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刮目相待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当百川汇海之后，再没有了之前的汹涌澎湃。蛟龙入海，如何呢？群龙入海，又如何呢？
“凰照”的门，依旧开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都呆不了一刻钟，就自觉地离开了。
扬一超的等待，很值得，因为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期盼着这个时候。
龙问，龙纪，叶夫人，相对来说近一点，四人率先到来，已是日落时分。
“他们到了吗？”龙问率先问了扬一超。
“还没有。”扬一超见他步履沉稳，身形挺拔，言语之间再没有了浮躁，心下不禁赞叹。
“先坐。”郭子蒙迎了众人。
“哦？逍遥扇也在？”叶夫人看到郭子蒙的那一刻，不免有些诧异，郭子蒙本与世无争，怎么也来蹚这浑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郭子蒙一笑了之，他的确很洒脱。
“该是仁义所需，君心难辞。”叶夫人和赶车的一齐坐下。
“这位是？”扬一超问道。
“侍女，小红。”小红摘下斗笠，放于桌上。精致的五官，刻上了道道伤痕，每一道，都是自己亲手刻上，为了逃避龙震的追杀，她不惜毁坏自己的容貌。
这是对生命的渴求，生之希望所在，每个人都该追逐。
“他们什么时候会到？”龙纪问道。
“没有人清楚，我们只有等。”扬一超无奈，只因为，除了等，别无选择。
次日，赢先生和季云快马赶到，正值晌午。
当季云迈步入门的时候，龙问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没有挪一步，紧紧地凝视着季云，季云自然也注意到了龙问的目光。
“好久不见。”季云先出声。
“很久了。”扬一超回应着，龙问却没有出声，叶夫人和龙纪注意到了龙问的变化，他的脸在抽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攥着一张价值百万的银票。
“还好吗？”季云拍了拍龙问的肩膀。
“我敬你。”龙问身形展动，已到柜台之前，倒酒于杯，一饮而尽，随后，他再倒了一杯，放下酒坛，捧杯走到季云面前，季云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这杯酒。
“你不该学会扭捏。”季云笑了起来，他试图带动龙问一起笑，但他失败了，当季云用右手拿杯的时候，酒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赢先生的手中。
“这杯酒，是我的。”赢先生哪能容许季云在这个时候喝酒，他一口饮下。季云摆了摆手，坐于扬一超旁边，这个人很像老四，季云很喜欢他，但他不知道，扬一超已经改变了。
赢先生看着龙问，龙问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又再一次倒了一杯酒，奉于手上，赢先生再度拦住，季云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赢先生微微一笑。
“这杯酒，还是我的。”赢先生一饮而尽。龙问欣然地笑了，他已不准备再去倒酒，因为他清楚，即使他把那一坛酒放在季云的面前，赢先生也绝不会让季云喝一口，只因他不能喝。
“我敬了你两杯酒。”龙问笑道，他自然是对赢先生说的。
“当然。”赢先生已知龙问明白了，他欣慰地笑了，季云的苦心并没有白费，赢先生坐在了季云旁边，开始喝茶。
“敬酒这种俗不可耐的事，你不该学。”季云笑道。
“的确。喝酒就是喝酒，敬酒实在是俗不可耐，简直狗屁不如！”郭子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
“哈哈，冲你这句话，我要和你喝上两杯。”季云运气推茶，郭子蒙以扇托住。
“这只是一杯。”郭子蒙笑道。
“那是我的杯子！”扬一超已被季云和郭子蒙带入了这欢快的气息中。
就在季云发现桌上还有另外一个杯子的时候，已有一只手拿住了它，赢先生慢慢将茶杯端起，季云转头。
“你喝完了，我再给你倒一杯就是了。”
……
这种热闹，让吴曦不愿再呆着，本来就很热的天，这一阵阵欢笑声，让她更加不自在。她一个人走入后院，偌大的核桃树下，有着一口四季充盈的水井，她就坐在井边。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核桃树的另一边，正是“隐叶刃”杨雨轩。
对于两块寒冰而言，靠得再拢，也永远不会有热产生，更何况，他们并不需要，也不能。
梅晓之踏入“凰照”之时，已是黄昏将夜。
“二哥。”季云率先和梅晓之打着招呼。
“三弟。”梅晓之并不是冷漠，相反，他带着一丝颤抖的嗓音，饱含热情，一时之间，难以言表。
“既然诸位都到齐了，我们商议一下吧。”扬一超背负着仇恨，这个时刻，他已等得太久，他的手已攥得死死的，他在尝试着克制自己，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
没有人有异议，同样，在座的都等得足够久了。
“你可以把印信拿出来了。”季云对龙问说道，龙问尚有犹豫之色。
“你当之无愧。”这一句话，是叶夫人对龙问的肯定，当然，龙问还是没有取出印信。
“事不宜迟。”梅晓之自然是相信叶夫人和季云的眼光，他已坐了下来，等待龙问的行动，这无疑是对龙问的肯定。
当梅晓之的话音刚落，郭子蒙开口了。
“我们都没有异议，盟主。”他尝试着严肃，但他并不是个严肃的人。
印信，在此刻，并不属于一个人，它从来就不属于一个人。但现在，它是一种标志，一种信念，鼓舞士气所必需的一样东西。同样，它也是众人对龙问的肯定。
龙问自然明白这一点，他在等各位的肯定，他已不是那个扭扭捏捏的人。
“印信在此！”龙问将印信从怀中取出的这一刻，他的话铿锵有力！众人皆投来欣慰的目光，梅晓之却看向了季云，季云喝了一口茶。
“请盟主调配！”俗套的话，季云并不喜欢，但他已注意到，吴曦和梅三娘等人显然不服，他的话一出，梅晓之已解其意。
“请盟主调配！”梅晓之拱手，飞缘魔自然相信梅晓之，拱手相侯，随后，梅三娘拱手，矮子相继拱手，葛老二却依然不服，他的脾气是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所以他不信梅晓之的智慧，他不惜和飞缘魔打赌。
“薛长春听凭盟主吩咐！”众人顺着声音齐齐看去，不知何时，薛长春已下了楼，他已换了劲装，他的脖子上没有佛珠，扬一超看在眼里，面露惭愧之色，若非他的仇恨太强烈，薛长春怎会再次负剑！
不只是葛老二，众人听得薛长春的名字，都为之一振，季云死死盯着薛长春，他几乎要跳了起来，但他终究没有跳起来，赢先生也不免失色，叶夫人即刻将目光投了过去，龙问也投去感激的目光。葛老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客栈里的小老头掌柜居然就是薛长春！
若连当年叱咤风云的“子午阎罗”薛长春都愿听命于持有印信的龙问，他葛老二又凭什么反对？他虽然不肯相信梅晓之一众人，这薛长春的名声，却早已如雷贯耳，武林中人无人不晓，时至今日，“子午阎罗”的名号，也足以威慑天下。他葛老二与薛长春相比，算得了什么！
“愿听盟主调配！”葛老二的声音很洪亮。
吴曦拱手。
“谢过诸位。”
龙问看向叶夫人，叶夫人点了点头。
龙问随即放印信在桌上。
“先由叶夫人和小红前辈为我等分析金叶子的殿堂布局。”龙问说罢，镇定自若，已不似初生牛犊，龙纪黯然一笑。
叶夫人与小红已入金叶子十七年之久，她们对金叶子的殿堂布局，座落位置都是十分了解。十大金钗执行任务并不需要六堂之众，但偶尔却需要从四殿调配人手，小红与叶夫人相知甚深，亦师亦友，她的地位自然不低，六堂的座落布局她一概知晓。
…………
待二人讲述完毕，龙问再次起身。
“诸位，布局若已了然于胸，便不必再赘述。但为以防万一，劳烦飞缘魔前辈和梅月笙前辈为我等画上地图。每组一份，共五份地图。”龙问对着梅月笙拱了拱手。
这个任务交给梅月笙和飞缘魔再合适不过了，飞缘魔为天下第一神偷，若连地图都画不好，他又怎能活到今天？梅月笙在此处十年，她终日无事，为情所困，琴棋书画，她一样不落。飞缘魔对地图的细微之处必然滴水不漏，再由梅月笙则将地图稍加修饰和备注，以便众人观看。龙问的缜密，让飞缘魔和梅月笙心生欣慰。
“好！”飞缘魔听罢，不禁鼓掌，梅月笙拱手。
“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击破金叶子的五个堂口堂。”
“不是六个堂口么？”葛老二有问必发，他听得清清楚楚，小红方才讲的是六堂。
“六合堂前番被我，搅了，已打草惊蛇，此时的五个堂口想必已严加防范，我们商量一下。”龙问并没有提及龙纪，他并非争功，击破金叶子的“六合堂”看似不小，却打草惊蛇，这无疑是一件蠢事，龙纪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龙问的用意，叶夫人用余光扫了一下龙纪，龙纪已低下头，暗自神伤，对于现在的龙问，他自愧不如。
“岂止是严加防范。”飞缘魔自然是领教过了，他摇了摇头，声音很小，只够自己听到，但这话，还是被坐在旁边的梅晓之听见了。
龙问商量的口吻，让众人更加赞赏。他并没有当时的傲然之姿，他在涂山之上举起印信之时有多么愚蠢，此刻的他，就有多么镇定。
成长，是一种改变，需要积淀，但这积淀，并不以人所喜欢的方式出现。
黑夜，灯火通明的客栈。
“请！”一众人等异口同声。商议既定，只待龙问吩咐调配。
薛长春师徒，破飞燕堂。
梅晓之二人，破碧月堂。
季云师兄弟，破千鹤堂。
郭子蒙二人，破晓烟堂。
龙问兄弟二人，破三生堂。
矮子和葛老二观察森罗殿，小红观察青宁殿，吴曦观察洗心殿，叶夫人观察殊文殿，一旦转移，第一时间通知飞缘魔。飞缘魔和梅三娘负责接应众人，联络传递信息，一旦情况有变，及时引援。众人击破堂口之后，归于距离五大堂口相对较近的“养湖镇”，若有传信支援，便驰援其余堂口。若无必要支援，便养精蓄锐恢复元气，待五组人再次聚拢于“养湖镇”，再重新分派人手。
分派一定，龙问坐了下来，他并不如看起来那么镇定，他的背部已被汗水浸湿，似乎这一次的坐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我们该吃饭了吧？”龙问再次开口了，他摸着饿扁了的肚皮，在他刚才分派任务之时，肚皮至少抗议了数十次。
“我早就饿了。”季云应声。
“幸好，我刚才吃了个馒头。”郭子蒙的扇子一展，得意之色格外地浓。
众人大笑。
严肃的气氛，在笑声中得以缓解，绷紧的神经终于等到松弛的时刻，即使，不会太久。
“凰照”的门，依旧开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都呆不了一刻钟，就自觉地离开了。
扬一超的等待，很值得，因为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期盼着这个时候。
龙问，龙纪，叶夫人，相对来说近一点，四人率先到来，已是日落时分。
“他们到了吗？”龙问率先问了扬一超。
“还没有。”扬一超见他步履沉稳，身形挺拔，言语之间再没有了浮躁，心下不禁赞叹。
“先坐。”郭子蒙迎了众人。
“哦？逍遥扇也在？”叶夫人看到郭子蒙的那一刻，不免有些诧异，郭子蒙本与世无争，怎么也来蹚这浑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郭子蒙一笑了之，他的确很洒脱。
“该是仁义所需，君心难辞。”叶夫人和赶车的一齐坐下。
“这位是？”扬一超问道。
“侍女，小红。”小红摘下斗笠，放于桌上。精致的五官，刻上了道道伤痕，每一道，都是自己亲手刻上，为了逃避龙震的追杀，她不惜毁坏自己的容貌。
这是对生命的渴求，生之希望所在，每个人都该追逐。
“他们什么时候会到？”龙纪问道。
“没有人清楚，我们只有等。”扬一超无奈，只因为，除了等，别无选择。
次日，赢先生和季云快马赶到，正值晌午。
当季云迈步入门的时候，龙问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没有挪一步，紧紧地凝视着季云，季云自然也注意到了龙问的目光。
“好久不见。”季云先出声。
“很久了。”扬一超回应着，龙问却没有出声，叶夫人和龙纪注意到了龙问的变化，他的脸在抽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攥着一张价值百万的银票。
“还好吗？”季云拍了拍龙问的肩膀。
“我敬你。”龙问身形展动，已到柜台之前，倒酒于杯，一饮而尽，随后，他再倒了一杯，放下酒坛，捧杯走到季云面前，季云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这杯酒。
“你不该学会扭捏。”季云笑了起来，他试图带动龙问一起笑，但他失败了，当季云用右手拿杯的时候，酒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赢先生的手中。
“这杯酒，是我的。”赢先生哪能容许季云在这个时候喝酒，他一口饮下。季云摆了摆手，坐于扬一超旁边，这个人很像老四，季云很喜欢他，但他不知道，扬一超已经改变了。
赢先生看着龙问，龙问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又再一次倒了一杯酒，奉于手上，赢先生再度拦住，季云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赢先生微微一笑。
“这杯酒，还是我的。”赢先生一饮而尽。龙问欣然地笑了，他已不准备再去倒酒，因为他清楚，即使他把那一坛酒放在季云的面前，赢先生也绝不会让季云喝一口，只因他不能喝。
“我敬了你两杯酒。”龙问笑道，他自然是对赢先生说的。
“当然。”赢先生已知龙问明白了，他欣慰地笑了，季云的苦心并没有白费，赢先生坐在了季云旁边，开始喝茶。
“敬酒这种俗不可耐的事，你不该学。”季云笑道。
“的确。喝酒就是喝酒，敬酒实在是俗不可耐，简直狗屁不如！”郭子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
“哈哈，冲你这句话，我要和你喝上两杯。”季云运气推茶，郭子蒙以扇托住。
“这只是一杯。”郭子蒙笑道。
“那是我的杯子！”扬一超已被季云和郭子蒙带入了这欢快的气息中。
就在季云发现桌上还有另外一个杯子的时候，已有一只手拿住了它，赢先生慢慢将茶杯端起，季云转头。
“你喝完了，我再给你倒一杯就是了。”
……
这种热闹，让吴曦不愿再呆着，本来就很热的天，这一阵阵欢笑声，让她更加不自在。她一个人走入后院，偌大的核桃树下，有着一口四季充盈的水井，她就坐在井边。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核桃树的另一边，正是“隐叶刃”杨雨轩。
对于两块寒冰而言，靠得再拢，也永远不会有热产生，更何况，他们并不需要，也不能。
梅晓之踏入“凰照”之时，已是黄昏将夜。
“二哥。”季云率先和梅晓之打着招呼。
“三弟。”梅晓之并不是冷漠，相反，他带着一丝颤抖的嗓音，饱含热情，一时之间，难以言表。
“既然诸位都到齐了，我们商议一下吧。”扬一超背负着仇恨，这个时刻，他已等得太久，他的手已攥得死死的，他在尝试着克制自己，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
没有人有异议，同样，在座的都等得足够久了。
“你可以把印信拿出来了。”季云对龙问说道，龙问尚有犹豫之色。
“你当之无愧。”这一句话，是叶夫人对龙问的肯定，当然，龙问还是没有取出印信。
“事不宜迟。”梅晓之自然是相信叶夫人和季云的眼光，他已坐了下来，等待龙问的行动，这无疑是对龙问的肯定。
当梅晓之的话音刚落，郭子蒙开口了。
“我们都没有异议，盟主。”他尝试着严肃，但他并不是个严肃的人。
印信，在此刻，并不属于一个人，它从来就不属于一个人。但现在，它是一种标志，一种信念，鼓舞士气所必需的一样东西。同样，它也是众人对龙问的肯定。
龙问自然明白这一点，他在等各位的肯定，他已不是那个扭扭捏捏的人。
“印信在此！”龙问将印信从怀中取出的这一刻，他的话铿锵有力！众人皆投来欣慰的目光，梅晓之却看向了季云，季云喝了一口茶。
“请盟主调配！”俗套的话，季云并不喜欢，但他已注意到，吴曦和梅三娘等人显然不服，他的话一出，梅晓之已解其意。
“请盟主调配！”梅晓之拱手，飞缘魔自然相信梅晓之，拱手相侯，随后，梅三娘拱手，矮子相继拱手，葛老二却依然不服，他的脾气是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所以他不信梅晓之的智慧，他不惜和飞缘魔打赌。
“薛长春听凭盟主吩咐！”众人顺着声音齐齐看去，不知何时，薛长春已下了楼，他已换了劲装，他的脖子上没有佛珠，扬一超看在眼里，面露惭愧之色，若非他的仇恨太强烈，薛长春怎会再次负剑！
不只是葛老二，众人听得薛长春的名字，都为之一振，季云死死盯着薛长春，他几乎要跳了起来，但他终究没有跳起来，赢先生也不免失色，叶夫人即刻将目光投了过去，龙问也投去感激的目光。葛老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客栈里的小老头掌柜居然就是薛长春！
若连当年叱咤风云的“子午阎罗”薛长春都愿听命于持有印信的龙问，他葛老二又凭什么反对？他虽然不肯相信梅晓之一众人，这薛长春的名声，却早已如雷贯耳，武林中人无人不晓，时至今日，“子午阎罗”的名号，也足以威慑天下。他葛老二与薛长春相比，算得了什么！
“愿听盟主调配！”葛老二的声音很洪亮。
吴曦拱手。
“谢过诸位。”
龙问看向叶夫人，叶夫人点了点头。
龙问随即放印信在桌上。
“先由叶夫人和小红前辈为我等分析金叶子的殿堂布局。”龙问说罢，镇定自若，已不似初生牛犊，龙纪黯然一笑。
叶夫人与小红已入金叶子十七年之久，她们对金叶子的殿堂布局，座落位置都是十分了解。十大金钗执行任务并不需要六堂之众，但偶尔却需要从四殿调配人手，小红与叶夫人相知甚深，亦师亦友，她的地位自然不低，六堂的座落布局她一概知晓。
…………
待二人讲述完毕，龙问再次起身。
“诸位，布局若已了然于胸，便不必再赘述。但为以防万一，劳烦飞缘魔前辈和梅月笙前辈为我等画上地图。每组一份，共五份地图。”龙问对着梅月笙拱了拱手。
这个任务交给梅月笙和飞缘魔再合适不过了，飞缘魔为天下第一神偷，若连地图都画不好，他又怎能活到今天？梅月笙在此处十年，她终日无事，为情所困，琴棋书画，她一样不落。飞缘魔对地图的细微之处必然滴水不漏，再由梅月笙则将地图稍加修饰和备注，以便众人观看。龙问的缜密，让飞缘魔和梅月笙心生欣慰。
“好！”飞缘魔听罢，不禁鼓掌，梅月笙拱手。
“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击破金叶子的五个堂口堂。”
“不是六个堂口么？”葛老二有问必发，他听得清清楚楚，小红方才讲的是六堂。
“六合堂前番被我，搅了，已打草惊蛇，此时的五个堂口想必已严加防范，我们商量一下。”龙问并没有提及龙纪，他并非争功，击破金叶子的“六合堂”看似不小，却打草惊蛇，这无疑是一件蠢事，龙纪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龙问的用意，叶夫人用余光扫了一下龙纪，龙纪已低下头，暗自神伤，对于现在的龙问，他自愧不如。
“岂止是严加防范。”飞缘魔自然是领教过了，他摇了摇头，声音很小，只够自己听到，但这话，还是被坐在旁边的梅晓之听见了。
龙问商量的口吻，让众人更加赞赏。他并没有当时的傲然之姿，他在涂山之上举起印信之时有多么愚蠢，此刻的他，就有多么镇定。
成长，是一种改变，需要积淀，但这积淀，并不以人所喜欢的方式出现。
黑夜，灯火通明的客栈。
“请！”一众人等异口同声。商议既定，只待龙问吩咐调配。
薛长春师徒，破飞燕堂。
梅晓之二人，破碧月堂。
季云师兄弟，破千鹤堂。
郭子蒙二人，破晓烟堂。
龙问兄弟二人，破三生堂。
矮子和葛老二观察森罗殿，小红观察青宁殿，吴曦观察洗心殿，叶夫人观察殊文殿，一旦转移，第一时间通知飞缘魔。飞缘魔和梅三娘负责接应众人，联络传递信息，一旦情况有变，及时引援。众人击破堂口之后，归于距离五大堂口相对较近的“养湖镇”，若有传信支援，便驰援其余堂口。若无必要支援，便养精蓄锐恢复元气，待五组人再次聚拢于“养湖镇”，再重新分派人手。
分派一定，龙问坐了下来，他并不如看起来那么镇定，他的背部已被汗水浸湿，似乎这一次的坐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我们该吃饭了吧？”龙问再次开口了，他摸着饿扁了的肚皮，在他刚才分派任务之时，肚皮至少抗议了数十次。
“我早就饿了。”季云应声。
“幸好，我刚才吃了个馒头。”郭子蒙的扇子一展，得意之色格外地浓。
众人大笑。
严肃的气氛，在笑声中得以缓解，绷紧的神经终于等到松弛的时刻，即使，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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