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
酒馆里热闹的声音隔了很远也听得见。
彩色灯光闪烁，舞池里热舞的人，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角落里吃喝吹水的人群。
李承妍并没有从中感觉到什么所谓的魔鬼的气息，但约翰的反应很大，他手臂上的肌肉紧张地绷了起来。
这种紧张随着一个男人的出现更加明显。
一个至少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身材高大健壮，脸上挂着热情的笑，穿了一整套的白色礼服，里面是同色的礼服马甲和衬衫，系了一条棕色竖条纹领带，带着白手套的手中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杖，这几乎另李承妍立刻幻视到了闻欣然，但他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和暗金色的短发，五官立体，甚至有些艳丽，只是在男人的脸上没有那么明显，却也足够把她从幻视中拉出来。
“好久不见了，约翰，不介绍一下吗？”男人问。
嘈杂的声音很大程度上削减了这句话的清晰程度。
“我姐姐。”约翰甩出三个字。
“看来你背叛了你的信仰？”男人哈哈大笑，整个酒馆几乎瞬间静了下来，“我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走进这里。”
他微微侧头，“玩你们的。”
听着酒馆里又重新恢复吵闹，才笑着看向李承妍，“那么，安妮（Anne）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我没有任何记忆。”李承妍诚恳回答。
“也算好事了。”男人笑眯眯地伸出手，“我叫迈恩（Mayen），这间酒馆的老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里面留了房间，有兴趣吗？”
“当然。”
“我的荣幸。”
迈恩在前面引路。
隔了一堵墙，舒缓的音乐在房间流淌，迈恩拎了两瓶酒出来倒上，茶几上装满冰水的盆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瓶子。
迈恩绅士地引着李承妍落座，随后悠哉地坐在了二人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神父最近怎么样？”
“远离魔鬼，当然过得很好。”约翰扬起下巴。
“哦！小约翰～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Whysoserious，Johnny?）”迈恩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宽容。”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约翰毫不示弱地回应。
迈恩笑了起来，“你是在劝我杀了你吗？”
“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人反抗你。”约翰激动地站起身，“主会保佑每一个信徒，总有一天你们会被丢回地狱！”
“哈哈哈哈哈……”迈恩大笑，笑得几乎要喘不上来气，缓了半天才继续道，“我说……你姐姐死得那么惨，你怎么还能这么天真？”
没等约翰说话，迈恩又咋舌，道，“告诉我，你每天晚上睡觉前会不会想起他们的脸，会不会在梦中看到他们在地狱里饱受煎熬？”
“你！”约翰僵在原地，攥紧的拳头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李承妍轻轻捉住他的手，没费多大力气就掰开了他的拳头，摊开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他侧头注视着李承妍，悲伤和痛苦在澄澈的双眼中涌动，像是蓝宝石上让人心碎的裂痕。
李承妍清晰地意识到，他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别在那边傻站着了。”迈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要不要趁机坦白一下？正好我能帮你做这一回坏人。”
迈恩开了一瓶新酒递给约翰，见他不接，又递向李承妍，挑眉道，“你很想知道真相吧？最开始与魔鬼做交易的是谁呢？谁又知道他与魔鬼交易了什么呢？”
“……”
李承妍没有接他的酒。
迈恩故作苦恼地叹气，“你们这群孩子，总是会让我苦恼，要是不能早点儿做出选择，你会死在恶魔手里的。”
“什么意思？”李承妍终于开口。
她丝毫不怀疑死在游戏里自己的下场该有多么难看，毕竟在那个充满了巨型飞蛾的副本里，季大同死在游戏里，现实世界的他也同样失踪了。
类似的失踪案长期以来从未终止，失踪的人也再没回来。
人们倾向于猜测他们掉进了霍和洞，那些现代科技无法探测的彼岸，它们是肉眼无法观测的断点，比目力所及的宇宙星空更加危险，当然，暂时不考虑来自视界之外的威胁。
“哦，你忘记了，这当然可以理解，没有人能够在直视祂之后活下来，如果活下来就一定获得了祂的怜悯。”迈恩伸出一只手，用朗诵般的语气说道。
真令人讨厌，不是吗？
李承妍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看起来您对这件事充满了嫉妒。”
充满遗憾和嘲弄的调子。
中州人一向内敛，哪怕在黑暗纪元后融入了更多不同的血统，但文化和环境也在新纪元的三百多年里把他们改造成了最贴进中州传统的样子，但面对这群从强盗的骨血中脱胎换骨的家伙，内敛和委婉几乎不会有什么用处，只有最简单直白的攻击才能在他们在某些区域过度平滑的脑沟里留下痕迹。
李承妍深谙此道。
虽然她和哥哥惯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她本就有一颗丰富多彩的心。
迈恩嗤笑一声，“嫉妒？哈！如果你知道你的未来有什么，你就知道今天的话有多可笑了，想见见地狱吗？我知道你很想。”
他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在地上划了一下。
刹那间，一条长长的裂痕横亘在几人身前，并迅速变成了一个深深的裂口。
剧烈的摇晃下，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儿冲了出来。
灼目的光让人无法睁开双眼，李承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正在燃烧，顺着神经和肌肉纤维一路点燃了脑髓。
来自地狱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烧灼痛，而是直接撕扯揉捏灵魂的剧痛，像是无数道闪电同时击中、恶狼撕咬、捶斧敲击……那是人类根本无法形容、无法承受的折磨！
李承妍想要尖叫，但叫不出声来，也没办法叫出声来。
只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昏厥。
“真遗憾，我以为她能坚持更久的。”迈恩语带惋惜，冷眼旁观着约翰紧张兮兮地抱起女人，轻啧两声，“别这样，我亲爱的约翰，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色了吧！难道你不知道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从来不是我吗？”
“你这话还是拿去骗小孩儿吧。”约翰板着脸带人要走。
“哎～我真的很冤啊。”迈恩毫无真心地感慨了一声，抬脚迈过那条通往地狱的裂口，坐在了沙发上，格外自在地欣赏着地狱里鬼哭魔嚎的景象，手里又刚好有酒。
约翰的嘴唇动了动，迅速离开了。
迈恩自嘲般笑了笑，“又开始念叨《圣经》了？上帝啊～他老人家可没空管这些，那可是神圣的自由意志～”
浪潮汹涌，海风呼啸。
冰冷的海水没过膝盖，浸湿了白裙。
她依旧在向前走……
李承妍豁然从梦中惊醒，周围是高高伫立的书架。
“你醒了。”约翰起身，递来了一杯热可可，“这是老莱瑟（Leather）弄来的。”
“莱瑟？”
李承妍接过杯子，滚烫的杯壁驱散了指尖的冰冷。
“就是之前门口睡觉的管理员。”约翰解释道。
“你很了解迈恩？”李承妍问，没等约翰回答，又继续问，“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翰沉默下来。
直到可可冷掉，约翰才终于开口。
“他是我哥。”
他说完，瞥了眼李承妍，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大我两岁，一直都很照顾我，恶魔从不直接杀人，但他们会将不属于人间的力量灌注到和他们做交易的人体内，他们会时刻听见魔鬼在耳边低语，让他们变得毫无人性，他们带来动荡和鲜血，直到火焰烧到了迈恩身上，他决定复仇，成为了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人。活下来的人身上大部分都有恶魔的标记，这座城市已经在恶魔的控制下，你看不见新人进来，是因为他们一进来就会成为恶魔的盘中餐，几年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人敢来这里。”
约翰垂下眼帘，喝了口自己手中的可可，“我姐姐……是在迈恩召唤恶魔之前出事的，我们找了她一个月，最后才在岸边发现她的尸体，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不带伤的皮肤。我们无权无势，求救无门，又被反过来扣上了帽子，我们被关进了牢房，重点照顾，就在这种情况下，迈恩召唤了恶魔。”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李承妍从中听出了隐藏的意味。
无论什么时候，对人的折辱里总会有这么一个选项可以让人的躯壳从里到外得被玷污，让人恶心到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了清洗。
“对不起。”李承妍不忍心问下去。
约翰摇了摇头，“在迈恩的计划下，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们把所有碰过姐姐的人都送给了恶魔，你看到照片里的祭坛了，那上面的血垢已经有一指厚，鲜血浸透了石台，怎么也刷不干净。再后来，迈恩开始利用到手的权势拓展自己的王国，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死在了祭坛上。”
“除了你？”
“除了我。”约翰回答，“因为他当初交易时把我算在了里面，恶魔必须保证我活着，它才会得到源源不断的献祭。”
“迈恩可以杀死你？”
“没错，迈恩是契约本身，只有他才能杀死我，当他这样做时，恶魔将得到释放。”约翰平静道，“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恶魔，一个活着的恶魔，我和神父几次组织行动抓他驱魔，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反而害死了他们，我谁都没有救下来，姐姐、迈恩、他们……还有我自己……”
痛苦是那样的明显和深刻。
李承妍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彩色灯光闪烁，舞池里热舞的人，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角落里吃喝吹水的人群。
李承妍并没有从中感觉到什么所谓的魔鬼的气息，但约翰的反应很大，他手臂上的肌肉紧张地绷了起来。
这种紧张随着一个男人的出现更加明显。
一个至少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身材高大健壮，脸上挂着热情的笑，穿了一整套的白色礼服，里面是同色的礼服马甲和衬衫，系了一条棕色竖条纹领带，带着白手套的手中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杖，这几乎另李承妍立刻幻视到了闻欣然，但他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和暗金色的短发，五官立体，甚至有些艳丽，只是在男人的脸上没有那么明显，却也足够把她从幻视中拉出来。
“好久不见了，约翰，不介绍一下吗？”男人问。
嘈杂的声音很大程度上削减了这句话的清晰程度。
“我姐姐。”约翰甩出三个字。
“看来你背叛了你的信仰？”男人哈哈大笑，整个酒馆几乎瞬间静了下来，“我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走进这里。”
他微微侧头，“玩你们的。”
听着酒馆里又重新恢复吵闹，才笑着看向李承妍，“那么，安妮（Anne）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我没有任何记忆。”李承妍诚恳回答。
“也算好事了。”男人笑眯眯地伸出手，“我叫迈恩（Mayen），这间酒馆的老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里面留了房间，有兴趣吗？”
“当然。”
“我的荣幸。”
迈恩在前面引路。
隔了一堵墙，舒缓的音乐在房间流淌，迈恩拎了两瓶酒出来倒上，茶几上装满冰水的盆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瓶子。
迈恩绅士地引着李承妍落座，随后悠哉地坐在了二人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神父最近怎么样？”
“远离魔鬼，当然过得很好。”约翰扬起下巴。
“哦！小约翰～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Whysoserious，Johnny?）”迈恩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宽容。”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约翰毫不示弱地回应。
迈恩笑了起来，“你是在劝我杀了你吗？”
“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人反抗你。”约翰激动地站起身，“主会保佑每一个信徒，总有一天你们会被丢回地狱！”
“哈哈哈哈哈……”迈恩大笑，笑得几乎要喘不上来气，缓了半天才继续道，“我说……你姐姐死得那么惨，你怎么还能这么天真？”
没等约翰说话，迈恩又咋舌，道，“告诉我，你每天晚上睡觉前会不会想起他们的脸，会不会在梦中看到他们在地狱里饱受煎熬？”
“你！”约翰僵在原地，攥紧的拳头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李承妍轻轻捉住他的手，没费多大力气就掰开了他的拳头，摊开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他侧头注视着李承妍，悲伤和痛苦在澄澈的双眼中涌动，像是蓝宝石上让人心碎的裂痕。
李承妍清晰地意识到，他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别在那边傻站着了。”迈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要不要趁机坦白一下？正好我能帮你做这一回坏人。”
迈恩开了一瓶新酒递给约翰，见他不接，又递向李承妍，挑眉道，“你很想知道真相吧？最开始与魔鬼做交易的是谁呢？谁又知道他与魔鬼交易了什么呢？”
“……”
李承妍没有接他的酒。
迈恩故作苦恼地叹气，“你们这群孩子，总是会让我苦恼，要是不能早点儿做出选择，你会死在恶魔手里的。”
“什么意思？”李承妍终于开口。
她丝毫不怀疑死在游戏里自己的下场该有多么难看，毕竟在那个充满了巨型飞蛾的副本里，季大同死在游戏里，现实世界的他也同样失踪了。
类似的失踪案长期以来从未终止，失踪的人也再没回来。
人们倾向于猜测他们掉进了霍和洞，那些现代科技无法探测的彼岸，它们是肉眼无法观测的断点，比目力所及的宇宙星空更加危险，当然，暂时不考虑来自视界之外的威胁。
“哦，你忘记了，这当然可以理解，没有人能够在直视祂之后活下来，如果活下来就一定获得了祂的怜悯。”迈恩伸出一只手，用朗诵般的语气说道。
真令人讨厌，不是吗？
李承妍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看起来您对这件事充满了嫉妒。”
充满遗憾和嘲弄的调子。
中州人一向内敛，哪怕在黑暗纪元后融入了更多不同的血统，但文化和环境也在新纪元的三百多年里把他们改造成了最贴进中州传统的样子，但面对这群从强盗的骨血中脱胎换骨的家伙，内敛和委婉几乎不会有什么用处，只有最简单直白的攻击才能在他们在某些区域过度平滑的脑沟里留下痕迹。
李承妍深谙此道。
虽然她和哥哥惯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她本就有一颗丰富多彩的心。
迈恩嗤笑一声，“嫉妒？哈！如果你知道你的未来有什么，你就知道今天的话有多可笑了，想见见地狱吗？我知道你很想。”
他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在地上划了一下。
刹那间，一条长长的裂痕横亘在几人身前，并迅速变成了一个深深的裂口。
剧烈的摇晃下，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儿冲了出来。
灼目的光让人无法睁开双眼，李承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正在燃烧，顺着神经和肌肉纤维一路点燃了脑髓。
来自地狱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烧灼痛，而是直接撕扯揉捏灵魂的剧痛，像是无数道闪电同时击中、恶狼撕咬、捶斧敲击……那是人类根本无法形容、无法承受的折磨！
李承妍想要尖叫，但叫不出声来，也没办法叫出声来。
只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昏厥。
“真遗憾，我以为她能坚持更久的。”迈恩语带惋惜，冷眼旁观着约翰紧张兮兮地抱起女人，轻啧两声，“别这样，我亲爱的约翰，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色了吧！难道你不知道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从来不是我吗？”
“你这话还是拿去骗小孩儿吧。”约翰板着脸带人要走。
“哎～我真的很冤啊。”迈恩毫无真心地感慨了一声，抬脚迈过那条通往地狱的裂口，坐在了沙发上，格外自在地欣赏着地狱里鬼哭魔嚎的景象，手里又刚好有酒。
约翰的嘴唇动了动，迅速离开了。
迈恩自嘲般笑了笑，“又开始念叨《圣经》了？上帝啊～他老人家可没空管这些，那可是神圣的自由意志～”
浪潮汹涌，海风呼啸。
冰冷的海水没过膝盖，浸湿了白裙。
她依旧在向前走……
李承妍豁然从梦中惊醒，周围是高高伫立的书架。
“你醒了。”约翰起身，递来了一杯热可可，“这是老莱瑟（Leather）弄来的。”
“莱瑟？”
李承妍接过杯子，滚烫的杯壁驱散了指尖的冰冷。
“就是之前门口睡觉的管理员。”约翰解释道。
“你很了解迈恩？”李承妍问，没等约翰回答，又继续问，“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翰沉默下来。
直到可可冷掉，约翰才终于开口。
“他是我哥。”
他说完，瞥了眼李承妍，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大我两岁，一直都很照顾我，恶魔从不直接杀人，但他们会将不属于人间的力量灌注到和他们做交易的人体内，他们会时刻听见魔鬼在耳边低语，让他们变得毫无人性，他们带来动荡和鲜血，直到火焰烧到了迈恩身上，他决定复仇，成为了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人。活下来的人身上大部分都有恶魔的标记，这座城市已经在恶魔的控制下，你看不见新人进来，是因为他们一进来就会成为恶魔的盘中餐，几年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人敢来这里。”
约翰垂下眼帘，喝了口自己手中的可可，“我姐姐……是在迈恩召唤恶魔之前出事的，我们找了她一个月，最后才在岸边发现她的尸体，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不带伤的皮肤。我们无权无势，求救无门，又被反过来扣上了帽子，我们被关进了牢房，重点照顾，就在这种情况下，迈恩召唤了恶魔。”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李承妍从中听出了隐藏的意味。
无论什么时候，对人的折辱里总会有这么一个选项可以让人的躯壳从里到外得被玷污，让人恶心到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了清洗。
“对不起。”李承妍不忍心问下去。
约翰摇了摇头，“在迈恩的计划下，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们把所有碰过姐姐的人都送给了恶魔，你看到照片里的祭坛了，那上面的血垢已经有一指厚，鲜血浸透了石台，怎么也刷不干净。再后来，迈恩开始利用到手的权势拓展自己的王国，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死在了祭坛上。”
“除了你？”
“除了我。”约翰回答，“因为他当初交易时把我算在了里面，恶魔必须保证我活着，它才会得到源源不断的献祭。”
“迈恩可以杀死你？”
“没错，迈恩是契约本身，只有他才能杀死我，当他这样做时，恶魔将得到释放。”约翰平静道，“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恶魔，一个活着的恶魔，我和神父几次组织行动抓他驱魔，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反而害死了他们，我谁都没有救下来，姐姐、迈恩、他们……还有我自己……”
痛苦是那样的明显和深刻。
李承妍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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