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赤焰狐獴
罗彬走后，偌大的集英楼便只剩下赵人杰一人。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练习弓箭之外，他都会登上刚修好的瞭望台。
放眼望去，整个小镇就像漂浮在墨绿色海洋的孤帆，在它周边潜藏着无穷无尽的未知。对于这未知，赵人杰的心中有向往，也有恐惧。
在罗彬走后的第二周，因为有了“孤独”助力，他内心的“向往”终于战胜了“恐惧”。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走出老鸹镇，独自一人前往一川街破晓屋！
他收拾好行囊，斜挎上长弓，背上了装满了羽箭的箭篓。走之前，他敲开了镇长家的大门，向镇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人杰的话，让镇长有些意外，他那深陷在纵横沟壑间的眼睛上下转动了两下，似乎在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
“孩子！现在浮山寨和夏家庄还争斗着，域城南5区、南6区乱得很，咱老鸹镇由罗彬的哥哥关照着，目前还很安全。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镇长爷爷，想好了！我有一个朋友失踪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但我得找他。”
镇长没再说什么，他送赵人杰来到镇门外，还牵了一匹马，马背两边分别挂着两布袋干粮与干肉。
临行前，镇长握住了赵人杰的手，说道：“孩子，咱这个地方比较潮湿，干粮勤拿出来晾晾、晒晒，这样保存的时间会长一点。如果前面的路不好走，就回来！”
看着镇长沧桑的脸，赵人杰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虽然爷爷的相貌他有些记不得了，但是他对爷爷的感觉和眼前的镇长几乎一模一样。这一点，赵人杰很确定。
赵人杰向镇长告了别，他牵着马，绕过小镇，沿着一条在灌木丛里若隐若现的小道向北走。
走了大约3公里左右，就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他从怀里摸出一卷罗彬凭记忆勾画的地图，先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又找到一川街。面前的三条路，东边的那条直线距离最短，路况也不错，但需要经过姚家峪浮山寨的势力范围；西边的那条，通往域城河，沿河道走向先西北后东北，走出半个椭圆形，才能到达一川街；而中间的这条路，只向北延伸了10余公里，剩下来的路则需要自己在密林里趟出一条。
赵人杰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中间的那一条。
他牵着马一步步地向前走，走了两个半小时，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
赵人杰把马栓到树上，寻了一根小臂粗细的干树枝，抖去上面的枯叶，折去前端柔软的部分，一根趁手武器——木棒就形成了。
他把木棒握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敲打地面。这样做，一是为了驱赶隐藏在行进路线上的毒虫毒蛇；二是为了探查地面的坚实程度，防止自己落入枯叶下的“陷阱”。这一切，都是他从电视节目上学来的，没想到竟然可以适用到梦里的探险之旅。
他向林子深处探了一公里左右，在里面除了发现三四块散落的头骨、腿骨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类涉足的痕迹了。
于是，他便返回原地。
在原地，赵人杰犹豫了几分钟，甚至还有了返回三岔路口，走另外两条路的打算。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壮着胆子，一手牵马，一手执棒，再次走进了林子里。
林子中，赵人杰走得仔细，即便是曾探过路的那一公里，也是敲一步，走一步。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赵人杰已累得大汗淋漓。他决定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于是就找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把马拴在了一块青草地附近，并用木棒拨去了周边的残枝枯叶，用匕首清理了身旁的几棵支棱着的小灌木。
他从马背上的布袋里取出来两块肉干、一块干饼子，又取下一壶水。倚靠在树干上，就着肉干撕咬着饼子。
吃饱喝足后，他沐着清风，微闭着双眼，打算小憩一会儿。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阵“咔吱咔吱”的声音。
赵人杰睁开眼，很警觉地弹起身，右手抓住木棒的同时，眼睛锁定住了声音的来源。
发出声音是一只狐獴，它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缕白色的毛，萌萌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人怜悯的光。它并不怎么怕人，赵人杰突然站起来的时候，它吓得退了几步，可没过几秒钟又靠了过来。
赵人杰看着眼前的小东西，很是喜欢，他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块肉干咬在自己的嘴里，又掏出了一只饼，撕下一小块，扔到了狐獴的面前。狐獴嗅了嗅，用爪子扒了扒，很快就抬了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人杰嘴里的肉干。
“你想吃这个！”
赵人杰把吃剩了一半的肉干举到狐獴面前，它嗅了嗅，一口咬了下去。
“好家伙，差点咬到我的手！”
赵人杰一边“抱怨”着，一边伸手摸着狐獴的灰色毛发。柔软，温暖，那感觉就在沙滩抓起了一把从指尖流出的细沙。
吃完了半块肉干，小家伙似乎还不满足。它直勾勾地盯着赵人杰，眼中闪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光。
“好吧，好吧！那我再给你一块！”
赵人杰又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块肉干，丢到了狐獴的面前。很快又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小家伙还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赵人杰。没办法，他只好从布袋里又掏出三四块。
这一次，狐獴吃得很尽兴，还时不时地用脑袋去蹭的小腿。吃完后，它嘴里还发出了一阵阵“吱——吱——吱——”的叫声。
开始，赵人杰觉得，它是在表示感谢；可没过没过多久，他就明白，这哪是感谢，分明在召唤同伴。
很快又有三只狐獴从灌木丛钻了出来，它们蹲在赵人杰面前，直着身子，乌黑发亮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
赵人杰咬了咬牙，从布袋里抓出来一大把肉干。他数了数共十片，于是便抽出一片，放了回去。
赵人杰分好肉干，它们嗅了嗅，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不一会儿，赵人杰又听到了一些动静。开始，他觉得这些动静是这些狐獴的同伴靠近时发出了，并做好了把所有肉干都贡献出来的心理准备，不多当他循着声音的来源把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张龇牙咧嘴、涎水直流的面孔——那是一只体格如小牛犊一般大小的狼。
赵人杰拿起长弓，抽出了一支特制的羽箭（羽箭的箭头处嵌着从冯莽身上拔下来的毒刺），搭在弓弦，并拉出满弓。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又确认了木棒的准确位置，倘若羽箭射偏，便可以用木棒进行攻击。
不过，他的第一支箭还没有射出去，又有五只狼，出现在了赵人杰的眼前。赵人杰慌了，即便他的箭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在狼群冲上来之前，把它们全部解决掉；即便自己要逃，自己的脚力又怎么可能跑得过狼群。
“这段梦，要结束了吗？”
赵人杰心里感叹着，引弓的手指突然一松，羽箭离弦，射中了瞄准的那只狼。
其余的狼，没有理会自己的同伴，更没有畏惧这绝妙的箭法，它们疯狂地朝赵人杰袭来，像五只离玄的箭。
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赵人杰甚至没能抽出第二支箭。当他的目光捕捉到木棒的位置，打算捡起木棒再做放手一搏的时候，狼群已经离他不足十步，他望着其中一只狼，甚至可以数清它嘴里的尖牙，嗅到它嘴里喷涌出来的腥臭味。
赵人杰绝望了！他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虽然颤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间的匕首，却觉得匕首沉重无比，怎么也拔不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遭到狼群的扑杀，随着一声声“扑通”的声音、一声声马的嘶鸣响起，出现在赵人杰眼前是这样一番场景：自己的马，遭受到一只狼的撕咬，在地上挣扎、翻滚着，绑缚着它的绳索绷得紧紧的，与它进行着一次次地角力；四只狐獴与四只狼撕咬在了一起，但由于绝对力气的碾压，没过一分钟，狐獴们就被狼衔在嘴里。
赵人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站起身。此时，他心中的畏惧已经被怒火燃尽，即便他有抽出羽箭，远距离攻击的时间，也没有使用。他毅然决然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脑海中幻想着群狼被划破胸膛的场景。
马，已基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它躺在地上，鼻孔前那一片还在摇动的草叶，证明它还没断气；狐獴，在狼嘴里垂着身体，一粒粒血珠已经连成一条暗红色的线，不住地往地上淌。
赵人杰叹了一口气，紧握匕首朝着叼着狐獴的恶狼走去。
他注意到，狐獴的出血量有一瞬间突然加剧了，鲜血浸染了狐獴的每一寸皮肤，还淅淅沥沥地从狼嘴里往下流。
恶狼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松了口，摇着脑袋，想要把狐獴甩到地上。
突然，一团团赤色的火焰从狐獴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先是在狼嘴里燃烧，又覆盖了狼的身体。很快，四只狼哀嚎着倒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赤焰狐獴！
另外的一只狼听到同伴们的哀鸣，从马腹中抽出脑袋，它看到眼前的场景，长鸣了两声，然后，发疯似地朝赵人杰袭来。
赵人杰拿着匕首迎战，只一个回合，就被它的利爪划伤了手臂，还被它拖行了四五米远。
好在他及时抱住了一棵树，并扯烂了被恶狼咬住的裤脚，才得以从狼口里逃脱了出来。
这次顺利逃脱，牵引出了盘桓在赵人杰心头的恐惧，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跑吧！快跑吧！勇气不是用来找死！”
赵人杰犹豫了，匕首也从颤抖的手里滑落到地上，不过，当他回头看了一眼已没有气息的马儿，已燃尽生命化成焦炭的赤焰狐獴之后，一股热血再一次涌入心头。
于是，他弓着身子，做出了搏斗的姿势。狼，则一直用那双凌厉且冰冷的双眼盯着他。
突然，赵人杰跺着脚，向前探出一大步，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激灵，并后退了几步。
趁这个间隙，赵人杰右手抓起了地上的匕首，左手握住了一支散落在地上的特制羽箭。有这两样东西在手，他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局势已经向好的方面扭转了。
然而，他与面前这只狼的殊死搏斗还未开始，远处的灌木丛中竟然又窜出了五六只狼。
赵人杰慌了，惊惧的目光忍不住地来回飘！
“一切都要结束了！”
赵人杰冷笑了一声，握紧匕首、羽箭，准备在遭受狼群围攻前，先与面前的这只分出胜负。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眼前的狼就被潮水般涌来的赤焰狐獴群所湮没。其余的狼，则四下逃窜。
眼前的狼，只发出了几秒钟的惨叫，很快就没有了声音，等赤焰狐獴群散去的时候，狼所在的地方，仅剩下一副红中带白的骨架。然后，赤焰狐獴群又盯上了死去的马，以及从马背上散落下来的肉干。
还有数十只赤焰狐獴，围住了赵人杰。
赵人杰双腿有些哆嗦，步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伤了一只赤焰狐獴。
他撇着嘴，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解下后背上的空箭篓丢到地上，突然，他一脚踢开了眼前赤焰狐獴，然后，冲出了层层的包围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顺着原路奔逃。
可惜的是，他没逃多远，就被地上的一根藤蔓绊倒。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只只赤焰狐獴，高高跃起，朝他扑来。
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透过赤焰狐獴群的包围回荡在丛林中，赵人杰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肉体的疼痛感正慢慢地消隐。
“我要死了吗？”
赵人杰发出了最后一句感叹，不过，这句感叹之后，等待他的并不是黑暗与死亡，而是一阵阵地哄笑。
赵人杰试探着睁开了眼睛，侧了侧头，一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坐起身，望着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
“原来是醒了呀！”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练习弓箭之外，他都会登上刚修好的瞭望台。
放眼望去，整个小镇就像漂浮在墨绿色海洋的孤帆，在它周边潜藏着无穷无尽的未知。对于这未知，赵人杰的心中有向往，也有恐惧。
在罗彬走后的第二周，因为有了“孤独”助力，他内心的“向往”终于战胜了“恐惧”。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走出老鸹镇，独自一人前往一川街破晓屋！
他收拾好行囊，斜挎上长弓，背上了装满了羽箭的箭篓。走之前，他敲开了镇长家的大门，向镇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人杰的话，让镇长有些意外，他那深陷在纵横沟壑间的眼睛上下转动了两下，似乎在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
“孩子！现在浮山寨和夏家庄还争斗着，域城南5区、南6区乱得很，咱老鸹镇由罗彬的哥哥关照着，目前还很安全。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镇长爷爷，想好了！我有一个朋友失踪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但我得找他。”
镇长没再说什么，他送赵人杰来到镇门外，还牵了一匹马，马背两边分别挂着两布袋干粮与干肉。
临行前，镇长握住了赵人杰的手，说道：“孩子，咱这个地方比较潮湿，干粮勤拿出来晾晾、晒晒，这样保存的时间会长一点。如果前面的路不好走，就回来！”
看着镇长沧桑的脸，赵人杰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虽然爷爷的相貌他有些记不得了，但是他对爷爷的感觉和眼前的镇长几乎一模一样。这一点，赵人杰很确定。
赵人杰向镇长告了别，他牵着马，绕过小镇，沿着一条在灌木丛里若隐若现的小道向北走。
走了大约3公里左右，就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他从怀里摸出一卷罗彬凭记忆勾画的地图，先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又找到一川街。面前的三条路，东边的那条直线距离最短，路况也不错，但需要经过姚家峪浮山寨的势力范围；西边的那条，通往域城河，沿河道走向先西北后东北，走出半个椭圆形，才能到达一川街；而中间的这条路，只向北延伸了10余公里，剩下来的路则需要自己在密林里趟出一条。
赵人杰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中间的那一条。
他牵着马一步步地向前走，走了两个半小时，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
赵人杰把马栓到树上，寻了一根小臂粗细的干树枝，抖去上面的枯叶，折去前端柔软的部分，一根趁手武器——木棒就形成了。
他把木棒握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敲打地面。这样做，一是为了驱赶隐藏在行进路线上的毒虫毒蛇；二是为了探查地面的坚实程度，防止自己落入枯叶下的“陷阱”。这一切，都是他从电视节目上学来的，没想到竟然可以适用到梦里的探险之旅。
他向林子深处探了一公里左右，在里面除了发现三四块散落的头骨、腿骨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类涉足的痕迹了。
于是，他便返回原地。
在原地，赵人杰犹豫了几分钟，甚至还有了返回三岔路口，走另外两条路的打算。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壮着胆子，一手牵马，一手执棒，再次走进了林子里。
林子中，赵人杰走得仔细，即便是曾探过路的那一公里，也是敲一步，走一步。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赵人杰已累得大汗淋漓。他决定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于是就找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把马拴在了一块青草地附近，并用木棒拨去了周边的残枝枯叶，用匕首清理了身旁的几棵支棱着的小灌木。
他从马背上的布袋里取出来两块肉干、一块干饼子，又取下一壶水。倚靠在树干上，就着肉干撕咬着饼子。
吃饱喝足后，他沐着清风，微闭着双眼，打算小憩一会儿。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阵“咔吱咔吱”的声音。
赵人杰睁开眼，很警觉地弹起身，右手抓住木棒的同时，眼睛锁定住了声音的来源。
发出声音是一只狐獴，它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缕白色的毛，萌萌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人怜悯的光。它并不怎么怕人，赵人杰突然站起来的时候，它吓得退了几步，可没过几秒钟又靠了过来。
赵人杰看着眼前的小东西，很是喜欢，他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块肉干咬在自己的嘴里，又掏出了一只饼，撕下一小块，扔到了狐獴的面前。狐獴嗅了嗅，用爪子扒了扒，很快就抬了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人杰嘴里的肉干。
“你想吃这个！”
赵人杰把吃剩了一半的肉干举到狐獴面前，它嗅了嗅，一口咬了下去。
“好家伙，差点咬到我的手！”
赵人杰一边“抱怨”着，一边伸手摸着狐獴的灰色毛发。柔软，温暖，那感觉就在沙滩抓起了一把从指尖流出的细沙。
吃完了半块肉干，小家伙似乎还不满足。它直勾勾地盯着赵人杰，眼中闪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光。
“好吧，好吧！那我再给你一块！”
赵人杰又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块肉干，丢到了狐獴的面前。很快又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小家伙还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赵人杰。没办法，他只好从布袋里又掏出三四块。
这一次，狐獴吃得很尽兴，还时不时地用脑袋去蹭的小腿。吃完后，它嘴里还发出了一阵阵“吱——吱——吱——”的叫声。
开始，赵人杰觉得，它是在表示感谢；可没过没过多久，他就明白，这哪是感谢，分明在召唤同伴。
很快又有三只狐獴从灌木丛钻了出来，它们蹲在赵人杰面前，直着身子，乌黑发亮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
赵人杰咬了咬牙，从布袋里抓出来一大把肉干。他数了数共十片，于是便抽出一片，放了回去。
赵人杰分好肉干，它们嗅了嗅，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不一会儿，赵人杰又听到了一些动静。开始，他觉得这些动静是这些狐獴的同伴靠近时发出了，并做好了把所有肉干都贡献出来的心理准备，不多当他循着声音的来源把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张龇牙咧嘴、涎水直流的面孔——那是一只体格如小牛犊一般大小的狼。
赵人杰拿起长弓，抽出了一支特制的羽箭（羽箭的箭头处嵌着从冯莽身上拔下来的毒刺），搭在弓弦，并拉出满弓。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又确认了木棒的准确位置，倘若羽箭射偏，便可以用木棒进行攻击。
不过，他的第一支箭还没有射出去，又有五只狼，出现在了赵人杰的眼前。赵人杰慌了，即便他的箭术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在狼群冲上来之前，把它们全部解决掉；即便自己要逃，自己的脚力又怎么可能跑得过狼群。
“这段梦，要结束了吗？”
赵人杰心里感叹着，引弓的手指突然一松，羽箭离弦，射中了瞄准的那只狼。
其余的狼，没有理会自己的同伴，更没有畏惧这绝妙的箭法，它们疯狂地朝赵人杰袭来，像五只离玄的箭。
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下，赵人杰甚至没能抽出第二支箭。当他的目光捕捉到木棒的位置，打算捡起木棒再做放手一搏的时候，狼群已经离他不足十步，他望着其中一只狼，甚至可以数清它嘴里的尖牙，嗅到它嘴里喷涌出来的腥臭味。
赵人杰绝望了！他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虽然颤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间的匕首，却觉得匕首沉重无比，怎么也拔不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遭到狼群的扑杀，随着一声声“扑通”的声音、一声声马的嘶鸣响起，出现在赵人杰眼前是这样一番场景：自己的马，遭受到一只狼的撕咬，在地上挣扎、翻滚着，绑缚着它的绳索绷得紧紧的，与它进行着一次次地角力；四只狐獴与四只狼撕咬在了一起，但由于绝对力气的碾压，没过一分钟，狐獴们就被狼衔在嘴里。
赵人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站起身。此时，他心中的畏惧已经被怒火燃尽，即便他有抽出羽箭，远距离攻击的时间，也没有使用。他毅然决然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脑海中幻想着群狼被划破胸膛的场景。
马，已基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它躺在地上，鼻孔前那一片还在摇动的草叶，证明它还没断气；狐獴，在狼嘴里垂着身体，一粒粒血珠已经连成一条暗红色的线，不住地往地上淌。
赵人杰叹了一口气，紧握匕首朝着叼着狐獴的恶狼走去。
他注意到，狐獴的出血量有一瞬间突然加剧了，鲜血浸染了狐獴的每一寸皮肤，还淅淅沥沥地从狼嘴里往下流。
恶狼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松了口，摇着脑袋，想要把狐獴甩到地上。
突然，一团团赤色的火焰从狐獴的身体里迸发了出来，先是在狼嘴里燃烧，又覆盖了狼的身体。很快，四只狼哀嚎着倒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赤焰狐獴！
另外的一只狼听到同伴们的哀鸣，从马腹中抽出脑袋，它看到眼前的场景，长鸣了两声，然后，发疯似地朝赵人杰袭来。
赵人杰拿着匕首迎战，只一个回合，就被它的利爪划伤了手臂，还被它拖行了四五米远。
好在他及时抱住了一棵树，并扯烂了被恶狼咬住的裤脚，才得以从狼口里逃脱了出来。
这次顺利逃脱，牵引出了盘桓在赵人杰心头的恐惧，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跑吧！快跑吧！勇气不是用来找死！”
赵人杰犹豫了，匕首也从颤抖的手里滑落到地上，不过，当他回头看了一眼已没有气息的马儿，已燃尽生命化成焦炭的赤焰狐獴之后，一股热血再一次涌入心头。
于是，他弓着身子，做出了搏斗的姿势。狼，则一直用那双凌厉且冰冷的双眼盯着他。
突然，赵人杰跺着脚，向前探出一大步，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激灵，并后退了几步。
趁这个间隙，赵人杰右手抓起了地上的匕首，左手握住了一支散落在地上的特制羽箭。有这两样东西在手，他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局势已经向好的方面扭转了。
然而，他与面前这只狼的殊死搏斗还未开始，远处的灌木丛中竟然又窜出了五六只狼。
赵人杰慌了，惊惧的目光忍不住地来回飘！
“一切都要结束了！”
赵人杰冷笑了一声，握紧匕首、羽箭，准备在遭受狼群围攻前，先与面前的这只分出胜负。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眼前的狼就被潮水般涌来的赤焰狐獴群所湮没。其余的狼，则四下逃窜。
眼前的狼，只发出了几秒钟的惨叫，很快就没有了声音，等赤焰狐獴群散去的时候，狼所在的地方，仅剩下一副红中带白的骨架。然后，赤焰狐獴群又盯上了死去的马，以及从马背上散落下来的肉干。
还有数十只赤焰狐獴，围住了赵人杰。
赵人杰双腿有些哆嗦，步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伤了一只赤焰狐獴。
他撇着嘴，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解下后背上的空箭篓丢到地上，突然，他一脚踢开了眼前赤焰狐獴，然后，冲出了层层的包围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顺着原路奔逃。
可惜的是，他没逃多远，就被地上的一根藤蔓绊倒。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只只赤焰狐獴，高高跃起，朝他扑来。
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透过赤焰狐獴群的包围回荡在丛林中，赵人杰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肉体的疼痛感正慢慢地消隐。
“我要死了吗？”
赵人杰发出了最后一句感叹，不过，这句感叹之后，等待他的并不是黑暗与死亡，而是一阵阵地哄笑。
赵人杰试探着睁开了眼睛，侧了侧头，一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坐起身，望着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
“原来是醒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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