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代目
“你不害怕？”约翰问。
他的眼睛似乎变成了火焰的颜色，闪烁着，他的身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影子却被拉长放大，一种难以形容的、极端的邪恶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密不透风地笼了过来。
“害怕，只是不意外而已。”李承妍喃喃道。
她转过身，看着模样大变的约翰，“难道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在今天对我出手吗？”
约翰无声地笑了，“本来你可以死得很轻松，像英雄一样，但现在你会死得很可怜。”
“那么……”李承妍努力维持住自己将要溃散的意志，“既然我都要死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我个人建议你去地狱问问。”
“但是我不会下地狱不是吗？”李承妍反驳道，“我会什么都剩不下，对吧！但是你做了那么多安排去博得今天的结果，你应该需要一个人为你喝彩吧！天才总是那么孤独，那些精妙绝伦的想法，你忍心让他们不见天日，只能埋藏在你心里，说给那些完全失去自主人格的家伙吗？他们会懂你有多么强大吗？”
“……”
约翰迟疑了。
李承妍丝毫不敢放松，那种熟悉的、极端的冷静回来了，只有胸腔翻涌的情感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撕裂感，她用上了足够多的真诚，但她不能肯定约翰愿不愿意吃下这明显的激将法。
“你不着急，不是吗？”李承妍补充道。
“当然……那么，欢迎来到罪恶天堂——克里维加斯（Crivegas）”
约翰坐了下来，“毕竟无论结果如何，赢的都是我。”
火焰从他的身后窜起，凝固成暗红的王座，藤蔓缠绕。
“我、迈恩、姐姐都是在教堂长大的，十多年前，姐姐受人欺辱跳海自尽，于是我召唤了恶魔，我用了三年才控制了整座城市，这座充满了罪恶和堕落的黑暗天堂，多么美妙？简直是最好的供养恶魔的温床！贪婪的渴求灌满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填满了每一个缝隙。
你看到了，不是吗？无论是所谓的贵族还是流浪汉，化学药品侵蚀着他们的意志，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得到的极乐，在现实世界里得不到的一切都可以轻易获得，然后呢？药效过了他们就会发疯，心甘情愿用自己能付出的一切去换取重回极乐的机会。
什么天堂、什么自由，他们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上帝在这里不复存在，唯一的信仰就是一粒小小的药丸。
别露出那种表情，他们可都是自愿的，这些是最容易控制的低级附庸，好处就是不需要费心安抚。可惜使用时间短，毕竟那些药对身体的伤害相当可观，几年下来就能让他们本就没什么用的大脑变成一块满是空洞的海绵。
高级一点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他们绝不碰毒，唯一的信仰就是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千依百顺。因为他们的存在，我的力量可以渗透到周边城市，一点点扩大我的领地。
当然，有的贵族更注重面子，他们什么都要掺和一脚，什么都想说了算，让他们自以为可以掌控你，然后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爬不起来。
哦，你一定会说他们也不乏聪明人，但是那么庞大臃肿的家族，只需要一点点离间就能让那些聪明的家伙疲于应付，不是吗？
越是冷血独断，越叫人逆反，越是囿于血脉，越是左右为难。再不济，万一他突然生了什么病呢？
最可爱的是那些善良又倔强的家伙，你真该看看他们的表情……”约翰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有点恶心……
李承妍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我呢？”
“你本来应该是英雄。”约翰缓缓睁眼，惋惜道，“姐姐最喜欢英雄了，她很喜欢看那些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崇拜着那个改变一切、清扫黑暗、孤身一人就能拯救世界的主角，虽然你不能拯救世界，但你的牺牲可以拯救我姐姐。”
他几乎眨眼间又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清澈的双眼倒映出她的模样，还有投映在她身后的恶魔影像，就仿佛她才是那个恶魔的化身。
“在你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会努力挣扎，企图找出真相，他们用各种办法驱魔，杀死恶魔的契约者，或者圣水、咒语、圣经，任何东西，然后找到我、杀死我！然后在自己伟大的幻想中死去。”
“你死了，也不会死，因为只有迈恩能杀死你，你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就说明这是一条没用的消息，迈恩永远不会这样做，也不能。”
“难道我会被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蠢货打败吗？他们从来不会思考每一个行为背后的逻辑。那么浅显易懂的引导，怎么可能是真正的计划，他们甚至还在为找到我设置的疑点而沾沾自喜。”
“就像刚开始的我。”李承妍叹了口气。
约翰温和道，“哦，那不怪你，每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人都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怀疑。至少，我没有欺骗过你们，不是吗？”
“你当然没有骗我们，只不过没有全说出来罢了。”李承妍道，“那迈恩说你背叛信仰是怎么回事？”
“哦，那就和你无关了。”约翰摊手，收起了虚假的无害，慢条斯理道，“难道你还指望我告诉你我的一切？”
“没有，当然。”李承妍指了指约翰的身后，“我想你有话对你姐姐说。”
“……”
约翰平静的语调里好像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你说什么？”
“召唤阵，对吧，你看着我练的。”李承妍摊手，“不会吧！你难道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越是精密的安排越容易出现意外，所以我不会选择事无巨细地安排每一件事。”约翰停顿了几秒，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你们都是我筛选过的，你们不信仰这些是根本不可能召唤成功的，除非你亲历神迹，但这里没有天使，也没有真正的恶魔。”
“这么说我曾经见过，但是我不知道？”李承妍若有所思道。
“……”约翰闭了闭眼，变形的影子缩回到了他的脚下，“说吧，要做什么。”
“你不怕我骗你？”李承妍惊奇道。
“整座城市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约翰不耐烦道，“她能答应你的无非就是救你一条命，你跑了还会有下一个。事实上……”
约翰脸上的不耐之色褪去，甚至有些微末的愉悦，“在你们被成功召唤的时候，我就已经回本了。”
“……”李承妍无心关注别的，她继续问道，“你原本想对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约翰悠哉回答，“你不是知道吗？我不缺时间。从你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了祭品之一，没有别的手段，你一定会死。”
“……所以你引导每一个被你弄来的家伙探索真相是为了什么？”
“好玩啊～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约翰懒懒道，“不然我每天就只能听着地狱里那些渣滓哀嚎，那太无聊了。”
“怎么才能解除召唤放我回去？”
“啧。”约翰笑眯眯地开口，“你确定你现在就想走？你比她们有趣多了，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火焰席卷天幕。
整个世界坠入无边火海。
云端之上，一片苍凉。
从地球表面飘出的污浊黑气如同日冕，约翰的背影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高空的极寒和缺氧并没有影响到二人，“你看看，恶魔究竟在哪儿？”
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一颗颗跳动的心脏，浸透黑暗释放不详的肉块。
“答对了，人间即地狱。”约翰愉快地挥了挥手，“姐姐和我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妍登时一惊，她的感官渐渐模糊，却又听见约翰耳语般的气音，“恶魔总是必须遵守契约，还要多谢你释放我的姐姐。”
【通知：您已被关卡boss踢出副本】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您的真相探查进度：60％
达成结局6——躺平求生】
【恭喜您获得特殊道具：恶魔的欣赏（F）、语言翻译器（S）（已使用）】
【游戏图鉴：X031——约翰（未激活）、X132——？？（未激活）、X249——迈恩（未激活）、X047——莱瑟（未激活）】
【关卡——共生，进化成功，关卡更名——罪恶天堂】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欢迎回到死亡游戏】
【正在进入关卡——罪恶天堂（多人）】
【当前关卡难度100％，关卡等级——SS＋】
【游戏公告:都要公测了还有玩家不下线？——来自无语的秃头程序员】
【程序员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32】
系统的弹窗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李承妍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好不容易稀里糊涂地逃出游戏，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被扔了回去，还有那个程序员好感，莫名其妙就负32了是什么个情况啊？
【罪恶天堂加载成功】
【任务简介：又是一年毕业季，热爱环球旅行的你选择了世界著名的享乐之都、永夜王国克里维加斯作为毕业旅行的目的地，在飞机上，你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新朋友，返程机票是两周后的，可不能玩物丧志。】
系统高度拟真的声音刚刚落下，李承妍便睁开了眼睛。
窗外厚厚的云层时不时拐过几道电光，闷闷的雷声压过发动机的声响，机舱里的人少得可怜，零星地分布在几排座椅之间。
他的眼睛似乎变成了火焰的颜色，闪烁着，他的身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影子却被拉长放大，一种难以形容的、极端的邪恶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密不透风地笼了过来。
“害怕，只是不意外而已。”李承妍喃喃道。
她转过身，看着模样大变的约翰，“难道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在今天对我出手吗？”
约翰无声地笑了，“本来你可以死得很轻松，像英雄一样，但现在你会死得很可怜。”
“那么……”李承妍努力维持住自己将要溃散的意志，“既然我都要死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我个人建议你去地狱问问。”
“但是我不会下地狱不是吗？”李承妍反驳道，“我会什么都剩不下，对吧！但是你做了那么多安排去博得今天的结果，你应该需要一个人为你喝彩吧！天才总是那么孤独，那些精妙绝伦的想法，你忍心让他们不见天日，只能埋藏在你心里，说给那些完全失去自主人格的家伙吗？他们会懂你有多么强大吗？”
“……”
约翰迟疑了。
李承妍丝毫不敢放松，那种熟悉的、极端的冷静回来了，只有胸腔翻涌的情感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撕裂感，她用上了足够多的真诚，但她不能肯定约翰愿不愿意吃下这明显的激将法。
“你不着急，不是吗？”李承妍补充道。
“当然……那么，欢迎来到罪恶天堂——克里维加斯（Crivegas）”
约翰坐了下来，“毕竟无论结果如何，赢的都是我。”
火焰从他的身后窜起，凝固成暗红的王座，藤蔓缠绕。
“我、迈恩、姐姐都是在教堂长大的，十多年前，姐姐受人欺辱跳海自尽，于是我召唤了恶魔，我用了三年才控制了整座城市，这座充满了罪恶和堕落的黑暗天堂，多么美妙？简直是最好的供养恶魔的温床！贪婪的渴求灌满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填满了每一个缝隙。
你看到了，不是吗？无论是所谓的贵族还是流浪汉，化学药品侵蚀着他们的意志，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得到的极乐，在现实世界里得不到的一切都可以轻易获得，然后呢？药效过了他们就会发疯，心甘情愿用自己能付出的一切去换取重回极乐的机会。
什么天堂、什么自由，他们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上帝在这里不复存在，唯一的信仰就是一粒小小的药丸。
别露出那种表情，他们可都是自愿的，这些是最容易控制的低级附庸，好处就是不需要费心安抚。可惜使用时间短，毕竟那些药对身体的伤害相当可观，几年下来就能让他们本就没什么用的大脑变成一块满是空洞的海绵。
高级一点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他们绝不碰毒，唯一的信仰就是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千依百顺。因为他们的存在，我的力量可以渗透到周边城市，一点点扩大我的领地。
当然，有的贵族更注重面子，他们什么都要掺和一脚，什么都想说了算，让他们自以为可以掌控你，然后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们爬不起来。
哦，你一定会说他们也不乏聪明人，但是那么庞大臃肿的家族，只需要一点点离间就能让那些聪明的家伙疲于应付，不是吗？
越是冷血独断，越叫人逆反，越是囿于血脉，越是左右为难。再不济，万一他突然生了什么病呢？
最可爱的是那些善良又倔强的家伙，你真该看看他们的表情……”约翰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有点恶心……
李承妍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我呢？”
“你本来应该是英雄。”约翰缓缓睁眼，惋惜道，“姐姐最喜欢英雄了，她很喜欢看那些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崇拜着那个改变一切、清扫黑暗、孤身一人就能拯救世界的主角，虽然你不能拯救世界，但你的牺牲可以拯救我姐姐。”
他几乎眨眼间又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清澈的双眼倒映出她的模样，还有投映在她身后的恶魔影像，就仿佛她才是那个恶魔的化身。
“在你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会努力挣扎，企图找出真相，他们用各种办法驱魔，杀死恶魔的契约者，或者圣水、咒语、圣经，任何东西，然后找到我、杀死我！然后在自己伟大的幻想中死去。”
“你死了，也不会死，因为只有迈恩能杀死你，你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就说明这是一条没用的消息，迈恩永远不会这样做，也不能。”
“难道我会被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蠢货打败吗？他们从来不会思考每一个行为背后的逻辑。那么浅显易懂的引导，怎么可能是真正的计划，他们甚至还在为找到我设置的疑点而沾沾自喜。”
“就像刚开始的我。”李承妍叹了口气。
约翰温和道，“哦，那不怪你，每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人都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怀疑。至少，我没有欺骗过你们，不是吗？”
“你当然没有骗我们，只不过没有全说出来罢了。”李承妍道，“那迈恩说你背叛信仰是怎么回事？”
“哦，那就和你无关了。”约翰摊手，收起了虚假的无害，慢条斯理道，“难道你还指望我告诉你我的一切？”
“没有，当然。”李承妍指了指约翰的身后，“我想你有话对你姐姐说。”
“……”
约翰平静的语调里好像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你说什么？”
“召唤阵，对吧，你看着我练的。”李承妍摊手，“不会吧！你难道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越是精密的安排越容易出现意外，所以我不会选择事无巨细地安排每一件事。”约翰停顿了几秒，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你们都是我筛选过的，你们不信仰这些是根本不可能召唤成功的，除非你亲历神迹，但这里没有天使，也没有真正的恶魔。”
“这么说我曾经见过，但是我不知道？”李承妍若有所思道。
“……”约翰闭了闭眼，变形的影子缩回到了他的脚下，“说吧，要做什么。”
“你不怕我骗你？”李承妍惊奇道。
“整座城市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约翰不耐烦道，“她能答应你的无非就是救你一条命，你跑了还会有下一个。事实上……”
约翰脸上的不耐之色褪去，甚至有些微末的愉悦，“在你们被成功召唤的时候，我就已经回本了。”
“……”李承妍无心关注别的，她继续问道，“你原本想对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约翰悠哉回答，“你不是知道吗？我不缺时间。从你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了祭品之一，没有别的手段，你一定会死。”
“……所以你引导每一个被你弄来的家伙探索真相是为了什么？”
“好玩啊～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约翰懒懒道，“不然我每天就只能听着地狱里那些渣滓哀嚎，那太无聊了。”
“怎么才能解除召唤放我回去？”
“啧。”约翰笑眯眯地开口，“你确定你现在就想走？你比她们有趣多了，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火焰席卷天幕。
整个世界坠入无边火海。
云端之上，一片苍凉。
从地球表面飘出的污浊黑气如同日冕，约翰的背影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高空的极寒和缺氧并没有影响到二人，“你看看，恶魔究竟在哪儿？”
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一颗颗跳动的心脏，浸透黑暗释放不详的肉块。
“答对了，人间即地狱。”约翰愉快地挥了挥手，“姐姐和我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妍登时一惊，她的感官渐渐模糊，却又听见约翰耳语般的气音，“恶魔总是必须遵守契约，还要多谢你释放我的姐姐。”
【通知：您已被关卡boss踢出副本】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您的真相探查进度：60％
达成结局6——躺平求生】
【恭喜您获得特殊道具：恶魔的欣赏（F）、语言翻译器（S）（已使用）】
【游戏图鉴：X031——约翰（未激活）、X132——？？（未激活）、X249——迈恩（未激活）、X047——莱瑟（未激活）】
【关卡——共生，进化成功，关卡更名——罪恶天堂】
【尊敬的玩家李承妍，欢迎回到死亡游戏】
【正在进入关卡——罪恶天堂（多人）】
【当前关卡难度100％，关卡等级——SS＋】
【游戏公告:都要公测了还有玩家不下线？——来自无语的秃头程序员】
【程序员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32】
系统的弹窗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李承妍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好不容易稀里糊涂地逃出游戏，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被扔了回去，还有那个程序员好感，莫名其妙就负32了是什么个情况啊？
【罪恶天堂加载成功】
【任务简介：又是一年毕业季，热爱环球旅行的你选择了世界著名的享乐之都、永夜王国克里维加斯作为毕业旅行的目的地，在飞机上，你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新朋友，返程机票是两周后的，可不能玩物丧志。】
系统高度拟真的声音刚刚落下，李承妍便睁开了眼睛。
窗外厚厚的云层时不时拐过几道电光，闷闷的雷声压过发动机的声响，机舱里的人少得可怜，零星地分布在几排座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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