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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章:这场深情戏

    这一巴掌打下去,珹玭愣了,无措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是的,她不想这样的,頔澂说的又没有错,她有何气的?她就是这样的人没错啊!可为什么现在从頔澂口里说出来便这般觉得这般气愤?

    頔澂很平静的看着她,没有气愤,没有悲伤,那一巴掌似乎不是打在他脸上似的。

    他这种态度无疑更让珹玭生气了,她冷笑,嘲弄道:“明邗庄主,我是何种人还轮不到你来评说,你当我少了你这人便无法东山再起了吗?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轻贱便是,莫要以己度人!“

    不是的,她不是想说这些的。

    珹玭现在觉着自己的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了,明明她不想说这些话的,可为什么就如魔怔了一般说出这般荒唐言语?

    頔澂没有看珹玭,所以并没有看到珹玭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迷茫,他垂着眸,还分出了些心思理袖,这般安之若素的姿态显得就像珹玭自己一个人在演一出独角戏。

    “陛下,戏中人戏外人,要分清些。”他依旧笑着,眸中映衬着光影变幻,薄凉入骨,寒彻人心,“我心悦陛下,这出戏若不好好演着,怎能成全我忠臣之名?若是不寻个好由头,这天下人恐会觉得我别有二心,想称王称帝的。”

    他握在袖间的手是抖着的,声音也是低沉的厉害,但是珹玭没看到,她的眼前成了一片模糊,光影虚幻,便如唱台上的一出精妙绝伦的戏,假的让人当了真。

    頔澂看着珹玭眼中的泪水慌了神,舌尖仿佛有苦涩的滋味蔓延,一路到心底,不经意抬起手想要为珹玭擦拭眼泪,可随即恍然回神,不可在僭越了,这份情在此处便好,就当他是个江湖浪荡客,薄凉花心人吧,总好过情深错付,悲痛余生。

    “陛下的戏演的比我妙,这般哀痛险些让我当了真。”他的言语皆成了利剑,将两个人都刺的鲜血淋漓。

    戏?

    珹玭笑了,满目疮痍萧瑟,泪水凝在脸上冷的到了心底。

    是呀,这不就是一场戏吗?她心知肚明,这般伤心作甚?难不成自己是入了戏?

    笑话!

    她郄珹玭怎么可能入了这般虚妄不可及的戏!

    可是啊,为何会伤心?

    珹玭自己不知道答案,亦无人会告知她答案,这委屈凭空而来,却无法凭空而去。

    她抬手,再没有端着过往帝女的礼仪,直接用衣袖将眼泪擦干,背过身去,不看頔澂,只用着还带些许哭腔的声音绝然的说了一个字:“滚!”

    頔澂身子一颤,满目的哀凄悲痛流转成了滔滔江水,将他淹没于深渊。

    默然苦笑,他抬手作揖,将君臣之礼做到了极致,“臣,告退。”

    这一退,便是一道天堑横越,谁也不可妄跨一步。

    頔澂缓步朝门走去,他的步伐迈的很轻,可每一步落下来时却想担的重担,沉重的难以抬起。

    明明不过十几步的路程,却被他走了好似一辈子那么长。

    终于,手触到门,冰凉的触感沿着掌纹蔓延到心间,寸寸断肠。

    守在门外的漻苓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惊喜的回头,可看到頔澂后却瞳孔剧缩,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頔澂没有理她,很安静的出来了,甚至于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身后那抹削瘦而倔强的背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頔澂孤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漻苓眼中,漻苓这才回过神一般往屋内冲,不知何时,站着的珹玭已经蹲坐在地上了,她满脸茫然无措的看着走进来的漻苓,如同初生的幼兽无措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世界一般。

    触到珹玭这样的眼神后,漻苓心间一滞,脚步与呼吸都放的极轻,她缓缓靠近珹玭,而后也同珹玭一般蹲坐下来,伸手揽住珹玭的肩,轻唤一声:“陛下。”

    珹玭一惊,如大梦初醒,手紧紧攥着自己心口处的衣物,喃喃道:“苓姐姐,为何我觉得好难受?这里真的好难受。”

    漻苓不知他们两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劝起,只能轻声问:“陛下因为什么觉得难受呢?”

    珹玭眼神空洞,她怔怔地看着门口,门关地很紧,不透一丝光来。

    “他说,他给我演了一出戏,我也给他演了一出戏。”

    珹玭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这话只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漻苓没听懂珹玭的话,但珹玭也没在意,而是兀自笑了起来,笑声冷凉,眉目狠厉。

    “他以为他是谁?也配让我自降身份来学着戏子般陪他演!”

    她笑着,亦哭着,泪水不经意滑入唇中,不是咸的,是苦的,苦的让她泪流不止。

    可是凭什么?郤頔澂凭什么值得她哭,一颗在她算计中的棋子而已,还真当她傻的慌,拿真心换权势吗?

    不可能的!

    珹玭倔强的将泪水擦干,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安一般,对着漻苓不停的说:“他演他的,我算计我的,我与他本就毫不相干,若非为了复我郄氏皇朝,我何需与他虚与委蛇。”

    对,没错!

    他们之间本就是虚与委蛇,她哭只不过是因为迫不得已,一切只是为了让頔澂相信自己对他情深意重而已。

    似想通了,珹玭的眼中不再一片茫然,而是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心间不知名的伤绪被她忽略的一干二净。

    她缓缓起身,沉静而镇定,甚至还让漻苓打了水来洗脸,又换了衣物。

    一切整理完毕后她又是那个不为私情所动的鸿鸢女帝!

    可頔澂却没那么轻松解脱,他如幽魂般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的书房是明邗庄里众所周知的禁地,明邗庄上下,除了他无一人可以进去。

    书房空荡,虽担了个书房的名头,但着实没有几本书,里面全是画,挂着的,铺着的,摞着的,千层万叠,画里的景象千变万化,可总会有同一个人入画,那是一位身着华服,却被丝绸蒙了眼的女子,还有少数画上同时画了一位没有脸的白衣男子。

    每一副的画法都是相同的,画上题字的笔迹亦是如出一辙,頔澂站在书房中央环视这些画,每一副都是他倾心所致,他没拜过画师,从小到大也只画过两人,两个人里,唯有他的小公主画的还算差强人意。

    不过,从现在开始,也不必画了,一腔痴心也该到头了。

    頔澂仰头看着房梁,嘴角苦涩的笑染了经年隔世的风霜。

    他从未想要过一个回应的,也不需要,因为他给不起长久,从那时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后。

    他记得那是在他十五岁是知道的。

    彼时乃暮商,秋色怅然,他体内被埋的毒种初发。

    此毒乃是天下至毒,他的叔叔亲手给他种的,毒发的时候很难受,时而冰锥刺骨,冷的发疼,时而火焰灼肤,仿佛身上所有的皮肉都被焚烧的一干二净。

    那段时日里是他最迷糊的时候,不知昼夜,不辨时日,只是日日在这冷热交替里熬着。

    不是没想过自尽这条法子来摆脱这份痛苦,可是每当这时,他已经混沌一片的脑海里总会出现明月桥的那副场景,那个已落入生死一线的小公主对他说:“你不要死,我也不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都要好好活着。”

    这句话成了他活着的最后理由了,因为他答应过小公主,他得好好活着。

    就算这只是被他自己当成了承诺也好,就算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也好,他始终甘之如饴。

    因为这个小公主已是他与尘世最后一丝羁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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