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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一回 《秋夜长》

    楚浩的正妻在世,新城郡主的身份不允许做小,暗暗喜欢也就罢了,淳嘉诺熙香消玉殒,新城郡主似乎可以看到光亮。

    她不能确定楚浩对她的情义,如果他是个平常的小伙子,在她们的交往中,她一定等对方开口,可楚浩绝对没有这个可能,而皇宫里也绝对没有任何人可能做主把她嫁给楚浩。

    思量再三,想到库狄萨允宝也许可以帮上忙,打算一年以后,楚浩哀期一过,就去求库狄萨允宝探一下楚浩的口风。为了避免尴尬和谣言,近期她不会再到牧场上去。

    对楚浩动了心思的可不止新城郡主一个。

    高句丽、百济没入新罗,只有靺鞨西南抵挡突厥,东北扛起契丹,东南拘束新罗。楚浩在辽东的势力和财力,武后收集的信息越多,越不知道如何处置他。

    他那泼天的财富分散在辽东各方,只有他可以集聚。杀了他,有失民心,无济于事;放了他,他已经成为一方势力,比之当年的高句丽危险的多。辽东各方都有赖他生存,如果他以靺鞨为基地联合四周小国,大唐就彻底失去对辽东的控制。

    楚浩作为不挂职的监察御史,为天皇和天后带来多大的创收,武后最清楚,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既然不能除掉,为什么不挪为己用呢?

    武后唯一的亲侄女儿、武三思的异母小妹妹朗西县主武燕西是武后长兄武元庆的遗腹子,武燕西的母亲康氏亦早亡,她跟她的姨母、武攸绪的母亲长大。

    武燕西原本在山西老家已经议亲,后来被武后招到长安,想作为政治联姻嫁到李氏宗族。

    武后掌权后与李氏宗亲水火不容,又想把武燕西嫁到名门望族,望族内部通婚,难有合适人选,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过了婚嫁的年龄。

    老天安排,楚浩的妻子、靺鞨的公主死了,岂不是笼络他的大好时机,赐婚的诏书一刻都不能迟缓。

    ***

    五月皇上和皇后要去九成宫避暑,相王也要跟随,相王去楚岳自然也要去。楚岳到昆士牧场跟楚浩告别,他不记得淳嘉诺熙,弟弟的丧妻之痛他能理解却不能感受。

    楚岳来,楚浩着人去请玛瑞娜。玛瑞娜就住在牧场,不时便到。

    楚浩与楚岳谈起刘仁轨:“二哥三番五次为刘仁轨指路,让刘仁轨吃透天皇和天后的心思,刘仁轨是二哥的师傅,本也无可厚非。可此次刘仁轨把李敬玄推上大总管之位,让一个文臣领兵去讨伐强大的吐蕃,明明是公报私仇,故意中伤。几路大军,几十万将士,非同儿戏,二哥非但不阻止,还为刘仁轨提供便宜,不知是何道理?”

    楚岳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终于忍不住道:“三弟这是在指责我,还是指责我的师傅?”

    楚浩挑挑眉毛说:“都有。”

    “你,你软禁在牧场,对朝廷用兵一清二楚,你在查我!”

    “二哥,牧场是什么所在,我还用查。”

    “你自己泥菩萨过河,还有心思管我的事情。”

    玛瑞娜抢话说:“浩这都是为你、为大唐着想,岳何必敌对,大家商议计策才是正理。”

    楚岳眯起眼睛,咬牙道:“你身为人妻,有情人相陪,还住在“鳏夫”小叔子的牧场日夜伺候,我早已备好休书,你拿去回娘家吧。”

    楚浩哈哈大笑:“二哥何止丢了记忆,恐怕连亲情也丢了吧?嫂子带着婴儿万里寻夫,整整三年!二哥活着回来,记不起妻儿,不与她们相认,心心念念只有已经过世的尉迟小姐,在尉迟家做了女婿,反倒甩一纸休书给妻子。二哥可知道李将军屡立战功,官封三品,家世显赫,乃国公之后。二嫂明明可以嫁给李将军,过清净日子,可她在等什么?”

    楚岳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早在知道我活着之前,就已经跟了那个李前瞻,还指望我对她感恩戴德不成?三弟伙同李前瞻称霸辽东、渤海,早晚自食其果,我今日来道别,是看着兄弟情分,既然大家意见相左,就各自为政吧。”

    楚岳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他难以阻挡对玛瑞娜的好感,尤其近段时间,近乎疯狂地想和她发生肌肤之亲,可头脑里却跟她很陌生。他思前想后,生成的只有嫉妒和嫌恶,想针对李前瞻,李前瞻不在长安,他又针对楚浩,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如饥似渴的生理之欲。

    刘仁轨和李敬玄的内斗他当然知道,也颇为反感,但是别人指出来还好,偏偏楚浩不行。

    况且楚浩的挚友狄仁杰是楚岳最大的绊脚石,狄仁杰升为侍御史,天天陪在皇上左右,他长了一双鹰眼,楚岳和线人在皇宫那些勾当多被他识破。

    狄仁杰可不是得到一点消息就去皇上面前打小报告的人,他和楚岳一样,在暗暗摸清底细,准备起网捞大鱼。

    楚岳忘了当年杀张祥父子时与狄仁杰遭遇过,如今高手过招,他方知狄仁杰的厉害,欲除之而后快。

    杀狄仁杰的计划还没有成型,李敬玄就吃了大败仗,近二十万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楚岳的生死兄弟蒋硕和高岩全都战死。楚岳像是失去左膀右臂,痛心疾首。

    自从回长安之后,跟军中的生死兄弟相聚才能感受到真情,只一战就失去两位最好的朋友,楚岳突然意识到错在谁。

    他怒气冲冲去找师傅刘仁轨,面对刘仁轨捶墙质问,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脑子里忽然又有强光闪过,他似乎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那强光一闪而过,他什么也抓不住。

    一直以来,大夫给他说他不可能恢复记忆,然而接连在头脑中闪现的光,让楚岳又开始寻医问药。

    魏启在西市的淳医馆专看产科疾病,收费昂贵,多服务上层。望闻问切,抓药熬汤,推拿,针灸,开肠破肚……无不立竿见影。在闹市之中,不多日就名满两京。

    他收药材的价格依然很高,对药材的质量、制作程序要求更高,导致很多药材商人和种药材的农人拿到好货,都来卖给他。只要药材好,钱多少魏启从不在意。

    如此做生意,李林和杨卫州都不看好,楚浩也没指望他能赚钱,可去年年底淳医馆的利润着实让所有人都吃惊。

    楚岳知道魏启骨伤医术高超,不过碍于之前跟他吵翻了,如今走投无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

    淳医馆门外打扫的一尘不染,门面做得很讲究,几个穿着利落的小厮迎接他进去,端茶倒水,询问有没有预约。

    楚岳皱眉道:“只管告诉大夫,就说齐楚岳来见。”

    小厮进去了,好半天没回来,楚岳往院子里张望。院子里种着几棵苹果树,树上的果子把枝头都压弯了,树枝下面用木桩支撑着,青色方砖铺满院子,一丝不苟,显得刻意而严谨。

    楚岳刚要硬闯,小厮跑出来说:“魏先生说请公子在昆士牧场等先生。”

    来找魏启就已经够别扭的了,再去昆士牧场,还跟魏启一起……不过他权衡厉害,还是决定去一趟。

    牧场的上秋风夹带着酒香和丝竹之声。楚岳在门内小亭等着魏启。

    暮色降落,一辆挂着精致灯笼的马车缓缓停在牧场门口。门口的军人检查魏启的腰牌后,恭敬礼让通过。到门内,门厅的执事把魏启迎接进来。

    楚岳也从小亭起身,见魏启穿着青白色锦缎长袍,头戴锦缎束发,脚踩植绒靴子,完全不是在南郊的落魄模样。

    楚岳过去见礼,嘴上却刻薄道:“魏叔如今这打扮怕害的头上的虱子要搬家了。”

    魏启笑着说:“贤侄,若我让你找回记忆,到时你还能如此玩笑,也不枉费我跑这一趟。”不等楚岳答话,魏启边往前走边念叨:“浩不知道咱们来,不过这地方不缺吃喝,我吩咐他们先准备着。”

    前面小厮挑着灯笼,他们又坐上牧场内特制的敞篷马车。路上间隔几尺设一个石头灯柱,一些灰白色昆虫萦绕在灯柱四周。

    楚浩住在牧场深处,七拐八拐还没到,忽然不知何处传来琵琶声,如噎如诉。魏启一激灵,忙叫小厮停车,他跳下来,走进草丛,四处寻找。

    楚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这位叔叔变得疯疯癫癫,和他认识的魏启完全不一样。

    魏启这一折腾,小厮禀报了楚浩,楚浩从屋里迎出来。见魏启魔障,让楚岳先进屋,他带着魏启去找弹奏琵琶的人。楚岳后面也跟了来。

    明亮的灯光下,德纳益的脸庞秀丽而精致,她听到声响,停手等待。魏启见到她,更加痴痴傻傻,他从案旁拿起另一把琵琶,挑弦吟唱王勃的诗《秋夜长》

    秋夜长,殊未央,月明白露澄清光,层城绮阁遥相望。

    遥相望,川无梁,北风受节雁南翔,崇兰委质时菊芳。

    鸣环曳履出长廊,为君秋夜捣衣裳。纤罗对凤凰,

    丹绮双鸳鸯。调砧乱杵思自伤。思自伤,

    征夫万里戍他乡。鹤关音信断,龙门道路长。

    所在天一方,寒衣徒自香。

    楚浩冲德纳益笑了笑,点点头,德纳益随声伴奏。

    一曲终了,魏启头都不抬,给楚岳说:“我今晚找到知音,顾不上许多。你今后自到昆士牧场等我,我会想办法医治你的头骨,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要看你的造化了。”

    当年歌红苑花重金买王勃的最新诗句让如梅谱曲,在长安风行一时,王勃也因此声名远扬。楚岳若想的起来如梅最爱王勃的诗,一定能明白魏启为什么如此。

    而魏启要帮楚岳医治头骨,也是帮楚岳恢复记忆,他今晚是有意要找到知音,还是做给楚岳看,只有他自己知道。

    ***

    吐蕃犯边,皇上征集众臣,竟然没有堪用的人才和计策,只能赐一顿饭作罢。

    魏元忠听说后,耗费心力写了一份密奏,献防御之计、论赏罚、建议全民养马,托楚浩帮他递上去,楚浩自然也不遗余力。

    如此处境,楚浩还能举荐人才,天后在天皇面前大加夸赞楚浩,不但把魏元忠留在中书省任职,还趁此请天皇恩准楚浩和侄女儿武燕西的婚事。

    住在皇宫,新城郡主很快得到消息。计划没有变化快,武后抢先了一步,她追悔莫及,立刻吩咐人备了车去往牧场。

    一阵忙乱之后,坐上车,她又迟疑了。去了跟楚浩说什么,如何开口?赐婚的旨意已经下达,今天没有到楚浩手里,明天一定到,她能阻止的了吗?

    或者她可以去求天皇舅舅,可她的天皇舅舅与儿媳暧昧,却没有担当保护,着实令新城郡主不齿。去求天后舅母吗?楚浩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可武后能选定楚浩,一定有她的理由。

    长孙家与武氏、李家与武氏形同水火,新城郡主的母亲是李氏皇族,父亲又是长孙家的嫡脉!不管想到哪一条都是绝路。可是她并没有命令马车停下,车轮“噜噜”响,向着城东牧场而去。

    没有人知道她对楚浩的感情,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即将会嫁给别人,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坐在下坐的韦吉尔问:“郡主,眼看秋收,今日薛公子一定为郡主准备了玲珑灯,奴婢为郡主备了笔、墨、纸、砚,郡主可备了欢庆词儿?”

    韦吉尔并不用自称奴婢,楚浩把她推荐来,新城郡主让她做了女使,不用值夜、跟班,只白天来整理文案即可。

    韦吉尔伶俐,新城郡主身边除了两个老嬷嬷就数她最得力。她也殷勤的紧,虽是女使,却要求住到下人房里,整日跟在新城郡主身边伺候。

    隔着楚浩这层关系,新城郡主对韦吉尔也格外照顾,偌大的太极宫只有她一位主子,给韦吉尔另外安排一个住处倒也简单。有单独的住处,加上女使的身份,韦吉尔在新城郡主身边的地位肩比奶妈嬷嬷白氏。

    “不过是给那些佃农们玩乐罢了,都备着了。”本来没有任何心情,本来不想说话,本来不想做任何事,她都说了,都应了。

    秋天确实来了,尽管树叶没有变黄,树上硕果累累、太阳暴晒,仍能感觉到萧瑟。树叶呆在树枝上时间久了,蒙了一层尘土,绿色浅了,那种春天的生发和夏日的伸展全然不见,水分和精华都给了果实。

    牧场的大门两边分别是三根方形红石砌成的石柱,中间是方形铁棍焊接的大栅栏门,阳刚而威武。门外种了两排银杏,银杏挺拔、笔直,显得泰然自若。

    跨过这道门,就是楚浩的地盘了,他什么还不知道,新城公主想他一定也和门口的银杏一样泰然自若吧。

    牧场的秋日聚会早就准备就绪,新城郡主来的早,宾客都还没到,三三两两的工人抬着坛子和桶,行走在砖砌的路上。

    早有牧场的执事出来把郡主一行迎了进去:“郡主,这是今日聚会的单子,郡主选一样,小的这就去安排。”

    新城郡主并没有看单子,而是往四周看了看:“我来早了,先到熙园逛逛,等人都到了再选不迟。”

    熙园在牧场的最深处,是楚浩专属的园子,早上的执事虽然不知道楚浩允不允许,但是凭新城郡主的口气,他能听出来她不止一次去过。

    新城郡主是常客,自从楚浩回京,昆士牧场的主管杨有开每次都把她带到熙园。所以执事略微犹豫,就安排人把郡主送到了熙园。

    清晨的熙园露重,郡主坚持要下来走。

    她很久没有来熙园了,只带了贴身的丫鬟粉樱。以亡妻名字命名的园子,她知道楚浩也不会来,她只想坐在小亭下面,看着楚浩住所的屋顶发呆。

    时间长了,粉樱忍不住问:“郡主到牧场是为了散心的,怎么到这僻静的地方不走了呢?”

    “我往日可有往那人多的地方去?你如今大了,看来留不住了,回头让白嬷嬷为你选个人家嫁了吧。”

    “郡主愁眉不展,樱儿很是担心,郡主要撵樱儿容易,郡主能笑一笑却难。走吧,聚会开始了,有的是风雅之所让郡主玩乐。”

    “你倒是会滑舌。”

    “嘻,我听说今日有汉赋诵读,很是文雅,郡主去听听吧。”

    “不过是些华丽谄媚之词,有什么文雅的。”

    粉樱不由分说,把她搀起来,走出园子。她们上了马车,来到一间厅室,厅室里的钟罄之声不绝于耳。对了牌子,换了鞋,走过一个十几步的廊子,来到内厅,人已经聚齐了,粉樱拿了垫子,为郡主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台上的白发先生正在随韵律诵读贾谊的《鹏鸟赋》,后面一位女执事走过来,跪下,递给郡主一份原文。

    新城郡主接到手里,抬头看到楚浩就坐在她右前方。中间隔着纱屏,因为错开一个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

    “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

    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瘦了,脸上的骨头显得那样刚毅,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温和地接待来客,直到他再婚,娶了别人,甚至可能,他也会成为武后的臂膀,站在了对立面……

    后面没有人,新城郡主只管痴痴地望着他,痴痴地想。

    奏乐高潮,诵读即将结束:“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

    在秋初清晨的鹅黄阳光下,就在充满希望丰收的季节,新城郡主觉得自己像那枝头的绿叶,唯恐秋风横扫。

    她赶在那首汉赋结束之前悄声离开座位,从后门走出去,以防楚浩看到她,内心却又无限眷恋,这不能成为她和楚浩见得最后一面,决不能,她必须想办法。

    此刻,她真希望自己只是无名无姓的婢女,悄悄留在牧场里,等待着夜晚降临,就在熙园里,看着他的屋顶守候。

    她来到一个亭子下面,见薛绍和韦吉尔朝着这边走来,后面白嬷嬷脸色很难看。她努力冲薛绍挤出个笑脸,至于他说了什么,她根本也没有在意。

    薛绍和韦吉尔离开,白嬷嬷把新城郡主领到一个雅间去往玲珑灯上题字。

    “郡主,那韦吉尔只要见到薛公子就寸步不离。封地上的事情她都接手过去我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那边好几位内史和长史都是男的,她一个小姑娘,生的如此妖艳,恐怕要被人讲闲话的。”

    新城郡主并没有说话,白嬷嬷继续唠叨:“原本薛公子对郡主有意,老身看得出来,盘算着也是一门好亲。韦吉尔一来,事事拔尖出头,把薛公子拦在厅里,连跟郡主问礼的时间都没有。”

    “薛公子可有嫌她?”

    “是啊,只要薛公子说有什么事儿要跟郡主交接,她一准儿堵上,按照自己的主意办。比如今天,如果不是玲珑灯上的题字要郡主亲笔,恐怕薛公子根本就见不到郡主一面。”

    “嬷嬷也在,事务可有不妥?”

    “长史、内史和薛公子也都在,老婆子我看着事情倒没什么不妥。”

    “韦吉尔出身官宦,若能攀上薛公子,我们脸上也有光呢。嬷嬷就由她去吧。”

    夏季的账目本来就少,白嬷嬷拿上账本,新城郡主看都没看,题了‘阅’字,就去往昆夹道准备回宫。

    她穿过葡萄长廊,见楚浩就在对面的亭台,他正跟身边的人谈话,见到新城郡主忙跟旁人交代几句,便过来见礼。

    “郡主安好!早先在婉约阁看到郡主,想来郡主忙于田地事宜,没敢打搅,郡主现在可有空暇?”

    “县男安,县男但讲无妨。”她强装着镇定,心突突跳,不敢看楚浩的眼睛。

    “过几日,英王想在牧场办马球集会,别的都好准备,只是藏头古书非太极宫莫属,可否烦请郡主拼凑书单上的几部缺漏?”

    英王从没到楚浩的牧场办过集会,嫌牧场太严谨。他喜欢斗鸡,游猎,打马球,近几年尤其喜欢斗狗,游猎,楚浩不接斗鸡和斗狗的游戏,所以英王基本不到牧场来。

    新城郡主一向不喜欢她这位表哥,若当年他出个面,赵佳音也不会送命,所以英王出现的地方,她是不愿意来的。可此刻就因为英王,楚浩求到了她,她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新城郡主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思索人生际遇。如果不想嫁给别人,留在他身边,比独自在宫中陨落要容易的多吧。她想着,想着,希望又重新燃起来了。

    楚浩知道新城郡主和英王之间的芥蒂,要说英王贪玩儿是有,害人之心不会。楚浩之所以邀请新城郡主是受英王之托,硬着头皮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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