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崩塌（1）
联邦188年7月5日标准时间20:00联邦首都阿尔库丽星天顶巨塔——最高议会
信玄议长坐在环形大会议桌前，一脸阴晴不定。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显像井将联邦星域图投映在半空中，那张惨淡的地图上，四分之一左右的地方显示为红色——被帝国占领。虽然被帝国占领的星域不到联邦版图的一半，但是由于帝国的突袭行动，联邦舰队遭到致命打击，帝国未占领的星域几乎都陷入了任人宰割的状态。现在，联邦仅仅能对阿尔库丽星所在的南十字星团以及“圣途”遗迹所在的真空领域实施有效控制。
这场与帝国之间的战争对于联邦而言，似乎在一天之前还是胜券在握，然而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显像井对面，坐着同样郁闷的苏瓦里安自治联盟代表团。赫菲斯托斯人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拒绝透露任何情绪；苏瓦里安人把自己的三瓣颚紧紧咬死，似乎想把牙齿嚼碎。其余几个种族的代表也在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慌乱。
毕竟，如果这场战争输了，人类只是换了政权，而他们则面临着灭顶之灾。
时隔88年，叛离联邦的霸主秩序高等种族再次回到这座曾经的荣耀之都，与互相征伐了几十年的人类及霸主秩序低等种族举行和谈会议。各方势力代表围桌而坐，彼此心照不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为了表示诚意，作为自治联盟首脑的苏瓦里安帝国的特使戴上语音转换器，以便其他人不必费力地去听苏瓦里安语。
“既然你们已经把全部情况都一清二楚地展示出来，我们若是不开诚布公，就太过意不去了。”菲丽昂·瓦伦特使沉声说道。她是一位女性苏瓦里安人，与男性不同，她有一双天蓝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但那并不会使长着三瓣颚的脸友善半分。
信玄议长没动声色，在她面前有任何多余的举动都是非常愚蠢的——在苏瓦里安人的男权社会里，她能作为特使出席这样一场重要的和谈会议，足以见她功力非凡。
苏瓦里安特使在桌子上的插槽中插入一块记忆晶体，把自治联盟的星域图也投映出来。如果仅仅从被占领情况来看的话，自治联盟方面似乎要比联邦惨得多——将近40%的星域都已经被标注为红色。
在几个小时前的那场空前绝后的突袭行动中，帝国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他们的战略重心在自治联盟那边，既进行空间突袭战，同时也做好了展开地面争夺的准备；而联邦这边由于跃迁禁令的存在，帝国仅仅派遣了小股舰队便将联邦的太空力量和后勤设施几乎一网打尽，但并没有在星球地表上下太多功夫。
自治联盟舰队虽然能够自由跃迁，但帝国抢占了先机，在各个星域发起同步进攻，打得自治联盟晕头转向；而这些骄傲的霸主秩序高等种族又死板地恪守着战争准则，结果在各个战场上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只能仓促撤退。等到在第一波袭击中幸存的自治联盟舰队重整集结、准备反攻的时候，帝国从联邦方面掠夺来的战舰已经极大地补充了帝国在占领星域中的防御力量——虽然远远称不上是铜墙铁壁，但自治联盟已经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一招落错全盘皆输。再三权衡后，他们选择了等待时机，全力防守剩下的星域。
摆在这两个夙敌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尽快联合起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联邦和自治联盟受到损失的不仅仅是太空舰队和殖民地，工业制造能力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随着时间推移，帝国的力量不断增长，而联邦和自治联盟却止步不前。
帝国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布局，赌上全部身家孤注一掷，但是帝国赌赢了。
“军事力量呢？也互相交个底吧。”菲丽昂说道。
信玄议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他实在不想谈这个话题，但这无法避免。双方各自将记忆晶体插入插槽，中央显像井中投映出联邦和自治联盟的军事力量详细统计数据及部署位置。
联邦太空力量几乎损失殆尽，整编制舰队只剩下驻守南十字星团的“暴风眼”舰队和“圣途”遗迹戍卫舰队，两者之和仅占原太空军军力总量的10%；相对而言，自治联盟方面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太空舰队中能够立即再次参战的战舰占比39%，主要功能受损、修复前无法参战的战舰占比13.7%，其余的已经葬身星海。
粗略估计，帝国舰队的军力几乎是联邦与自治联盟之和的三倍，地面部队的实力更是后两者望尘莫及。
“对比结果已经明显了，如果仅仅是我们双方联合，远远不能……”信玄议长接着说道。
“‘圣途’呢？”菲丽昂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联邦方面并没有将“圣途”遗迹的坐标披露出来，甚至连戍卫舰队也仅仅只是粗略地标注了总数。
“抱歉，无可奉告。”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试图有所隐瞒？！”苏瓦里安人勃然大怒。
“我们都知道，是什么直接导致了第一联邦的分裂。如果我们赢了战争，你们会毫不犹豫地翻脸；如果我们输了战争，你们知不知道‘圣途’在哪里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为联邦的子民留一条后路。”信玄议长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当然，作为代价，我们同意共享研究成果。”
菲丽昂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一样摁着桌子跳了起来，“你们会共享研究成果？都是些边角料！你们人类都是些不可信任的无赖！”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接不接受随你们。联邦虽然遭受重创，但仅凭自治联盟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帝国抗衡。”信玄议长毫不相让地冷冷说道。如果这场战争必然失败，他宁愿将“圣途”交给帝国——尽管对方狡诈、残忍、不择手段，但毕竟也是人类同胞。
两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坐在角落里的瑞达拉人议员盯着苏瓦里安特使喘着粗气的三瓣颚，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甩了旁边卡本利人一身紫色汗水。
最后，菲丽昂歪了歪脑袋，“但愿你活得长久。”
我当然会活到人类主宰着星辰大海的那一天。信玄议长压着怒火想道，他知道苏瓦里安人的意思是希望他熬过这场战争，活到自治联盟粉碎联邦的那一天。
“谢谢，愿你也是！”
菲丽昂与信玄对视了几秒，而后迅速扫了一眼瑞达拉人，砸了咂嘴。
该死的饭桶……
信玄在心里咒骂道。
“让我们先把争议搁置到一边吧。如果我们能挺过这场战争，再回头来算我们自己的旧账也不迟。”联邦议长率先伸出橄榄枝，给死要面子的苏瓦里安人一个台阶下。
“希望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这句话。”菲丽昂按着佩剑低声说，然后坐回座位。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帝国扩张。中立世界、星际海盗非法武装，甚至‘圣廷’。”
“同意。岩层帝国对待非人类种族的态度，他们曾经犯下的暴行，以及可以预期到的他们即将要进行的行动，这一切都可以让中立世界的非人类种族团结在我们这一边。倒是你们人类，似乎能选择的余地还很多啊。”特使讥讽地说道。
“联邦人类与你们是一伙儿的，别忘了！我们也遭受了重大打击，损失比你们高得多！”信玄议长用指节敲着桌子，“为了保护同为联邦公民的非人类种族，难道我们人类流的血还少吗？”
“没错，我承认，在过去几十年的战争中，联邦死伤最多的是人类。但别忘了，屠杀非人类种族的也是你们人类；如果我们输了这场战争，赢家还是你们人类！”菲丽昂倾身向前，死死盯着信玄，“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我们相信人类，太强人所难了吧！”
“那你……”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苏瓦里安人挺直上身，伸出一只爪子，“你们必须要表明你们已经与岩层帝国划清界限，与我们同进同退。至于‘圣途’，秋后算账。”
“表明？怎么表明？”
菲丽昂傲慢地直视着信玄议长，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种霸主寄生体。所有联邦人类必须接种霸主寄生体，留下属于星际文明的烙印。”
联邦议长眯起眼睛，在桌子下面攥紧拳头。
由于人类是星际文明中唯一没有全体接种霸主寄生物的种族，外星种族对人类一直持有不公正的偏见；而这种偏见在岩层帝国崛起后尤其严重，因为岩层帝国就是打着纯净种族的旗号“净化”掉了他们同胞——信玄本人从父母那里感染了这块褐色的肿块，否则外星种族也不会放心让他来领导联邦。但联邦人类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是反抗者的后代，如果强制接种霸主寄生体，后果显而易见。
“否则呢？”
“否则，这场和谈就失去了进行下去的基础。我们，苏瓦里安自治联盟，霸主秩序的高等种族，不信任所谓的‘纯净人类’。”菲丽昂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帝国再次发动攻击之前，我们会亲手夷平联邦。至于‘圣途’，就让它被时间湮没吧。”
信玄青筋暴起，紧紧咬住牙关，以免自己忍不住爆出什么毁掉历史的粗口。人类得以主导联邦，是因为人类在联邦种族中具有最强的战斗力，是因为人类把持着联邦太空军，而帝国在几个小时之前毁了它。现在，人类已经失去了对联邦的控制能力，而联邦也没有了和自治联盟谈判的资本。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接不接受随你们。”苏瓦里安特使用讥讽的语气把信玄的话抛了回去。
强权即公理啊……
几百年前的古训在信玄议长耳畔幽灵般低吟。或许帝国的目的就是这样，逼着人类与外星种族彻底决裂，从而拣选出纯净的子民。
其他联邦种族的议员们焦灼地盯着信玄。议长能猜得到，如果他拒绝，在自治联盟动手的同时，一场内战浩劫也不可避免——对于那些因为乌托邦理想而留在联邦的反抗者后代们而言，如果他们拒绝接种霸主寄生物，选择只剩下一个。
叛逃。
“我们接受。”议长咬着牙说道。
信玄议长坐在环形大会议桌前，一脸阴晴不定。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显像井将联邦星域图投映在半空中，那张惨淡的地图上，四分之一左右的地方显示为红色——被帝国占领。虽然被帝国占领的星域不到联邦版图的一半，但是由于帝国的突袭行动，联邦舰队遭到致命打击，帝国未占领的星域几乎都陷入了任人宰割的状态。现在，联邦仅仅能对阿尔库丽星所在的南十字星团以及“圣途”遗迹所在的真空领域实施有效控制。
这场与帝国之间的战争对于联邦而言，似乎在一天之前还是胜券在握，然而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显像井对面，坐着同样郁闷的苏瓦里安自治联盟代表团。赫菲斯托斯人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拒绝透露任何情绪；苏瓦里安人把自己的三瓣颚紧紧咬死，似乎想把牙齿嚼碎。其余几个种族的代表也在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慌乱。
毕竟，如果这场战争输了，人类只是换了政权，而他们则面临着灭顶之灾。
时隔88年，叛离联邦的霸主秩序高等种族再次回到这座曾经的荣耀之都，与互相征伐了几十年的人类及霸主秩序低等种族举行和谈会议。各方势力代表围桌而坐，彼此心照不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为了表示诚意，作为自治联盟首脑的苏瓦里安帝国的特使戴上语音转换器，以便其他人不必费力地去听苏瓦里安语。
“既然你们已经把全部情况都一清二楚地展示出来，我们若是不开诚布公，就太过意不去了。”菲丽昂·瓦伦特使沉声说道。她是一位女性苏瓦里安人，与男性不同，她有一双天蓝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但那并不会使长着三瓣颚的脸友善半分。
信玄议长没动声色，在她面前有任何多余的举动都是非常愚蠢的——在苏瓦里安人的男权社会里，她能作为特使出席这样一场重要的和谈会议，足以见她功力非凡。
苏瓦里安特使在桌子上的插槽中插入一块记忆晶体，把自治联盟的星域图也投映出来。如果仅仅从被占领情况来看的话，自治联盟方面似乎要比联邦惨得多——将近40%的星域都已经被标注为红色。
在几个小时前的那场空前绝后的突袭行动中，帝国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他们的战略重心在自治联盟那边，既进行空间突袭战，同时也做好了展开地面争夺的准备；而联邦这边由于跃迁禁令的存在，帝国仅仅派遣了小股舰队便将联邦的太空力量和后勤设施几乎一网打尽，但并没有在星球地表上下太多功夫。
自治联盟舰队虽然能够自由跃迁，但帝国抢占了先机，在各个星域发起同步进攻，打得自治联盟晕头转向；而这些骄傲的霸主秩序高等种族又死板地恪守着战争准则，结果在各个战场上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只能仓促撤退。等到在第一波袭击中幸存的自治联盟舰队重整集结、准备反攻的时候，帝国从联邦方面掠夺来的战舰已经极大地补充了帝国在占领星域中的防御力量——虽然远远称不上是铜墙铁壁，但自治联盟已经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一招落错全盘皆输。再三权衡后，他们选择了等待时机，全力防守剩下的星域。
摆在这两个夙敌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尽快联合起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联邦和自治联盟受到损失的不仅仅是太空舰队和殖民地，工业制造能力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随着时间推移，帝国的力量不断增长，而联邦和自治联盟却止步不前。
帝国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布局，赌上全部身家孤注一掷，但是帝国赌赢了。
“军事力量呢？也互相交个底吧。”菲丽昂说道。
信玄议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他实在不想谈这个话题，但这无法避免。双方各自将记忆晶体插入插槽，中央显像井中投映出联邦和自治联盟的军事力量详细统计数据及部署位置。
联邦太空力量几乎损失殆尽，整编制舰队只剩下驻守南十字星团的“暴风眼”舰队和“圣途”遗迹戍卫舰队，两者之和仅占原太空军军力总量的10%；相对而言，自治联盟方面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太空舰队中能够立即再次参战的战舰占比39%，主要功能受损、修复前无法参战的战舰占比13.7%，其余的已经葬身星海。
粗略估计，帝国舰队的军力几乎是联邦与自治联盟之和的三倍，地面部队的实力更是后两者望尘莫及。
“对比结果已经明显了，如果仅仅是我们双方联合，远远不能……”信玄议长接着说道。
“‘圣途’呢？”菲丽昂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联邦方面并没有将“圣途”遗迹的坐标披露出来，甚至连戍卫舰队也仅仅只是粗略地标注了总数。
“抱歉，无可奉告。”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试图有所隐瞒？！”苏瓦里安人勃然大怒。
“我们都知道，是什么直接导致了第一联邦的分裂。如果我们赢了战争，你们会毫不犹豫地翻脸；如果我们输了战争，你们知不知道‘圣途’在哪里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为联邦的子民留一条后路。”信玄议长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当然，作为代价，我们同意共享研究成果。”
菲丽昂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一样摁着桌子跳了起来，“你们会共享研究成果？都是些边角料！你们人类都是些不可信任的无赖！”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接不接受随你们。联邦虽然遭受重创，但仅凭自治联盟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帝国抗衡。”信玄议长毫不相让地冷冷说道。如果这场战争必然失败，他宁愿将“圣途”交给帝国——尽管对方狡诈、残忍、不择手段，但毕竟也是人类同胞。
两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坐在角落里的瑞达拉人议员盯着苏瓦里安特使喘着粗气的三瓣颚，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甩了旁边卡本利人一身紫色汗水。
最后，菲丽昂歪了歪脑袋，“但愿你活得长久。”
我当然会活到人类主宰着星辰大海的那一天。信玄议长压着怒火想道，他知道苏瓦里安人的意思是希望他熬过这场战争，活到自治联盟粉碎联邦的那一天。
“谢谢，愿你也是！”
菲丽昂与信玄对视了几秒，而后迅速扫了一眼瑞达拉人，砸了咂嘴。
该死的饭桶……
信玄在心里咒骂道。
“让我们先把争议搁置到一边吧。如果我们能挺过这场战争，再回头来算我们自己的旧账也不迟。”联邦议长率先伸出橄榄枝，给死要面子的苏瓦里安人一个台阶下。
“希望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这句话。”菲丽昂按着佩剑低声说，然后坐回座位。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帝国扩张。中立世界、星际海盗非法武装，甚至‘圣廷’。”
“同意。岩层帝国对待非人类种族的态度，他们曾经犯下的暴行，以及可以预期到的他们即将要进行的行动，这一切都可以让中立世界的非人类种族团结在我们这一边。倒是你们人类，似乎能选择的余地还很多啊。”特使讥讽地说道。
“联邦人类与你们是一伙儿的，别忘了！我们也遭受了重大打击，损失比你们高得多！”信玄议长用指节敲着桌子，“为了保护同为联邦公民的非人类种族，难道我们人类流的血还少吗？”
“没错，我承认，在过去几十年的战争中，联邦死伤最多的是人类。但别忘了，屠杀非人类种族的也是你们人类；如果我们输了这场战争，赢家还是你们人类！”菲丽昂倾身向前，死死盯着信玄，“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我们相信人类，太强人所难了吧！”
“那你……”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苏瓦里安人挺直上身，伸出一只爪子，“你们必须要表明你们已经与岩层帝国划清界限，与我们同进同退。至于‘圣途’，秋后算账。”
“表明？怎么表明？”
菲丽昂傲慢地直视着信玄议长，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种霸主寄生体。所有联邦人类必须接种霸主寄生体，留下属于星际文明的烙印。”
联邦议长眯起眼睛，在桌子下面攥紧拳头。
由于人类是星际文明中唯一没有全体接种霸主寄生物的种族，外星种族对人类一直持有不公正的偏见；而这种偏见在岩层帝国崛起后尤其严重，因为岩层帝国就是打着纯净种族的旗号“净化”掉了他们同胞——信玄本人从父母那里感染了这块褐色的肿块，否则外星种族也不会放心让他来领导联邦。但联邦人类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是反抗者的后代，如果强制接种霸主寄生体，后果显而易见。
“否则呢？”
“否则，这场和谈就失去了进行下去的基础。我们，苏瓦里安自治联盟，霸主秩序的高等种族，不信任所谓的‘纯净人类’。”菲丽昂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帝国再次发动攻击之前，我们会亲手夷平联邦。至于‘圣途’，就让它被时间湮没吧。”
信玄青筋暴起，紧紧咬住牙关，以免自己忍不住爆出什么毁掉历史的粗口。人类得以主导联邦，是因为人类在联邦种族中具有最强的战斗力，是因为人类把持着联邦太空军，而帝国在几个小时之前毁了它。现在，人类已经失去了对联邦的控制能力，而联邦也没有了和自治联盟谈判的资本。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接不接受随你们。”苏瓦里安特使用讥讽的语气把信玄的话抛了回去。
强权即公理啊……
几百年前的古训在信玄议长耳畔幽灵般低吟。或许帝国的目的就是这样，逼着人类与外星种族彻底决裂，从而拣选出纯净的子民。
其他联邦种族的议员们焦灼地盯着信玄。议长能猜得到，如果他拒绝，在自治联盟动手的同时，一场内战浩劫也不可避免——对于那些因为乌托邦理想而留在联邦的反抗者后代们而言，如果他们拒绝接种霸主寄生物，选择只剩下一个。
叛逃。
“我们接受。”议长咬着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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