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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雍荣客栈

    听着身旁少女的肆意笑声,张权一时也觉得有些过分,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

    “大胆匪徒,放开我家二小姐!”为首的那位大汉,手持铜棍点了点张权,大声呵斥道。

    张权听见匪徒放出狠话,立刻松开了我这少女手臂的左手,但旋即也是一怔,自己被称为’匪徒‘,这位黄衣少女是两人的‘二小姐’,于是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闹了个乌龙。

    想来是这两名大汉听见黄衣少女惊呼,以为其遭遇险情,是故飞速前来进行施救!

    “三叔、四叔,惊扰了你们!不过这位不是匪徒是山上的小道士,刚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黄衣少女这时停下了笑声,上前一步对面前的大汉解释道,随后将刚才的误会向两位大汉说明清楚。

    “二小姐平安无事,我等也是放心!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了!”为首被称为三叔的大汉,说道。

    “多谢两位叔叔了!我等等就来!”黄衣少女见误会澄清后,便对两位叔叔说到。

    “好大的排场,在外出行,还有护卫随身左右!而且护卫还不止一个!”张权见两个大汉打了声招呼后,便恭敬地退出,一边好奇张望,一边喃喃地说道。

    “那是当然,你当本小姐是谁!”黄衣少女回过身来,见小道士好奇、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沾沾自喜地说道。

    张权扭过头来,面相少女正待接话,可接下来黄衣少女的话,让他一时脸红当场。

    “你这道士,小小年纪不好好清修,天天幻想着什么英雄救美,羞也不羞!”黄衣少女嘟着嘴,用手指轻轻刮着脸皮,一脸嫌弃地向张权嘟囔道。

    “我,我可没这么想,只是荒郊野外,怕你遇到危险。”张权瞬时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知是被她说中心事,还是被她说中心事。

    “看你一片好心,我就不嘲笑你了。”黄衣少女虽然调笑了他一番,但见他神态不似作伪,便也不再追击。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小溪,一前一后向官道走去。

    深秋九月,天气晏温,走出山林,张权便觉豁然开朗,看见‘三叔’、‘四叔’正在旁等候,想来是在等待‘二小姐’一起回去;他抬头往远处一看,只见道路之中泱泱济济,足有十多匹马,四五十号人。

    其中七匹马旁有人牵着缰绳,八匹骏马拉着木车,每辆马车旁边各有四名镖师护送,人人手持兵器,车轮包着铁皮钉着铁钉,车身嵌着铁条钉着铆钉,显得坚固异常,车身上是一口大箱子,并用绳索牢牢地固定着,车尾插着一杆镖旗,杏黄的旗面中间大大写了个“镖”字,黑色的‘镖’字上方写了“吴”、“王”两个字,两字稍小。

    张权当然知道,这是吴郡王家的镖旗,但是看着这众多人马,显然护送之物价值不菲。

    眼见黄衣少女走向队首,向为首的一个蓝衫中年男子,轻声说了几句。

    那蓝衫男子略显瘦弱,倒不像个精通武艺的镖师,反倒像是个读书人,话语之间,那蓝衫男子瞟了几眼张权,点了点头便带上箬笠,向旁边一小厮吩咐道,片刻后队首便传来小厮的一声吆喝:“准备,出发!”

    众人带上箬笠,众马喘着粗气,镖队又开始启程。

    黄衣女子上马之后,没有前行反而一勒缰绳,折返向着张权走来,待一人一马行到张权面前时,勒定马匹,说道:“小道士,你往哪里去?”

    张权仰起头来看着她在马上,神气扬扬的表情,以为对方看自己形单影只,欲要帮助自己,便说道:“我去长安,姑娘请自便,不用管我的!”

    哪知,那黄衣女子却更不答话,又一勒缰绳,转身而去;等行到一两丈远处时,回头说道:“臭道士,少往脸上贴金,谁要管你!”

    随后又说道:“我们也是去往长安,你要是脚步勤快,跟得上车队,便跟着罢;若是跟不上,便不要说本姑娘不管你!”随后便扬长而去。

    张权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出游,便让自己借助镖队声势,护己周全,便回谢道:“谢谢姑娘!”

    张权跟在镖队后边,一行人一路向北,直直走了两个时辰,行了五十多里路;期间黄衣少女几次回头查看,见张权虽然背着行笈,但也能紧跟车队,便不再关注。

    一路无话,眼见日光西斜,已近酉时,众人见前方百丈处有几所房屋。

    官路左边一所宅院用青砖院墙围着,院墙足有两丈高,门前立着一杆大旗,上书“蓝田驿”,门前有官兵守卫,自是官家驿站了。

    官路右边几所房屋连成大院,中间房屋足有三层楼高,门前立着一杆大旗,上书“雍荣”二字,门前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两面写有联语,一曰:“未晚先投宿”,二曰:“鸡鸣早看天”,正是雍荣客栈了,这客栈名字起得极好,既有祝福雍州繁荣之意愿,又有彰显宾客雍容华贵之风范。

    那蓝衫男子招呼旁边的小厮,吩咐几句后,小厮便扬声说道:“大爷吩咐,小憩片刻。”

    众人连人带马停了下来,便看见那小厮便快速往客栈敢去,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厮回来赴命,在蓝衫男子旁回复了几句后,见蓝衣男子点了点头,便扬声说道:“大爷有命,今日就在这家客栈落脚。”

    其时天色将晚,众人连人带马赶了半天的路,自是又饥又渴,听闻定下这家客栈落脚,心中自是连连赞成;待蓝衫男子和小厮在客栈定下房来之后,众镖师便陆续将客栈门前的车马赶到所定下院子之中。

    客栈对面的驿站守卫,见众人陆续进了客栈,也放下心来,世道混乱,盗贼佯装商队攻打驿站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张权本来也打算今日就在此件客栈借宿,便跟着蓝衫男子和小厮,走进客栈订房。

    “哎呀,是王家大爷呀,真是贵客,快请进!”蓝衫男子刚进入到院子中,还未踏进大堂,便见到客栈老板迎了出来。

    “贾老板,不用客气,一切照旧,4间上房,6间下房。”蓝衫男子见客栈老板出来,也不客气,便直接说了需求。

    “好嘞、好嘞,那咱们还是定在‘平安小院’?”贾老板听见蓝衫男子的回复后,便喜气和和地询问道。

    “嗯嗯,再上50碗鸡丝面,送到各位房中!马匹要用上好的茭草喂饱了!”蓝衫男子回复道。

    “好嘞、好嘞,刚才六爷过来时,我便吩咐好下人将客房小院又清扫了干净,就等着大爷您们入住呢!”贵客到店,出手阔绰,贾老板自然喜笑颜开。

    “贾老板客气了,叫我小六子就行。”蓝衫男子身后的小厮,插嘴道;蓝衫男子倒也不以为意。

    “不客气,不客气!六爷,请这边核对一下路引凭据。”贾老板对小六子拱手,便伸手指向客堂,做了个请的姿势。

    “贾老板,先请!”小六子也拱了拱手,摸了摸胸前的包袱,便跟着贾老板走去。

    “小二,招呼客人!”贾老板向身旁的店小二,招呼了一声,便领着小六子走向客堂柜台。

    “客官,里面请。”听见老板招呼后,只见几名店小二肩上搭着抹布,连忙向镖队迎来,有人负责问安,有人负责引路,井井有条。

    原来世人行镖,尤其是陆上镖,时间长了行镖路线清楚明了,沿途中有几家客栈,客栈主人是谁,他们都一清二楚,是故与客栈主人熟悉起来之后,双方便会建立一定的关系。

    为了防止押运货物途中出现问题,每当到达住的地方之前,都会先派一个人去看一看前面是什么情况,提前掌握客栈的真实情况,然后再考虑是否在此地留宿;方才王家大爷派小六子去客栈查看,就是看客栈是否有异样,客栈主人是否换人。

    而镖队押运期间也忌讳与杂人接触,也忌讳生人靠近,也因此,路边客栈一般为方便镖队投宿,庭院一般绕着客堂而建,将前院隔成小院,每个小院单独栓马、饮马、以及安置货物。

    张权正欲开口说话,便见到一店小二走向身旁,询问道:“客官您是先用餐啊,还是先住店啊?”小二机灵异常,不问打尖还是住店,直接默认客官既用餐,又投宿。

    “先用餐!”张权回复道。

    “好嘞,请坐!”小二引着张权进了客堂,找了一张空桌坐下,那桌子一尘不染已经被擦的锃亮,小二还是拿着抹布用力地擦着。

    “客官,我们店有上好的阳春面,只要10文,一口汤喝下保证你又舒服又暖和!”小二见张权取下行笈和道剑,坐定下来便介绍道。

    “先来一晚阳春面!”张权听他一说,顿感腹中饥饿,口舌生津。

    “客官,我们上房100文,下房20文,您想住上房还是下房!”见张权也甚爽快,直接定下用餐,小二便想他询问住房。

    “上房吧!”张权头也不抬地回复道。

    “好嘞,我们店还有卤猪手、卤子鹅、烧鸡、美酒、蜜饯,您要不要也尝尝看!”见张权头也不抬地定下上房,小二喜笑颜开,伸手指了指内墙上挂的菜牌,继续询问道。

    “不用了,有事我再叫你!”张权回复道。

    “好的,客官您慢用!”小二见张权对烧鸡、美酒无动于衷,便略带不甘的下去了。

    原来小二看张权一身道服,料想他是个清修之士,哪有什么钱来大吃大喝,便事先料想他顶多是要张油饼、要间下房,也无钱消费,便事先向他推荐了稍加昂贵的阳春面。

    他正自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妙语连珠暗自得意间,哪知客官不假思索地点下阳春面、要了上房;眼见自己看走了眼,这穷酸道士竟然是个肥羊,是故他便又向张权介绍起‘卤猪手’、‘卤子鹅’、‘烧鸡’、‘美酒’、‘蜜饯’等珍馐美酒起来,谁知这道士无动于衷,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退下!

    片刻之后,张权不知道,在柜台上正在低头算账的贾老板,抬眉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扭头低声地对刚才的那名小二说道:“出门做生意,最忌讳眼带势利,这次可记稳了。”那名小二低头歉然连连称是。

    张权坐定下来,环顾大堂,只见客栈大堂甚是敞亮。

    客堂大门旁站着两个小二,往外张望,似是随时准备迎接来客。

    贾老板正兀自在柜台一边拨打算盘,一边持笔小书,似是在记算账款;

    大堂稀稀疏疏坐了,三桌,八个人。

    左边的一桌,正是黄衣少女和蓝衫男子;似是察觉到张权目光所向,黄衣少女也回看了过来;那蓝衫男子似是未有察觉;张权赶紧移开了目光。

    误把自己当成匪徒的’三叔‘、’四叔‘和另外两名大汉,紧挨黄衣少女,落座在左前方的另一桌;这四人都手持长棍,虽然个头高矮不同,但却神似,应是兄弟关系。

    最后一桌正对面前,是一个老头,领着一个少女,在那兀自吃面;那老头头发灰白,扎了个道士髻,灰衣长衫,约有四五十岁年纪,却无有皱纹,留着山羊胡,双目有神,桌边停靠着一个长幡,上面写到“未卜先知”,应是一个算命先生;那少女灰布长裙,约有十二三岁年纪,黄色发绳扎着双丫髻,虽然身着粗布,但掩不住眉清目秀,甚是可爱。

    “小道士,你鬼鬼祟祟的,在看什么,难不成想现场施法捉鬼!”张权正待自收回目光,喝点茶解解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张权自然知道来者何人,但还是被话语内容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姑娘说笑了,我们太元观,自古主张清静无为,修心修性,不尙符箓占验的”。只见黄衣少女端端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托腮,正看着他。

    施法捉鬼...他是从没想过,也确实不会的。

    “那你们是不会捉鬼占验咯!”黄衣少女继续追问道,目光之中似是透过一丝狡黠。

    “鬼神天命,那本是虚妄之言!”张权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回复道。

    “你说鬼神、天命是虚妄之言!”谁知他不说还好,话刚出口,就听见黄衣少女大声嚷嚷道。

    张权瞬间回过神来,此间屋里可不止他一个道士,正对着的另一桌,可还坐着一位扎着道士髻的老头。

    “没有,没有,只是我们太元观不信这个!”张权赶紧解释,然后抬头望向老人和少女,似是回复的不是黄衣少女,而是老人和女孩。

    哪知那位算命先生兀自吃面,似是充耳不闻,但那少女正扭头看来,鼓囊着嘴,面露凶气;只是不知她嘴中含着的是一口怒气,还是半口面汤。

    “你这小道士,虽然年纪轻轻,可心肠却坏得很!”张权正待解释,就听着面前的黄衣少女,有些添油加醋地说道。

    他忙回过头来,看着黄衣少女,只见黄衣少女已经起身,嘴角含笑地望着他,正待回座等着用餐;哪知黄衣少女还未走开,对面一桌的灰衣少女已经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拍了下来。

    “啪”

    这一声虽然不甚响亮,但在安静的大堂中却不啻一声惊雷。

    “你这道士恁地坏,你都没见过我爷爷算命的本事,怎么知道鬼神、天命是虚妄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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