歌谣空灵美好，在脑海中似有似无地回响，荡开泛黄的书页，拉长视线所及。
遥远的记忆里是笼上一层蓝调的世界、灰蒙蒙的天空，白色沙滩湿润柔软，与翻卷的泡沫融为一体，少女单薄的身子包裹在白裙之下，孤零零地走向大海，摇晃着，飞鸟般张开双臂，自由地摆动着，她侧身转头，露出了一张狰狞至极的脸！
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呈现出过度浸泡的肿胀和惨白，皮肤下鼓动着青绿色的血管，白色的蛆虫清晰可见，深可见骨的刀口层层叠叠地覆盖在颈间，断开半截的气管发出嘶嘶的气音，还伴随着水泡破裂的噼啪声响。
少女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她又走了回来，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她几乎可以闻到海水的咸腥味才终于停下，那张恐怖的脸一点点地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而自己……竟然出现在了浅海区，一步一步走向海洋深处！
湿冷的手搭在肩膀上，沉重得仿佛能把她按进水里，奇妙诡谲的歌声又一次在耳畔响起，牵引着唇角的肌肉强直僵硬，拉出难看又诡异的微笑……
少女走进海里，她在流泪，也在笑……
痛苦、快乐、悲伤、怨恨，情绪在胸中翻腾，最终融化成了滚烫的恐惧。
再睁开眼睛，眼前是金碧辉煌的教堂花窗，神圣的雕像伫立在正中最前方，两侧是衣袂翻飞的侍者雕像，周遭的墙壁上大片的壁画连绵，栩栩如生地绘出了耶稣受难的全过程。
“Are......areyouallright?”
身侧传来惊愕的声音。
李承妍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她慢慢转头，一个金灿灿的脑瓜子映入眼帘。
灿烂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一双湛蓝的双眼比最顶级的蓝宝石还要漂亮、夺目，五官深邃但稚嫩，包裹在卫衣下的肌肉线条流畅，是一个典型的、旧史中描绘西方美少年的样子。
真的很像唐遇和许龙渊的结合体。
难道两个人的祖先……生了孩子？
真的很滑稽。
奇怪的滑稽。
李承妍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些古怪的想法甩出自己的大脑。
怎么还有英文副本？难道她最开始不是在中州登录的？
男孩儿瞧着李承妍口中嘟囔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挠了挠头，离开了房间。
李承妍没管他。
虽然她的历史学得不太好，但是也可以判断出这大概是旧史末期，被当时的人称为“互联网时代”，属于网络刚刚兴起没多久，男孩儿手里的通讯设备是西方最经典、最初始的流通智能手机版本，老师口中的送分题……
这是一座宫殿，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处处都能看出宗教意味，石柱上蜿蜒的枝叶雕刻可以把视线向上牵引，导向恢宏的穹顶壁画。金色的光芒从正中向周围散射，照耀着升腾浓聚的云层，为周围神灵镀上璀璨的金衣，小巧精致的受难耶稣被当成装饰挂在角落。
“笃笃笃……”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教堂里格外清晰。
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人坐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你好。”
“……你好。”李承妍回答。
“我叫莫娜（Mona），”女人继续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李承妍犹豫再三，岔开话题，“我怎么在这里？”
“我们受主的指引在海边发现了你。”莫娜解释道，“你的到来是主的恩赐，您能带领我们从恶魔的手中救回城市。”
“？？？”
我？打恶魔？
李承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是神父救了你，你要去见一见他吗？”莫娜问。
李承妍沉吟片刻，拉长声线，“你们能救我，却救不了别人？反而觉得我可以救他们？为什么？”
“如果您对此产生怀疑的话……因为您只是有一点点溺水。”莫娜微笑回答，“而且您的确是被召唤而来，不是吗？来自东方的驱魔人。”
“……”
知识盲区了。
李承妍面色沉痛，“好吧，那就去看看吧。”
到底还是科学技术占了上风，除了一幅幅油画，两排告解室外，在靠近大门口的位置还有一个风格统一的洗手间……
走过那面镜子的一刹那，李承妍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她的脸！也不是闻欣然的脸，而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黄毛粽瞳，颧骨明显，眼窝深邃，红唇白皮，因为年轻而显出几分甜美，但更像街头不学无术的太妹，眼角眉梢的飞扬跋扈，一张嘴说话就容易被社会毒打教育的那种。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如此随便，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教堂，她一身黑色热裤加同款黑色吊带背心，脖子上挂着一串十分朋克的十字项链，或许还有一些别的神秘标志，但目前来说，李承妍完全不明白。
很难理解，都这么朋克了还全身上下挂满了十字架……
李承妍默默转开视线。
这是一个坐落在城市外围的教堂，外面除了植物、电灯、两辆破旧的老皮卡，几乎可以说荒无人烟。
潮湿的水汽从远处的沙滩蔓延过来，沉甸甸的冷闷。
莫娜敲了敲车门，“路很远，或许你希望坐车去？虽然车速算不上快，但聊胜于无。”
那个金发男孩儿从驾驶室冒出头来，打着哈欠，蒙着薄雾的双眼转到李承妍身上时，顿了顿，浸着水气的视线迅速清晰了起来，“hi~”
李承妍叹了口气，真诚地看向莫娜，“你的华文学得真好。”
“我也很想和您一起去拜访神父，但是教堂里不能没有人。”莫娜的微笑里藏着轻纱般的忧愁，“他叫约翰.肯弗莱克（JohnConflict），如果您不能用英语交流，那么心灵感应也是可以的，毕竟您是一个强大的驱魔人。”
“……”
李承妍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坐上了那辆老皮卡，拜别了莫娜修女。
如梦中重现的天色似乎在昭示不详，颠簸的小路在漫无边际的玉米地里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远远能看见零星的小房子，还有漆黑的长木上架着的电线。
“窝会……亿点点画文……泥嚎……”
“……”李承妍微笑，“你说的真好。”
“震的？”约翰露出一口大白牙，搜肠刮肚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砍……过了……书……刚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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