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如果活着
黑石森林大火冲天时，灵莺率领两千人马走到关口平原。时辰到了，却仍旧没有指令，之前也预先说好到时辰就带兵出来。灵莺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先带着一百兄弟走了出来探路，也恰巧与刚刚逃出生天的穆初曦撞个正着。
双方都不知道遇上了何人，双方纷纷拔出剑警惕戒备。可当灵莺率看到穆初曦抱着浑身是血的穆升阳，她诧异地喊了一声：“穆……穆少爷……”
“你是红槐帮人？”
“是。”灵莺震惊得说不出话，“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红槐帮人那便好，你们军中可有医师，救救他吧！”穆初曦颤抖了声音道，“若继续拖着，他真的活不了了。”
“我们没有……我……下山去找！”灵莺一下子慌了，将马一扭头，道，“少帅，你暂且在这里扎营，不要晃着了少爷，我去找大夫过来，你等我。”
“拜托你了！”穆初曦大声喊道，转而对沉睡着的穆升阳，带着祈求的语气道，“兄弟，挺住，一定要挺住。”
灵莺也顾不上驱马狂奔，狂风肆虐地呼啸着，整个西海关和黑石森林渐渐下起了滂沱大雨。风雨吹得灵莺摇摇欲坠，雨流进她的双眼变得视线模糊，连马儿也好几次走得歪歪斜斜，灵莺只能勉力控制着。
可她知道，若她如今脚步慢了一刻，下一秒穆少爷就会死。
若穆少爷遭遇不测，她怎么跟少主交待？
灵莺迷迷蒙蒙看去，黑石森林的大火渐渐让这凌厉的雨势熄灭，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随着山风传了过来，让灵莺的心猛然一坠。
那烧焦的味道，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灵莺策马跑至下山的半路，便看见一群人相互对峙。灵莺接近，才知道是骆一海和宁翎，只见骆一海剑指徐允，一个穿着朴素的清秀的男人挡在徐允前面，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灵莺心里着急穆升阳的状况，一下了马，便匆匆忙忙地跑向骆一海，全然没有顾虑面前的状况：“骆大哥，你有没有带大夫……”灵莺话音未落，余光一瞥，便发现挡在徐允面前的人，竟是打扮成小兵模样的徐明砚。
“徐明砚……徐明砚！”灵莺猛地跪了下来，扯着徐明砚的袖子，哽咽道，“你认得我吗？我是灵莺！”
徐明砚也不明白现在是何等状况，她扮成小兵混入队伍之中，到后来御龙帮全军覆没，她的父亲徐允带人下山逃走，却被原路返回且早与一诺门汇合的红槐帮人拦路截住。面前的罗海，她大概知道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二话不说便直指徐允面门。徐允与他拆了数招，最终不敌，在剑刺入她父亲胸膛的最后关头，她心里急切，便冲了出来挡在面前。
罗海也不忍伤害徐明砚，三个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之后，这个女人，合着罗海欺骗她的女人，现在竟跪在她面前，慌了神色不知何故？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徐明砚……求求你，我来不及下山找大夫了……如今只有你能帮我……请你……请你救救穆少爷……”徐明砚被灵莺抓着胳膊求着，让她不知所措。
“穆哥哥她……”骆苗苗挣脱了时雨，走近灵莺道，“还活着吗？”
灵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他受了很重的伤，很重很重的伤……”
骆一海收起了剑，也跪在了灵莺旁边，他说不了话，但徐明砚知道他也是跟随灵莺在求她的意思。
“你们在干什么？刚刚不是还一心要我父亲的命吗？怎么现在便觉得我应该去帮你们？”徐明砚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她一直明白医者父母心，她本不应如此说，但看到罗海竟跟着灵莺跪她，她便想对他置气。
近三年了，与罗海的日子她依然忘不掉，本以为她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在与他见面，没想到却会在这里纠缠。
是缘，更是孽。
徐允看此刻形势扭转，嘲讽道：“哼！是呀！刚刚还想杀了我，现在反过来求我女儿救你们的人，能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徐小少主。”骆苗苗也“噗通”地跪在地上，哭道，“骆苗苗求求你了，我明白我哥哥的意思。他这一跪，便打算把他曾执着的事悉数放弃了。若你能……若你能救回穆哥哥，骆氏一族一百三十六口的灭族之仇，我们兄妹二人不会向尚御盟报了。”
徐明砚脑袋一轰，差点站不稳：“你说什么……一百三十六口……灭族之仇？”
“你果然……是骆氏的人……那次你使出的剑法，便是骆氏剑法！”徐允几近疯狂，声音颤抖，几近尖锐地说着。
徐明砚难以置信地看向徐允，质问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允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道：“不……不……女儿，你不要听他们说的。他们在胡言乱语，安插罪名给我！”
“清者自清，若你没有做过为什么他们会找上你！”徐明砚愤怒指着徐允道，“骆氏剑法早已失传了十几年，你又是为何能认得出这套剑法！”
“我……”
徐明砚绝望地看着徐允：“爹，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骗不了我。若你真的灭了他的族人，你就算有一百个女儿你也不够给他们赔命！”
“女儿……不是这样的……”
徐明砚不再理会徐允，对骆一海道：“事关性命，你立即带我去看下那个病人吧！”
骆一海点头，带着徐明砚上马离开。
“女儿！女儿你听我说啊！”徐允大喊着，但徐明砚连头都不曾回过来。
灵莺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却听宁翎冷冷对徐允道：“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黑石森林发生了什么事了？”
徐允看自己的女儿还在他们手里，恹恹道：“伏龙御龙帮四千人，在黑石森林被活活烧死了。也不知道于观观在森林里做了什么，反正御龙帮人是全军覆没了。”
“那……我们的少主呢？”宁翎问的问题，让灵莺的心猛地又提上来。
“什……什么意思？少……少主她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徐允叹道：“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火势一烧起来我就撤退了。但你们少主的确是进森林去了，我想多半只剩一具尸体了。”
灵莺身体晃了晃，一阵喜一阵悲让她心力交瘁，她发现自己抓住宁翎胳膊的手，竟是抖的：“少主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宁翎含着泪道：“‘我们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分散敌人兵力，尽力让小穆将军不损一兵一卒从关口撤离’，这是少主最后交待给我的事。还有路元峰他，也是跟了少主……”
“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找他们！”灵莺慌忙上了马，奔向黑石森林。宁翎给手下交待了几句便跟上灵莺，过不久便到达黑石森林。
雨势仍旧很大，雷声轰鸣不断，森林中白雾蔓延，尸体横七八竖皆是可怖又软塌的焦肉，脸被烧得几近认不出来。灵莺摸着树干呕了一遍又一遍，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大声地呼喊着——
“少主！疯子！你们出来！”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快点回答我！”
“少主！疯子！”
偌大的森林，只有灵莺的喊叫声。宁翎在后边默默跟着，一具一具尸体地认，认出了寅队的人，也认出了御龙帮的人。她一颗心似被紧紧揪着，从来没有如此悲恸。
直到悬崖边上，灵莺和宁翎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刘程远怔怔地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牧歌在一旁守着刘程远，还有瞿神子守在了伏龙的尸体旁边，静静地跪着。
灵莺愤怒不已，跨步就将失魂落魄的刘程远提了起来，吼道：“少主呢？疯子呢？”
“死了。”刘程远良久才反应过来，呆呆道，“掉下去了……没了……”
灵莺连心头的一丝希望都被湮灭了，悲伤就像阴霾笼罩在她的心里。她不知道如何置气，上前抓住刘程远的衣衫，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你怎么不去死！”
宁翎立即将灵莺扯了回来，阻止她不再迁怒于刘程远。刘程远轻蔑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她没了……关我什么事……”
说罢，刘程远魂不守舍地离开，牧歌担忧地跟着，却不愿打搅他。
临走前，牧歌看灵莺和宁翎情绪激动，强调道：“于观观是和伏龙同归于尽的，于观观在跌下悬崖的那一刻，用袖里箭杀死了伏龙。”
灵莺将目光移向瞿神子旁边的尸体，她挣脱了宁翎，走近瞿神子。
瞿神子看向灵莺，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灵莺在伏龙的尸体前蹲了下来，利落地从伏龙的额头上，拔出那细小的袖里箭。
瞿神子没有阻止，灵莺用力捏紧了手里滴着血的袖里箭，站定没有说话。
“箭给你了，还是你想跟我打？”
宁翎冷静劝道：“灵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我今天不杀你，但你们给我等着！”灵莺指着瞿神子，颤抖着声音，阴狠地撂下了一句话——
“你们御龙帮人，我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双方都不知道遇上了何人，双方纷纷拔出剑警惕戒备。可当灵莺率看到穆初曦抱着浑身是血的穆升阳，她诧异地喊了一声：“穆……穆少爷……”
“你是红槐帮人？”
“是。”灵莺震惊得说不出话，“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红槐帮人那便好，你们军中可有医师，救救他吧！”穆初曦颤抖了声音道，“若继续拖着，他真的活不了了。”
“我们没有……我……下山去找！”灵莺一下子慌了，将马一扭头，道，“少帅，你暂且在这里扎营，不要晃着了少爷，我去找大夫过来，你等我。”
“拜托你了！”穆初曦大声喊道，转而对沉睡着的穆升阳，带着祈求的语气道，“兄弟，挺住，一定要挺住。”
灵莺也顾不上驱马狂奔，狂风肆虐地呼啸着，整个西海关和黑石森林渐渐下起了滂沱大雨。风雨吹得灵莺摇摇欲坠，雨流进她的双眼变得视线模糊，连马儿也好几次走得歪歪斜斜，灵莺只能勉力控制着。
可她知道，若她如今脚步慢了一刻，下一秒穆少爷就会死。
若穆少爷遭遇不测，她怎么跟少主交待？
灵莺迷迷蒙蒙看去，黑石森林的大火渐渐让这凌厉的雨势熄灭，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随着山风传了过来，让灵莺的心猛然一坠。
那烧焦的味道，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灵莺策马跑至下山的半路，便看见一群人相互对峙。灵莺接近，才知道是骆一海和宁翎，只见骆一海剑指徐允，一个穿着朴素的清秀的男人挡在徐允前面，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灵莺心里着急穆升阳的状况，一下了马，便匆匆忙忙地跑向骆一海，全然没有顾虑面前的状况：“骆大哥，你有没有带大夫……”灵莺话音未落，余光一瞥，便发现挡在徐允面前的人，竟是打扮成小兵模样的徐明砚。
“徐明砚……徐明砚！”灵莺猛地跪了下来，扯着徐明砚的袖子，哽咽道，“你认得我吗？我是灵莺！”
徐明砚也不明白现在是何等状况，她扮成小兵混入队伍之中，到后来御龙帮全军覆没，她的父亲徐允带人下山逃走，却被原路返回且早与一诺门汇合的红槐帮人拦路截住。面前的罗海，她大概知道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二话不说便直指徐允面门。徐允与他拆了数招，最终不敌，在剑刺入她父亲胸膛的最后关头，她心里急切，便冲了出来挡在面前。
罗海也不忍伤害徐明砚，三个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之后，这个女人，合着罗海欺骗她的女人，现在竟跪在她面前，慌了神色不知何故？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徐明砚……求求你，我来不及下山找大夫了……如今只有你能帮我……请你……请你救救穆少爷……”徐明砚被灵莺抓着胳膊求着，让她不知所措。
“穆哥哥她……”骆苗苗挣脱了时雨，走近灵莺道，“还活着吗？”
灵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他受了很重的伤，很重很重的伤……”
骆一海收起了剑，也跪在了灵莺旁边，他说不了话，但徐明砚知道他也是跟随灵莺在求她的意思。
“你们在干什么？刚刚不是还一心要我父亲的命吗？怎么现在便觉得我应该去帮你们？”徐明砚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她一直明白医者父母心，她本不应如此说，但看到罗海竟跟着灵莺跪她，她便想对他置气。
近三年了，与罗海的日子她依然忘不掉，本以为她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在与他见面，没想到却会在这里纠缠。
是缘，更是孽。
徐允看此刻形势扭转，嘲讽道：“哼！是呀！刚刚还想杀了我，现在反过来求我女儿救你们的人，能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徐小少主。”骆苗苗也“噗通”地跪在地上，哭道，“骆苗苗求求你了，我明白我哥哥的意思。他这一跪，便打算把他曾执着的事悉数放弃了。若你能……若你能救回穆哥哥，骆氏一族一百三十六口的灭族之仇，我们兄妹二人不会向尚御盟报了。”
徐明砚脑袋一轰，差点站不稳：“你说什么……一百三十六口……灭族之仇？”
“你果然……是骆氏的人……那次你使出的剑法，便是骆氏剑法！”徐允几近疯狂，声音颤抖，几近尖锐地说着。
徐明砚难以置信地看向徐允，质问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允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道：“不……不……女儿，你不要听他们说的。他们在胡言乱语，安插罪名给我！”
“清者自清，若你没有做过为什么他们会找上你！”徐明砚愤怒指着徐允道，“骆氏剑法早已失传了十几年，你又是为何能认得出这套剑法！”
“我……”
徐明砚绝望地看着徐允：“爹，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骗不了我。若你真的灭了他的族人，你就算有一百个女儿你也不够给他们赔命！”
“女儿……不是这样的……”
徐明砚不再理会徐允，对骆一海道：“事关性命，你立即带我去看下那个病人吧！”
骆一海点头，带着徐明砚上马离开。
“女儿！女儿你听我说啊！”徐允大喊着，但徐明砚连头都不曾回过来。
灵莺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却听宁翎冷冷对徐允道：“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黑石森林发生了什么事了？”
徐允看自己的女儿还在他们手里，恹恹道：“伏龙御龙帮四千人，在黑石森林被活活烧死了。也不知道于观观在森林里做了什么，反正御龙帮人是全军覆没了。”
“那……我们的少主呢？”宁翎问的问题，让灵莺的心猛地又提上来。
“什……什么意思？少……少主她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徐允叹道：“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火势一烧起来我就撤退了。但你们少主的确是进森林去了，我想多半只剩一具尸体了。”
灵莺身体晃了晃，一阵喜一阵悲让她心力交瘁，她发现自己抓住宁翎胳膊的手，竟是抖的：“少主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宁翎含着泪道：“‘我们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分散敌人兵力，尽力让小穆将军不损一兵一卒从关口撤离’，这是少主最后交待给我的事。还有路元峰他，也是跟了少主……”
“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找他们！”灵莺慌忙上了马，奔向黑石森林。宁翎给手下交待了几句便跟上灵莺，过不久便到达黑石森林。
雨势仍旧很大，雷声轰鸣不断，森林中白雾蔓延，尸体横七八竖皆是可怖又软塌的焦肉，脸被烧得几近认不出来。灵莺摸着树干呕了一遍又一遍，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大声地呼喊着——
“少主！疯子！你们出来！”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快点回答我！”
“少主！疯子！”
偌大的森林，只有灵莺的喊叫声。宁翎在后边默默跟着，一具一具尸体地认，认出了寅队的人，也认出了御龙帮的人。她一颗心似被紧紧揪着，从来没有如此悲恸。
直到悬崖边上，灵莺和宁翎终于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刘程远怔怔地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牧歌在一旁守着刘程远，还有瞿神子守在了伏龙的尸体旁边，静静地跪着。
灵莺愤怒不已，跨步就将失魂落魄的刘程远提了起来，吼道：“少主呢？疯子呢？”
“死了。”刘程远良久才反应过来，呆呆道，“掉下去了……没了……”
灵莺连心头的一丝希望都被湮灭了，悲伤就像阴霾笼罩在她的心里。她不知道如何置气，上前抓住刘程远的衣衫，声嘶力竭地吼道：“那你怎么不去死！”
宁翎立即将灵莺扯了回来，阻止她不再迁怒于刘程远。刘程远轻蔑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她没了……关我什么事……”
说罢，刘程远魂不守舍地离开，牧歌担忧地跟着，却不愿打搅他。
临走前，牧歌看灵莺和宁翎情绪激动，强调道：“于观观是和伏龙同归于尽的，于观观在跌下悬崖的那一刻，用袖里箭杀死了伏龙。”
灵莺将目光移向瞿神子旁边的尸体，她挣脱了宁翎，走近瞿神子。
瞿神子看向灵莺，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灵莺在伏龙的尸体前蹲了下来，利落地从伏龙的额头上，拔出那细小的袖里箭。
瞿神子没有阻止，灵莺用力捏紧了手里滴着血的袖里箭，站定没有说话。
“箭给你了，还是你想跟我打？”
宁翎冷静劝道：“灵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我今天不杀你，但你们给我等着！”灵莺指着瞿神子，颤抖着声音，阴狠地撂下了一句话——
“你们御龙帮人，我以后见一个，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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