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心理师
亦然心理咨询中心内，马步一正坐在桌前写写画画着，心理医生罗亦一脸淡然地看着马步一，脸上挂着耐心而安静的笑容。
她是个气质柔和温婉并且非常有亲和力的年轻女医生，日常总是穿着熨烫整齐的各种纯色真丝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大框眼镜，一头栗色的长卷发被她利索地束成一个马尾。马步一接受罗亦的心理治疗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从最初夜夜失眠、躁郁到如今基本正常作息，罗亦是陪伴和帮助他最多的医生朋友。
马步一将手中的画交给罗亦，罗亦看后十分满意，语调轻松地说：“不错，你的心理状态趋于平稳了，以后每个月来一次就可以。记住不要再受刺激，放松心情，就可以完全康复。”
“真的没事儿了？”马步一听完罗亦的话，露出一个顽皮和放松的笑容，一直以来，他感觉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放下戒备，摘下戴在心上的面具畅快呼吸一会儿。
他觉得罗亦是个让人安心的人，她内心世界中充满了安宁平和的力量，她经常听人诉说内心深处最不可名状的恐惧，可是她有能力把这些潜藏在人们心底深处的黑暗角落打扫干净，让阳光重新照射进来。
“你再调养下去，就快比我心理都健康了。”由于跟马步一接触的时间长了，彼此间都熟络起来，罗亦与他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
“为了表示我的感激，能不能赏脸吃顿饭？”马步一顺杆爬一般地提出邀请，这两年来他试过用各种方法邀请罗亦吃饭，每次都被她巧妙地推脱了，马步一实在不明白，吃一顿饭就那么难么，还是这个天使般的心理医生其实是不吃饭的？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好意心领了。”今天罗亦一改往日委婉拒绝的风格，直接一口回绝了。
“罗医生，你这么直白的拒绝了我，让我有点受伤！”马步一捂住胸口贫嘴道。
“少贫了，你赶紧好起来比吃什么都强！”罗亦笑吟吟地站起身，收拾病历资料。
“刚才你说你不在外面吃饭，那就是说我可以亲自下厨做一顿饭表示感谢！对吧。”马步一忽然逮到到罗亦话中的漏洞。
罗亦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说：“论起咬文嚼字，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停下手，看了一眼马步一，说：“我一会要去一个地方，你开车送我吧。”
“乐意效劳！”马步一见罗亦给了机会，马上响亮地应道。
京州市郊，苍松翠柏掩映下的仰山纪念林，阳光透过林木照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块块斑驳的光影，罗亦怀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走过一排排的墓碑，马步一不明就里地跟着。
终于，罗亦在一个名叫冉歆的年轻女孩的墓碑前停下脚步。墓碑很新，连封住墓石的玻璃胶似乎还泛着光，大理石碑面被擦拭得很干净，站在这里并不觉得冷森森，反倒是觉得阳光照射到身上暖暖的。罗亦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在墓前，又找出纸巾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之后她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神色中满是惋惜和悲悯。
马步一注意到这个叫冉歆的女孩死于2016年1月，他认真地打量着女孩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得很甜，短发，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眉目间的稚气还未全脱，如果她还健在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热情洋溢的女生。
“走吧。”罗亦忽然发话，随即转身离开。
马步一赶紧跟上，一路上都想开口，可是罗亦只是低着头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就这么闷着一直出了纪念林。
回到车上，马步一终于逮住机会，开口问：“这个女孩是你什么人？”
“病人，跟你一样。”罗亦的口气仍旧淡淡的透着一丝惋惜。
“我和她不一样，我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呢。”马步一故意插科打诨，试图缓和一下车内凝滞气氛。
“是啊，你比她幸运，我救得了你，可我救不了她。”罗亦叹了口气，显然马步一的调侃并没能扭转她伤感的情绪。
罗亦又沉默了一阵，终于缓和了情绪，扭头对马步一说：“谢谢你陪我来，你送我回去吧。”
马步一见她的情绪有了好转，便启动车，仰山纪念林像一只被拴住的巨兽一点点消失在车后窗外。
一路上，马步一都在心里揣摩这个女孩，他很好奇这么年轻的女孩为什么会死去，下意识地问：“她是怎么死的？”
“跳楼自杀。”罗亦简短地说出冉歆的死因，“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冉歆？”马步一嘟囔着，随即又问：“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上心么？”
罗亦瞥了马步一一眼，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苦笑了一下说：“要是你不幸去世了，我也会来看你的。”
“不不不，我暂时还没有死亡计划，你也不必拨冗来看我了。”马步一忙不迭地推辞说，见罗亦又如常地与自己开起了玩笑，便放下心来。
……
送罗亦回了心理咨询中心后，马步一独自驾车回到自己的调查所，一路上他都在回忆冉歆这个名字究竟在哪里听过，可始终没有回忆起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和观察力一向自信得有些自负。可自从接受心理治疗以来，罗亦给他开过一些抑制神经类的药物，虽然他再三斟酌地吃，可总是心里存着药物影响智商的疑影。
之前，马步一常常在想，这样一个常年保持理性克制的女医生，是不是因为背负了太多人的情绪和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竟慢慢少了七情六欲。可是今天，罗亦表现出的对人的悲悯、同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也让他觉得这个女医生更多了些温度与人味儿，好奇心占据了马步一的心，他很想知道这一对医患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调查所，马步一径直走向滴漏咖啡机，只有咖啡因的刺激，才能让他瞬间满血复活。按理说，心理评估趋于正常了，也算值得庆贺，可是一想起“变傻”的疑影，他又怅然若失。
他一边接着咖啡，一边随手翻看起今天新闻快讯：
“昨晚7时许，京州市百子湾某小区一男子从十四楼家中一跃而下，堕楼身亡，警方随即封锁了现场，该男子死因正在调查中……”
这条快讯发布于上午十点，下面还附带了一些相关的新闻链接，其中有一条视频链接吸引了马步一的注意。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由于天色已晚，显得有些模糊，画面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忽然从窗口跳出，迅速坠落，由于楼层太高，人影落地后，画面一片模糊，完全晕入环境光线中，分辨不清了。
手机震铃响起，马步一顺势接了起来。
“马步一，你在办公室么，我马上上来。”手机那头，顾芃芃活力四射地声音传来。
“来吧。”马步一简短地回应道，挂断了电话，拿起咖啡杯，细细咂摸着黑咖啡的滋味。
一分钟后，顾芃芃一阵风似的走进办公室，恢复了往日挂了记者相儿的穿戴，通勤风衣的下摆大幅度的摆动，走出了荡平天下的气势。
“出了这么热闹的事儿，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晃悠？”马步一指了指手机上正播放的堕楼新闻。
“你都看到了。”顾芃芃瞟了一眼手机问。
“消息满天飞了，你们记者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瞧你这话说的，你要不是改学法律了，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好嘛？”顾芃芃不服气地说。
“相亲宴不顺利吧，半路上落荒而逃？”马步一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问道。
“你又未卜先知？”顾芃芃显然已经习惯了马步一经常这样猜测自己的行踪，她眉毛微微扬了扬，转转眼睛又凑上前拽住马步一的胳膊，坏笑地试探：“是不是你给周墨打电话了？”
“他？恐怕这会正焦头烂额呢吧。”马步一扯出一抹不屑地微笑。
“也是，凭你俩的关系你肯定不会主动问他。”顾芃芃若有所思地说，随即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是浪费掉这么好的锻炼思考能力的机会。”马步一略带遗憾地摊摊手，表情有些欠揍地说：“我看到了昨晚堕楼案的新闻，说堕楼案发生在晚七点左右，这种案子怎么会少了他周队长，必然是要亲赴现场调查勘验的，这么一来，相亲宴自然就……”
果然，真相总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什么都不是。顾芃芃暗自腹诽着，她总觉得马步一看似高深的判断，说白了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聪明。
“你知道跳楼的是谁么？”顾芃芃才不会纠结这些没用的小伎俩，她凑近马步一，有些神秘兮兮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马步一坦言，随即又说：“但听你这么问，这人要不你认识，要不我认识，又或者是我俩都认识的。”
顾芃芃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边听着马步一分析，一边心里腹诽着。
马步一看着顾芃芃的表情，知道她的耐心即将耗尽，便说：“好吧，我承认我只能推理到这儿，到底是谁？”
顾芃芃略带得意地说：“韩江禾。”
“韩江禾？”马步一神色一凛，显然他没想到。
“还有更劲爆的，前几分钟我们还在相亲宴上见到的樊小姐，转眼就出现在案发现场，自称是韩江禾的女友。”顾芃芃饶有兴趣地讲述起昨晚发生的离奇故事。
“有意思。”马步一摸着下巴，仔细地捋顺其中的逻辑联系。过了一会，他用幸灾乐祸地语调问：“周墨什么反应？是不是傻眼了？”
“如坠迷雾。”顾芃芃竖起左手的四根手指，同时，右手端着咖啡杯已经将泡好的三合一咖啡送入口中。
“韩江禾堕楼警方发现了什么疑点么？”马步一饶有兴趣地跟顾芃芃讨论起这件案子。毕竟韩江禾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没有。”顾芃芃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个樊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儿？”
“又一个被骗的无知少女呗。”顾芃芃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韩江禾上学那会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换女朋友，对了，去年不是还逼死了一个？”
马步一被顾芃芃的无心之语吸引，忙问：“逼死了一个？谁？”
“冉歆啊，年初在京州大学跳楼的那个学妹。”顾芃芃一脸诧异地看着马步一，转念一想就带上了几分歉意的神情补充道：“对了，那会你正被抑郁症困扰呢，估计也没留意。”
“是她？”听到这个名字，马步一立刻想起今天跟罗亦去仰山纪念林给冉歆祭扫的事，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初次听罗亦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认识她？”顾芃芃晃动的手将陷入回忆的马步一拉回现实。
马步一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不过我今天刚去过她的墓地。”
“有这么巧的事儿？”顾芃芃听马步一这样说，忽然觉得一丝惊悚的凉风穿过脖梗子，她周身都凉飕飕的，赶紧往即将喝完的咖啡杯里续了些热水，咕咚咕咚地灌进胃里，温热的水流让她感觉稍微好了些，“你为什么会去那儿？”
“冉歆曾是我心理医生罗亦的病人，我陪罗亦去的。”
她是个气质柔和温婉并且非常有亲和力的年轻女医生，日常总是穿着熨烫整齐的各种纯色真丝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大框眼镜，一头栗色的长卷发被她利索地束成一个马尾。马步一接受罗亦的心理治疗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从最初夜夜失眠、躁郁到如今基本正常作息，罗亦是陪伴和帮助他最多的医生朋友。
马步一将手中的画交给罗亦，罗亦看后十分满意，语调轻松地说：“不错，你的心理状态趋于平稳了，以后每个月来一次就可以。记住不要再受刺激，放松心情，就可以完全康复。”
“真的没事儿了？”马步一听完罗亦的话，露出一个顽皮和放松的笑容，一直以来，他感觉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放下戒备，摘下戴在心上的面具畅快呼吸一会儿。
他觉得罗亦是个让人安心的人，她内心世界中充满了安宁平和的力量，她经常听人诉说内心深处最不可名状的恐惧，可是她有能力把这些潜藏在人们心底深处的黑暗角落打扫干净，让阳光重新照射进来。
“你再调养下去，就快比我心理都健康了。”由于跟马步一接触的时间长了，彼此间都熟络起来，罗亦与他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
“为了表示我的感激，能不能赏脸吃顿饭？”马步一顺杆爬一般地提出邀请，这两年来他试过用各种方法邀请罗亦吃饭，每次都被她巧妙地推脱了，马步一实在不明白，吃一顿饭就那么难么，还是这个天使般的心理医生其实是不吃饭的？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好意心领了。”今天罗亦一改往日委婉拒绝的风格，直接一口回绝了。
“罗医生，你这么直白的拒绝了我，让我有点受伤！”马步一捂住胸口贫嘴道。
“少贫了，你赶紧好起来比吃什么都强！”罗亦笑吟吟地站起身，收拾病历资料。
“刚才你说你不在外面吃饭，那就是说我可以亲自下厨做一顿饭表示感谢！对吧。”马步一忽然逮到到罗亦话中的漏洞。
罗亦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说：“论起咬文嚼字，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停下手，看了一眼马步一，说：“我一会要去一个地方，你开车送我吧。”
“乐意效劳！”马步一见罗亦给了机会，马上响亮地应道。
京州市郊，苍松翠柏掩映下的仰山纪念林，阳光透过林木照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块块斑驳的光影，罗亦怀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走过一排排的墓碑，马步一不明就里地跟着。
终于，罗亦在一个名叫冉歆的年轻女孩的墓碑前停下脚步。墓碑很新，连封住墓石的玻璃胶似乎还泛着光，大理石碑面被擦拭得很干净，站在这里并不觉得冷森森，反倒是觉得阳光照射到身上暖暖的。罗亦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在墓前，又找出纸巾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之后她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神色中满是惋惜和悲悯。
马步一注意到这个叫冉歆的女孩死于2016年1月，他认真地打量着女孩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得很甜，短发，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眉目间的稚气还未全脱，如果她还健在应该是一个活泼开朗，热情洋溢的女生。
“走吧。”罗亦忽然发话，随即转身离开。
马步一赶紧跟上，一路上都想开口，可是罗亦只是低着头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就这么闷着一直出了纪念林。
回到车上，马步一终于逮住机会，开口问：“这个女孩是你什么人？”
“病人，跟你一样。”罗亦的口气仍旧淡淡的透着一丝惋惜。
“我和她不一样，我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呢。”马步一故意插科打诨，试图缓和一下车内凝滞气氛。
“是啊，你比她幸运，我救得了你，可我救不了她。”罗亦叹了口气，显然马步一的调侃并没能扭转她伤感的情绪。
罗亦又沉默了一阵，终于缓和了情绪，扭头对马步一说：“谢谢你陪我来，你送我回去吧。”
马步一见她的情绪有了好转，便启动车，仰山纪念林像一只被拴住的巨兽一点点消失在车后窗外。
一路上，马步一都在心里揣摩这个女孩，他很好奇这么年轻的女孩为什么会死去，下意识地问：“她是怎么死的？”
“跳楼自杀。”罗亦简短地说出冉歆的死因，“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冉歆？”马步一嘟囔着，随即又问：“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上心么？”
罗亦瞥了马步一一眼，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苦笑了一下说：“要是你不幸去世了，我也会来看你的。”
“不不不，我暂时还没有死亡计划，你也不必拨冗来看我了。”马步一忙不迭地推辞说，见罗亦又如常地与自己开起了玩笑，便放下心来。
……
送罗亦回了心理咨询中心后，马步一独自驾车回到自己的调查所，一路上他都在回忆冉歆这个名字究竟在哪里听过，可始终没有回忆起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和观察力一向自信得有些自负。可自从接受心理治疗以来，罗亦给他开过一些抑制神经类的药物，虽然他再三斟酌地吃，可总是心里存着药物影响智商的疑影。
之前，马步一常常在想，这样一个常年保持理性克制的女医生，是不是因为背负了太多人的情绪和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竟慢慢少了七情六欲。可是今天，罗亦表现出的对人的悲悯、同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也让他觉得这个女医生更多了些温度与人味儿，好奇心占据了马步一的心，他很想知道这一对医患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调查所，马步一径直走向滴漏咖啡机，只有咖啡因的刺激，才能让他瞬间满血复活。按理说，心理评估趋于正常了，也算值得庆贺，可是一想起“变傻”的疑影，他又怅然若失。
他一边接着咖啡，一边随手翻看起今天新闻快讯：
“昨晚7时许，京州市百子湾某小区一男子从十四楼家中一跃而下，堕楼身亡，警方随即封锁了现场，该男子死因正在调查中……”
这条快讯发布于上午十点，下面还附带了一些相关的新闻链接，其中有一条视频链接吸引了马步一的注意。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由于天色已晚，显得有些模糊，画面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忽然从窗口跳出，迅速坠落，由于楼层太高，人影落地后，画面一片模糊，完全晕入环境光线中，分辨不清了。
手机震铃响起，马步一顺势接了起来。
“马步一，你在办公室么，我马上上来。”手机那头，顾芃芃活力四射地声音传来。
“来吧。”马步一简短地回应道，挂断了电话，拿起咖啡杯，细细咂摸着黑咖啡的滋味。
一分钟后，顾芃芃一阵风似的走进办公室，恢复了往日挂了记者相儿的穿戴，通勤风衣的下摆大幅度的摆动，走出了荡平天下的气势。
“出了这么热闹的事儿，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晃悠？”马步一指了指手机上正播放的堕楼新闻。
“你都看到了。”顾芃芃瞟了一眼手机问。
“消息满天飞了，你们记者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瞧你这话说的，你要不是改学法律了，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好嘛？”顾芃芃不服气地说。
“相亲宴不顺利吧，半路上落荒而逃？”马步一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问道。
“你又未卜先知？”顾芃芃显然已经习惯了马步一经常这样猜测自己的行踪，她眉毛微微扬了扬，转转眼睛又凑上前拽住马步一的胳膊，坏笑地试探：“是不是你给周墨打电话了？”
“他？恐怕这会正焦头烂额呢吧。”马步一扯出一抹不屑地微笑。
“也是，凭你俩的关系你肯定不会主动问他。”顾芃芃若有所思地说，随即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是浪费掉这么好的锻炼思考能力的机会。”马步一略带遗憾地摊摊手，表情有些欠揍地说：“我看到了昨晚堕楼案的新闻，说堕楼案发生在晚七点左右，这种案子怎么会少了他周队长，必然是要亲赴现场调查勘验的，这么一来，相亲宴自然就……”
果然，真相总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什么都不是。顾芃芃暗自腹诽着，她总觉得马步一看似高深的判断，说白了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聪明。
“你知道跳楼的是谁么？”顾芃芃才不会纠结这些没用的小伎俩，她凑近马步一，有些神秘兮兮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马步一坦言，随即又说：“但听你这么问，这人要不你认识，要不我认识，又或者是我俩都认识的。”
顾芃芃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边听着马步一分析，一边心里腹诽着。
马步一看着顾芃芃的表情，知道她的耐心即将耗尽，便说：“好吧，我承认我只能推理到这儿，到底是谁？”
顾芃芃略带得意地说：“韩江禾。”
“韩江禾？”马步一神色一凛，显然他没想到。
“还有更劲爆的，前几分钟我们还在相亲宴上见到的樊小姐，转眼就出现在案发现场，自称是韩江禾的女友。”顾芃芃饶有兴趣地讲述起昨晚发生的离奇故事。
“有意思。”马步一摸着下巴，仔细地捋顺其中的逻辑联系。过了一会，他用幸灾乐祸地语调问：“周墨什么反应？是不是傻眼了？”
“如坠迷雾。”顾芃芃竖起左手的四根手指，同时，右手端着咖啡杯已经将泡好的三合一咖啡送入口中。
“韩江禾堕楼警方发现了什么疑点么？”马步一饶有兴趣地跟顾芃芃讨论起这件案子。毕竟韩江禾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没有。”顾芃芃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个樊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儿？”
“又一个被骗的无知少女呗。”顾芃芃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韩江禾上学那会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换女朋友，对了，去年不是还逼死了一个？”
马步一被顾芃芃的无心之语吸引，忙问：“逼死了一个？谁？”
“冉歆啊，年初在京州大学跳楼的那个学妹。”顾芃芃一脸诧异地看着马步一，转念一想就带上了几分歉意的神情补充道：“对了，那会你正被抑郁症困扰呢，估计也没留意。”
“是她？”听到这个名字，马步一立刻想起今天跟罗亦去仰山纪念林给冉歆祭扫的事，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初次听罗亦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认识她？”顾芃芃晃动的手将陷入回忆的马步一拉回现实。
马步一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不过我今天刚去过她的墓地。”
“有这么巧的事儿？”顾芃芃听马步一这样说，忽然觉得一丝惊悚的凉风穿过脖梗子，她周身都凉飕飕的，赶紧往即将喝完的咖啡杯里续了些热水，咕咚咕咚地灌进胃里，温热的水流让她感觉稍微好了些，“你为什么会去那儿？”
“冉歆曾是我心理医生罗亦的病人，我陪罗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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