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希望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常云清急了，想跑上去追上玉玖荞，却被赶来的小厮拦住：“常小姐，我们老板要请您离开，请不要让小的难做。”清川虽然是个小厮，一直笑着说话，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吓人的，更何况常云清是亲自被老板赶出去的，常云清一脸不舍地走了，临走之前盯着玖玲珑的牌子，咬着牙，不服气的走了，玉玖荞就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这一身男子装扮，真是后悔，如果一直是女生的样子，就能直接揍到她认错为止，小厮从楼下上来：“少爷。”玉玖荞懒得再去应付其他事，头也没回就回答：“什么事？”清川再次低头回话：“少爷，这些人说是奉馨柔郡主之命前来送衣服的。”玉玖荞听到是沐辰派来的人，立刻来了兴趣，“叫他们拿进来。”送衣服的人穿着云锦铺的服制，每人手里端着一件衣服，共计十二件，后面的几个人还捧着几匹云锦，玉玖荞看着这些衣服，有四件紫色的衣裙，还有四件其他颜色不同款式的，剩下四件是男子常服，后面三匹云锦就任由玉玖荞自己发挥了，玉玖荞叫过来其中一个人：“你是管事对吗？”“小的正是。”“这些衣服都是什么时候定做的？”玉玖荞很是疑惑，沐辰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人把衣服送上门。管事的回答：“郡主是今年年初给的尺寸，吩咐我们每个月做两件，一件衣裙，一件男子常服，今日才让我们送来，铺子里还有很多件，但都是夏日的款式了，现在这个天气穿过于凉爽了，所以郡主没让我们送来。”玉玖荞刚回京两个月，想起以前回京的时候沐辰总是能送来新的衣服，还以为她是收到信后才给她准备的，“送到玖玲珑的衣服是什么时候开始订的？”管事的略一思考，拱手回答：“大约是五年前，尺寸也是不定时的慢慢变大的。”玉玖荞笑了，这个人真是，默默给她定了五年的衣服，却一声不说，就这么一个一直为别人考虑的傻姑娘，还要被她们诋毁，玉玖荞越发气不打一处来，玉玖荞对管事的说：“那以前那些不曾送来的衣服呢？”“那些衣服还在云锦铺的仓库里，若是少爷同意，有些衣服我们希望能在店里出售，当然，若是您不同意的话，我们不会这么做的。”玉玖荞想也没想：“我不同意，还请管事的过几天将这些衣服都送到玖玲珑来。”“是，少爷。”玉玖荞给了每人一两银子以表感谢，管事的带着人走了，玉玖荞看着这些衣服，嘴角的笑意加深：“傻姑娘。”

    这一边沐辰一直跟着喻旻玥来到茶香记，两个人去了二楼雅间，刚刚坐下，喻旻玥便问：“已过午时，可吃了午饭？”沐辰这才想起来，几个人逛了太久，还没有吃午饭呢，沐辰摇摇头：“逛得过于入迷了，还没有。”喻旻玥笑笑：“想吃些什么？”沐辰甚少来茶香记，只听刘亦航说过这家的银芽蛤蜊鲍很好吃。“银芽蛤蜊鲍吧，听说很好吃。”喻旻玥点点头，口中还接了一句“好。”“易恒！”“主子！”“一份银芽蛤蜊鲍，一份蒿杆龙虾玉，一份江米粥，你和雨凝想吃什么自己点。”喻旻玥点了菜之后就叫易恒带着雨凝出去，易恒和雨凝出去之后房间里就沉默起来，喻旻玥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茶壶，沐辰看向窗外，又看看喻旻玥，问了一句：“王爷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喻旻玥抬头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沐辰也看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开始了，只是没有过多的思考，喻旻玥就说了句：“吃过午饭再说吧。”沐辰只得点头，她也确实饿了。

    小二很快把饭菜上来了，两个人相对而坐，曾经也同桌吃过饭，也相谈甚欢，这一次都无言的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喻旻玥给沐辰盛了一碗粥递给她，沐辰说了声谢谢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说过话，小二上来收拾好桌子之后给他们上茶，喻旻玥先递给沐辰一杯：“这里的茶很不错，这是天尊贡芽，色泽翠绿，香气持久，不知你喜不喜欢。”沐辰细细闻了闻茶香，然后品了一口，微笑点头：“确实不错，汤色明亮，微苦但有回甘，很香，王爷的眼光真好。”喻旻玥看着她，就这么看入了迷，“王爷，王爷……”沐辰喊了几声之后喻旻玥才反应过来，“抱歉。”“王爷刚刚在想什么？”喻旻玥看向她的手，沐辰也看向自己的手，沐辰更加疑惑：“王爷从刚刚就一直看着我的手，有什么……”沐辰话还没有说完，手就被喻旻玥拉住，两个人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沐辰有些不适应想把手抽回来，喻旻玥却没让她得逞，沐辰看着喻旻玥：“王爷，能不能……”“疼吗？”喻旻玥看着她的手问出这么没头脑的一句话，沐辰只能摇摇头：“不疼，怎么了？”喻旻玥抬起头看着她：“我听到你说的那番话了。”那番话？沐辰看着自己的手，是指打林晓艺说的那些话吗？“王爷听到了，怎么了？”喻旻玥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现在这副疑惑的样子，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郡主心里，还有他吗？”沐辰垂下眼眸，原来他是想问这个，沐辰依旧没能把手抽出来，就这么自嘲式地笑着问他：“我若说没有，王爷信吗？”喻旻玥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只要郡主说，我就信。”

    沐辰感受着他的心跳，不自觉地也乱了，看着他的眼睛，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沐辰的手也止不住有些颤抖，喻旻玥再次握紧她的手，良久，沐辰才稳下来，喻旻玥轻轻松开她的手，叹了口气：“郡主不必回答了，是我不好。”沐辰微笑：“王爷，我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问，既然已经答应过王爷，我也一定会做到，王爷要听吗？”喻旻玥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沐辰开口：“我与承王殿下自幼相识，从老家回来之后再次见到他便一眼心动，我嫁了三年，可这三年我都是在下定决心离开他，如今我已经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若说心里是否还有他，很难去说，若说还有，可我已经不在乎他如今怎样，未来又会怎样，也不想再见，若说没有，我依旧会因为他人的评判感到气愤，王爷，我今日对林晓艺说的那番话，是因为我曾付出的真切感情，不想被局外人评判甚至诋毁，并不代表什么。”喻旻玥笑了，端起茶来敬了沐辰一杯：“多谢郡主。”沐辰对于喻旻玥的感谢不明所以，“谢什么？”喻旻玥放下茶杯看着她：“谢谢你愿意说。”谢谢你愿意因为我的情绪解释，谢谢你愿意考虑我的感受，谢谢你已经开始在乎我了。沐辰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喻旻玥在她心里已经不像是她想象的如同知己一般的关系，他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重要了。

    沐辰看着自己刚刚被他握住的手，那种熟悉的感觉，沐辰看着喻旻玥的脸，除了和喻旻澄有几分相似，沐辰实在是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见过他，少时的宮宴之上肯定是见过面的，只是不曾说话，长大后也只有在他去承王府时或是宫里的节日宴席上见过，明明两个人话都没说过几句，沐辰更加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到荣王府向她求亲，更不知道是为什么会让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有如此失态之举，可是上次他说，现在不适合说这些，以后会知道的，是多久呢？他的眼睛，为什么总是让人感觉很熟悉？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自己就会失神？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喻旻玥看着她现在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可惜，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也没有任何理由说出来。

    “郡主挑选了什么？”喻旻玥适时地打断了沐辰的思考，沐辰微笑着回答他：“给母亲和婶婶们都选了首饰，给兄长们和弟弟们挑了兵器，还有前些日子母亲在云锦铺订的衣服也好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府了。”喻旻玥点头，也给沐辰送来一个好消息：“今日我从宫里出来，父皇与我商议大军归来时的加封问题，对于邑町军此次近两年的辛苦加以表彰，父皇有意在小辈中挑选人。”沐辰微笑：“多谢王爷，承蒙陛下厚爱。”喻旻玥看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郡主不必担心，荣王府的功绩都是你父兄凭本事挣来的，这么多年荣王府克己复礼，父皇都看在眼里，郡主担心的事不会出现的。”沐辰微微点头：“不敢猜测君心，只是想到弟弟们年级还小就已经上战场如此之久，有些难过罢了。”喻旻玥看着她的样子，给她斟满茶：“此次东境倭匪主力被邑町军尽数歼灭，想来没个十年八年的无法整军重战，他们可以好好在京中待上一阵子了。”对于沐辰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沐辰作揖道谢：“多谢王爷告知。”“郡主不必客气，时间不早了，我送郡主回府吧。”沐辰抬头看着窗外，快要日落了，沐辰起身：“不麻烦王爷了，我和雨凝自己回去就好，王府也不远。”沐辰刚要行礼告退，就被喻旻玥一把拉起，沐辰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他含着笑意轻声说：“我说过，郡主同我，不必如此客气。”沐辰脸上一阵火热，喻旻玥放开她：“郡主请。”沐辰也不再推辞：“多谢王爷。”两个人一起离开茶楼，乘着喻旻玥的马车向城中心驶去。

    喻旻玥把主位让给沐辰，自己坐在一边，沐辰看着角落的一摞书，有些好奇：“王爷出宫是买书的吗？”喻旻玥看着这些书：“不是，梁阁老吩咐我今日过来拿走这些书，让我半个月看完，他要考我。”沐辰点头：“梁阁老年事已高，王爷尊师重道，只是没想到王爷都能独当一面了，还要被师傅考。”喻旻玥也笑了：“师傅总是这么认真，这样也好，随时都会有事做，不至于太想你。”沐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脸红，随即低下了头，喻旻玥窃喜，哪还有半点京城众人口中的样子，笑得像个孩子，喻旻玥一直期盼两个人能够毫无顾忌地在一起，成为她身边那个人。

    沐辰回了王府，喻旻玥乘车继续前行，聿王府据此不算远，但是更靠近皇城，这也属于皇上的偏爱吧。

    “姐姐，”喻旻玥刚走，沐午就从府里走出来，兴高采烈地喊着沐辰，沐辰走上前去：“怎么了？”沐午在她面前站定，笑嘻嘻地说：“我收到姐姐给我的蛇矛了，我很喜欢。”沐辰敲敲他的头：“送了礼物才来接我啊。”沐午笑笑：“哪有？我刚回来就听到仆役们说你回来了，所以立刻就出来了。”沐午牵着沐辰的手朝府里走，“姐姐，聿王殿下送你回来的？”沐辰点点头，沐午拧着眉头想着什么，沐辰拍拍他的手：“想什么呢？不要皱眉头，越来越像父亲了。”沐午笑起来，更像沐辰了，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以前好像见过聿王。”沐辰猛然间停下，原来不是自己才有这种感觉，她转向沐午：“小午，你能不能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沐午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想不起来，不那么真切，或许是我记错了，姐姐，你怎么了？”沐辰摇摇头：“没什么，我也觉得以前曾经见过他，不是在宫宴上，可我也想不起来在哪儿，估计是错觉吧，如果以前见过的话，王爷应该会说的，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说，大概是没见过吧。”沐午点点头，“对了，姐姐，堂哥他们的武器都放到堂哥自己的房间了，小夋和小夌的直接放到三叔三婶儿房间里了，让三婶儿自己处理吧。”沐辰点头，又笑笑：“你这样安排，三婶儿没打你吗？”沐午调皮的眨眨眼：“三婶儿还不知道呢，这会儿二婶儿三婶儿都还在母亲房间呢。”沐辰摸摸他的头，“你的衣服呢，挑好了吗？”“哪里用挑啊，都是姐姐亲自嘱咐给我做的款式，每一件我都喜欢。”沐辰看着沐午：“你一年比一年更高，现在都比我高出两个头了，也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再长呢？”沐午摸摸自己的头：“姐姐，我都成年了，哪里还会再长？”两个人在沐辰房间坐下，沐辰看着沐午，轻轻笑着，捏捏他的脸：“是啊，我们小午已经成年了，也快该成亲了，可有喜欢的姑娘吗？”沐午脸红了：“姐姐，三婶儿说我，你也说我，大堂哥还没成亲呢，再说了，我才刚回来，这些小姐什么的都根本不认识，何谈喜欢？”沐辰点点头，“可是大堂哥根本就不回来，怎么成亲？”

    “世子，郡主。”沐午刚要说话，院子里就有人喊他们，沐午走出去，沐辰依旧坐在桌前等着，沐午拿了一封信进来：“姐姐，父亲的信。余挚刚刚带回来的。”沐辰高兴这么多天总算是有回信了，沐午拿出信来，高兴地递给沐辰：“姐姐，大堂哥一起回来，邑町军的十八位参领共同驻守。”沐辰点头，实在是高兴，有十八位驻军参领在，就不必担心了，是否是沂州当地的那几位将领？”沐午点点头：“那几位将领刚好就住东境。”沐辰马上站起来：“我们快去告诉母亲和二婶儿三婶儿，她们一定很高兴。”两个人一路小跑到了玉鞍院。

    “母亲，父亲来信了。”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站起来：“说什么？”沐午把信交给母亲，三个人细细的看着，还是苏念先说话：“太好了，铮儿也一起回来，还有不足二十天他们就能回京了，我们也可以安安心心过个团圆年了。”叶芮柒也点头：“孩子们都回来了，两年没见了。”沐午撇撇嘴说了一句：“两年没见了，刚回来两个月就不受人待见了。”结果又是苏念一记敲打：“臭小子，不就让你多跑了几个地方吗？”沐午摸着自己的头默默走到沐辰身后：“姐姐，你看看三婶儿。”沐辰摸摸他的头：“我们家小午最能干了，能者多劳嘛。”苏念看着沐辰，一把抱过来：“还是辰儿招人喜欢，就这些臭小子天天气人，我们家那俩小的还不知道回来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