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粉丝被雨淋
1946年1月，他们借钱在东夏三岔口闹市处租了两间门面房，砌两个柜台，小百货和杂货分两边经营，后面住人，前堂开店做生意。
白鹤塘家中的被单、桌凳、锅灶，装满板车拉来了，留下三间破茅草房和空院墙，把门锁好，走人！
夫妻俩离开了这生活十二年的第二故乡---白鹤塘，来到东夏开起了“孵鸡婆百货商店”，从此定居东夏。
东夏物产丰富，山水秀丽，四季如春，宜人宜居，真是天造地设的好地方。
对于做生意这个新职业，王光勤是门外汉。但是他为了生活，下了很大努力，学习了商业知识，营销经验。怀着诚信为本，顾客至上的理念，爱岗敬业，服务于人民。很快成了一名出色的营业员，得到了顾客们的好评。
黄竹林也正直、诚信、公正、和气。为了广交四方客，夫妻俩学会了各种方言，来什么顾客讲什么话，和颜悦色，礼貌待人，很受顾客欢迎。
他们店的货源慢慢地充足，样样齐全，叫做“八八钱八八货，八八生意八八做”，薄利多销。用他们的话说:“不想赚大钱，只望有工钱。”这样的经营理念，生意很快兴隆起来了。十里八乡的人都信任“孵鸡婆百货商店”的商品，货真价实。再加上顾客没有钱可以赊账，更受人们青睐，很快“孵鸡婆”商号盛名于一方。
从小摊铺到商店倒也一帆风顺地走过来了，王光勤一家红红火火走上了营商行业。
赊账人很多，乡下人欠了账，没钱及时还，下次来带些蔬菜、豆子、玉米之类，王光勤一一以市价折钱抵账，人们很是佩服。
有一位乡下老人欠了账，没钱归还，不过意，到年底送来十斤糯米，说:“给竹林过年用吧。”
王光勤当面折价消了欠账，多了几毛钱还如数退还给老人，老人十分感动。
也有赊账不还钱的人，特别那些陌生人，不来还钱成了永远的死账。竹林说：“陌生人不要赊，赊了账要不到钱，我们背不起那些胡涂赊销账！”
王光勤却说：“别人有钱肯定要来还，不来还账的人一定比我还困难。遇到那样人也只好算了，做点善事积点德嘛，算是慷慨好施、扶贫济困的善举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讲诚心诚意，这是做人的准则。但是往往有些人不讲诚意，赊账不还钱。王光勤夫妻俩常为这事争嘴。
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四十开外的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大概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实在难看。他跛进店里就喊:“王老板，我俩是本家，我姓王，你也姓王，都是‘三横一竖’，一家人。”
王光勤觉得来者都是客，顾客至上，便热情地说:“是是是，姓王的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这就对了，王氏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年过四十，比你大，称呼我老叔子或老哥都行。自家人应该常来常往，互相有个关照。”
王光勤一贯和气待人，从不得罪人，便说:“老叔子，请坐。”做了个让座的动作。跛子却倚老卖老地坐着说:“老叔子今朝心血来潮，想喝点儿老酒热热筋骨，给我来一斤山芋汤和两毛钱花生米。”
“好嘞！一斤山芋汤八毛，二毛钱花生米，共计一块。”
“好嘞，给我记个账。”跛子接来酒欲去门外喝，
王光勤说：“你要把酒带回家？”
“不不，就地解决。”
“既然就喝，进屋来吧，有台有凳坐着喝舒服些。”
“不用了，靠街空气好。”他两臂一弯，两腿一曲，效法卓别林走起鸭蹼步，摇头晃脑，嘴里哼着：“郎的当，郎的当，郎儿郎的当……”快乐地摇到门外，两腿蹲在台价上，左手举起酒瓶吹起喇叭来了。喝一口酒，哼几句曲儿，扬扬得意，摸一枚花生米扔往半空，用嘴接住嚼了起来，十分惬意。
在街心里，店门口，那蹲坑式的不雅姿势实在难看！
半瓶酒下了肚更高兴了，便放开噪子唱起山歌:
山歌好唱（哟），口难开，
美丽的姑娘（哟），做新娘。
红灯花轿（哟），嫁过来，
哥哥我喜欢（哟），抱回来了。
这么大声一唱引来了很多人看热闹。妇女们哄笑，说：“小王，再来一段。”跛子又唱一段。无论什么山歌、小曲、顺口溜、戏剧，虽不成文，但他却乱七八糟样样都能来点儿。有一次跛子在三岔口南腔北调地唱着，妇女们哄他哭大姑娘上轿，跛子装出一付娘娘腔，直哭得眼泪涟涟，伤心惨目，惹得满街人哈哈大笑。
围起来看的人多了，倒也坏事变好事。小孩围着他，他一人发一粒花生米，说:“多乎哉，不多也！”
小孩没有吃够，要他妈再买。花生米生意也好起来了；男子汉聚到一起散香烟，你来他去，不够散。花三毛钱买包二毛八的东海牌香烟，再加一根。王光勤另加两张手纸，天公地道，香烟也吃香了。
有时候黄竹林嫌跛子在门口讨厌，别人却说他唱歌给你招来生意。那倒也是，凡是跛子来了，三岔口街就更热闹多了。
要问跛子哪里人氏，他住东头小王村。他母亲生第一胎，父亲正而八经给取了个名字叫“大呆”。他父亲不负正业，好逸恶劳，四处流浪赌博，经常不在家。妻子生二胎丈夫居然不知道，没有给取名。母亲给小东西扣上扣子，他很快拉掉了或放在嘴里嚼着。母亲气愤地骂道：“你扣子呢？”久而久之便把他喊成“扣子”。因为他排行老二，外面人便叫他“二扣子”，因为懒惰，后来人喊他“二流子”。他妈又生了个老三，这老三脾气倔，从小爱与人打架、闹事，人们叫他三犟子。
大呆子、二流子、三犟子，这三小鬼经常打架，往往打得头破血流。那粗野的老子也不问青红皂白，一人暴打一顿了事。哎，这个草根之家，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加上这个懒汉赌博的老子，能搞得好吗？自然有腿没裤子，穷得叮当响。
二流子自从攀上了王光勤以后，便隔三岔五来赊酒喝，往往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在店门前，口无遮拦地笑、唱、哭、闹，弄得不成体统。
竹林埋怨光勤，说：“这种人你不要赊酒给他喝了，赊了账是要不到钱的。”
跛子耳朵尖，他听到了，便说：“弟妹，你怕我不给你钱是吧？小看我了！我家里有的是钱，谈不上金山银山，则大坛小罐的‘袁大头’、‘蒋光头’多的是。我想连本带利送你一千大洋来，只是眼前忙没时间送过来。等到有一天我用麻袋背来吓死你！”
在场人哈哈大笑:“那要等三十晚上出了圆月亮才送来喽！你家里有个屁，穷得叮当响，还银子嘞？连稻子都没有一粒。”
别人捅了跛子的篓底，跛子恼羞成怒，顺手在地上抓了一个破碗底在台阶上“叭，叭”的砸着，喝斯底里骂道:“这不是‘袁大头’难道说这是破碗碴底！？”
说罢跛子起来拍拍屁股气急败坏地走了。旁边人哈哈大笑，王光勤在柜台里看得一清二楚，叹道:“哎哟，我又受骗了！好心没有好报。”
看来，跛子赊的一百多元钱账，又划在“葫芦瓣”上，要不到了。跛子在这一带名声挺臭，总是赖账不还。听说不久前被赌博鬼逼债撵跑了，已人间消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的影子。
这个年头好人做不得，王光勤眼睁睁吃了跛子一个哑巴亏。
白鹤塘家中的被单、桌凳、锅灶，装满板车拉来了，留下三间破茅草房和空院墙，把门锁好，走人！
夫妻俩离开了这生活十二年的第二故乡---白鹤塘，来到东夏开起了“孵鸡婆百货商店”，从此定居东夏。
东夏物产丰富，山水秀丽，四季如春，宜人宜居，真是天造地设的好地方。
对于做生意这个新职业，王光勤是门外汉。但是他为了生活，下了很大努力，学习了商业知识，营销经验。怀着诚信为本，顾客至上的理念，爱岗敬业，服务于人民。很快成了一名出色的营业员，得到了顾客们的好评。
黄竹林也正直、诚信、公正、和气。为了广交四方客，夫妻俩学会了各种方言，来什么顾客讲什么话，和颜悦色，礼貌待人，很受顾客欢迎。
他们店的货源慢慢地充足，样样齐全，叫做“八八钱八八货，八八生意八八做”，薄利多销。用他们的话说:“不想赚大钱，只望有工钱。”这样的经营理念，生意很快兴隆起来了。十里八乡的人都信任“孵鸡婆百货商店”的商品，货真价实。再加上顾客没有钱可以赊账，更受人们青睐，很快“孵鸡婆”商号盛名于一方。
从小摊铺到商店倒也一帆风顺地走过来了，王光勤一家红红火火走上了营商行业。
赊账人很多，乡下人欠了账，没钱及时还，下次来带些蔬菜、豆子、玉米之类，王光勤一一以市价折钱抵账，人们很是佩服。
有一位乡下老人欠了账，没钱归还，不过意，到年底送来十斤糯米，说:“给竹林过年用吧。”
王光勤当面折价消了欠账，多了几毛钱还如数退还给老人，老人十分感动。
也有赊账不还钱的人，特别那些陌生人，不来还钱成了永远的死账。竹林说：“陌生人不要赊，赊了账要不到钱，我们背不起那些胡涂赊销账！”
王光勤却说：“别人有钱肯定要来还，不来还账的人一定比我还困难。遇到那样人也只好算了，做点善事积点德嘛，算是慷慨好施、扶贫济困的善举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讲诚心诚意，这是做人的准则。但是往往有些人不讲诚意，赊账不还钱。王光勤夫妻俩常为这事争嘴。
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四十开外的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大概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实在难看。他跛进店里就喊:“王老板，我俩是本家，我姓王，你也姓王，都是‘三横一竖’，一家人。”
王光勤觉得来者都是客，顾客至上，便热情地说:“是是是，姓王的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这就对了，王氏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年过四十，比你大，称呼我老叔子或老哥都行。自家人应该常来常往，互相有个关照。”
王光勤一贯和气待人，从不得罪人，便说:“老叔子，请坐。”做了个让座的动作。跛子却倚老卖老地坐着说:“老叔子今朝心血来潮，想喝点儿老酒热热筋骨，给我来一斤山芋汤和两毛钱花生米。”
“好嘞！一斤山芋汤八毛，二毛钱花生米，共计一块。”
“好嘞，给我记个账。”跛子接来酒欲去门外喝，
王光勤说：“你要把酒带回家？”
“不不，就地解决。”
“既然就喝，进屋来吧，有台有凳坐着喝舒服些。”
“不用了，靠街空气好。”他两臂一弯，两腿一曲，效法卓别林走起鸭蹼步，摇头晃脑，嘴里哼着：“郎的当，郎的当，郎儿郎的当……”快乐地摇到门外，两腿蹲在台价上，左手举起酒瓶吹起喇叭来了。喝一口酒，哼几句曲儿，扬扬得意，摸一枚花生米扔往半空，用嘴接住嚼了起来，十分惬意。
在街心里，店门口，那蹲坑式的不雅姿势实在难看！
半瓶酒下了肚更高兴了，便放开噪子唱起山歌:
山歌好唱（哟），口难开，
美丽的姑娘（哟），做新娘。
红灯花轿（哟），嫁过来，
哥哥我喜欢（哟），抱回来了。
这么大声一唱引来了很多人看热闹。妇女们哄笑，说：“小王，再来一段。”跛子又唱一段。无论什么山歌、小曲、顺口溜、戏剧，虽不成文，但他却乱七八糟样样都能来点儿。有一次跛子在三岔口南腔北调地唱着，妇女们哄他哭大姑娘上轿，跛子装出一付娘娘腔，直哭得眼泪涟涟，伤心惨目，惹得满街人哈哈大笑。
围起来看的人多了，倒也坏事变好事。小孩围着他，他一人发一粒花生米，说:“多乎哉，不多也！”
小孩没有吃够，要他妈再买。花生米生意也好起来了；男子汉聚到一起散香烟，你来他去，不够散。花三毛钱买包二毛八的东海牌香烟，再加一根。王光勤另加两张手纸，天公地道，香烟也吃香了。
有时候黄竹林嫌跛子在门口讨厌，别人却说他唱歌给你招来生意。那倒也是，凡是跛子来了，三岔口街就更热闹多了。
要问跛子哪里人氏，他住东头小王村。他母亲生第一胎，父亲正而八经给取了个名字叫“大呆”。他父亲不负正业，好逸恶劳，四处流浪赌博，经常不在家。妻子生二胎丈夫居然不知道，没有给取名。母亲给小东西扣上扣子，他很快拉掉了或放在嘴里嚼着。母亲气愤地骂道：“你扣子呢？”久而久之便把他喊成“扣子”。因为他排行老二，外面人便叫他“二扣子”，因为懒惰，后来人喊他“二流子”。他妈又生了个老三，这老三脾气倔，从小爱与人打架、闹事，人们叫他三犟子。
大呆子、二流子、三犟子，这三小鬼经常打架，往往打得头破血流。那粗野的老子也不问青红皂白，一人暴打一顿了事。哎，这个草根之家，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加上这个懒汉赌博的老子，能搞得好吗？自然有腿没裤子，穷得叮当响。
二流子自从攀上了王光勤以后，便隔三岔五来赊酒喝，往往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在店门前，口无遮拦地笑、唱、哭、闹，弄得不成体统。
竹林埋怨光勤，说：“这种人你不要赊酒给他喝了，赊了账是要不到钱的。”
跛子耳朵尖，他听到了，便说：“弟妹，你怕我不给你钱是吧？小看我了！我家里有的是钱，谈不上金山银山，则大坛小罐的‘袁大头’、‘蒋光头’多的是。我想连本带利送你一千大洋来，只是眼前忙没时间送过来。等到有一天我用麻袋背来吓死你！”
在场人哈哈大笑:“那要等三十晚上出了圆月亮才送来喽！你家里有个屁，穷得叮当响，还银子嘞？连稻子都没有一粒。”
别人捅了跛子的篓底，跛子恼羞成怒，顺手在地上抓了一个破碗底在台阶上“叭，叭”的砸着，喝斯底里骂道:“这不是‘袁大头’难道说这是破碗碴底！？”
说罢跛子起来拍拍屁股气急败坏地走了。旁边人哈哈大笑，王光勤在柜台里看得一清二楚，叹道:“哎哟，我又受骗了！好心没有好报。”
看来，跛子赊的一百多元钱账，又划在“葫芦瓣”上，要不到了。跛子在这一带名声挺臭，总是赖账不还。听说不久前被赌博鬼逼债撵跑了，已人间消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的影子。
这个年头好人做不得，王光勤眼睁睁吃了跛子一个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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