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牧场狙击
梅姨轻轻拍掉林淙的手，继续专心上药：“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还能是谁？司徒教授呗。”
“哦。”林淙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瘦的脸庞。
司徒教授是青山医院的金字招牌，以传课授业为主，很少亲自下场做手术。跟在他身边的，多是业内极具天赋的年轻才俊。
一辈子勤勤恳恳，桃李满天下。
“不过我听说，司徒教授做完手术就回家了，好几天没见他来上班了，估计是碰上什么急事了。”
“是么？”
梅姨拨弄着棉花签，一边嘀咕着：“年纪大了，加上太久没做手术。兴许是累了吧，一场手术下来十几个小时呢！”
“也对。”嘴上应付着，林淙的心里却有了其他想法。
“年轻就是好，伤口好得快。”梅姨微微一笑，拾起白绷带开始重新包扎。
“梅姨，我什么时候能换病房，在这住着怪吓人的。”
“嘿，一天好几万呢，你倒是嫌弃上了。放心吧，等会有人来拔管子，下午给你转到单间去。”
梅姨拍了拍林淙的手，端起托盘往外走：“对了，我让你李叔煲了鸡汤，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呆会儿必须喝完喽。”
“谢谢梅姨！”心里一暖，林淙笑了。
“瞧瞧，我淙丫头就是漂亮，得多笑知道吧？”
“嗯。”
......
司徒青独居，住在老城区。
单位给他分过新房子，让给了医院里的年轻夫妇。
爱人是报社的编辑，荣休后去M国带孙子去了。司徒青经常自嘲，临了临了，又变成单身贵族了。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楼梯间的感应灯时好时坏，光线尤其晦暗。
木板门外套着一扇铁栅门，银色油漆有些斑驳，带着浅色的锈迹。
门框旁的对联看着还算新，只是下角画着了几个不能名状的小动物，应该出自某个“熊孩子”之手。
开门的是司徒青本人。
五十几岁，脸型消瘦，头发花白一片，面相平和，像一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
“司徒叔叔好。”
“小林？你这不是胡闹吗？”司徒青一脸的惊讶，因为门外是坐着轮椅的林淙，以及警队的大个子贺强。
林淙任性一笑，吃准了他不会不让自己进门：“来都来了，讨个水呗。”
“你，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哟！”司徒青的心疼发自内心，赶忙帮着贺强一起把林淙拽进了门。
房子建于上世纪，两室一厅一卫，总共不够六十平米。
没有阳台，客厅外就是厨房，采光只能靠窗户，以至于大白天的还得开着灯。
墙上贴满了奖状，褪色程度各不相同，但胜在工整干净。名字一栏写着司徒铭，司徒青引以为傲的独子。
两个陈列柜里塞满了各式奖杯和荣誉证书，有夫妻俩的，也有司徒铭的。
书籍随处可见，若不是司徒青一通临时收拾，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当然，林淙是自带座位来的。
“司徒叔叔不用忙活，我们聊几句就走。”
司徒青笑了：“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差这一会儿。”
不一会儿，两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直筒白瓷杯，胚体厚重圆润，带杯盖。杯身上有一枝手绘的墨画梅花，花瓣上点点玫红，娇嫩可爱。
以前机关单位里的标配，属于老物件了。
掀开杯盖，热气蒸腾，茶香四溢，是西湖龙井。
“司徒叔叔给我做过手术之后就没来上班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司徒青搓着手，神情扭捏：“老了，做一场手术，好几天愣是缓不过来。”
“我有一个猜想，司徒叔叔认得我伤口上的处理手法。”
司徒青眼皮子一跳，盯着林淙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知道自己甩不掉了：“你想知道什么？”
“我是兵，他是贼，我必须抓他回来接受调查。”林淙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司徒青忽然笑了：“没有他的话，你现在大概躺在鉴证科的冰柜里。”
“情，理，法，我拎得清。”林淙当然明白司徒青的意思，清洁工救了自己一命，这是铁定的事实。
但是原则就是原则，不容更改。
司徒青向后靠向沙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既然是你自己来找我，说明你也没有出卖他。”
“我......”林淙顿时语塞。
“他不是坏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我想见他。”林淙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没人能见他，除非他想见你。”
“见不到他，我就不走了。”
“你这孩子？”司徒青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赖上自己了。
“别墅里的几个死者是我的同学，他们上有老下有小。”
“不破这个案子，我无法向他们的亲人交代。再说了，十九条人命的重案破不了，曹局的人统统要接受批评处分！”
林淙不是什么圣人，她知道怎么对付坏人，也知道好人的软肋。
司徒青的眼神变得极为纠结，显然这几天他的心理压力也很大。
“就算想帮你也无能为力，我也是手术那天才知道他回来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青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不好说，也许是天上的人吧。”
林淙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司徒青是远近闻名的医生，坚定的无神论者，这话说得未免太缥缈了些。
“淙丫头，我不能告诉你他的事情，这是我和他的约定，也是我做人的原则，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话说到这个份上，容不得林淙再坚持。
“冒犯了，司徒叔叔。”林淙示意贺强离开。
金属门在背后关上，声音有些重，气氛比较尴尬。
“城西有一个牧场，我去过两次，但是没见到他。”声音从门后传来，这是司徒青能做到的极限了。
“谢过司徒叔叔！”
林淙微微一笑，隔着门向司徒青一拜。
......
城西的确有一个牧场，占地极广，却大面积荒废。
不少地产开发商盯着那块地，听说价码已经开到天上去了，那块地的主人就是不肯卖。
牧场地处导航盲区，没有一条正规的行车路线，全靠地面上的泥印辨认道路。
小路两旁的野草肆意疯长，高度几乎没过车窗，得亏开得是越野车，否则开到半途就被杂草给埋进去了。
好不容易穿出杂草区，前面豁然开朗。
高低起伏的草甸上散落着牛羊，东一坨西一坨的，三五成群，随着牧草随意走动，也没见到有人看着。
远处有一个内陆湖，大约一公顷大小，背靠着一片茂密的树林。湖面如镜，碧绿的颜色仿佛一块娇艳欲滴的翡翠。
难怪大家都抢着要，有天然水源的湖边别墅一旦建成，简直不要太卖座！
“来林海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贺强惊讶地四处张望。
“知道咱们这为什么叫林海市吗？”
“不知道。”
“瞧见那片树林没？从那儿开始，往北八百公里，全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往回倒退一百年，林海市大半都是森林。”
“八百公里！你咋知道的？”
“书上写的呗。”
“嘿嘿，啥都看就是看不进去书本，不然也不会去当兵。”
“嘶！”贺强拍了一下手臂，惊讶道：“有马蜂？”
紧接着，贺强一把拉起轮椅上的林淙，将她扑倒在地。
两人躺在草地上，贺强向林淙摊开手掌心，赫然全是血！
“是狙击手！找掩体！”
林淙的脑袋一下就大了，不可置信地扫向四周，哪有什么人影？
“回车上？”
此时的二人已经靠近湖边，离越野车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贺强快速做出了判断：“太远了，跑不到。”
“那怎么办，在这等死吗？”
贺强仰躺在草丛里，一边观察地形，一边解下皮带在手臂上绕了几圈后紧紧勒住。
“你信不信我？”
“信！”
贺强将身上的配枪交给林淙：“我也信你，你是全国比武的射击第二名，我是市短跑第一名。你掩护我，跑到前方的树林里就有一线生机！”
“你小子疯了吧？你能跑得过子弹。”
争论间，一阵清脆的马达声从杂草区方向传来，是摩托车！
“看来咱们没得选了。”
贺强突然暴起，一把扛起林淙，犹如打了肾上腺激素，一步启动，身子跟着窜了出去。
“呲！”
一枪悄无声息，打断了脚边的一株杂草。
贺强暴喝一声，把速度加到极致！一边跑，一边数着一二三，几乎每几秒随即转一次向，整个逃跑的路线呈不规则的之字形。
一枪接一枪。
能听见细微的声响，却分辨不出具体的方位，即便林淙打得再准，被射程所限，也无计可施。
忽然！
几辆摩托车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发动机尖啸的声音惊得牛羊四处奔逃！
“哒哒哒！”
也不管射程，见面先扫上一梭子！
无数子弹擦着二人的身体嗖嗖地掠过，实打实的压力逼得贺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呃！”
一个陡然变向，贺强突然扑倒在地。
两个人顺着一段斜坡一路翻滚，好不容易停下身形，贺强连滚带爬地把林淙拽到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边儿。
一阵剧痛袭来，小腿上鲜血淋漓，额头上青筋暴起：“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也太嚣张了！”
林淙脱下身上的遮阳外套，塞到他手里：“少废话，先包扎！”
“起码还有五百米！”贺强看了一眼远处的树林，十分懊恼。
岩石离湖边十来米，但离树林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以眼下的情况来说，两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别胡思乱想，先止血。”
“嘭嘭！”
林淙侧身陀枪，探头甩出两枪，一辆摩托车应声翻倒！
人车分离，那骑手如同一个木偶，在草地上快速翻滚，不死也要脱层皮。
其余几辆摩托车见状，当场散开队形，绕行着向岩石靠近。
无数子弹扫在岩石上，掀起阵阵灰尘。
“九辆摩托车，一个狙击手，枪里还有十九颗子弹。”林淙仔细盘算着，怎么却找不到赢的概率。
“林队，我掩护你，你尽量往树林里走！”
“胡说什么呢！”林淙一把按住贺强：“不要放弃，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淙试图故技重施，还没侧过身来，一颗子弹擦着岩石的边缘削了过去，直接崩碎了岩石的一角。
好险！
“嘭嘭嘭......”
接着狙击空档，连续六枪速射，林淙重新躲回掩体里。
又有两俩摩托车倒地，惨叫声在空旷的草地上传播得格外遥远。
这时已经有一辆摩托车绕到了侧面，一梭子弹扫过来，已经躲无可躲。
林淙一手压下贺强的头，以卧姿连开五枪才将其击毙！
然而，这个临时庇护所已经四处漏风，另一边也有人绕了过来。
不得已下，只能架着贺强的身体快速清空弹夹，却只打退了两名骑手。
枪栓清脆的空响声，也正式宣告了二人的绝境。
“对不起，贺强。陪着我违反纪律，还要连累你丢了性命。”林淙要强了半辈子，这时候也不得不认命。
“哈，老大你说啥话，这么多年的酒白喝了，兄弟我不后悔跟你。”
“咱是警察，别整得跟黑帮似的，下辈子得改啊。”
“接受教育。”贺强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唉。”林淙还了一个军礼，算是最后的道别。
突然。
一记破空声从二人的头顶掠过，不远处，一名绕行过来的摩托车骑手应声而倒！
一阵疾风掠过草原！
青草如海浪般向着二人涌了过来！
迎着风，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声音！
马蹄声？
“啵！啵！”
两道纤细的黑影，再次掠过二人头顶！
“弓箭？”
“哦。”林淙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瘦的脸庞。
司徒教授是青山医院的金字招牌，以传课授业为主，很少亲自下场做手术。跟在他身边的，多是业内极具天赋的年轻才俊。
一辈子勤勤恳恳，桃李满天下。
“不过我听说，司徒教授做完手术就回家了，好几天没见他来上班了，估计是碰上什么急事了。”
“是么？”
梅姨拨弄着棉花签，一边嘀咕着：“年纪大了，加上太久没做手术。兴许是累了吧，一场手术下来十几个小时呢！”
“也对。”嘴上应付着，林淙的心里却有了其他想法。
“年轻就是好，伤口好得快。”梅姨微微一笑，拾起白绷带开始重新包扎。
“梅姨，我什么时候能换病房，在这住着怪吓人的。”
“嘿，一天好几万呢，你倒是嫌弃上了。放心吧，等会有人来拔管子，下午给你转到单间去。”
梅姨拍了拍林淙的手，端起托盘往外走：“对了，我让你李叔煲了鸡汤，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呆会儿必须喝完喽。”
“谢谢梅姨！”心里一暖，林淙笑了。
“瞧瞧，我淙丫头就是漂亮，得多笑知道吧？”
“嗯。”
......
司徒青独居，住在老城区。
单位给他分过新房子，让给了医院里的年轻夫妇。
爱人是报社的编辑，荣休后去M国带孙子去了。司徒青经常自嘲，临了临了，又变成单身贵族了。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楼梯间的感应灯时好时坏，光线尤其晦暗。
木板门外套着一扇铁栅门，银色油漆有些斑驳，带着浅色的锈迹。
门框旁的对联看着还算新，只是下角画着了几个不能名状的小动物，应该出自某个“熊孩子”之手。
开门的是司徒青本人。
五十几岁，脸型消瘦，头发花白一片，面相平和，像一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
“司徒叔叔好。”
“小林？你这不是胡闹吗？”司徒青一脸的惊讶，因为门外是坐着轮椅的林淙，以及警队的大个子贺强。
林淙任性一笑，吃准了他不会不让自己进门：“来都来了，讨个水呗。”
“你，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哟！”司徒青的心疼发自内心，赶忙帮着贺强一起把林淙拽进了门。
房子建于上世纪，两室一厅一卫，总共不够六十平米。
没有阳台，客厅外就是厨房，采光只能靠窗户，以至于大白天的还得开着灯。
墙上贴满了奖状，褪色程度各不相同，但胜在工整干净。名字一栏写着司徒铭，司徒青引以为傲的独子。
两个陈列柜里塞满了各式奖杯和荣誉证书，有夫妻俩的，也有司徒铭的。
书籍随处可见，若不是司徒青一通临时收拾，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当然，林淙是自带座位来的。
“司徒叔叔不用忙活，我们聊几句就走。”
司徒青笑了：“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差这一会儿。”
不一会儿，两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直筒白瓷杯，胚体厚重圆润，带杯盖。杯身上有一枝手绘的墨画梅花，花瓣上点点玫红，娇嫩可爱。
以前机关单位里的标配，属于老物件了。
掀开杯盖，热气蒸腾，茶香四溢，是西湖龙井。
“司徒叔叔给我做过手术之后就没来上班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司徒青搓着手，神情扭捏：“老了，做一场手术，好几天愣是缓不过来。”
“我有一个猜想，司徒叔叔认得我伤口上的处理手法。”
司徒青眼皮子一跳，盯着林淙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知道自己甩不掉了：“你想知道什么？”
“我是兵，他是贼，我必须抓他回来接受调查。”林淙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司徒青忽然笑了：“没有他的话，你现在大概躺在鉴证科的冰柜里。”
“情，理，法，我拎得清。”林淙当然明白司徒青的意思，清洁工救了自己一命，这是铁定的事实。
但是原则就是原则，不容更改。
司徒青向后靠向沙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既然是你自己来找我，说明你也没有出卖他。”
“我......”林淙顿时语塞。
“他不是坏人，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我想见他。”林淙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没人能见他，除非他想见你。”
“见不到他，我就不走了。”
“你这孩子？”司徒青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赖上自己了。
“别墅里的几个死者是我的同学，他们上有老下有小。”
“不破这个案子，我无法向他们的亲人交代。再说了，十九条人命的重案破不了，曹局的人统统要接受批评处分！”
林淙不是什么圣人，她知道怎么对付坏人，也知道好人的软肋。
司徒青的眼神变得极为纠结，显然这几天他的心理压力也很大。
“就算想帮你也无能为力，我也是手术那天才知道他回来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司徒青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不好说，也许是天上的人吧。”
林淙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司徒青是远近闻名的医生，坚定的无神论者，这话说得未免太缥缈了些。
“淙丫头，我不能告诉你他的事情，这是我和他的约定，也是我做人的原则，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话说到这个份上，容不得林淙再坚持。
“冒犯了，司徒叔叔。”林淙示意贺强离开。
金属门在背后关上，声音有些重，气氛比较尴尬。
“城西有一个牧场，我去过两次，但是没见到他。”声音从门后传来，这是司徒青能做到的极限了。
“谢过司徒叔叔！”
林淙微微一笑，隔着门向司徒青一拜。
......
城西的确有一个牧场，占地极广，却大面积荒废。
不少地产开发商盯着那块地，听说价码已经开到天上去了，那块地的主人就是不肯卖。
牧场地处导航盲区，没有一条正规的行车路线，全靠地面上的泥印辨认道路。
小路两旁的野草肆意疯长，高度几乎没过车窗，得亏开得是越野车，否则开到半途就被杂草给埋进去了。
好不容易穿出杂草区，前面豁然开朗。
高低起伏的草甸上散落着牛羊，东一坨西一坨的，三五成群，随着牧草随意走动，也没见到有人看着。
远处有一个内陆湖，大约一公顷大小，背靠着一片茂密的树林。湖面如镜，碧绿的颜色仿佛一块娇艳欲滴的翡翠。
难怪大家都抢着要，有天然水源的湖边别墅一旦建成，简直不要太卖座！
“来林海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贺强惊讶地四处张望。
“知道咱们这为什么叫林海市吗？”
“不知道。”
“瞧见那片树林没？从那儿开始，往北八百公里，全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往回倒退一百年，林海市大半都是森林。”
“八百公里！你咋知道的？”
“书上写的呗。”
“嘿嘿，啥都看就是看不进去书本，不然也不会去当兵。”
“嘶！”贺强拍了一下手臂，惊讶道：“有马蜂？”
紧接着，贺强一把拉起轮椅上的林淙，将她扑倒在地。
两人躺在草地上，贺强向林淙摊开手掌心，赫然全是血！
“是狙击手！找掩体！”
林淙的脑袋一下就大了，不可置信地扫向四周，哪有什么人影？
“回车上？”
此时的二人已经靠近湖边，离越野车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贺强快速做出了判断：“太远了，跑不到。”
“那怎么办，在这等死吗？”
贺强仰躺在草丛里，一边观察地形，一边解下皮带在手臂上绕了几圈后紧紧勒住。
“你信不信我？”
“信！”
贺强将身上的配枪交给林淙：“我也信你，你是全国比武的射击第二名，我是市短跑第一名。你掩护我，跑到前方的树林里就有一线生机！”
“你小子疯了吧？你能跑得过子弹。”
争论间，一阵清脆的马达声从杂草区方向传来，是摩托车！
“看来咱们没得选了。”
贺强突然暴起，一把扛起林淙，犹如打了肾上腺激素，一步启动，身子跟着窜了出去。
“呲！”
一枪悄无声息，打断了脚边的一株杂草。
贺强暴喝一声，把速度加到极致！一边跑，一边数着一二三，几乎每几秒随即转一次向，整个逃跑的路线呈不规则的之字形。
一枪接一枪。
能听见细微的声响，却分辨不出具体的方位，即便林淙打得再准，被射程所限，也无计可施。
忽然！
几辆摩托车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发动机尖啸的声音惊得牛羊四处奔逃！
“哒哒哒！”
也不管射程，见面先扫上一梭子！
无数子弹擦着二人的身体嗖嗖地掠过，实打实的压力逼得贺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呃！”
一个陡然变向，贺强突然扑倒在地。
两个人顺着一段斜坡一路翻滚，好不容易停下身形，贺强连滚带爬地把林淙拽到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边儿。
一阵剧痛袭来，小腿上鲜血淋漓，额头上青筋暴起：“光天化日之下，这帮人也太嚣张了！”
林淙脱下身上的遮阳外套，塞到他手里：“少废话，先包扎！”
“起码还有五百米！”贺强看了一眼远处的树林，十分懊恼。
岩石离湖边十来米，但离树林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以眼下的情况来说，两人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别胡思乱想，先止血。”
“嘭嘭！”
林淙侧身陀枪，探头甩出两枪，一辆摩托车应声翻倒！
人车分离，那骑手如同一个木偶，在草地上快速翻滚，不死也要脱层皮。
其余几辆摩托车见状，当场散开队形，绕行着向岩石靠近。
无数子弹扫在岩石上，掀起阵阵灰尘。
“九辆摩托车，一个狙击手，枪里还有十九颗子弹。”林淙仔细盘算着，怎么却找不到赢的概率。
“林队，我掩护你，你尽量往树林里走！”
“胡说什么呢！”林淙一把按住贺强：“不要放弃，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淙试图故技重施，还没侧过身来，一颗子弹擦着岩石的边缘削了过去，直接崩碎了岩石的一角。
好险！
“嘭嘭嘭......”
接着狙击空档，连续六枪速射，林淙重新躲回掩体里。
又有两俩摩托车倒地，惨叫声在空旷的草地上传播得格外遥远。
这时已经有一辆摩托车绕到了侧面，一梭子弹扫过来，已经躲无可躲。
林淙一手压下贺强的头，以卧姿连开五枪才将其击毙！
然而，这个临时庇护所已经四处漏风，另一边也有人绕了过来。
不得已下，只能架着贺强的身体快速清空弹夹，却只打退了两名骑手。
枪栓清脆的空响声，也正式宣告了二人的绝境。
“对不起，贺强。陪着我违反纪律，还要连累你丢了性命。”林淙要强了半辈子，这时候也不得不认命。
“哈，老大你说啥话，这么多年的酒白喝了，兄弟我不后悔跟你。”
“咱是警察，别整得跟黑帮似的，下辈子得改啊。”
“接受教育。”贺强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唉。”林淙还了一个军礼，算是最后的道别。
突然。
一记破空声从二人的头顶掠过，不远处，一名绕行过来的摩托车骑手应声而倒！
一阵疾风掠过草原！
青草如海浪般向着二人涌了过来！
迎着风，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声音！
马蹄声？
“啵！啵！”
两道纤细的黑影，再次掠过二人头顶！
“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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