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记
次日，官方发布一则通告，短短百来个字，集中概括事件的主要内容，语言极其精炼，避开泄露的信息再一次引发舆论浪潮。
“…该事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江州市XX刑警大队
二零二零年四月一十一日”
当日各家官方媒体相继进行警情通报，尽管警方对事发过程和案情侦查都已经三缄其口，极其小心，关于失踪当事人，以及相关人员，流言蜚语依旧盛行。刑警大队附近仍然有大批自媒体蹲点，对于每一辆进出此地的车辆，进行了实时报道。
周六下午一点十分，江州市XX区刑警大队，阴雨。
黑色商务车再次驶入刑警大队，下车的是洛夏的父母和妹妹，萧丽和小女孩紧随其后。顾婺没有出现在现场。
“邱队，洛先生的亲人到了。”刘畅打开邱闵办公室门，语速极其庄重。
“好。”
此时半躺在沙发上面容疲倦的邱闵，极快地站起身，捋了捋头发，往门外走去。
“你们好，我是刑警队队长邱闵，此次叫你们来，主要是确认死者身份，希望你们协助调查。”
“我们，想看看他。”
说话的这位老人，正是洛夏的父亲洛青松。尽管已经年过半百，身形依旧挺拔，不太像忙碌在田地里的庄稼汉。身旁紧挨着的老妇人是洛夏的母亲仇玲娇。这人眼神呆滞，头发花白且稀疏，走路极为缓慢，似乎已经得了痴呆症。扶着仇玲娇的姑娘默不作声，面容和洛夏极其相似，属于见过一面就会记住的出类拔萃的姑娘。
“暂时，还不行。主要是还没有确定身份，并且死者容貌损毁比较严重。我担心二老受不住。”
“哦，好。”
洛青松僵硬的面部挤出一点笑意。邱闵看得出，他正提着一颗坚硬的心，极为抗拒，却强忍着试图接受现实。
“萧总？”
“邱队长，你们先聊。”
站在三人后面的萧丽一改之前的嚣张做派，不言不语，唯恐躲闪不及，在邱闵看来极其不正常。
凭多年刑侦经验，邱闵敏锐地感觉到顾婺没有撒谎，小女孩的眉眼间并没有洛家人的影子。或许，顾婺是有用的信息来源，他知道的不会比洛家人少。
“你通知顾先生过来一趟。”
拿出手机，刘畅即刻发出信息。
@顾婺：“洛先生亲属到了，邱队希望你能抽空过来一下。”
@刘畅：“好。”
“小宋，带洛先生家人去采集信息。”
正坐在工位上打盹的宋光明被邱闵叫醒。
小宋警官带着三人去采集血样。
站在不远处的萧丽并没有紧跟其后，而是随着邱闵走进办公室。
“咚咚。”
“进来。”
“萧总，有事？”
眼见萧丽欲言又止，邱闵放下水杯，心里也猜到七八分。
“有件事，我想应该跟邱队长说一下。小小洛，跟小妍阿姨出去玩。”
“好。”
支开小女孩，萧丽就开始讲述一段非常漫长的往事，关于孩子的身世，也关于不幸的婚姻。
“是这样，洛先生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这是我们权衡利弊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对别人透露过。”
此时，有人推门进来。
“邱队长。”
“哦，顾先生，你请坐。”
面对突然到来的顾婺，室里瞬间安静，相比之前萧丽的侃侃而谈，此时的她正撇过脸，摆弄起一个随身带来的档案袋。
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顾婺对刚才在门口隐约耳闻的言论，颇有微词，以至于他心中愤懑，难以平复。
“邱队长，有些事，并不像萧女士所形容的那样。”
“是哪样？你说！”
“洛先生从来就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么不堪，他没有跟我有不正当关系，这一点我敢肯定。”
“不承认？！你自己看！”
这女人将手上捏着的袋子扔到顾婺面前，里面是一本日记，只潦草得写了几页。内容自述作者的心事。关于孩子非亲生的叙述并没有涉及其生父的只字片语。
而后，她开始抽泣。
伴着女人的哭声，邱闵觉得这三人关系并不一般，由此改变调查方向。
打开日记本，见字如见人，顾婺泪如雨下。
日记所述：
页码1
2015年3月11日，暴雨
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顾婺走了，我想留住，却没有理由。我未来的计划里有家庭，还有公司。我一直认为他会和我一样，当他告诉我未来计划的时候，我懵了。
页码2
2015年3月20日，闷热
连续几天没有消息，我好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非常清楚。只是，我做不到你期待的所有事情，我发现自己很懦弱。现实不允许我成为那样的人，没有洒脱的资本。我只能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把这份无名的情感藏进心里。你明白吗？顾先生。
页码3
2015年6月11日，晴
我要结婚了，老顾。
页码4
2016年1月1日，晴
我与萧丽始终有名无实，她对我很冷淡，我对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爱。
2017年1月10日，雨
洛小小出生，她并非我亲生，但我一定会疼爱她，作为一个降落在我生命中的天使，我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做了父亲，或许，以后我们再见面，可以聊聊家庭和孩子。
……
再往后翻，没有页面，只有撕扯的痕迹。
顾婺从日记最后一页的封皮里头拉出一张被剪过的照片，很眼熟，就是当初俩人闹掰的时候，自己动手剪的。
读懂日记的过程，对于顾婺来说，是一次情景再现。日记纸皱巴巴的，像是浸泡过水渍，比如那时洛夏的眼泪。
“这能说明什么？”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我们之间有感情，但是很干净。”
莞尔一笑后，顾婺的眉目如画中初阳下的雨露，正折射出希望的光芒。
“放屁！你们这些人就应该挂在十字架上烧死！”
“我们做错什么了？你在我们之间充当第三者的时候，表现地温柔贤淑，背地里阴暗无比，我没有因此揭发你。源于我自始至终认为你是洛夏认定的那个相伴一生的人。事实上，你不是。”
顾婺站起身，走到萧丽的身旁，俯下身，以懒散的口吻说道：
“其实，我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或许你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差不多得了！”
他带走了那本日记，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就像当初带走两人的合照，私自放进皮夹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机会掰扯。
经过悠长的过道，仇玲娇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顾婺，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洛青松站起身，见到顾婺，往前走了半步，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等到顾婺走到近处，他又坐回长椅，低头缄默。洛夏的妹妹洛瑾妍，满脸忧伤地站在父亲的身旁，默默流泪。
“洛叔，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犹豫再三，洛青松还是摆了摆手。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们有需要一定联系我！”
扯出一张便签纸，顾婺写上手机号码，递给洛瑾妍。
“好的，哥。”
“怎么，定北今天没来？”
“小哥，他跟朋友出国工作了。前几天还跟我视频，现在过得挺好。”
说起洛定北，也就是洛瑾妍的同胞哥哥，这姑娘神情稍许松弛了些。
四人在过道上无声地交谈，空气里充斥着悲愁和绝望。
三人的血液指纹采样以及笔录询问结束，便坐上萧丽的商务车，消失在江州的暗夜中。
“…该事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江州市XX刑警大队
二零二零年四月一十一日”
当日各家官方媒体相继进行警情通报，尽管警方对事发过程和案情侦查都已经三缄其口，极其小心，关于失踪当事人，以及相关人员，流言蜚语依旧盛行。刑警大队附近仍然有大批自媒体蹲点，对于每一辆进出此地的车辆，进行了实时报道。
周六下午一点十分，江州市XX区刑警大队，阴雨。
黑色商务车再次驶入刑警大队，下车的是洛夏的父母和妹妹，萧丽和小女孩紧随其后。顾婺没有出现在现场。
“邱队，洛先生的亲人到了。”刘畅打开邱闵办公室门，语速极其庄重。
“好。”
此时半躺在沙发上面容疲倦的邱闵，极快地站起身，捋了捋头发，往门外走去。
“你们好，我是刑警队队长邱闵，此次叫你们来，主要是确认死者身份，希望你们协助调查。”
“我们，想看看他。”
说话的这位老人，正是洛夏的父亲洛青松。尽管已经年过半百，身形依旧挺拔，不太像忙碌在田地里的庄稼汉。身旁紧挨着的老妇人是洛夏的母亲仇玲娇。这人眼神呆滞，头发花白且稀疏，走路极为缓慢，似乎已经得了痴呆症。扶着仇玲娇的姑娘默不作声，面容和洛夏极其相似，属于见过一面就会记住的出类拔萃的姑娘。
“暂时，还不行。主要是还没有确定身份，并且死者容貌损毁比较严重。我担心二老受不住。”
“哦，好。”
洛青松僵硬的面部挤出一点笑意。邱闵看得出，他正提着一颗坚硬的心，极为抗拒，却强忍着试图接受现实。
“萧总？”
“邱队长，你们先聊。”
站在三人后面的萧丽一改之前的嚣张做派，不言不语，唯恐躲闪不及，在邱闵看来极其不正常。
凭多年刑侦经验，邱闵敏锐地感觉到顾婺没有撒谎，小女孩的眉眼间并没有洛家人的影子。或许，顾婺是有用的信息来源，他知道的不会比洛家人少。
“你通知顾先生过来一趟。”
拿出手机，刘畅即刻发出信息。
@顾婺：“洛先生亲属到了，邱队希望你能抽空过来一下。”
@刘畅：“好。”
“小宋，带洛先生家人去采集信息。”
正坐在工位上打盹的宋光明被邱闵叫醒。
小宋警官带着三人去采集血样。
站在不远处的萧丽并没有紧跟其后，而是随着邱闵走进办公室。
“咚咚。”
“进来。”
“萧总，有事？”
眼见萧丽欲言又止，邱闵放下水杯，心里也猜到七八分。
“有件事，我想应该跟邱队长说一下。小小洛，跟小妍阿姨出去玩。”
“好。”
支开小女孩，萧丽就开始讲述一段非常漫长的往事，关于孩子的身世，也关于不幸的婚姻。
“是这样，洛先生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这是我们权衡利弊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对别人透露过。”
此时，有人推门进来。
“邱队长。”
“哦，顾先生，你请坐。”
面对突然到来的顾婺，室里瞬间安静，相比之前萧丽的侃侃而谈，此时的她正撇过脸，摆弄起一个随身带来的档案袋。
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顾婺对刚才在门口隐约耳闻的言论，颇有微词，以至于他心中愤懑，难以平复。
“邱队长，有些事，并不像萧女士所形容的那样。”
“是哪样？你说！”
“洛先生从来就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么不堪，他没有跟我有不正当关系，这一点我敢肯定。”
“不承认？！你自己看！”
这女人将手上捏着的袋子扔到顾婺面前，里面是一本日记，只潦草得写了几页。内容自述作者的心事。关于孩子非亲生的叙述并没有涉及其生父的只字片语。
而后，她开始抽泣。
伴着女人的哭声，邱闵觉得这三人关系并不一般，由此改变调查方向。
打开日记本，见字如见人，顾婺泪如雨下。
日记所述：
页码1
2015年3月11日，暴雨
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顾婺走了，我想留住，却没有理由。我未来的计划里有家庭，还有公司。我一直认为他会和我一样，当他告诉我未来计划的时候，我懵了。
页码2
2015年3月20日，闷热
连续几天没有消息，我好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非常清楚。只是，我做不到你期待的所有事情，我发现自己很懦弱。现实不允许我成为那样的人，没有洒脱的资本。我只能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把这份无名的情感藏进心里。你明白吗？顾先生。
页码3
2015年6月11日，晴
我要结婚了，老顾。
页码4
2016年1月1日，晴
我与萧丽始终有名无实，她对我很冷淡，我对她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爱。
2017年1月10日，雨
洛小小出生，她并非我亲生，但我一定会疼爱她，作为一个降落在我生命中的天使，我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做了父亲，或许，以后我们再见面，可以聊聊家庭和孩子。
……
再往后翻，没有页面，只有撕扯的痕迹。
顾婺从日记最后一页的封皮里头拉出一张被剪过的照片，很眼熟，就是当初俩人闹掰的时候，自己动手剪的。
读懂日记的过程，对于顾婺来说，是一次情景再现。日记纸皱巴巴的，像是浸泡过水渍，比如那时洛夏的眼泪。
“这能说明什么？”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我们之间有感情，但是很干净。”
莞尔一笑后，顾婺的眉目如画中初阳下的雨露，正折射出希望的光芒。
“放屁！你们这些人就应该挂在十字架上烧死！”
“我们做错什么了？你在我们之间充当第三者的时候，表现地温柔贤淑，背地里阴暗无比，我没有因此揭发你。源于我自始至终认为你是洛夏认定的那个相伴一生的人。事实上，你不是。”
顾婺站起身，走到萧丽的身旁，俯下身，以懒散的口吻说道：
“其实，我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或许你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差不多得了！”
他带走了那本日记，塞进风衣的口袋里，就像当初带走两人的合照，私自放进皮夹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机会掰扯。
经过悠长的过道，仇玲娇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顾婺，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发出“呃~呃~呃”的声音。洛青松站起身，见到顾婺，往前走了半步，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等到顾婺走到近处，他又坐回长椅，低头缄默。洛夏的妹妹洛瑾妍，满脸忧伤地站在父亲的身旁，默默流泪。
“洛叔，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犹豫再三，洛青松还是摆了摆手。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们有需要一定联系我！”
扯出一张便签纸，顾婺写上手机号码，递给洛瑾妍。
“好的，哥。”
“怎么，定北今天没来？”
“小哥，他跟朋友出国工作了。前几天还跟我视频，现在过得挺好。”
说起洛定北，也就是洛瑾妍的同胞哥哥，这姑娘神情稍许松弛了些。
四人在过道上无声地交谈，空气里充斥着悲愁和绝望。
三人的血液指纹采样以及笔录询问结束，便坐上萧丽的商务车，消失在江州的暗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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