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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当你不在要求任何人时,你的感受便会释怀掉自己的原本情绪。.

    一月后,林阳已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再次常驻曾陪伴自己五年的城市。在赣州时,他回长乐次数并不多,直到这次回来后,才发现本以为最熟悉的却早已换了模样。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离公司不远的城区寻到一处院落。这座房屋的主人是一位七旬老太,她的丈夫是在半月前刚刚离世,子女便打算将老太接到自己的住所。老太很乐意,可他不愿将房子闲置,哪怕只有一刻,老太于是就索性坐在门槛上等待下一任主人,她将红色租单贴在图上黑漆的花梨木门上。在林阳遇见老太前也是有一些前来询问,但当他们听到老太奇怪的要求后便扬长而去。老太说,你们若要住进来,必须每个礼拜生一次火、你们若要住进来,前院的菜地不可以荒废、你们若要住进来,不可有任何杀生,不可将此地变为荒淫之所。你们若要走时,必须自己找到下一任租户,并且将我的条件告诉房子的主人。记住,一定要让租客搬进来后才可离去。当林阳听到老太最后一句话时,他同意了她的所有条件。她说,房子是有温度的,凉了就不容易再回去了。这句话让林阳想到了自己的外婆,这或许这就是她不愿离开的原因吧。也是在外婆去世后的第二个月,他已高昂的价格买下了这座院子,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但林阳并没有因此违背老太当初的定下来要求,他会在冰箱堆满各种口味的火锅底料,每隔一个月便会消耗至少三包。他还将前院的菜地种满了丝石竹,这是他最喜欢的花,它的花语也是他内心一直所追求的:纯洁无暇。当他将房屋重新装饰后才发现房屋的内部别具一格。大门外是一条种满两排香樟树的老街,从外俯瞰去,房屋是东西朝向,可进屋后确是南北朝向。房子只有一层,并且被栅栏围着,最前方突出一间六边形园房屋,房顶的瓦砾已被绿藻吞噬,顺着墙沿滋生出些许绿色藤蔓,看得出是一座年代悠久的老洋房。林阳在闲暇时会搬出自己储备的躺椅,他会在白日里晒晒太阳,若这天气不尽人意,他也会安然的欣赏那骤风吹袭乌云。它若站不稳,只得滑下天去,清洗人间。可久而久之后,林阳发觉太阳就如同母亲,只呆一会儿是温暖,久了便是灼热。所以他不得不将椅子挪了又挪。若是雨天,他又跑回房间,冒着蹭脏的风险,将毯子盖到身上。他慢慢变得烦燥,甚至厌恶这任何形式的鸟天气。他讨厌春季的蚊虫、夏季的酷暑、冬季的冰寒,只有秋季宽恕自己不再埋怨,但他时常会说:秋天这个老东西,来的又慢,走的又快。在无法忍受的最后一刻,他冒着未得向已经故去的老太汇报,便将六边圆房靠香樟树的一侧拆掉。林阳将拆掉的墙壁换上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再按上自己准备好的强遮光的罗马帘挂在玻璃上。他想这样自己便不受天气的阻扰,热了便关起帘子,冷了便钻回被窝。就这样一番鼓弄后,他的脸上才终于挂上久违的满意。

    林阳到公司报道后才发现曾经一起打拼的同事已经所剩无几了,有的改换门庭,有的被时间抛弃,当初的五人,再历史的验证下只剩下赵茵与乐强。林阳也是在第一天回归公司便邀请两人到家里做客。本应是三个人的聚会,却在准备食材时被薛凯的关心打破。于是变成了五个人的聚会,随之林阳才发现自己的食材远远不够。

    也正是补充弹药后结账时,他接到远在赣州的电话,艾韫瑶说:“我怀孕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的他怔在原地,也已对后面排队付账的人们的辱骂早已麻木不仁,最后只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推了队列。那一刻他犹如被天雷击中,他的思维陷入了瘫痪。林阳仅剩的一丝理智期待着侥幸。思想扭曲的他想着或许艾韫瑶只是对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不该开的一个玩笑。又或许她的这通电话只是为了索要些物质性的钱财,或许...林阳只是等待着她的下文。可电话的另一边偏偏没了声响,他将所有他能想到的无稽之谈统统在脑中洗刷过后,他的理智渐渐回神。

    他对她说:“你要是决定让这孩子来到世界上的话,咱们就结婚吧”,他耍闹着又说:“你也说过我是王老五嘛,娶了我,你也不吃亏的”。

    这样的回答让艾韫瑶长舒口气,在那一刻,她曾怀疑过自己或许爱着他的设想又加重了些,可她内心的善良阻止住了嫁给他的冲动。

    她对林阳说:“我不愿意欺骗你,孩子或许是梁杰(前男友)的,我需要去医院做鉴定,所以给你打了这通电话。”

    林杨回答道:“所以你决定要生下来?”

    艾韫瑶也是调皮的说道:“如果真是你的,我就生下来。”

    艾韫瑶同时也拒绝林阳要来陪同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是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只向他要了他的毛发。但她却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多么希望孩子是林阳的,至少与梁杰相比较的话。

    林阳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欢笑满堂的屋内散发着浓厚的喜悦的气氛。他在门口渡着步踟蹰不前,他不愿悖逆着自己的灵魂陪他们投入欢声笑语当中,也更不愿让自己的情绪打扰到大家。于是止步于丝石竹的花圃里,放空思绪后静坐着,逃避着一切。直到一位小女孩步履蹒跚的走到了他面前,看着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她天真无邪的看着林阳。两人四目相对,小女孩扎着哪吒的同款发型,圆鼓鼓的白皙脸蛋,尤其是那饱满的瞳孔像是发着光。这一刻林阳被彻底治愈,女孩伸着白胖的小手,用着婴语恳求着。他也毫不吝啬的抱起她,对她说:“小睫毛精,你是谁家小孩呐”。女孩搂着林阳的脖子,兴奋的用着自己的小奶音喊着爸爸。林阳转身后便看到乐强站在门前,他向他说:“你说是我招小孩喜欢,还是只招你家小孩喜欢呢?”乐强指着自己闺女答道:“那你得问她”。她揉捏着他嘴巴周围的胡茬,林阳慈父般的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孩,忘记了自己的苦恼,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屋内仍持续着中年人的欢声笑语,蠕动的线条在脸上使他们的污言秽语挂在嘴边竟没有一丝方枘圆凿。在乐强嘴里得知女孩叫做小泥鳅,林阳很是诧异,但令他更为诧异的便是眼前几位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情愫,他们将所谓的情感玩弄的如鱼得水,对薛凯的奉承也是坦坦荡荡。可林阳并不愿就此场景于世浮沉,至少时在他自己的家里。三巡酒后,除赵茵外众人陶然而醉,他认为这是自己作为主人唯一的权力,也更是对临行前与老太约定的最后一丝尊重。赵茵看得出林阳那面无表情的心思,于是她趴在他耳边对他说,:你运气很好,这几年在外面天高皇帝远,可回来就不一样了,这儿已经变了。

    当锅底散去了温度,所有人也都已离去,只有薛凯还仍在客厅抱着酒,他说:“阳,你你将来回离开公司吗?”林阳思虑半晌后回答:“会”。薛凯低着头无奈的咧着嘴,他摸着皱着的额头说到:“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你会”。林阳听到薛凯的一番话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发现他的眼睛可以洞察自己的内心,像是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本性却在他面前坦露出来。薛凯扶着林阳肩旁站起来后走向门外,他对林阳又说:“我一直在验证一件事,但没有结果,”走到视野尽头时他回过头,眉欢眼笑着对林阳说:“下个月我婚礼,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份子钱随大点啊”。当薛凯走后,林阳在院子前的躺椅上盖着毯子想着他的那句话,是什么让他没有结果。他等待着未知的答案,直到眼前的夜风闭上嘴巴后,他才就此与自己和解。他知道在梦里会有谜底,因为没人会在乎这些虚假,但却是自己唯一的答案。

    三天后,林阳便托吕鑫将毛发送至艾蕴瑶住处,这天他无心摆弄桌前的文件,便去楼下散心。位于公司左侧则是一条商品街,街旁一百米处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广场,若是划分区域,可分为三处。

    一处靠东南方向,是一座碧瓦朱瞢的商场,北欧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波光粼粼的暗影,有其是中央展厅巨大的宙斯雕塑使人触目惊心,总之那怕说是巨型的地下宫殿也不为过。西南方向则是一个四十二节的台阶,这儿也是人们最舒适的地方,视野最辽阔的区域,每当夕阳调试好最恰当的温度时,便会有带着孙儿来此玩耍的,或是下了班的来此缓解,又或者是情侣们的罗马爱情。正北方向是一座六边形喷泉,哪有许多摆摊的小商贩,但则是小吃居多,也是林阳最长踏进的区域。林阳仰卧在喷泉石岩上,心力交瘁的他顷刻间便进入了梦想,当他被阴凉的气息激醒后才发现太阳早已下山,宁静的广场使他情绪灰尘,四十二节台梯空无一人,喷泉旁也只剩下一家卖玩具的小商贩,他离那只有三十米的距离,商贩摊摆着的一个玩具娃娃却让他眼前一亮,他走了过去,那是一个憋着嘴的非洲小孩,穿着一双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顶着一头凌乱的卷发,一对招风耳使他的面目格外突出,他皱着眉,眼睛犀利,林阳看着它嘟气的脸蛋,像是比自己还要烦恼。最后那非洲小孩脚下踩的那行,‘hi,brother!’使他将此收入了囊中。回到办公室的他将非洲小孩摆在桌上,像是在监督自己工作一样,那晚他彻夜未眠,将工作进行到隔天五点钟时他才感到一丝困意,可正当他本想在沙发上小憩一会时,他逃避的内心却在翻江倒海。辗转反侧半小时后,他猛然间发现非洲小孩的眼神像是训斥,它背着手,又像是嘲笑自己软弱,直到他看到它脚下踩得那行,‘hi,coward’后,他去向了赣州。

    当林阳八点钟到达艾愠瑶住处时才发现她并未在家,只有十一点像是闻到林阳气息后在门内哇哇乱叫,此时的他早已心急火燎,便向她通了电话。林阳说道:“你在哪里?”

    艾愠瑶不知所措的回答道:“在医院呢”。

    林阳说:“我这就过来。”

    一头雾水的艾愠瑶还没等得回话,林阳便挂断了电话。当林阳到达医院时,却发现艾愠瑶已经走出了医院。蓬头垢面的他走到艾愠瑶身旁,他迫不及待问道结果如何时,艾愠瑶却顿了顿。她回溯半小时前医生对自己说:“如若非做此鉴定,有一定的感染或流产风险,且对身体也会造成伤害”。她思量过后,想到前男友的品行,又回忆了林阳当初那将死之人的暗淡的眼神。于是她便将两人的绒毛丢进垃圾桶,离开了医院。当听到林阳的问题后,他还是决定对他说:“孩子不是你的”。但使艾愠瑶不可思议的是林阳没有有像她预想到的暗自窃喜,而是不假思索的又问道:“决定要生下来?”心里早已笃定的她回到:“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林阳却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林阳又平静的说,“在来路上我已打算好若是我的孩子,我会对她负责,若不是我的,我便会对那晚我不计后果的你负责”。

    之后林阳便要求艾愠瑶搬进自己的房子,他不相信十一点会比自己照顾她照顾的更好。则艾蕴瑶也是听从了他的安排,她在长乐的一处编辑部开始了新的工作。从那时起,她发现自己越发的依赖他,耶斯当她每每想要挣脱开来时,却发现对她的依偎陷得更深。

    一月后,在离圣帕特里克教堂一公里的酒店里,西装革履的薛凯因即将迎娶柳箐而紧张的喘着粗气。林阳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该去接新娘了”。薛凯看着身后胸有成竹的林阳才缓解了一丝忐忑,他开着玩笑说道:“你以为新娘那么好接呐”。林阳像是小孩斗嘴似的回答道:“没事,我把艾愠瑶派过去当卧底了,势必拿下”。听到这个回答后,屋内一众人哄堂大笑,安静的房间这才有了像是温度的颜色。他们戴着墨镜,像是没有感情,随着镜头到达新娘所在的酒店,他们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顺利,艾愠瑶化身碟中谍。本就双方纠缠不休时,她便向林阳透露红包数量便可进门,可谁知她变相倒戈,使他们更是倒贴大价。之后林阳便得到一众的嫌弃,也导致所有游戏惩罚都归于他一人,并且还得到了泊悦酒店步行到圣帕特里克教堂的福利。

    当他独自去往教堂的路上,接收着街边的异国风情时却接到一通电话,虽是陌生号码,但也不妨碍他听得出是祁钰婧得声音,她说,“原谅我好些年才给你打了这通电话,是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订婚了,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林阳听后本想装作被她的话搞得昏头昏脑的模样,他说:“那男人有我帅吗?”祁钰婧像是不愿回答他那讪皮讪脸得问题,她却说,“之所以没联系你,是因为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身旁,虽然有时很困扰,但还是谢谢你”,她又说,“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也是想说今后的路我不再孤单,你也不用在为我操劳了,还是要感谢你,希望你可以幸福”。林阳此刻是复杂的,他应该高兴,当年作为朋友因为歌厅里目不忍睹的画面而对她关怀备至。再后来,因为徐天翊的嘱托,因为每日里与他的相处,因为浴室里她目光如炬的眼神,林阳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亲人。可如今像是蜗牛早已习惯了背上的壳子,之后却无端掉落。他从未感到负担,却也不是习惯,更像是融入在身体里的血液,如今却是被掏空了一样。他挂断了电话,屹立在教堂旁那巍峨的大钟敲响了声音,白鸽随即从天空划过一条弧线,林阳随着它们移动着实现,直到他看到身后的艾愠瑶站在蔚蓝的天空下,等待着与自己一同前往那婚礼殿堂的路上。他向齐钰婧的未婚夫发了短信,‘她不容易,祝你幸福'。

    也是在之后的半年里,林阳慢慢走出了须当的阴翳。也正是我们若要路过人间,就必须得接受理所当然的意外,所谓成长的道路,无非将肩膀再抬抬,心房再打磨的厚些。理解那些无语言表地撕裂,期待那些痛楚得来临。

    随着时间的流逝,艾蕴瑶的小腹也已微微隆起,经过视觉的呈现,林阳也是从那时间起慢慢减少了加班的次数。他会在艾蕴瑶下班前就做好饭菜,也会带着她去不曾接触过的美食,会坐这公车去最熟悉的南澳岛,哪曾是自己世界的港湾,岩石依旧冰凉,灯塔依旧眺望,曾诉说的烦恼或都以消散。如今他来到这里奉还着不曾想象的欢乐,他们化作夕阳,将海边风浪染上惬意的味道。

    他们会一同再去年少时得花店,幸运的是老板依旧记得自己。林阳看得出她还是和第一次见到时的温文尔雅,话语间仍是那样温和柔顺。有时人们往往会将眼睛作为接触的第一选择,实则听觉却是最有温度的接触,我们的一生无疑会有两种声音,兴奋、亲切,是随着时间进化一丝丝形成。老板如今有两个小孩,他们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在母亲身旁缠绕,花店老板皱着眉凶神恶煞的与两位混世魔头斗争,孩子抱团相向投降,这才让她回到自己定义的模样。她像前些年那样在包装纸上多绑几条五颜六色的丝带包装好递给林阳。

    老板虽然不比林阳年长多少,不过看到身旁的艾韫瑶后,她却像是以长辈姿态似的对林阳说,“模样是没多大改变,就是脸圆了些”。林阳让这亲切的调侃,被迫的挤出了自己的眼角纹。

    没过一会儿,两个孩童犹如忘记方才的恐惧,又像是枯萎的能量得到补充。伴随林阳与艾韫瑶的脚步又开始了与母亲新一轮的搏斗。他们不是无意的,只是真的闲。

    那是十二月二十五号的一天,厚片雪花一阵阵从天而降,白色覆盖着世间的一切。趾高气昂的松柏被蒙了面容。湖水被迫封锁,使人们将自己无情的踩踏,尽失颜面。可尽使人们如此嚣张,最终还是会躲进房屋,不敢与此拼死搏斗。最后也只有咄咄逼人的烟囱不怕畏惧,它矗立在云端之中,俯瞰万物仰视。

    大致将近有一礼拜过后,雪花停止了降落,本以为大获全胜的却被消雪时的冷气使得全军覆灭,人们不得已有再次畏惧在它的淫威之下。这场寒冬来的很快,却走得很慢,那年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也使得与这季节更加般配。那时的艾蕴瑶已开始显怀,她很幸运,那时公司正在裁员,可正因为自己孕肚在身逃过了此劫,他自认为这幸运是肚子里的孩子带给自己的。

    可这时的林阳却在公司里忙的不可开交。这场全球性的的危机导致在印度的厂商配出的货物只得以极低的价格在当地出售,但仓库还仍囤积着百分之六十的货物。薛凯不得已提出裁员计划,那些留,那些去,这是当天的最大争议。直至夜晚只剩下他与林阳两人为止。

    当两人为即将破产的公司焦头的烂额时,柳青走进了空荡荡的会议室大厅,她提着两碗馄饨汤和芋子包。这让林阳极为惊讶,目瞪口呆坐在这鸦雀无声的寂静房间里。惊讶着为何她会提着两份饭,更惊讶柳青的孕肚为何甚至比艾蕴瑶的还要大一些。直到夫妻两人一同笑出了声音后,才打破了宁静,薛凯看着林阳,笑道:“结婚前她就有了”。林阳这才恍然大悟,于是连忙将她手上的饭菜接下,说道:“藏的这么深啊”。柳青害羞的低下头后看向薛凯。

    对方也是将妻子的手拉到身前,对林阳笑道:“那可不”。

    柳青看到两人的眉头逐渐的放了下来,这才打开饭盒邀两位享用。那晚三人在离开公司后的停车场时,薛凯看向林阳若有所思的放慢了脚步,他思量半晌后,先看向柳青后对林阳说:“你说过会离开公司,这是最好的机会”。

    林阳听到后将此话斟酌了一会,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位旁,用着像是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他知道这些年背负着的是什么,所以这并未打扰到自己对生活的失望,他渐渐越发笃定自己和死亡的距离。

    也正是那晚的那些话,林阳不知是薛凯对自己的试探还是刺激。不过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从那天以后,林阳便在会议上提出令所有人吃惊的大胆发言。他提议,‘公司改革股份制’,‘并购及收购微小型企业’。虽说林阳此举是为解公司燃眉之急,但也是为自己上市的最终目标提上了章程。

    在那半年里,他们有了新的目标。拉进资本,发行股票,分配股权。已薛凯为主,林阳为辅,所有人都打了鸡血似的,家也像是搬到了公司。他们将长乐区的电子第三产业企业规整后,得知微小型企业只有四家,(本权)、(功俎)、(思青)、(简绍),于是林阳便在业界散布要将其四家一并收购。

    可他们却先是将(本权)、(功俎)、(简绍)已大量现金形式并购旗下,再取得三家客户链后,以低价抛售出囤积的货物,收拢现金流。再将(思青)挤出市场,使其破产。

    接下来便是已迅雷之势大量购买一家实力薄弱的中型企业股票,而后取得企业实际控股权。从此之后,薛凯的企业也已成为了长乐不可撼动的柱石之一。林阳这位总经理也是从那一夜起,成为整个长乐最闪耀的一颗星。但伴随着成就的后果也接踵而至的向他驶来,他即将成为每会被提起后,便会于恶魔相接在一起的人。

    一个周六的下午,大约会有三四点钟的样子。林阳在去往地下停车厂的路上,所处的位置也是那晚被薛凯提起隐退的地方,他被五名壮汉裹挟到了后备箱,手脚被绳索捆绑,蜷缩在充满恶臭的黑暗中,只感觉到被注射器扎进自己的身体。“放我出去”林阳喊叫着,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出的反应,“你们到底是谁”,可哪怕自己将嗓子喊到哑掉也未得到一丝回应。慢慢的,过了许久,虽说车子的引擎声停了下来,但他的世界仍是黑暗的,身旁没有一丝声响,令其惊恐万状。一开始林阳依旧会喊上几句,但渐渐随着时光的流失,长时间空腹后的他将胃中的胆汁也一次次冲进口腔,渐渐放弃掉了挣扎,昏睡在车内。

    三天后,感受到脸部火辣辣的痛感后的林阳才得以光明。他眼前的是二十平米的废弃卫生间,干枯的粪便气味弥漫整个室内,锈迹斑斑的地砖,落满厚重尘土的通风扇,每一处都会让自己感受到无尽的压迫感。神情恍惚的林阳看到将自己扇醒的大汉并未理会自己,只是走到小便池边沿上,从兜里拿出香烟点燃后与剩余四位伙伴便坐了下去。他得知自己早已没有站立起来的力气,更别说再与他人对话,只是拼命的将自己的眼皮睁开,他好久没有见到过光亮。

    过了一会,一位端详着应该有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来到他的身旁,林阳识得这个男人正是自己收购(思青)的CEO,叫做李满,他带着极为奢侈的金丝眼镜,虽说年龄大不了自己几岁,但那副和蔼的面目却可以渗透人心,李满用着极其温柔的动作将林阳搀扶起来,抚顺着林阳凌乱的头发,说到:“你可真够狠,我很欣赏你的手段”。于是便撒开搀扶着他的手,全身无力的林阳顺势跪在了他的面前,那坐在便池沿上的四位大汉拿起早已备好的棍棒挥打在林阳的身上。李满满意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在门口时他顿了顿说到:“剁两根脚趾吧,就算扯平了”,于是消失在了视野中。

    大概在天朦朦暗时,血淋淋的林阳躺在幽暗的恶臭中,将五人的面目深深的刻在脑中。他想睁开眼,但眼前的事物仿佛被身上的血液遮挡,他好像看不到,又好像能看到自己那只有三指的脚掌。他在意志清醒的前一刻拨通了手机,他休克了过去。

    在之后的日子里,林阳被砍断两根脚趾也随之变得透明化。但令人更为诧异的则是在林阳清醒后的第二天,李满以及四位保镖都被挖去了双眼,割去了双腿,此生只得坐着进入了永远的黑暗。从此,林阳也不在是众人口中夸赞的明日之星,而是提及后便会肃然起敬的恶魔。

    回溯那天,当林阳清醒后才得知自己在病床上已经昏迷三天。睁开眼时,他那臃肿的眼睛看到自己右脚仅剩下三根的脚趾后流下了眼泪。那五人的样貌在他的脑中反复跳转,他强忍着疼痛将脚掌塞在被子里,房间里的酒精气味渗透伤口,直到他越发相信了死亡与酒精是密不可分的。

    艾蕴瑶急忙忙的走进病房,“你终于醒了”,她如释重负的说:“要吃些东西吗”?

    林阳看到艾蕴瑶,那对自己关系的模样,更是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他将头转到一旁说道:“不吃。”

    “到底怎么回事?”,艾愠瑶面色凝重的说道:“还有,你给那个女孩回个消息吧,他很关心你”。

    “女孩?”林阳不解道:“什么女孩?”

    艾愠瑶仔细端详着林阳,发现他的确并不知情,“说是你老乡,听得出她很紧张”。

    艾愠瑶说着,“都不晓得他哪里来的我的联系方式”她看向他默不作声的样子后苦笑说道。

    林阳有意避开话题说道:“我想吃馄饨。”

    艾愠瑶心灰意冷的微笑出最假面:“好。”

    当艾愠瑶走后,林阳便拿起电话拨打号码,但在还未拨通时又放下了手机。过了会他又拿起了那沉重的手机。他拨通了两人的电话,一位是‘界’,一位是‘筝’,他将那五人的信息告知他们。正当林阳放下手机时,艾愠瑶也走进了病房。她放下馄饨后,看着一直在躲避自己眼神的林阳。她突然间便有了释怀,像是早已得知的隐喻答案得到了回应。她放下一切思绪对林阳说道:“我要搬家了,房子已经找好了”

    “其实...”林阳本想解释,却又发现自己不知以哪种身份解释。

    艾愠瑶看出林阳神情后便没有再多说,她相信他的反应也将更坚定自己的选择。那天过后,艾愠瑶隔天再次来到医院,却发现林阳已经消失在病床上。她有过去家中寻找,却发现他与房间里的卡其色行李箱一同消失。她做在床边看着墙上相框中的反面照片,摸着腹中里孩子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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