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到二层

    这一系列动作楚云山都没有丝毫的犹豫，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柳如斯彻底看呆了。那具行尸此刻瘫趴在楚云山的后背，楚云山则极为嫌恶的往外迈了一大步同时抖动肩膀将行尸抖落在地。严耀则抢先将没入行尸眼睑部位的水果刀拔出来，他用也是刚才从值班办公室搜刮来的一次性湿纸巾把沾满血污的刀刃擦了擦。擦拭干净后，他突然将折叠好的刀假装递给呆愣的柳如斯坏笑道：“诶！如斯！拿这个给你削苹果吃怎么样？”

    柳如斯此刻没有顾得上严耀的玩笑，而是无限真诚的向正在检查整理自己衣服的楚云山竖着大拇哥道：“我靠！牛啊！领导！您这战斗力爆表啊！”这并非是夸张的恭维话，而是刚才楚云山的状况已经到了危在旦夕之时，柳如斯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一具行尸趴在自己后背上的情景。她估计自己应该早就被吓到直接晕厥了。而楚云山则沉着冷静，并且那一整套拔刀、手起、反手刀入的动作干净利落。这令柳如斯不禁大为惊叹，因为她并未想到自己这位每天坐办公室、看上去斯文儒雅的老领导还能有这样的身手。

    不等楚云山答话，严耀就接口道：“嘿！你不知道了吧？楚处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再说了，男生哪个小时侯不和人打架的？你要是和人打过那么几回，这两下子也都没问题！…是不是，哥？”此时，楚云山完全没有理会柳如斯和严耀，而是蹲下身眯着双眼看瘫在地上的那具行尸，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严，你来看看，这是不是薛道清？”严耀停止了先前的打趣和说笑，也走近仔细观察了起来。行尸的脸上青筋交错，眼睛赤红充血，牙齿也是向外呲着，牙龈处殷红一片，左眼眼睑处一个血窟窿。整个面容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但即便样貌已经变形成这种程度，严耀还是认出了此人正是基建处房产科的薛道清。严耀起身向着探询的楚云山点了下头，示意对方他的判断没错。楚云山闻此不禁胃里一阵痉挛，因为他和薛道清曾经是大学同学，虽然谈不上熟络，但毕竟互相都认识。如今不禁阴阳相隔，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道清也算是由他楚云山杀死的。想到此，楚云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真的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一场噩梦里，还是处于现实中。楚云山在经过短暂的恍惚后，他向柳如斯要了一只手套戴在手上，然后用这只带了手套的手将薛道清圆瞪的那双可怖的赤红眼睛轻轻的、缓缓地合上了。

    做完这一切，三人都没有心思再说话，而是互相默契的整装完毕后沉默的再次拐回到中央楼梯。到了中央楼梯，三人自动又变回背靠背的队形，此次没有再横生枝节。由严耀面向前站楼梯中间位置，楚云山在他的左下方用背斜靠着他，而柳如斯则在他的右下方也用背斜倚着。就这样，三人拾级而上到一层半的那个平台上。先前被楚云山砸的面目全非的女生行尸仍倒在平台的东北角，那里血污一片，柳如斯下意识的别过脸不敢去看。因为史明哲的办公室在二层西侧楼道靠南一侧，所以三人在平台处改为之前的纵队贴墙沿西侧楼梯无声且迅速的爬了上去。待到楼梯尽头，打头阵的严耀举起手掌示意后面的柳如斯和楚云山先停下，他仍是先谨慎的探出头去，将楼道里左右两侧都看了看，同时又仔细听了听楼道里是否有响动。

    柳如斯站在严耀和楚云山的中间，但她总是情不自禁的透过楼梯扶栏的缝隙去看平台处的那具女生行尸。因为她总是感觉在将头转过来看向严耀的后背时，她的余光能看到那个女生行尸瘫倒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影。她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在作怪，但她不喜欢现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纯暴露的处境。柳如斯的这种心理幻觉也许也传染给了楚云山。楚云山始终都还沉浸在薛道清的那场变故中。虽然他亲眼目睹了国资处王曼的死，但他毕竟没有亲自动手。虽然他之前也处理了两个行尸，一个是被柳如斯最后用雨伞尖戳了眼睛钉在了墙上，另一个就是现在平台角落那个女学生，但他毕竟都不认识。可薛道清不一样，算是他的熟人，之前差点儿将他咬了，他迫不得已之下为了生存、为了活着，才动手杀了他的。但是，薛道清难道不是在他动手之前就已经算是死人了吗？楚云山脑子里此刻纷繁杂乱，他时刻警惕的盯着他的身后。因为他就是断后的，但他总是觉得会有什么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他再也不能坦然的面向着前方，他无法忍受身后不知何时就会感受到的那种凉飕飕的寒意。

    二层楼道和先前一样，还是各种散落的背包、文件夹、纸张以及不走近看也看不出的各种物件。严耀在基本判断楼道安全之后小声道：“哥，如斯，我先去敲门看看。如果有问题，你俩就赶紧下楼跑！”说完，他不等另外两人的回答就像过河迈河里的石头似的，分两大步跳跃到西侧楼道里最靠东边向南一侧的第一间办公室门口。严耀孤零零的站在空空荡荡的楼道里，他此刻的脑海中居然冒出了陈奕迅的那首《孤勇者》。严耀回身看了眼在楼梯口贴墙而站的柳如斯，柳如斯一脸焦灼的也回看着他。而楚云山则始终处于警惕防御状态中，他的紧张已无法掩饰，严耀都已看出了他这位领导兼兄长源于内心的恐惧。只是，他严耀现在恐惧吗？门敲响后，那躲在门后面的等待他们的真的是史明哲和张晓溪，还是会是其它什么东西呢？严耀只感到仿佛有个秤砣一下子坠到了他的胸腔里，然后掉落到他的胃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左手，轻轻的敲了三下门。然后他迅速的举起电棒，侧身躲到了门的右侧，也就是他面向门而站时自己的左侧。因为他知道这些办公室的门都是往里开的，虽然原则上只要还能开门就是人类，但事到如今，违常理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事实上，是所有事情都已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因此，严耀不得不有所防备。

    隔了半分钟，但严耀却觉得过了至少半小时。屋内有一声很轻微的“咔哒”，紧接着似乎有转锁的声音。然后，严耀只见有些昏暗楼道中的地上的阴影处出现了一条白色缝隙，缝隙慢慢变成了一条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