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闯

    叶芮柒拍拍苏念的头：“你自己想孩子想到哭，现在嘴上又嫌弃。”几个人就在一边笑，艺华郡主笑着吩咐两个人：“辰儿，午儿，你们去叫人把铮儿，铎儿，岑儿，岚儿还有夋儿夌儿的房间收拾出来，直接把准备的东西放到他们的房间，午儿，你改日叫人去云锦铺和锦绣阁把给铮儿定制的衣服拿回来，一起放到他房间进去。”沐午点点头，虽说嘴上都嫌弃家里的孩子，在身边总觉得烦，可是这一出去就是两年的时间，说不想那是假的，叶芮柒和苏念出去逛街的时候，看见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总是会买回来，然后放到他们的房间。

    沐辰拉住苏念的手：“三婶儿，我可去小夋和小夌的房间了，里面多了好些小玩意儿呢，三婶儿什么时候买的？”苏念笑着捏捏她的脸：“出去逛街顺手买的，自己玩够了就给他们俩了。”沐辰笑笑，沐午也笑了，叶芮柒拉住艺华郡主的手：“太好了，一家子终于要团圆了。”喻清珰用手指点点她的头，调笑着说：“我看你是想他二叔了吧。”叶芮柒脸红了：“二嫂，说什么呢你。”沐辰看到母亲妆台上并没有新的首饰盒，又看看桌子上，喻清珰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问：“辰儿，怎么了？”“母亲，送来的首饰呢？”喻清珰笑笑：“那不是你选的吗，都送到你院子里去了。”沐辰拉着苏念的手：“那就劳烦母亲还有二婶儿三婶儿去我的小院拿首饰了，我给你们挑的，可都是小九亲自设计的呢，看看你们能不能猜到是给谁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往沐辰的握雪院，喻清珰听到“小九”两个字：“对了辰儿，你怎么没让荞儿来王府？”沐辰微微一笑：“今日路上遇见了姜子沐兄弟和刘亦航，小九不想让人误会，所以没有来，过几日就会登门拜访的。”喻清珰点头：“那孩子也太谨慎了些，总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同咱们王府的关系，出京一走就是三年，回来了也不进王府，下次见面可得好好说说她。”沐辰笑着：“母亲，你嘴上这么说，怕是真见了面你疼她还来不及呢。”喻清珰斜睨了沐辰一眼：“就你话多！”叶芮柒和苏念捂着嘴轻笑：“话说回来，荞儿虽然三年没回来，但是首饰还是一件都没少的送过来的，每三个月就送来一件，都顶漂亮顶漂亮的。”苏念点头附和：“对啊，你看我这根步摇，就是当时荞儿送来的，真是好看。”苏念头上戴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做工简单，但是海棠花栩栩如生，连步摇的摆珠都设计成了海棠花瓣的形状，确实漂亮极了，不仅如此，喻清珰和叶芮柒头顶的珠花也都是玉玖荞送来的，只是沐辰嫁入承王府那三年，因为林曦然抢了一次小九送来的梅花白玉簪，只那一次，沐辰抬出郡主的身份压了她一头，才避免簪子被抢走，虽说那一次承王并没有任何责罚，可是也依旧没有去过她的院子，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写信给了玉玖荞，让她不要再往王府送任何首饰，玉玖荞也答应了，估计这一套的首饰，就是那时候攒下来的。

    几人很快到了握雪院，嬷嬷和丫鬟已经把东西收到了沐辰房间，沐辰让他们把装首饰的盒子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给母亲和二婶儿三婶儿看，“那几个小盒子就不用拿出来了。”小九送给她的那几件首饰，连盒子都是特别的。

    盒子被打开放在桌面上，沐午一向不喜欢这些首饰，每一次看到从玖玲珑送来的首饰时，也不由得感叹设计者的奇巧心思，这几件也是一样，至于沐辰怎么挑选的，一看也就能看出来，叶芮柒率先开口：“这支应该是血珊瑚木吧，大嫂素来喜爱梅花，辰儿应该是给大伯母准备的吧。”沐辰冲着二婶儿竖起大拇指：“二婶儿真厉害！”苏念也不甘示弱：“二嫂沉稳优雅，这副点翠应该是辰儿特意选的，看样式，像是孔雀。”沐午也竖起大拇指：“三婶儿厉害！”沐辰微笑，喻清珰站起来拿着剩下的两件首饰：“蜜色娇嫩，水晶做的蜜色发钗更显得人娇俏，最适合他二婶儿了，这步摇上是蝶恋花的样式，不是正应了他三叔和他三婶儿的感情吗？”两个人都被说的脸红了，沐辰笑了笑：“等二叔三叔来，就会发现两位婶婶越来越漂亮了。”沐午在一边点头：“姐姐说的是！”毫无疑问又挨了一记，沐午抱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姐姐和母亲，喻清珰在一旁笑着：“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就在辰儿的小院里吃个晚饭吧。”几个人点点头，喻清珰就吩咐人准备饭菜了。

    沐辰看着这一大家子，想着再过几日就能全家团圆了，真好。只是已经过了二堂哥的生辰礼，今年弱冠，本来应该回来行礼的，看来只能等着回来之后再做决断了。

    一大家子吃过晚饭后就各自散去了，天也已经黑了，沐辰推开窗户，看着窗外，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天空也不是乌黑的颜色，依旧泛着淡淡的蓝，漂亮极了，突然之间，沐辰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个身影，高高瘦瘦的，明显是个孩子，可是只有一个背影，看不清脸，沐辰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又看看天空：“是谁呢？在哪里见过呢？”还未来得及细想，就有人敲响了房门：“姐姐，我能进来吗？”沐辰走过去给他开门：“怎么了，小午？”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沐午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姐姐，打开看看。”沐辰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根状若金丝的细线，大约是十几根头发丝聚在一起的粗细，沐辰拿起来看着，“小午，这是什么？”沐午笑笑：“姐姐，你自小习武，为了藏拙不得已假装自己没有武力，可是因此也受了伤，所以我想着给你做个防身的武器，这是用金铉丝做成的，看起来又细又软，但是只要有依附的主体，它就会变得坚硬无比，最适合姐姐了。”沐辰看着这样东西，叹了口气：“你又去初桐师傅那里了，答应给小英什么？”沐午轻轻摆摆手：“没有了，这是上一次我帮初桐师傅找到了雪铁银母，她答应帮我做一个东西，刚好看到姐姐受伤，所以就拜托她做了，而且小英这段时间不在，没有缠着我了。”沐辰摸摸沐午的头：“小午，我知道你不喜欢小英，初桐师傅虽然脾气古怪，又疼爱小英，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只要你们两个不显得过分亲密，我相信初桐师傅不会乱点鸳鸯谱的。”沐午点头：“我知道的，姐姐，我已经跟初桐师傅说清楚了，也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小英，我不喜欢她，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沐辰点头，沐午生的好看，有女孩子喜欢也是常事，只是女生再喜欢，小午无意，也不能强求，希望小英和初桐师傅不要难为小午。沐午拿出金铉丝给沐辰：“姐姐，这个东西使用方便，我演示给你看。”沐午接着把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拿起金铉丝的一端沿着丝帛缝合的部分一点点穿入，细细地来回穿插了四次，沐辰看着腰带依旧是软趴趴的，神奇的是，沐午拉着金铉丝的两头轻轻一拉，原本软趴趴的腰带立刻挺立起来，就像是一根鞭子一样，沐辰眼睛亮起来，好神奇的东西。

    沐午拿着手里的鞭子，用力地甩了两下，声音比平日里的鞭子更小，沐午也很满意的样子：“姐姐，这只是丝帛，如果他日姐姐把它放在真正的鞭子上，威力会更大，金铉丝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可以细软如丝，但是有了依附，一旦拉紧就会变成坚硬无比的武器，姐姐平日里把它缠在腰带上就可以，必要之时拿出来拉紧，就是极好的防身武器。”沐辰点头：“确实不错，声音也小。”沐午接着说：“姐姐，我们去院子里测试一下它的威力究竟如何。”两个人一起走到院子里，沐午把鞭子交给沐辰：“姐姐，你的武器，你自己测试比较好。”沐辰接过来，甩手一挥，就在地上印出了一条细细的如同十几根发丝粗细的印子，很浅，但很锋利，沐辰在院子里挥舞这鞭子，一招一式都甚有章法，不同于平日里的柔弱，行云流水一般的缠、击、笞、勾，每一招都能显出挥舞之人的技艺不俗，沐午在一旁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己的姐姐明明有这么一身的好武艺，还有着不输于男子的胆识谋略，却要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做一辈子的小女子，沐午不喜欢，看这此刻月下一身青色衣衫挥舞着金丝软鞭的姐姐，沐午高兴极了，这才是自己的姐姐，是从小与自己一同习武，所有课业都不在自己之下的姐姐，如同月光下的仙子，带着独属于自己的美丽，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魅力，自从三年前姐姐离府，沐午就再也没看见过了，真是想念极了。

    沐辰收了鞭子，慢慢擦着汗，沐午走到她身边，沐辰看着他微笑，沐午却一下子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沐辰没反应过来，只能拍拍他的后背：“小午，怎么了？”沐午把头埋在沐辰肩上，轻声说了一句：“姐姐，我想你了。”沐辰拍拍他的后背：“我也想你了，小午。”沐午知道沐辰说的想他了，是真的想他了，可他却不是，他想念那个纵马驰骋、肆意挥舞长枪，展示剑招的沐辰，今夜，沐午才觉得姐姐恢复了曾经的样子。

    沐午放开沐辰，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清凉的晚风吹过来，沐午才反应过来：“姐姐，你快进屋去洗澡，免得着凉。”沐辰点点头：“快去睡吧，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吧。”沐午点头，沐辰进了房间，沐午就看着沐辰走进房间，沐辰才突然想起来：“小午，明日我再把腰带还你。”沐午点头，沐辰关上了房门，看着丫鬟和嬷嬷把水送进去，沐午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天上皎白的月，又看看地上因沐辰挥舞着金铉丝鞭留下的痕迹，唇角依旧翘起，金铉丝轻细，在战场上威力不大，可若是纯粹的金铉丝鞭，杀伤力堪比钢鞭，且创口更细更深，只是对于使用之人要求更高，沐午想到以沐辰的腕力，一定能够将金铉丝鞭操控的非常好，于是就想着送她一条，只是又要去找初桐师傅了，事不宜迟，还是明日就去吧，如果小英回来了，怕是又要被缠上半日。

    沐午就这么站了一刻钟，刚要离开，就听到身后有声音，紧接着看见一个黑影翻墙而过，沐午想到姐姐还在沐浴，皱起眉头向身后纵身一跃，那黑影也看到沐午过来，在原地站定，沐午双手背在身后：“胆敢夜闯荣王府，是觉得王府无人吗？”沐午挥拳打向来人，被他巧妙躲过，沐午反身又是一拳，两人双拳相接，黑衣人看着沐午轻声说：“是我，小午。”沐午听这声音熟悉，收了手，但一直保持警惕，借着树木的掩饰，黑衣人摘下面罩，不是承王又是哪个？沐午满是疑惑，但还是谨遵礼数跪下行礼：“见过承王殿下。”喻旻澄扶起他：“不必多礼，是我唐突。”沐午起身看着喻旻澄：“臣未记错的话，殿下应该尚在禁足，此番出府，算不算是违抗圣旨？”喻旻澄也知道自己还在禁足，可是听说了市集发生的事情，就鬼使神差的来了，他对沐午轻轻鞠了一躬：“小午，我想见她，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沐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一想到市井传言承王多年来宠幸妾室，冷落王妃，又想到姐姐回府之后不似从前一般活泼跳脱，还有宮宴之上当着亲贵大臣宁可冒犯天颜也要和离离府的种种，沐午就不想让他见姐姐。

    于是似笑非笑的问道：“不知殿下要见的是谁？”喻旻澄知道他有意为难：“我想见见辰儿，你让我过去，可以吗？”沐午抬起头望着天空：“月前陛下颁布旨意，准我姐姐回荣王府，与承王殿下和离，不知殿下如今是以什么身份要求见我姐姐。”喻旻澄低下头：“我知道唐突了，可我只是想看看她，跟她说些事情，我不会伤害她的。”沐午轻笑：“伤害？若是殿下今日见了我姐姐，让她有半分不适，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殿下以刺客之名擒获，送到御前，我想抗旨不遵的罪名，陛下应该不会包庇的。”喻旻澄点头：“我知道你做得出来，所以我不会，我只求一见。”沐午不会轻易替沐辰做决定，看了他一眼，拱手行礼：“姐姐今日疲累，已经睡下了，明日我自会告诉姐姐承王殿下的请求，还请殿下等候消息，明日下朝之后自会告诉殿下结果。”喻旻澄眼见今夜相见已是无望，也松了口，拱手还礼：“还请沐小将军务必将话带到。”“那是自然。”喻旻澄戴上面巾之后就离开了，沐午一直看到他远去的身影，又转身看看沐辰的小屋，这才放心地离开。

    因为离得比较远，也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沐辰也没听到，沐浴过后就拿出了沐午的腰带，细细地把腰带上的金铉丝拆下来，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真是麻烦，换一次腰带就要拆一次，不过这样也好，既能保护自己，也不会被别人发现。沐辰看着沐午的腰带，还是自己给他缝制的那一条，突然想起来这一身衣服还是自己两个月前给他缝制的，他回京那一日才刚刚缝好，就叫人送给他了，突然间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沐辰穿完金铉丝之后就放到了床头，又打开窗户看着月亮，月光真好，斑驳的树影也能照得如同山水画一般美好，那个影子在刚刚她练鞭的时候又出现了，只是在她身边是在练剑，不是在练鞭，可是招式却有些相似，究竟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