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三方掣肘
穆升阳泡好了茶，小抿了一口。听到步逵说的话，低声对宁翎和于观观道：“三两句就能让手下镇定下来，步逵还是有点实力的，难怪他能爬到公冶玦身旁的位置。”
“是个会献媚的小人，有小聪明没大智慧。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功夫也不差。”宁翎也下了评价。
于观观想起那次假扮宁翎时，步逵就嗅到了不妥，还带人过来闹事，心里十分认同步逵的“观察力”。
“公冶玦最信得过的还是鬼狼，步逵跟他比，差距太远了。”穆升阳看于观观没听过这个名字，开口解释：“鬼狼，申酉队的首领，善长距离狙击。”
“申、酉队？两个队？”于观观瞪大了眼睛：“他的权力竟如此大。”
“他对公冶玦绝对忠诚，而且实力不差。现在公冶玦这势力，起码有四成是靠这个人打下来的。”于观观默默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看到步逵身旁的一名手下离开，问：“怎么了？他们打算干什么？”
“我估计，他们早有计划，打算掌控这七个嫌疑人。”
“掌控？”
“就是找到威胁这七人的东西，然后让他们按照指示做替死鬼。”于观观听罢，思路猛然清晰了，急道：“难道，我们帮他们找出这七个人，就等于宣告了，我们肯定凶手就在这七人里面。只要他们拿到了威胁这七人的把柄，就能让他们按照公冶的想法说话。”
“是。”穆升阳小啜了一口茶，道，“这七人可以一起承认自己是凶手来混淆视听，甚至可以互相残杀，也可以自杀。这七人死了，除了给了我们一个交代外，也是为了不让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探知他们内部的情况。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让我们查出真凶。”
“为什么？就为了不让我们抓住把柄，白白让其余六个无辜的人牺牲？”于观观很不理解，先不论这七人是不是无辜，都是曾与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做？
“退一步想，如果我们决定不调查此事，给他们一个面子，他们也会给我们交代的。原因是他们忌讳‘红会’。”
“‘红会’是？”
“最初设立红槐帮时，‘红会’就存在了。这是一帮在红槐帮危难之时，曾经救助过我们的一批神秘的人。自那时候起，红槐帮得益于红会，同时也受到了红会势力的牵制。”
于观观皱眉道：“竟还有这么一道。”
“红槐帮的事业没有让红会插手，实际上红会也鲜少理会红槐帮的事。但他们自诩维护帮内和平正义，以及帮内帮外的平衡。对我们红槐帮来说，既是保障，也是掣肘。”穆升阳解释道，“而公冶一众想干干净净、名正言顺地接手红槐帮，‘红会’立下规则他们得好好遵守。”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身为江湖帮派，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才会按道上的规矩办事，公冶应该也是一样。我知道他是那种无所顾忌之人，怎么会畏惧一个所谓的‘红会’？”
“如果我说，这帮红会的老头子，掌握的是一个身在北漠，拥有着与在执朝政势力相匹敌，甚至是超越他们的势力呢？”
于观观“咝”地抽了一口冷气，道：“我明白了。”
“无论是公冶，还是其他人，都会屈服于比自身强大的力量。”穆升阳缓缓道：“而且，这个机构很神秘，鲜少干涉我们的事情。但在三年前，他们的会长出面从公冶手中救下了我，我才知道他们的存在，现如今，我也还在慢慢地了解这一股神秘的势力。”
于观观抿嘴思考，继续听着。
“所以，红会他们很清楚我们已经自成两派，也不干涉我们权力竞争。只是，事情涉及两派而又无法自行处理定夺，他们便会出面主持公正。”
“也就是说，若他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引起我们的不满，我们还可以让红会主持公正？而公冶不想让事情闹大，就算找不到凶手，也一定会找替死鬼来封住我们的嘴。是这个意思吗？”
“这件事最内在那一层，是公冶一方必须向红会得证明，张实之死并不是他要争夺权力的引子。因为一旦争夺权力，涉及到整个红槐帮局势的动荡和更替，谁必须下台，谁必须掌权，最终红会也是有决定权的。我们并不清楚红会那一票的标准是什么，但至少他们一定会判断，哪一方的势力更能给红槐帮带来更向上的力量。不然，若维持两派的局面所带来的收益更好，又何必让一派来坐掌垄断。”
于观观叹道：“自古都是这样，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在玩着这种平衡掣肘之术。”
穆升阳看着壶中青烟袅袅，淡淡道：“放心，有的平衡，终有一天会被打破的。”
“……”于观观听罢，不理解穆升阳说的“打破”是什么意思，思考了片刻，才嘀咕道：“所以，我刚才纠结了半天，结果其实我们是不用怕公冶的？”
穆升阳轻瞟了于观观一眼，淡淡一笑：“不然的话，就算让少主你掐到自己的手心出血，我也会希望你再忍一忍的。”
于观观听罢，不满道：“看你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究竟有没有一点同理心啊。就算你想让我忍，你是不是该借个手臂让我掐一掐或咬一咬，来同情同情我的隐忍，可你却要我自己掐自己。”
穆升阳举止自若，不轻不重地附和道：“少主，我错了，下次给你献上我的手臂。”
“你还敢有下一次？”于观观心想，怎么这个人就这么冷血腹黑了呢？她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啊？
“没有下一次了，少主。”穆升阳轻轻地哄着，掩饰不住嘴边的笑意。宁翎在一旁暗皱了眉头，不说话。
穆升阳悠悠地给于观观、宁翎和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听着于观观继续问道：“不过，我在想啊，我们究竟要怎么在那四个人当中找出凶手？步逵开口安抚了他们，该怎么再让他们恐惧，露出马脚。”
“少主，不是恐惧，是猜疑。”
“猜疑？”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煮第二泡茶的时候，就会有人掀头打乱这个和平的局面。”
“难道里面有我们的……？！”于观观惊讶，没有继续说下去。
穆升阳的表情像是胜券在握，但话却没有说满：“倒也不是，只是我跟其中一个人说了，我相信他，让他帮忙揪出凶手罢了，那人耳根子软，被我收买了。不过，另外三人的设置其实也需要花点心思。结过梁子的，被众多人怀疑的，脾气暴躁的，自以为是的，都可以催化猜疑的产生。”
于观观啧啧赞叹，这穆升阳的头脑还真不是一般地好。很多事情，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是个会献媚的小人，有小聪明没大智慧。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力，功夫也不差。”宁翎也下了评价。
于观观想起那次假扮宁翎时，步逵就嗅到了不妥，还带人过来闹事，心里十分认同步逵的“观察力”。
“公冶玦最信得过的还是鬼狼，步逵跟他比，差距太远了。”穆升阳看于观观没听过这个名字，开口解释：“鬼狼，申酉队的首领，善长距离狙击。”
“申、酉队？两个队？”于观观瞪大了眼睛：“他的权力竟如此大。”
“他对公冶玦绝对忠诚，而且实力不差。现在公冶玦这势力，起码有四成是靠这个人打下来的。”于观观默默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看到步逵身旁的一名手下离开，问：“怎么了？他们打算干什么？”
“我估计，他们早有计划，打算掌控这七个嫌疑人。”
“掌控？”
“就是找到威胁这七人的东西，然后让他们按照指示做替死鬼。”于观观听罢，思路猛然清晰了，急道：“难道，我们帮他们找出这七个人，就等于宣告了，我们肯定凶手就在这七人里面。只要他们拿到了威胁这七人的把柄，就能让他们按照公冶的想法说话。”
“是。”穆升阳小啜了一口茶，道，“这七人可以一起承认自己是凶手来混淆视听，甚至可以互相残杀，也可以自杀。这七人死了，除了给了我们一个交代外，也是为了不让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探知他们内部的情况。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让我们查出真凶。”
“为什么？就为了不让我们抓住把柄，白白让其余六个无辜的人牺牲？”于观观很不理解，先不论这七人是不是无辜，都是曾与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做？
“退一步想，如果我们决定不调查此事，给他们一个面子，他们也会给我们交代的。原因是他们忌讳‘红会’。”
“‘红会’是？”
“最初设立红槐帮时，‘红会’就存在了。这是一帮在红槐帮危难之时，曾经救助过我们的一批神秘的人。自那时候起，红槐帮得益于红会，同时也受到了红会势力的牵制。”
于观观皱眉道：“竟还有这么一道。”
“红槐帮的事业没有让红会插手，实际上红会也鲜少理会红槐帮的事。但他们自诩维护帮内和平正义，以及帮内帮外的平衡。对我们红槐帮来说，既是保障，也是掣肘。”穆升阳解释道，“而公冶一众想干干净净、名正言顺地接手红槐帮，‘红会’立下规则他们得好好遵守。”
“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身为江湖帮派，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才会按道上的规矩办事，公冶应该也是一样。我知道他是那种无所顾忌之人，怎么会畏惧一个所谓的‘红会’？”
“如果我说，这帮红会的老头子，掌握的是一个身在北漠，拥有着与在执朝政势力相匹敌，甚至是超越他们的势力呢？”
于观观“咝”地抽了一口冷气，道：“我明白了。”
“无论是公冶，还是其他人，都会屈服于比自身强大的力量。”穆升阳缓缓道：“而且，这个机构很神秘，鲜少干涉我们的事情。但在三年前，他们的会长出面从公冶手中救下了我，我才知道他们的存在，现如今，我也还在慢慢地了解这一股神秘的势力。”
于观观抿嘴思考，继续听着。
“所以，红会他们很清楚我们已经自成两派，也不干涉我们权力竞争。只是，事情涉及两派而又无法自行处理定夺，他们便会出面主持公正。”
“也就是说，若他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引起我们的不满，我们还可以让红会主持公正？而公冶不想让事情闹大，就算找不到凶手，也一定会找替死鬼来封住我们的嘴。是这个意思吗？”
“这件事最内在那一层，是公冶一方必须向红会得证明，张实之死并不是他要争夺权力的引子。因为一旦争夺权力，涉及到整个红槐帮局势的动荡和更替，谁必须下台，谁必须掌权，最终红会也是有决定权的。我们并不清楚红会那一票的标准是什么，但至少他们一定会判断，哪一方的势力更能给红槐帮带来更向上的力量。不然，若维持两派的局面所带来的收益更好，又何必让一派来坐掌垄断。”
于观观叹道：“自古都是这样，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在玩着这种平衡掣肘之术。”
穆升阳看着壶中青烟袅袅，淡淡道：“放心，有的平衡，终有一天会被打破的。”
“……”于观观听罢，不理解穆升阳说的“打破”是什么意思，思考了片刻，才嘀咕道：“所以，我刚才纠结了半天，结果其实我们是不用怕公冶的？”
穆升阳轻瞟了于观观一眼，淡淡一笑：“不然的话，就算让少主你掐到自己的手心出血，我也会希望你再忍一忍的。”
于观观听罢，不满道：“看你是机关算尽太聪明，究竟有没有一点同理心啊。就算你想让我忍，你是不是该借个手臂让我掐一掐或咬一咬，来同情同情我的隐忍，可你却要我自己掐自己。”
穆升阳举止自若，不轻不重地附和道：“少主，我错了，下次给你献上我的手臂。”
“你还敢有下一次？”于观观心想，怎么这个人就这么冷血腹黑了呢？她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啊？
“没有下一次了，少主。”穆升阳轻轻地哄着，掩饰不住嘴边的笑意。宁翎在一旁暗皱了眉头，不说话。
穆升阳悠悠地给于观观、宁翎和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听着于观观继续问道：“不过，我在想啊，我们究竟要怎么在那四个人当中找出凶手？步逵开口安抚了他们，该怎么再让他们恐惧，露出马脚。”
“少主，不是恐惧，是猜疑。”
“猜疑？”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煮第二泡茶的时候，就会有人掀头打乱这个和平的局面。”
“难道里面有我们的……？！”于观观惊讶，没有继续说下去。
穆升阳的表情像是胜券在握，但话却没有说满：“倒也不是，只是我跟其中一个人说了，我相信他，让他帮忙揪出凶手罢了，那人耳根子软，被我收买了。不过，另外三人的设置其实也需要花点心思。结过梁子的，被众多人怀疑的，脾气暴躁的，自以为是的，都可以催化猜疑的产生。”
于观观啧啧赞叹，这穆升阳的头脑还真不是一般地好。很多事情，早已在他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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