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回 我要嫁给你
船顺河向东南，到了大海，李前瞻带玛瑞娜换到佛得号上，一路到达宝坻，然后从宝坻抵达幽州。
此刻境况下，玛瑞娜不想去李前瞻家里，李前瞻顺她的意思，避开家族的庄园，到郊外别馆，停留几日，便回长安。
太子贤已娶妻生子，平时忙自己的营生，与太平公主自然没有先太子那么亲近。
三月吐蕃请求和亲，吐蕃趁大唐西灭突厥，东灭百济、高句丽，不断蚕食西南边境，先后占去四镇和吐谷浑故地。
吐蕃和亲并无诚意，况且要求娶天皇、天后唯一的女儿。皇上和武后借由公主小时候在道观为外祖母荣国夫人祈福，让公主主仆彻底迁到曲江离宫居住。
玛瑞娜回京，不光太平公主转悲为喜，长安甚至洛阳的的名媛、贵妇们更是有了去处，嫣会所立刻人满为患。
玛瑞娜毕竟离开了三年，三年里，长安的贵妇、名媛也随着时局风云变幻，玛瑞娜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新旧太子更换，连带很多世家公子身份都发生转变，所以楚浩和淳嘉诺熙一到长安，就被玛瑞娜抓去帮忙聚会应酬。
楚浩站在玛瑞娜身后，耳语告诉她每位来宾的近况，新面孔的来历和厉害关系。玛瑞娜心里有了底才能保持风度。
淳嘉诺熙再次尝到了酸味，玛瑞娜和楚家兄弟一起长大，楚浩一直叫玛瑞娜小名娜蒂，只有特殊场合才叫嫂子。楚岳不常和他们一起，婚后才叫玛瑞娜小名，这样比起来，楚浩比楚岳跟玛瑞娜更熟悉。
楚浩和玛瑞娜之间虽没有男女之情，但是相处得太融洽了，性格和思路那样契合，楚浩被生意上、交际、政务等等缠绕，身边极少有异性，可是楚浩和玛瑞娜相处的时间要比和其他任何女人，包括淳嘉诺熙都要多。
人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不能仔细去分析，否则受伤害的也许只有你自己。可是放眼世间，谁又能逃得了感情的纠葛呢。淳嘉诺熙选择逃避，她要回靺鞨去，那里有她的世界，她努力经营不会背叛她的世界。
夏日的长安显得生机勃勃，满城的石榴花刚刚掉落，小石榴就如圆球一样挂在翠叶中。牡丹、芍药、荷花、玫瑰争相斗艳，路边一排排整体的槐树上开着一串串白色的花朵，风吹过有淡淡的香味，人们采来做甜品和糕点。
李前瞻的发小及军中好友在京城任职的人很多，交际必不可少。他随玛瑞娜住在南城，路途远，又有宵禁限制，时间不好安排，于是常常与故友约到玛瑞娜的会所见面。
玛瑞娜不便出面作陪，又被李前瞻桀骜不羁的风范吸引，偶尔听他们讨论问题：吐蕃犯边，皇上本来有意对新罗用兵，被老臣张文灌劝阻了，此刻下令把安东都护府迁移到新城，唐属官员都撤回来，派原来高句丽的官员返回故国安置……
宅子和会所都是楚岳走后玛瑞娜新修添置，李前瞻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便。不过时间长了，朋友出出进进，李前瞻总觉得不妥，想另外购住处。
他没有和玛瑞娜商量，先找来楚浩，询问房产事宜。
楚浩听到后反倒来劝玛瑞娜：“楚岳是我二哥，亚瑟是我侄子，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你过幸福生活。有雪晴嫂子的例子在先，父母的态度，你也知道。为什么不索性跟小舅舅成亲呢？”
玛瑞娜对此事一直沉默，她知道李前瞻随她来长安，她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她也搞不清为什么，就是迈不开这一步。或许楚岳欠她一个解释，她心里的那口气出不去，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楚岳的死，或许因为亚瑟。
见玛瑞娜沉默，楚浩继续‘跟进’：“二哥的墓去年就修好了，官府赏了金名牌下葬。你一直在辽东没能去祭奠。找个时间，我带你和亚瑟去吧。”
“不，我不能去，请不要带亚瑟去，他还小，请不要跟他讲。”
“在亚瑟心里，小舅舅就是他的父亲，如果你要为亚瑟着想，就和小舅舅早日成亲，大家都正了名分，孩子也好出门。”
楚浩走了，留下玛瑞娜一个人独坐沉思。是的，她需要一个告别、和楚岳的正式告别，她在考虑楚浩的建议，打算过几天去楚岳的墓上祭扫。
李前瞻今日无事，送玛瑞娜回娘家。他跟玛瑞娜说好，他先不到盖洛家拜访，只把她送到亲仁坊门口，他单独去东市逛逛。
玛瑞娜在辽东这两年，李婉儿与赛穆勒未婚先孕，她的哥哥李敬业不得答应这门亲事。
把李婉儿娶进门，盖洛家可倒了霉，只要赛穆勒一出家门，李婉儿就跟公婆、小叔子过不去，把盖洛夫妇赶到亲仁坊的一处小院居住。
玛瑞娜不好管娘家的家事，父母搬出来另住，她多来照顾身体，疏导情绪。
从通善坊出来，到亲仁坊去，一路下坡，要通过好几个坊口。马车路过升平坊时，玛瑞娜撩开窗帘往里看。
一早，升平坊街上多是挑着担子、赶着牛车往各家送菜、送粮、送柴碳和卖早点的小贩。从坊门口可以看到歌红苑的高楼，歌红苑过午才开，这会儿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玛瑞娜叫停马车，脚步不听使唤走向歌红苑的大门。
李前瞻纳闷，跟在后面问：“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馄饨？”
“歌红苑从我的作坊里定制衣饰，好久没有来了。”玛瑞娜心不在焉道。
站在歌红苑的门口，往事便历历在目。那年也是这个季节，楚岳被挡在歌红苑门外，玛瑞娜为了他去台上跳舞。回忆年少轻狂，时时缠在楚岳身后，要做他的未婚妻，只要一有机会就问人家可不可以……
玛瑞娜的眼泪涌上来，对自己和楚岳的结合开始质疑。
升平坊与平康坊的喧闹不同，这里住着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歌红苑是唱歌跳舞、写诗作赋的地方。当然，红尘场所表面上高贵起来，背地里也设赌场、租花游，只是门槛和价格都高而已。
玛瑞娜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就在这时，透过镂空的花砖围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主楼后面走出来。玛瑞娜下意识想躲开，又不由自主转身盯着对方，那块凤佩就在他腰间晃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人走到门口，却完全是陌生的表情。
玛瑞娜觉得呼吸困难，手心冒汗，身体紧绷。李前瞻感觉到异样，过去攥住她的手，她忙轻轻拨开他。
“玛瑞娜，是玛瑞娜吗？这么巧，好久不见。”
明亮的，不，耀眼的阳光下，楚岳惊喜地跟玛瑞娜打招呼，听起来和看起来都很亲切，只有玛瑞娜知道那是多么遥远的距离！
玛瑞娜穿着棕色底、紫色窄条纹的裙子，她低下头，觉得那颜色那么闷，让她透不过气，她马上抬起头招呼道：“嗨，岳。”
李前瞻手里的马鞭差点掉到地上：“玛瑞娜，这是？”
“我叫齐楚岳，是玛瑞娜的哥哥，阁下是？”
“李秀，李前瞻。”
楚岳从来不说阁下，他也从来不说他叫齐楚岳，玛瑞娜越发死死盯着楚岳的脸。他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表情，明朗了，不，不是明朗，是圆滑了，那种恭迎的笑容以往从来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
“久仰，久仰，燕国公的二公子？”
“正是。”
“我们还有事儿，明天到我……到家来喝茶。”玛瑞娜一刻也待不下了，她盯着楚岳的眼睛说。
“好，明天，你们家？”
“对，通善坊，嫣会所。”
玛瑞娜边说，边挽起李前瞻的胳膊，转身快步奔向马车。
李前瞻在前面驾车，忍不住回头问：“我听玛瑞娜叫人家名字，他不是……”
“他不是！”如果不是亚瑟在车上，玛瑞娜近乎要尖叫了。她吞咽口水，让自己平静下来。到了亲仁坊，玛瑞娜把亚瑟交代给母亲，就去大业坊找楚浩。
没等玛瑞娜说完，楚浩扔下手里东西，出门去牵马。
“你去哪儿？”玛瑞娜追出来问。
“等我，我去靖恭坊老宅。”
玛瑞娜想了想，就由了楚浩去，她和李前瞻回屋坐下来。
李前瞻盯着玛瑞娜，玛瑞娜才无力地说：“他是楚岳，可是他不记得了我了。”
李前瞻皱着眉头不说话，玛瑞娜知道他在想什么，换做自己也一样。房间里安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到。
好在楚浩很快就回来了，他进门摇了摇头。
玛瑞娜站起来，拉起李前瞻往外走。
“你们又去哪儿？”这次换楚浩问。
“回姆妈家。”
“我在这里等，下午去接你们。”李前瞻身体后倾，想要留下。
“不，你跟我一起去。”
“我……”
“一起去！”
马蹄敲打着地面，太阳当头暴晒，转过十字街，李前瞻把车赶在坊墙的阴凉处，玛瑞娜从车里出来，抱住他，眼泪浸透了李前瞻的后背。
“别离开，求你！”
“他没有回来，玛瑞娜从来没有拦过我。如今他好端端地回来了，他是玛瑞娜的丈夫，亚瑟的父亲……”
“我要嫁给你！”
“吁……”李前瞻叫停马匹。
玛瑞娜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要嫁给你！”
“玛瑞娜，你……”
“我要嫁给你！”
李前瞻不顾街上的行人，一手抱过玛瑞娜，亲了她的额头，然后把她塞回车棚。
此刻境况下，玛瑞娜不想去李前瞻家里，李前瞻顺她的意思，避开家族的庄园，到郊外别馆，停留几日，便回长安。
太子贤已娶妻生子，平时忙自己的营生，与太平公主自然没有先太子那么亲近。
三月吐蕃请求和亲，吐蕃趁大唐西灭突厥，东灭百济、高句丽，不断蚕食西南边境，先后占去四镇和吐谷浑故地。
吐蕃和亲并无诚意，况且要求娶天皇、天后唯一的女儿。皇上和武后借由公主小时候在道观为外祖母荣国夫人祈福，让公主主仆彻底迁到曲江离宫居住。
玛瑞娜回京，不光太平公主转悲为喜，长安甚至洛阳的的名媛、贵妇们更是有了去处，嫣会所立刻人满为患。
玛瑞娜毕竟离开了三年，三年里，长安的贵妇、名媛也随着时局风云变幻，玛瑞娜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新旧太子更换，连带很多世家公子身份都发生转变，所以楚浩和淳嘉诺熙一到长安，就被玛瑞娜抓去帮忙聚会应酬。
楚浩站在玛瑞娜身后，耳语告诉她每位来宾的近况，新面孔的来历和厉害关系。玛瑞娜心里有了底才能保持风度。
淳嘉诺熙再次尝到了酸味，玛瑞娜和楚家兄弟一起长大，楚浩一直叫玛瑞娜小名娜蒂，只有特殊场合才叫嫂子。楚岳不常和他们一起，婚后才叫玛瑞娜小名，这样比起来，楚浩比楚岳跟玛瑞娜更熟悉。
楚浩和玛瑞娜之间虽没有男女之情，但是相处得太融洽了，性格和思路那样契合，楚浩被生意上、交际、政务等等缠绕，身边极少有异性，可是楚浩和玛瑞娜相处的时间要比和其他任何女人，包括淳嘉诺熙都要多。
人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不能仔细去分析，否则受伤害的也许只有你自己。可是放眼世间，谁又能逃得了感情的纠葛呢。淳嘉诺熙选择逃避，她要回靺鞨去，那里有她的世界，她努力经营不会背叛她的世界。
夏日的长安显得生机勃勃，满城的石榴花刚刚掉落，小石榴就如圆球一样挂在翠叶中。牡丹、芍药、荷花、玫瑰争相斗艳，路边一排排整体的槐树上开着一串串白色的花朵，风吹过有淡淡的香味，人们采来做甜品和糕点。
李前瞻的发小及军中好友在京城任职的人很多，交际必不可少。他随玛瑞娜住在南城，路途远，又有宵禁限制，时间不好安排，于是常常与故友约到玛瑞娜的会所见面。
玛瑞娜不便出面作陪，又被李前瞻桀骜不羁的风范吸引，偶尔听他们讨论问题：吐蕃犯边，皇上本来有意对新罗用兵，被老臣张文灌劝阻了，此刻下令把安东都护府迁移到新城，唐属官员都撤回来，派原来高句丽的官员返回故国安置……
宅子和会所都是楚岳走后玛瑞娜新修添置，李前瞻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便。不过时间长了，朋友出出进进，李前瞻总觉得不妥，想另外购住处。
他没有和玛瑞娜商量，先找来楚浩，询问房产事宜。
楚浩听到后反倒来劝玛瑞娜：“楚岳是我二哥，亚瑟是我侄子，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你过幸福生活。有雪晴嫂子的例子在先，父母的态度，你也知道。为什么不索性跟小舅舅成亲呢？”
玛瑞娜对此事一直沉默，她知道李前瞻随她来长安，她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她也搞不清为什么，就是迈不开这一步。或许楚岳欠她一个解释，她心里的那口气出不去，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楚岳的死，或许因为亚瑟。
见玛瑞娜沉默，楚浩继续‘跟进’：“二哥的墓去年就修好了，官府赏了金名牌下葬。你一直在辽东没能去祭奠。找个时间，我带你和亚瑟去吧。”
“不，我不能去，请不要带亚瑟去，他还小，请不要跟他讲。”
“在亚瑟心里，小舅舅就是他的父亲，如果你要为亚瑟着想，就和小舅舅早日成亲，大家都正了名分，孩子也好出门。”
楚浩走了，留下玛瑞娜一个人独坐沉思。是的，她需要一个告别、和楚岳的正式告别，她在考虑楚浩的建议，打算过几天去楚岳的墓上祭扫。
李前瞻今日无事，送玛瑞娜回娘家。他跟玛瑞娜说好，他先不到盖洛家拜访，只把她送到亲仁坊门口，他单独去东市逛逛。
玛瑞娜在辽东这两年，李婉儿与赛穆勒未婚先孕，她的哥哥李敬业不得答应这门亲事。
把李婉儿娶进门，盖洛家可倒了霉，只要赛穆勒一出家门，李婉儿就跟公婆、小叔子过不去，把盖洛夫妇赶到亲仁坊的一处小院居住。
玛瑞娜不好管娘家的家事，父母搬出来另住，她多来照顾身体，疏导情绪。
从通善坊出来，到亲仁坊去，一路下坡，要通过好几个坊口。马车路过升平坊时，玛瑞娜撩开窗帘往里看。
一早，升平坊街上多是挑着担子、赶着牛车往各家送菜、送粮、送柴碳和卖早点的小贩。从坊门口可以看到歌红苑的高楼，歌红苑过午才开，这会儿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玛瑞娜叫停马车，脚步不听使唤走向歌红苑的大门。
李前瞻纳闷，跟在后面问：“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馄饨？”
“歌红苑从我的作坊里定制衣饰，好久没有来了。”玛瑞娜心不在焉道。
站在歌红苑的门口，往事便历历在目。那年也是这个季节，楚岳被挡在歌红苑门外，玛瑞娜为了他去台上跳舞。回忆年少轻狂，时时缠在楚岳身后，要做他的未婚妻，只要一有机会就问人家可不可以……
玛瑞娜的眼泪涌上来，对自己和楚岳的结合开始质疑。
升平坊与平康坊的喧闹不同，这里住着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歌红苑是唱歌跳舞、写诗作赋的地方。当然，红尘场所表面上高贵起来，背地里也设赌场、租花游，只是门槛和价格都高而已。
玛瑞娜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就在这时，透过镂空的花砖围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主楼后面走出来。玛瑞娜下意识想躲开，又不由自主转身盯着对方，那块凤佩就在他腰间晃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人走到门口，却完全是陌生的表情。
玛瑞娜觉得呼吸困难，手心冒汗，身体紧绷。李前瞻感觉到异样，过去攥住她的手，她忙轻轻拨开他。
“玛瑞娜，是玛瑞娜吗？这么巧，好久不见。”
明亮的，不，耀眼的阳光下，楚岳惊喜地跟玛瑞娜打招呼，听起来和看起来都很亲切，只有玛瑞娜知道那是多么遥远的距离！
玛瑞娜穿着棕色底、紫色窄条纹的裙子，她低下头，觉得那颜色那么闷，让她透不过气，她马上抬起头招呼道：“嗨，岳。”
李前瞻手里的马鞭差点掉到地上：“玛瑞娜，这是？”
“我叫齐楚岳，是玛瑞娜的哥哥，阁下是？”
“李秀，李前瞻。”
楚岳从来不说阁下，他也从来不说他叫齐楚岳，玛瑞娜越发死死盯着楚岳的脸。他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表情，明朗了，不，不是明朗，是圆滑了，那种恭迎的笑容以往从来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
“久仰，久仰，燕国公的二公子？”
“正是。”
“我们还有事儿，明天到我……到家来喝茶。”玛瑞娜一刻也待不下了，她盯着楚岳的眼睛说。
“好，明天，你们家？”
“对，通善坊，嫣会所。”
玛瑞娜边说，边挽起李前瞻的胳膊，转身快步奔向马车。
李前瞻在前面驾车，忍不住回头问：“我听玛瑞娜叫人家名字，他不是……”
“他不是！”如果不是亚瑟在车上，玛瑞娜近乎要尖叫了。她吞咽口水，让自己平静下来。到了亲仁坊，玛瑞娜把亚瑟交代给母亲，就去大业坊找楚浩。
没等玛瑞娜说完，楚浩扔下手里东西，出门去牵马。
“你去哪儿？”玛瑞娜追出来问。
“等我，我去靖恭坊老宅。”
玛瑞娜想了想，就由了楚浩去，她和李前瞻回屋坐下来。
李前瞻盯着玛瑞娜，玛瑞娜才无力地说：“他是楚岳，可是他不记得了我了。”
李前瞻皱着眉头不说话，玛瑞娜知道他在想什么，换做自己也一样。房间里安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到。
好在楚浩很快就回来了，他进门摇了摇头。
玛瑞娜站起来，拉起李前瞻往外走。
“你们又去哪儿？”这次换楚浩问。
“回姆妈家。”
“我在这里等，下午去接你们。”李前瞻身体后倾，想要留下。
“不，你跟我一起去。”
“我……”
“一起去！”
马蹄敲打着地面，太阳当头暴晒，转过十字街，李前瞻把车赶在坊墙的阴凉处，玛瑞娜从车里出来，抱住他，眼泪浸透了李前瞻的后背。
“别离开，求你！”
“他没有回来，玛瑞娜从来没有拦过我。如今他好端端地回来了，他是玛瑞娜的丈夫，亚瑟的父亲……”
“我要嫁给你！”
“吁……”李前瞻叫停马匹。
玛瑞娜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要嫁给你！”
“玛瑞娜，你……”
“我要嫁给你！”
李前瞻不顾街上的行人，一手抱过玛瑞娜，亲了她的额头，然后把她塞回车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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