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相传

    “敢问这酒多少钱一斤?你有多少我全要了!”陈珏又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睛一脸笃定的说道。

    老者闻言见陈珏一脸诚恳不似调笑到也实诚的道:“不瞒先生,这酒若是都卖给你了恐怕其他熟客都无便宜浑酒可吃,您若要尝个新鲜打两角也就是了”。

    一旁的张义探出头来怒道:“你这老汉,怎地这般不知好歹,我家官人要全买你的酒时,你却不与他。是怕我们少算还你银钱怎地?“。

    那老汉连连作揖直道不敢不敢。

    陈珏回过头去怒瞥了一眼,待张义退后坐好便对老人和缓道:“我这随从不知礼数,望老店家勿怪,只是我也想知道您为何不肯把酒全卖与我?”。

    那老汉叹了口气缓缓道:“这酒都是搓汉与家内两人自酿自筛的,虽不是甚么好酒,却也本本分分不曾参假。可无奈我夫妇年老力弱,搬米,抬水,蒸煮,撒曲,发酵。

    到最后每缸酒只来得及筛不到两遍熟客们便都来询问,不时还带一点自产的瓜果鱼肉作礼,一来二去倒也和酒客们关系也好似亲戚子女一般!”说道后半句老叟竟语带哽咽起来。

    “不知您二老的亲生子女为何不来帮你们经营?我看您这也酒店是一个十分好的生计啊!”陈珏看着老人不解的问道。

    老叟缓缓的走到门口把破竹帘拉了起来,又扶着桌沿走到靠门边的一张破了一角的桌子旁挪出长凳坐下后,望着外面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好叫先生得知,我夫妇本有两儿一女

    大儿子早年被选为禁军兵样被县主簿送到禁军中效力,后听说战死在了北边,只有驿传们送回一封信和一顶生前戴的白毡范阳帽,

    二儿子本是个本地土兵前几年被征调去运送花石纲,后来因为风浪在黄河里翻船竟连……竟连头巾也不见一角回来。”说话间竟然期期艾艾坠下泪来。

    一旁的张义也叹了口气不禁问道:“想你这小女儿也已嫁做人妇已有一家老小,但我看你年纪已经有六十上下且儿子又是因公丧命,那你们为何不去城南的慈航局里安养天年?却还要辛劳在这卖这赚不了几文钱的浑酒”。

    “小官人你年纪尚小,不省得其中缘由,那慈航局可是那么好去的,那里的公人与我们又无亲无故。

    他们自家安排的亲属尚不能顾及全面,又何况我们这上无照拂下午帮衬之人?

    若幸有一日两饭也是呼来喝去,好不凄惨!好在那县主簿见我两孤苦伶仃随帮我们向官府讨得了一份酒榷,我们才得以在这里卖酒趁个衣饭,我们也自是求人不如靠己,过得一日是一日……”。

    一旁这张义听完也期期艾艾的说道:“哎,这世道!难怪我常听人说,奸滑多有居高位,从来良善被人欺”。

    陈珏听到这里也是想起自己那原本的工薪阶层的父母,好在自己来到宋朝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却也不由得眼中含泪,只是仰着头睁大眼睛不让泪水从眼角滑下。

    到这时陈珏才算明白什么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要让深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父母为你的后半生担忧那也是真的……,这一慈一孝之间就蕴含着华夏文明的薪火相传,代代不息。

    陈珏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道:“老先生勤劳朴实不愿受嗟来之食,晚辈佩服,不知老先生这酒最多能卖多少与我?”,反正先买一些回去做实验看看蒸馏出来的纯度和质量后在做打算。

    “当不得先生夸奖,这酒二十文一斤,卖个三二十斤给您自然是没问题。”,老叟抹了抹眼泪缓缓开口道。

    陈珏连忙打礼谢道:“多谢老店家,那就先打三十斤吧!”说着便示意张义去付账提酒。

    “官人你打三十斤,我怎么搬得动啊?”,张义在一旁哭着脸道。

    陈珏一脸不屑的道:“三十斤都搬不走?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东西!看我的!”说着大步走向那个较大的红布油纸封口的酒坛,双手一环抱起就走。

    张义刚想夸奖陈珏一句官人好气力,只见陈珏脸涨得通红有快步回到柜台吧酒坛放下。

    陈珏喘着粗气道:“娘的,我忘了现在这一斤是十六两!算了张义去拿那个小坛子装的吧!”。

    “啊?”张义一脸无奈心道你刚才还说不用我的吗?

    陈珏没好气的道:“啊什么啊?小的不搬就搬大的你自己选吧!”,说罢转身出了店门。

    “哦……”张义一脸无奈的端起坛子,摸出半吊钱递给老者,抬腿就跟着陈珏出门。

    “客官,您给多了,二十斤该是四百文!”老叟在背后数了数钱喊道。

    张义头也不回就道:“不用找了,老人家您留着买些瓜果蔬菜吧!“。

    老人微笑着喃喃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说罢脚步蹒跚的转回了柜台后。

    陈珏带着酒意微微有些踉跄的转过城门洞,走在街道上一边走心中一边盘算道,这二十斤黄酒应该有十度左右的酒精度,蒸馏完了以后应该还剩四斤左右的白酒,正好可以拿到市场上去试试行情,可是这蒸馏的工具到哪里去找呢?

    于是陈珏一边想一边侧头问道:“张义,你可知这街市上哪里有店铺可以买到不透气的且遇到水不生锈的钢管的地方?”。

    “管他是钢是铁遇到水久了也都要生锈啊!倒是铜不会生锈,就是还要不透气的管子,那就只有去涌金门那边找手艺好的铜匠铺子了。”张义不知道陈珏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陈珏一边让张义带路一边思索,看来目前只能用铜管来做为冷凝管用了,一节冷凝管少说要两三米最好还能成螺旋状绕两圈让管中的气态乙醇和少量水蒸气可以快速冷却。

    可是中国历来就缺铜,这大宋还是用铜钱为主。这若是要量产,建立手工作坊,那花费可就海了去了,陈珏还没往更深的地方想头就大了起来。

    陈珏不知不觉就跟着张义从候潮门走到了涌金门内的街市。

    涌金门内街市,店铺旗招林列,各色店铺琳琅满目,行人往来络绎不绝,车马驴骡往来争辏。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属屋宇雄壮的玉香楼,在其对面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瓷器行,门边的树旁正停靠着一辆油壁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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