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湘西蛊术
第二天，周道等三人包了一辆专车前往辰州。周道特意带了一小包白矾。白矾正式的化学名称为十二水硫酸铝，味道苦涩。但中蛊之人品尝，则变成了甜味。
传说高明的放蛊人一个眼神便可使中蛊，而放蛊者各有各的秘法，中蛊者一旦找不到放蛊人，要解蛊难于登天。周道准备白矾，以备检查是否中蛊，可以及时找出放蛊者。
一路上三个人心事重重，静默无话。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人到达顾爹的民宿。顾爹看到三人，似乎并不感到吃惊，很和蔼地将他们迎进屋。
民宿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周道等人，连个上门的鬼都没有。周道不说话，陈庆保持沉默，孙小月倒豆子一样说了起来。顾爹慈爱地看着孙小月，平静地听她讲。待听孙小月说到梅山教时，顾爹的脸色变了变，之后又恢复如初。
顾爹听完孙小月的讲述，说道：“吕婆婆我也认识，我带你们去找她，希望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小陈解了蛊。”陈庆早听周道和孙小月说起顾爹神通广大，听到顾爹这样说，面上才有了点喜色，忙不迭地向顾爹道谢。
顾爹找了辆带蓬的小三轮，载着周道等三人去找寻吕婆婆。顾奶奶将他们送到门口，脸上露出一股忧色。顾爹朝她使了个眼色，顾奶奶这才勉强笑了笑。
吕婆婆的家离民宿竟然有十几公里。山间小路很多还没有水泥，小三轮在泥路上晃晃悠悠。人烟本来稀少，只一辆小三轮在山间盘旋，更显得无比的寂寥。
乡间很多黑黢黢的木屋，对陈庆这样的城里文青倒很具吸引力，一时间她忘了自己是中蛊的那个人，顿时东张西望起来。周道本生活在乡间，这些景色固然新奇，但冲不走他心中的忧虑。他坐在顾爹身侧，打听放蛊的事情。
湘西蛊毒、赶尸和辰州符并称为三大奇观，由此衍生为湘西三大门派。由于梅山地近湘西，后来梅山教在湘西一带也有发展，于是湘西地界遂有四大隐秘势力。四大势力之中，放蛊一门尤为神秘。
若是一个多月之前，周道肯定不相信蛊毒的存在。周道读过很多武侠小说，其中将蛊毒描写得神乎其神。看小说时感觉非常过瘾，没想到事情眼睁睁地发生在自己身边。周道看了眼陈庆，这个姑娘还陶醉在湘西木屋奇景之中，丝毫不觉得危险。
对人生而言，意外是小概率事件。怨天尤人无益，只能勇敢面对。就像周道丢了魂，找谁说理去？周道轻叹。这个世界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孙小月看了看周道，眼神中透出一丝心疼。
小三轮转过一个山坳，停在一个小池塘边。顾爹把车一停，指着前面一座木房子，对三人说道：“到了，这就是吕婆婆家。”
周道等三人瞧去，这是一座陈旧的老房子，木板上有细小的开裂痕迹。屋檐上的瓦片已经不全，经历风霜使得这房子更显得破败。台阶上乱糟糟地堆满了树枝、农具等物什。
顾爹用当地话在屋外喊了几声。堂屋的木门吱呀地打开，出来一个脸皱如树皮的老奶奶。孙小月认出正是那晚在山洞外遇到的吕婆婆。她连忙打招呼，“吕婆婆，你好呀！”
吕婆婆并不热情，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不过周道瞧得分明：吕婆婆看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实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陈庆身上。看到这情形，周道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顾爹笑道：“怎么，有客人远道而来，就让站在门外吗？”
吕婆婆轻“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让四人进了屋。
木屋的门槛比较高，顾爹过门槛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门槛上。孙小月忙道：“小心！”伸出手来扶。顾爹轻推，婉拒了孙小月的好意。
在顾爹踢到门槛的时候，周道分明看到门槛边的地上拱出一小堆沙土。他扯了扯顾爹的袖子，示意顾爹注意。待周道回过头来一瞧，那堆沙土竟然不见了。顾爹看了看周道，轻轻点了下头。
周道没有想到这座老房子外面乱糟糟的，屋内却整整齐齐，连没有抹水泥的土房底都特别清洁。周道家在农村，每到夏天，屋角旮旯少不了蜘蛛网。可深山之中的这座木房子，竟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周道心中暗暗称奇。
吕婆婆请几人坐下，自己到厨房中泡茶。顾爹低声说道：“记住我来之前说的，等下无论她拿出什么东西，都不要吃！”三人点头。
不一会，吕婆婆端出几碗茶水。白磁碗中茶水色泽绿润，碗中茶叶时起时落如银鱼游翔。顿时满屋香气。周道等人没想到山野人家中竟然有这样的好茶。可惜，顾爹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们不能喝这茶水。
这时周道胸前的玉清玦有生出一股热气。果然有古怪！周道暗暗提高了警惕。
顾爹倒显得很随意，又透露出几分古怪。他时不时拨弄头发，明显掉下来不少的头屑；又不时的擤鼻子，还在清洁的地面上吐了几口口水。周道和孙小月觉得奇怪，顾爹在民宿也没有这毛病啊？陈庆本来有轻微的洁癖，看到顾爹的行径，面上便挂上了不豫之色。
吕婆婆看着顾爹的怪样，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愠怒，待到见几人不肯喝茶，愤怒便如同死灰复燃的火星，再也藏不住了。
顾爹和吕婆婆认识，却谈不上熟。两人用当地土话交涉，周道他们基本听不懂，不过听到顾爹总在说“喔药”什么的。后来周道才明白，“喔”在湘西即是蛊毒的意思。
一开始时顾爹和吕婆婆交谈还能保持平和，没说几句，两人声调越来越高。吕婆婆越说越激动。她腾的站起，气愤得手直发抖，似乎被顾爹说的话刺激得控制不住情绪。
炎热难耐、平静无风的夏日，周道只觉得一股阴风袭来。他心知有异，忙凝神运气，按照《上清消魔真经》中的存思法门，生出一团罡气，将自己和孙小月、陈庆护住。
向来和善的顾爹也暴怒而起，嘴里一阵狂喝，似乎是怒斥吕婆婆。左手捏出一个法诀，右手在空中虚画，一道掌心符祭出。
周道隐约看到六个金甲神人随着掌心符而显现，围绕着吕婆婆转圈。这几个神人转动得越来越快，吕婆婆明显受到极大的威压。但她一声不吭，不肯向顾爹屈服。
六个金甲神人浑身散发出金色光芒，吕婆婆嘴角渗出了鲜血。这时吕婆婆的头巾掉落在地上，满头的白发飘荡开来。她的双眼阴冷得可怕，脸上呈现倔强的冷笑。白发映衬着惨白的脸。
孙小月面露不忍之色，她轻唤一声：“顾爹......”
顾爹叹了一口气，念一个法诀。六个金甲神人顿时消失不见。吕婆婆颓然坐在地上。
顾爹对吕婆婆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转过头来对三人说，“我们走吧。”
周道急道，“那陈庆怎么办？”顾爹看了陈庆一眼，陈庆倒显得坦然。顾爹说，“先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几人出门，身后传过来吕婆婆的咳嗽之声。
外面依旧烈日当头，周道却感觉全身适意舒坦。刚才在屋里，只觉得阴森可怖，令周道浑身都不自在。
几个人走到小三轮前，找了几块石头坐下，稍微缓了一下神。
孙小月说道，“吕婆婆的屋子里那么整洁干净，怎么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周道说：“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觉得的。”
顾爹问道：“你们注意到屋外杂乱的柴火和农具了吗？”
周道等人点点头。顾爹说，“那些杂物后面的木墙上，还是隐约能看出用油漆写的‘放蛊户’三个字，虽然被涂抹了，但还可以辨认出。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啦。”
在几十年前那个火热的年代，所有灵异的法术，都抵挡不住国家机器的冲击。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与国家力量对抗。湘西会放蛊的人，一旦被人发现，房屋墙壁之上都会写上“放蛊户”，以警示乡邻。
顾爹接着告诉周道三人，吕婆婆家非常整洁，证明她家现在就养着蛊虫。蛊虫好洁，见不得任何蛛丝脏物。吕婆婆家才会整理得干干净净。
蛊虫喜欢躲在门槛之下，在过门槛时顾爹特意踢了一下门槛，蛊虫果然被惊动，拱出一个小沙堆。不过吕婆婆喂养的蛊虫已有灵性，很快又将拱出的沙堆复原。这就是周道以为自己眼花的原因。
顾爹接着说，虽然吕婆婆的蛊虫已经有了灵性，但吕婆婆现在放蛊的水平还不高。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吕婆婆还需要通过食物放蛊。至于有灵性的蛊虫，如果放出之后被对手反制，则放蛊之人将会受到反噬。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养蛊人不会冒险放出蛊虫。
通过食物放蛊是蛊术的初浅功夫。再高明一点的蛊婆可以通过吹气、甚至眼神放蛊。当然，最高级的蛊婆已经与蛊灵融为一体，凭心意操控蛊灵放蛊。
吕婆婆还要通过茶水，对周道等人施加蛊术，说明她控蛊能力并不强。不过顾爹既然探知吕婆婆喂养了灵蛊，便不得不防备。蛊虫好洁，所以顾爹又是弄出头屑，又是吐口水，这样蛊虫便会避而远之。
几人听顾爹这样说，才恍然大悟。陈庆不好意思地说，“顾爹，我误会你了。我心里还纳闷呢，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子的。”
孙小月看着陈庆，面带忧色。她对顾爹说，“顾爹，怎么办？吕婆婆不肯为陈庆解毒。”
陈庆虽然嚼过生黄豆，后来又试了下周道准备的白矾--果然尝起来是甜的，不过她依旧认为只是生了病，去医院就能治好。这次又到辰州，陈庆本来抱着故地重游的心态。因为在她的梦境之中，经常出现一片桃花林。
孙小月曾向她描述过山洞之中的场景，但陈庆对那一段记忆却没有印象，相同的桃花林只在梦中见过。因此陈庆到了辰州，却对自己中蛊毒之事并不上心。也就不在意毒发之期的临近。
顾爹还在沉吟不语，陈庆早对孙小月说，“我们是现代青年，哪里讲这么多神神道道的？估计我只是哪个神经系统出了问题，去大点的医院就能治好。你们别担心。”
孙小月回敬一个白眼。周道接过话头：“嗯，神经病！”陈庆啐了一口。
周道笑了笑，接着问顾爹：“后来您说了什么，怎么动起手来？”
顾爹说，“我和吕婆婆谈我们辰州符和蛊毒门的渊源，希望她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为小陈解蛊。可是她不依。”顾爹叹了一口气，对周道说：“后来她起身，准备对你放蛊。”
周道“啊”了一声。
顾爹说，“蛊毒就藏在她的指甲缝你。一旦你没有防备，吕婆婆便会朝你弹一弹指甲，使你莫明其妙地中蛊。不过你还算机警，一发现不对就做出了反应。”顾爹的赞许让周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玉清玦示警，估计周道早中招了。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周道暗下决心。
几个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吕婆婆的木房子突兀地立在烈日之下，没有一丝风吹过，四下寂静无声。几个人望眼看过去，房门紧闭，不知道吕婆婆有没有往外窥视。
周道心知这事还不能善了，心下沉重。
顾爹说，“上车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传说高明的放蛊人一个眼神便可使中蛊，而放蛊者各有各的秘法，中蛊者一旦找不到放蛊人，要解蛊难于登天。周道准备白矾，以备检查是否中蛊，可以及时找出放蛊者。
一路上三个人心事重重，静默无话。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人到达顾爹的民宿。顾爹看到三人，似乎并不感到吃惊，很和蔼地将他们迎进屋。
民宿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周道等人，连个上门的鬼都没有。周道不说话，陈庆保持沉默，孙小月倒豆子一样说了起来。顾爹慈爱地看着孙小月，平静地听她讲。待听孙小月说到梅山教时，顾爹的脸色变了变，之后又恢复如初。
顾爹听完孙小月的讲述，说道：“吕婆婆我也认识，我带你们去找她，希望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小陈解了蛊。”陈庆早听周道和孙小月说起顾爹神通广大，听到顾爹这样说，面上才有了点喜色，忙不迭地向顾爹道谢。
顾爹找了辆带蓬的小三轮，载着周道等三人去找寻吕婆婆。顾奶奶将他们送到门口，脸上露出一股忧色。顾爹朝她使了个眼色，顾奶奶这才勉强笑了笑。
吕婆婆的家离民宿竟然有十几公里。山间小路很多还没有水泥，小三轮在泥路上晃晃悠悠。人烟本来稀少，只一辆小三轮在山间盘旋，更显得无比的寂寥。
乡间很多黑黢黢的木屋，对陈庆这样的城里文青倒很具吸引力，一时间她忘了自己是中蛊的那个人，顿时东张西望起来。周道本生活在乡间，这些景色固然新奇，但冲不走他心中的忧虑。他坐在顾爹身侧，打听放蛊的事情。
湘西蛊毒、赶尸和辰州符并称为三大奇观，由此衍生为湘西三大门派。由于梅山地近湘西，后来梅山教在湘西一带也有发展，于是湘西地界遂有四大隐秘势力。四大势力之中，放蛊一门尤为神秘。
若是一个多月之前，周道肯定不相信蛊毒的存在。周道读过很多武侠小说，其中将蛊毒描写得神乎其神。看小说时感觉非常过瘾，没想到事情眼睁睁地发生在自己身边。周道看了眼陈庆，这个姑娘还陶醉在湘西木屋奇景之中，丝毫不觉得危险。
对人生而言，意外是小概率事件。怨天尤人无益，只能勇敢面对。就像周道丢了魂，找谁说理去？周道轻叹。这个世界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孙小月看了看周道，眼神中透出一丝心疼。
小三轮转过一个山坳，停在一个小池塘边。顾爹把车一停，指着前面一座木房子，对三人说道：“到了，这就是吕婆婆家。”
周道等三人瞧去，这是一座陈旧的老房子，木板上有细小的开裂痕迹。屋檐上的瓦片已经不全，经历风霜使得这房子更显得破败。台阶上乱糟糟地堆满了树枝、农具等物什。
顾爹用当地话在屋外喊了几声。堂屋的木门吱呀地打开，出来一个脸皱如树皮的老奶奶。孙小月认出正是那晚在山洞外遇到的吕婆婆。她连忙打招呼，“吕婆婆，你好呀！”
吕婆婆并不热情，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不过周道瞧得分明：吕婆婆看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实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陈庆身上。看到这情形，周道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顾爹笑道：“怎么，有客人远道而来，就让站在门外吗？”
吕婆婆轻“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让四人进了屋。
木屋的门槛比较高，顾爹过门槛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门槛上。孙小月忙道：“小心！”伸出手来扶。顾爹轻推，婉拒了孙小月的好意。
在顾爹踢到门槛的时候，周道分明看到门槛边的地上拱出一小堆沙土。他扯了扯顾爹的袖子，示意顾爹注意。待周道回过头来一瞧，那堆沙土竟然不见了。顾爹看了看周道，轻轻点了下头。
周道没有想到这座老房子外面乱糟糟的，屋内却整整齐齐，连没有抹水泥的土房底都特别清洁。周道家在农村，每到夏天，屋角旮旯少不了蜘蛛网。可深山之中的这座木房子，竟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周道心中暗暗称奇。
吕婆婆请几人坐下，自己到厨房中泡茶。顾爹低声说道：“记住我来之前说的，等下无论她拿出什么东西，都不要吃！”三人点头。
不一会，吕婆婆端出几碗茶水。白磁碗中茶水色泽绿润，碗中茶叶时起时落如银鱼游翔。顿时满屋香气。周道等人没想到山野人家中竟然有这样的好茶。可惜，顾爹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们不能喝这茶水。
这时周道胸前的玉清玦有生出一股热气。果然有古怪！周道暗暗提高了警惕。
顾爹倒显得很随意，又透露出几分古怪。他时不时拨弄头发，明显掉下来不少的头屑；又不时的擤鼻子，还在清洁的地面上吐了几口口水。周道和孙小月觉得奇怪，顾爹在民宿也没有这毛病啊？陈庆本来有轻微的洁癖，看到顾爹的行径，面上便挂上了不豫之色。
吕婆婆看着顾爹的怪样，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愠怒，待到见几人不肯喝茶，愤怒便如同死灰复燃的火星，再也藏不住了。
顾爹和吕婆婆认识，却谈不上熟。两人用当地土话交涉，周道他们基本听不懂，不过听到顾爹总在说“喔药”什么的。后来周道才明白，“喔”在湘西即是蛊毒的意思。
一开始时顾爹和吕婆婆交谈还能保持平和，没说几句，两人声调越来越高。吕婆婆越说越激动。她腾的站起，气愤得手直发抖，似乎被顾爹说的话刺激得控制不住情绪。
炎热难耐、平静无风的夏日，周道只觉得一股阴风袭来。他心知有异，忙凝神运气，按照《上清消魔真经》中的存思法门，生出一团罡气，将自己和孙小月、陈庆护住。
向来和善的顾爹也暴怒而起，嘴里一阵狂喝，似乎是怒斥吕婆婆。左手捏出一个法诀，右手在空中虚画，一道掌心符祭出。
周道隐约看到六个金甲神人随着掌心符而显现，围绕着吕婆婆转圈。这几个神人转动得越来越快，吕婆婆明显受到极大的威压。但她一声不吭，不肯向顾爹屈服。
六个金甲神人浑身散发出金色光芒，吕婆婆嘴角渗出了鲜血。这时吕婆婆的头巾掉落在地上，满头的白发飘荡开来。她的双眼阴冷得可怕，脸上呈现倔强的冷笑。白发映衬着惨白的脸。
孙小月面露不忍之色，她轻唤一声：“顾爹......”
顾爹叹了一口气，念一个法诀。六个金甲神人顿时消失不见。吕婆婆颓然坐在地上。
顾爹对吕婆婆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转过头来对三人说，“我们走吧。”
周道急道，“那陈庆怎么办？”顾爹看了陈庆一眼，陈庆倒显得坦然。顾爹说，“先回去，我们再想办法。”
几人出门，身后传过来吕婆婆的咳嗽之声。
外面依旧烈日当头，周道却感觉全身适意舒坦。刚才在屋里，只觉得阴森可怖，令周道浑身都不自在。
几个人走到小三轮前，找了几块石头坐下，稍微缓了一下神。
孙小月说道，“吕婆婆的屋子里那么整洁干净，怎么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周道说：“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觉得的。”
顾爹问道：“你们注意到屋外杂乱的柴火和农具了吗？”
周道等人点点头。顾爹说，“那些杂物后面的木墙上，还是隐约能看出用油漆写的‘放蛊户’三个字，虽然被涂抹了，但还可以辨认出。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啦。”
在几十年前那个火热的年代，所有灵异的法术，都抵挡不住国家机器的冲击。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与国家力量对抗。湘西会放蛊的人，一旦被人发现，房屋墙壁之上都会写上“放蛊户”，以警示乡邻。
顾爹接着告诉周道三人，吕婆婆家非常整洁，证明她家现在就养着蛊虫。蛊虫好洁，见不得任何蛛丝脏物。吕婆婆家才会整理得干干净净。
蛊虫喜欢躲在门槛之下，在过门槛时顾爹特意踢了一下门槛，蛊虫果然被惊动，拱出一个小沙堆。不过吕婆婆喂养的蛊虫已有灵性，很快又将拱出的沙堆复原。这就是周道以为自己眼花的原因。
顾爹接着说，虽然吕婆婆的蛊虫已经有了灵性，但吕婆婆现在放蛊的水平还不高。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吕婆婆还需要通过食物放蛊。至于有灵性的蛊虫，如果放出之后被对手反制，则放蛊之人将会受到反噬。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养蛊人不会冒险放出蛊虫。
通过食物放蛊是蛊术的初浅功夫。再高明一点的蛊婆可以通过吹气、甚至眼神放蛊。当然，最高级的蛊婆已经与蛊灵融为一体，凭心意操控蛊灵放蛊。
吕婆婆还要通过茶水，对周道等人施加蛊术，说明她控蛊能力并不强。不过顾爹既然探知吕婆婆喂养了灵蛊，便不得不防备。蛊虫好洁，所以顾爹又是弄出头屑，又是吐口水，这样蛊虫便会避而远之。
几人听顾爹这样说，才恍然大悟。陈庆不好意思地说，“顾爹，我误会你了。我心里还纳闷呢，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子的。”
孙小月看着陈庆，面带忧色。她对顾爹说，“顾爹，怎么办？吕婆婆不肯为陈庆解毒。”
陈庆虽然嚼过生黄豆，后来又试了下周道准备的白矾--果然尝起来是甜的，不过她依旧认为只是生了病，去医院就能治好。这次又到辰州，陈庆本来抱着故地重游的心态。因为在她的梦境之中，经常出现一片桃花林。
孙小月曾向她描述过山洞之中的场景，但陈庆对那一段记忆却没有印象，相同的桃花林只在梦中见过。因此陈庆到了辰州，却对自己中蛊毒之事并不上心。也就不在意毒发之期的临近。
顾爹还在沉吟不语，陈庆早对孙小月说，“我们是现代青年，哪里讲这么多神神道道的？估计我只是哪个神经系统出了问题，去大点的医院就能治好。你们别担心。”
孙小月回敬一个白眼。周道接过话头：“嗯，神经病！”陈庆啐了一口。
周道笑了笑，接着问顾爹：“后来您说了什么，怎么动起手来？”
顾爹说，“我和吕婆婆谈我们辰州符和蛊毒门的渊源，希望她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够为小陈解蛊。可是她不依。”顾爹叹了一口气，对周道说：“后来她起身，准备对你放蛊。”
周道“啊”了一声。
顾爹说，“蛊毒就藏在她的指甲缝你。一旦你没有防备，吕婆婆便会朝你弹一弹指甲，使你莫明其妙地中蛊。不过你还算机警，一发现不对就做出了反应。”顾爹的赞许让周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玉清玦示警，估计周道早中招了。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周道暗下决心。
几个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吕婆婆的木房子突兀地立在烈日之下，没有一丝风吹过，四下寂静无声。几个人望眼看过去，房门紧闭，不知道吕婆婆有没有往外窥视。
周道心知这事还不能善了，心下沉重。
顾爹说，“上车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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