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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三回 寿宴

    去年河北、河南大旱,今年粮食不好收,突厥人只要小麦和谷物,商队和突厥的合约到明年三月。

    楚浩无论如何要撑过今年冬天,否则突厥必定要侵扰河北。不管河运、海运,十月之前,粮食一定要送到,拿到钱和皮货,楚浩还有其它打算。

    英王的集会一共七天,按照规矩,能来参加亲王级别集会的商家、商人、待仕学子等拿到牌子到场的都要交钱的,等集会结束,英王可以拿到大笔的钱、珍馐、珠宝。

    英王当然不在乎这点儿收成,只要东西比别人的多,他就高兴。

    新城郡主借着楚浩的邀约一改往日自闭模样,帮楚浩办理诗社、雅集。王子和郡主的集会,楚浩是要费心思的,何况玛瑞娜又去了洛阳。新城郡主出面,楚浩省去了不少时间。

    前两日,楚浩一直以为英王对新城郡主有意,否则怎么能通过他找新城郡主帮忙,而不自己径直去说。再者,太极宫的东西,一个王子去取比客居的郡主要便宜的多吧,英王这样绕弯子,一定有什么目的。

    不过到了第三日,英王并未接近新城郡主,却见到他跟韦弘机的那个亲戚韦吉尔纠缠。楚浩身边有军兵跟随,不好去打扰,远远见英王和韦吉尔没说几句话就不欢而散。

    深秋正是打马球的好季节,场上的草非常密实,还结了种子,用大镰刀把上层的穗打掉,犹如整齐的黄绿色厚毯子。

    英王有些日子没有打马球,体态丰腴了不少,可下午一共比了三场,他每一场都参加,体力不减。傍晚,满身满脸的草和沙子,玩得很是尽兴。

    楚浩一得空就给骊龙刷毛、打理,李林找他商量事情,也进来帮忙。

    执事来报告说:“英王在西雅居喝多了酒,让小的去请韦吉尔。西雅居不许女宾进去,再说,这,小的也没办法跟新城郡主开口啊。”

    楚浩还没说话,薛绍由后库房走过来,他马上吩咐长润去叫住薛绍,请薛绍去陪英王,有旁人在,英王恐怕就不好要求了。

    薛绍在牧场正寻找结识的机会,能跟英王说上话,他应该感激楚浩给他的便宜。

    李林的心思在辽东的大豆上,一边清理刷子,一边让楚浩想办法凑现钱:“粮食短缺,大酱存货都出得差不多了,今年若不续上,线就断了。”

    辽东和河北道北部是大豆的主产地,钱款要从两京的收入凑齐。要想把辽东和河北大豆收空,没有大钱不行。杨卫州和杨一山走了好多天,不见回信。

    楚浩说:“明天派人去把洛阳新宫的欠款收了,有几处宅子只要修好,马上出手,现钱换成银挺,送到辽东。”

    “木材刚运到,吏部怕是不给拨钱吧。”

    “只管让人去要。我去西雅居看看。”楚浩还是不放心,怕薛绍稳不住英王。

    英王果然喝多了葡萄酒,正说胡话。此胡话非彼胡话,他正在说一种西罗马语,逗得薛绍和内管们大笑。

    原来英王的师父唐玄奘收了几个前拜占庭的传教士,有一个专门教他说罗马语。英王是好脾气,直肠子,重情义,就是好玩,没有什么出息,楚浩对他倒也不反感。

    楚浩去问了内管,内管说薛绍到后,英王就没有再提要求。薛绍要梳头,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英王见楚浩来了,马上招呼:“兄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儿。”

    楚浩耐着性子坐下:“殿下醉了,这里有专门为殿下准备的住所……”

    英王打断他:“王师傅说了,王子们当不了太子,就要当个混球、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正合我意,哈哈,什么英王,什么李哲,改来改去,我不还是我吗?”

    楚浩一听英王嘴巴没准,留下两个贴身太监,把其他人都支出去。

    “四哥(故太子李弘)多病,我小时候身体也弱,相王最小,后来又有了小妹妹,六哥(太子李贤)总觉得母后不疼他。如今他做了太子,这两年,瘾过了有些腻歪。如今鉴于吐蕃的局势,母后又把权柄拿了回去,六哥不满意,有些王爷大臣趁机挑唆,讨好太子。”

    楚浩万没想到英王一上来就爆猛料,他抬头看看跟随英王的太监,见他们表情没有什么异样,才敢听下去。

    “你说军国大事,大臣哪个敢拍板,敢的话你们来。你们都不行,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母后。太子就是被那些宗族们撺掇的,闲来没事儿生闲气,对我也怪声怪气的。他这是……,哎。我对你说,妹夫,我就是特别羡慕你,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有钱有闲,哈哈哈,不对,眼看你也要裹进来了,慢慢体会吧。”

    “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有什么闲气可生的?赛一场马,什么都忘了。”

    “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不就没事儿了吗。太子就是钻了牛角尖,搅合在皇权的漩涡里出不来。后来我想,他是信了别人的话,认为自己不是母后的儿子,而是姨母、韩国夫人生的。”

    “什么?!”

    “生贤之前,母后还生过一个女儿。”

    “还有一位公主?”

    “是啊,公主夭折襁褓,不到一年,母后又生了贤,所以……,唉,我那些叔叔们借题发挥,离间太子和母后,可太子偏偏就信了!”

    楚浩想若太子不是武后亲生,依照武后的个性,不管找什么理由,太子都不可能是现在的太子。此事若假,那么提出此事的人真可谓阴险毒辣,把武后生生架在火上烤了。

    这种事儿太危险,不管是太子和天后,都不能被牵扯进去,他必须想办法远离长安,远离这个圈子。

    他陪英王洗了头,编了发辫,把他送上车。天已经擦黑了,辽东那边的信鸽还没有到,看来要等到明天了。楚浩长出一口气,打算先去吃个宵夜。

    “县男留步。”薛绍从甬路走过来。

    楚浩关切道:“薛公子还没有走,城门……”

    “县男,借一步说话。”

    “好。”楚浩朝着一个偏厅的方向伸手说:“请。”

    偏厅没有人,灯光昏暗,楚浩没有让人添蜡烛,两人就坐在靠近门口的地垫上。

    薛绍有些为难的开口说:“县男,我,我想白拜托县男件事情。”

    “你我也有几年的交情了,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先说来听听。”

    “绍,绍钟情新城郡主多时,想请县男做个月下老,去求天皇天后一个旨意。”

    楚浩明白了薛绍的意思,指了指外面的军兵说:“我走一步被跟一步,薛公子真是看得起我啊,哈哈。”

    “我这本来也算高攀……难以张口,县男不日就要迎娶天后唯一的亲侄女儿,正得天后的意,县男出面一定能成。”

    “唉,这怎么能是高攀呢,公子也是嫡公主的儿子,跟新城郡主门当户对。天皇是公子的亲舅舅,公子去撒个娇、买个乖,还不是手到擒来。”

    “县男不肯帮忙,莫非是也喜欢新城郡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薛绍按捺不住,有些怒了。

    楚浩笑道:“我爱妻新亡,又有正妻要进门,不参与你们这些青涩朦胧。我那边有人等,薛公子自便。”

    楚浩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薛绍、楚岳、武后还是皇上,不管是谁,接下来,只要新城郡主来,他一定亲自去陪,带她把牧场的所有的诗词风雅、阳春白雪之乐都玩一个遍。

    楚浩收拾赵文翙给他捅的娄子、淳嘉诺熙过世、楚岳娶亲……他没有精力应付天皇天后的赐婚,只需要接着就行,直到收到天皇天后的家宴邀请,他才意识到事情临近。

    楚浩打不起精神,骊龙老了,同样无精打采的样子,楚浩从来没有过这种的状态,如果不是软禁,他一定驾着帆船驰骋海上了。

    在宫门口迎接他们的是英王和武三思。

    武三思和武燕西是异母兄妹,自小没有在一起长大,武三思对这个妹妹并没有什么感情,若不是武后把燕西接到京城,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武三思唯一关心的就是能把妹妹嫁给谁对他最有利,那怕过了婚嫁的年龄。

    楚浩是多么合适的人选啊,爵位、门第虽低了些,可是连他的姑姑武后对楚浩在在辽东的权势都动了心,可见这个人的重要。

    在这京城,不管你多大的官,多高的地位,若是没有人脉,再没有钱,很难活不下去。而楚浩正是扩大人脉、取得钱财的枢纽。

    武三思把所有的笑都堆到脸上,快步走过来去牵楚浩的马,楚浩也不谦让,就势下马见礼。

    楚浩由着武三思前面领路,他在后面和英王聊天。今日是武后的寿宴,因皇上身体欠佳,只有几位亲王、公主出席。

    英王上次的马球集会办得很成功,昆士牧场极尽乐趣与风雅,收到的钱、礼令他满意。英王筹划着近期再办一场,故意跟楚浩说得很大声,让众人们都听到他不光玩那些走狗斗鸡的游戏,他要办得是马球集会,当年他的马球打得也是风生水起,在京城里有一号的。

    楚浩心里盘算其它,笑脸应着。

    自从和突厥生意出现裂痕以来,楚浩虽尽力迂回,突厥和契丹还是去联系新罗了。辽东是他的根据地,一旦受到重创,两京这边一定会受影响,楚浩需要格外小心,他需要跟天皇和天后谈有关和突厥的来往,但是不能主动。

    天皇身体虚弱,不多时间就离席了。太子说话越来越古怪,武后在女眷那边的席上,没有要离开意思。

    楚浩趁英王去方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他也是自欺欺人,王子、公主们但凡出门的,谁没有到牧场玩过呢,想安静呆着没那么容易。这不,太子端着酒从背后来了。

    “沭洋不来,我还不知道武家有这么多亲戚,哈哈哈。”

    楚浩刚没有看到太子,太子一定在后面的某个地方等着了,让楚浩吓到的不是他的突然出现,而是太子称呼他的字,这说明,太子专门让人去查了。

    楚浩心里竖起防备,表面却说笑道:“可是因为多了我这一位?”

    “哈哈哈,惯……”太子的笑忽然停止,酒杯朝楚浩举了举一饮而尽,转身就走。

    楚浩不用猜,知道一定是武后。大约等了二三十步的距离,武后身上的香氛才飘到他的鼻子里。

    “若不胜酒力,就换成水,给你备着了。”声音像母亲般关切。

    楚浩忙起身:“多谢娘娘偏爱!”

    宫女拿了酒杯,给楚浩换了水,并指了指旁边,拍了拍第三个酒壶,楚浩点头会意。

    “燕西性子沉闷些,不会撒娇卖乖讨人欢心。你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到时候可别欺负她。”武后半开玩笑地说。

    “不敢。”

    “呵呵,东都的晚桃就要熟了,琼浆玉液一般,可谓是果中之王,今日办寿宴,真想去洛阳。”

    “那是该去尝尝。”

    “晚桃九月才熟,不能来回搬运,需要人就着去吃。那味道就是跑三千里,也值得。若不是刚从九成宫回京,天皇车架劳累,本宫是要去的。人啊,有点儿岁数嘴就馋了。”

    楚浩在揣摩她的意思,试探着聊下去:“左不过迁来几株树,几日便可到长安,娘娘何须如此?”

    “那种桃树几丈高,就长在洛水旁边山上的石头缝里,移是移不动,扦插也不得活。”

    “这倒难了。”

    “孩子,本宫想着果子的香甜,你却想的是截枝、挖树。”

    楚浩假装惭愧地笑了:“晚辈武断愚昧,见识少,跪听娘娘教导。”

    ……

    该提的,楚浩一句都没机会提,这毕竟是寿宴,看来今天只讲亲情,其他的都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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