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坊间传开了一个故事:

    草坪如被火焚尽,土壤干涸,地表炸开细小的深渊。牛羊咀嚼下最后一口美餐,把屁股养得肥大,无法四脚着地,只好坐靠在栅栏边。眼球暴突,舌头软弹无力,黏在下巴上;口水无忌惮地,从肚皮流到屁股,一副死样。胖牛体大,但牛鞭细短,像颗肿大的疹子;肥羊亦如此,身子还光秃,残存的几根绒毛遮不住白化的皮囊。路过的人说它们不务正业,只顾吃,不顾产。家主人亦这样想,恨铁不成钢,一手养大,到头来,还是吸自己的血。

    半夜牛羊鼾声如雷,不绝于耳。家主人背着家人,手提屠刀,掩门而出。

    再然后,小羊羔、小牛犊吃上了新嫩草。可它们不知道,老牛羊的血喂饱了土壤,老牛羊的肉喂饱了一家,将老牛羊的无声送给旁人。

    家主人成了一家英雄,尊为大先生,单字姓宋。

    “故事讲完了,钱。”小孩抖腿讨要,宋寻握紧拳头,在街道角落四顾一周,见没人,直直打在他鼻子,小孩坐地上哭冤。

    “如果在前天让我遇到你,我非把你打进土里!”宋寻吞了口气,“谁教你的?”

    “你打的我啊,鼻子骨头都断了吧,要没法呼吸了。”他掐自己脖子,掐得满脸紫红。宋寻攥着小孩衣领,甩了又甩,右拳高举。

    “我说我说!我想想,大家都说,听着便记下了。谁最先教的?我不知道啊。”

    宋寻脑中的记忆不断闪回,像触发了大脑在受到刺激前的防御机制。他回忆中的大先生是严肃而和蔼的,工作再繁忙,总能腾出时间陪他玩,陪他说话。受了伤,受了欺负,大先生总能用最解气、最理性的方法帮他报仇,他一直跟宋寻说:苦痛时有,家人常伴。

    拾回坚定,宋寻希望自己能像大先生信任莫家一样,信任他。但他心里一边道着信任,一边又害怕。思绪像线团一样盘不清,眼前灰蒙蒙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宋全听说了这个故事,叹息道:“信便信,不信便罢,反正我不信。其实信不信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个爸爸,我妈仇恨这个爸爸,他没有在我的生命里陪伴我一分一秒,我不能怪他,一个死人能负什么责任呢。我妈没有留下一张他俩的相片,和他的遗物。她说,这个爸爸走得这几年,终于有机会能花时间来淡忘这个男人,从回忆中把他赶走。我是跟着我妈、大先生、五太太和咱兄弟三个一起长大的,我不能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而伤到我和家人半点真情。”

    宋寻原来也向母亲找过父亲的照片,母亲说没有照片,嘴角却微微颤抖。看得出,母亲和父亲是有感情的,不给我看,是为了我好。

    二弟说的话没错,但宋寻觉得如果传言是真的,自己就真的少了个能陪伴自己半生的父亲。

    进大厅,大先生和五太太坐在沙发上聊天,宋寻速速扭过头,保证自己的视野里不能出现大先生,飞步下了耳房;这是下意识的,怪刚听完故事,心里还是太乱。大先生指着跑走的宋寻,对五妹笑笑:“这小子,没变。”

    五太太欣慰道:“变不了。”

    淡妆轻抹,花香四溢,宋津打扮得轻快大方,在镜前臭美,边等宋寻。

    宋寻在门口收拾好心情,上前道:“姐,你这样去,准会闹事!”他姐吓得问他为何,他说:“男人见了你,准会为了你打作一团。”

    宋津笑得合不拢嘴:“你变了,没成年的时候,还各种挤兑我呢。”

    “仗着年龄小,可以胡乱说话,怎样你也不忍心打我。姐走吧,让我见识见识,母教到底什么样。”宋津坏笑,笃定他一定是着急了,急着想相中个心仪姑娘了。

    两人戴好墨镜以避人,沿大道而行。路上散人一片,抢杀商店,黑帮横行,拐卖儿童,调戏老少,在同一条街道,这样的事总能在一天内发生十几次,肆意妄为,不分昼夜。穿过拥挤的混沌,一座奶白色的教堂耸起,夹在赌场和红楼中间;去这三栋房子的人,共同点在于:都有各自的瘾。

    奶白镶钉的大门开敞着,旁边有个牌子写着“母教教堂”,第二行写“万物为子,一母百心,一心向生。”

    “时间差不多了。”两个男子身裹长布,目中无人,将姐弟二人一步步逼小巷里,巷间竖个牌子标明这里是“吐痰间”,想想便令人作呕。

    宋寻和宋津被按到“吐痰间”里的沙发上,惊奇地发现,这小巷中整洁有序,像个有洁癖的流浪汉住的地方。

    两男子放下面罩,一个老脸光头,一个少脸清秀,不知怎的,越看两人越觉得奇异。

    比较年轻的小伙说:“今天既然被我撞上了,就给你们凡人上一课,肉体是原罪!所谓的母教就是个屁,他们在散播原罪!”这小伙看上去几乎和宋寻同岁,躺在木椅上,脚落在桌上,像个街头还没挨过揍的轻狂小伙。宋寻拍拍他姐,起身要走,被老脸拦下:“二位,且听一下,你们不好奇,天光的源头在哪吗?”

    宋寻又拉着他姐坐下,老人介绍道:“我们没有姓和名,不过,你可以叫他轮回者,叫我见证者。二位先别取笑,且听我慢慢道来。”他们不是普通的流浪汉,但顶多是个神经病。

    见证者指着轮回者说道:“他是万物的神,亦是百神之神,控制世间的轮回,就是他决定了核弹何时爆炸,世界何时洗牌重置。他说,他之所以化为人形,是微服私访,观百态。”他又指着自己:“我是什么,我也无从而知,只是活了几千年,见证万物轮回百转,人间百态,我已看尽。不过,作为人的记忆,仍然会慢慢衰退。跟着他,生活才多几番滋味,世界的秘密才有机会被揭晓。”

    寻、津大笑,两个流浪汉也大笑,轮回者说:“你看,他们只当屁话。而且你又不信我,核弹、恐怖袭击,全看我心情,我的心情才是秘密。”

    见证者坐得端正,心里明辨他的一言一行:“无妨。”

    宋寻好奇问:“你真的活了几千年?”

    他说:“具体多少年,我已经记不清了,生日是第十世纪九年二十二日。你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

    宋寻说:“你不像疯子,他像,即使他不是疯子,他的事我也不感兴趣。老头,你活了那么久,你见过弑子的人吗?”

    见证者一下看破了宋寻的心事,低下眼,答道:“这件事不能用问来找答案。纠缠信或不信,唯独影响你的心情和行为,真相永远摆在那。时刻理性,方能速速解惑。”见证者说罢,又看出了宋寻心事的轻重,自己这番话,他现在听不进去。

    宋津听到弟弟嘴中的“弑子”,顺其自然联想到大先生,疑虑的网瞬间将思绪捆住。

    几捆垃圾袋上落着台小电视,轮回者举着遥控器不断换台:“……犯罪率逐年下降……辛家沙士!沙士爱好者们的天堂……预言!生灵的神疑似下凡……伏庭之会将在……妈妈,小鸡什么时候孵出来呀?”他放下遥控器,专注地看着儿童动画。动画里,妈妈牵着女儿的手,鸡蛋在鸡窝里久久不动,画面仿佛停了下来。

    “妈妈!动了!”小女孩开心地叫着,轮回者也从沙发上蹦起来。

    宋寻不解:“轮回者没见过小鸡孵蛋?”见证者食指抵在嘴上,让他俩莫出声。

    鸡蛋左晃右晃,左晃右晃,停住了,蛋壳裂开一道缝。

    就在此时,轮回者一个箭步冲刺,“咚”地一声,头结结实实撞在石墙上,当场没了气。宋津叫出了声,钻进他弟怀里。宋寻张大下巴,颤着手,喊问闭眼祈祷的见证者:“他这是干嘛!”

    见证者手捋长须,道:“一梦百心生,一心一蹉跎。”说罢,拎着行李箱,闲庭信步走罢。死人额头喷冒血浆,睁着的眼皮被一道轻风吹落。

    宋寻搀着他姐:“姐,没事儿吧?”出了巷子,宋津停下靠在教堂边上,喘起粗气,眼瞳张得巨大,似要掉出来。小时候他们睡在一起时,宋寻做了噩梦,半夜受了吓,宋津总急忙把他抱怀里,他哭多久,她便抱多久;他哭累了,她抱困了,便整宿抱着。没有口头上的安慰,只有亲人最实在的温度。

    抱着,她头靠在肩上哭了,委屈巴巴地问宋寻:“弟,大先生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了,刚刚说错了话,姐她心思最细,如果查不清真相,我俩想必日思夜想,折磨自己,也误了家人。这样瞎想不是事儿,宋寻下定决心:“姐,我问着玩儿的,你又胡乱想,大先生的为人,咱们难道不知道?他既然自称见世间百态,我便考考他,没想到考住姐了。”宋津呼吸节奏平稳了许多:“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敢打赌,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今天就相不中个心仪姑娘!”

    宋津展颜而笑,笑容甚是暖人:“好,我信,我信。”

    踏入教堂前厅,一尊母神雕像屹在中央,看上去,她的身材臃肿,肚皮鼓成大球,脸蛋却违和得俊美,长发披背。前厅两排座椅上,零零散散的人,身披教徒黑色长袍,闭目俯首,细语祷告凡母。极度安静地氛围,让人生畏。

    跟紧宋津的脚步,绕了几个房间,在一门口停下,门牌上写着“妙缘其间”。隔着听,里面明显吵闹了许多,宋津说:“就是这里。”推开门,里面的灯光明显暗了许多,随拨人心弦的乐曲,男女相伴而舞,点点微光在摇摆中跃动,力度慢而柔。舞池四周是一圈圈双人沙发,有的男女在畅谈未来;有的孤身一人,留出空位,期待一次艳遇。

    “所以,这里是个舞厅?”宋津捂住他嘴,指指吧台:“酒水免费。”宋寻笑个不停。

    “两瓶沙士,谢谢。”服务员撬开两瓶沙士,递给二位,说:“二十。”宋津拍拍他:“谢啦。”她便钻进黑影里,再找不见她人。

    宋寻不会跳舞,却看得心痒痒,随便坐个沙发,眼睛找了一处黑暗,将辛沄的脸绘在上面;想象着,搂住彼此的肩,闭上眼,在习习的风中轻摇慢舞。

    “帅哥。”

    “你去找别人吧。”宋寻闭上眼,细细品味,转念想,那声音不正是……

    左顾右盼,寻不到人影,是我听错了?

    “咔哒”一声,头边一盏挂在沙发上的暖光微亮。辛沄盘坐在沙发另一边,宋寻竟毫无察觉。她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他看看沙发,看看舞池,看看黑暗,可目光终究会归束到她的双眸。辛沄眼皮一眨一眨,嘴角微微翘,问他:“你刚刚叫我干嘛?”

    宋寻大惊失色,难道心里说出了声,嘴巴也说出了声?支吾说:“我……你……好久不见。”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辛沄便歪头,继续攻向他的眼睛,和火红的脸蛋。辛沄开玩笑说:“公子,记忆力真好,记得我的名,记得我的人,只是偏偏忘了我的姓。”宋寻头脑在火热中,但也能听出辛沄的意思。

    为了证明些什么,宋寻执意说:“姓与名是天定的,无关缘分。”说罢,又涨红了脸。辛沄心里笑他可爱,又笑自己怎么也变得幼稚。

    “姓是我父亲给的,名是者主起的,哪里有天的事?”辛沄的嘴不自觉地在为理性发声,而伸到背后的手,却为宋寻接下来的回答,捏出了汗。

    一把凉水倒进宋寻脑袋里,他认准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许多事,思考,回忆,以至于编造,他不怕编造谎言,他有决心将谎言化为永恒。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寻找答案:

    舞者翩翩而舞,清风起。

    歌人脉脉而歌,乐音留。

    绕梁风与乐,藕断把丝连。

    捻袖,语塞。

    一绝歌舞,分付平生。

    宋寻说,他不知道。

    辛沄起身,轻轻把手落在他的肩上,停顿数秒,拂袖而去。

    舞曲节奏加快,力度被迫加大,刺耳的鞋跟声逐步汇成嘈杂的声墙,心跳也随之狂奔,作响。人面上洋溢的畅快成双成对,他们的双唇湿润,看久了,像圆滚滚的,大小不一的气泡;声墙撼出浪花,循环往复,成群气泡越聚越紧,汇入漩涡中心;“噗”的一声,漩涡中一道水柱直冲入天。吸干了沙士瓶中最后几朵气泡,仍没尝出味道。晴空万里,传说中,有些叫“云朵”的东西,白天与太阳同挂在天边,但太阳离我们更远,和“月亮”一样远;所以常陪着太阳的,是云还是月。

    “走吧,今天真是糟透了,满脑子都是那个死人。还有你,我看你被一个姑娘拒绝了,怎么样?好看吗?声音好听吗?”宋津踮着脚,嬉笑着问。

    宋寻轻轻掐了一下她肚子上的肉,嘴上实在说不出话,叹口气,转头直往家走。他低下头,一步步走得毫无生气,宋津便围着他转:“不说话,受刺激啦?”

    “刚刚我在舞厅里,听见旁边一对儿说,因为家族不一样,便不能在一起。姐,你怎么想的?”宋津停了下来,躲着他眼睛问他:“哪里的事,一家人才不能啊,一家人不就是……”一棒敲醒脑子,刚刚温热,竟没听懂辛沄真正的意思。问题不是家族不一样,而是出于某种原因,辛家不同意家里人再和宋家交好。为何说“再”呢,宋烈的母亲辛香,是辛家老爷辛元政的亲妹妹,她嫁到宋家是很早以前,朝出夕改,辛家现在变了规矩。前几天和那辛山的事算小事,两方得了面子和台阶,这不可能是原因。两家人的往来全围绕在生意上,不过也没听说两家的生意有何变故。

    一天里,两个谜,我怎能聚精会神啊。

    急忙登上楼梯,时间正好。走近语房,众人已到齐,宋寻与两位弟弟跪在一排席上,静待大先生发话:“两位师傅还没跟我汇报你们昨天的成果,莫师傅,你先讲吧,一起听。”莫荣点头,站在侧位,欣悦道:“宋寻、宋全,两人都迅速地掌握了各自的武器……”

    宋烈气得小声嘀咕:“还有各自的武器?”

    莫荣继续说:“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伏桂母子二人已在后厂安稳住下,他母亲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五太太对大先生满意道:“好啊,后厂老人多,正缺新鲜血液。”

    大先生道:“妹妹你眼光极好,你面的人绝非凡夫。说到新鲜血液,老莫你宽心,莫墙他一个人养女儿自然辛苦,寻到一个好妻子,为莫诗寻个好母亲,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急不得的。”宋裕和莫墙的妻子宿萍,死在同一个疯女人手里,导致两家人最近都愁思相伴。莫荣和妻子吴葺,为给儿子再相中个妻子,两个人快要住进母教里了。起初,莫墙会好生招待女人来家做客,即使聊得不错,女儿都会从黑天哭到白天,哭得莫墙心如绞痛;后来,莫名而来的女人连屋都进不去。先在乎自己的骨肉是人之常情,可莫诗一跑到爷爷面前哭,莫荣脸蛋也塌成了窝瓜。

    莫荣答道:“是,我和吴葺又考虑了,莫墙是否想再续姻缘,全看他自己,我们不着急了。”

    大先生转回话题,莫荣继续讲:“关于第六号牧场,两个人完成得很出色,击杀两名之一的偷奶贼,另一个放跑。不过,我们得知偷奶贼是经人同意,才进来偷奶的。我们还发现牧场下面不知何时挖了一层地窖,里面还有一池三十平左右的泳池,池子里装满了牛奶。”

    五太太按住大先生,问道:“是谁,说罢。”

    莫荣毫不犹豫:“是三先生,当时他赤着上半身,从地窖里,把一个浑身都是牛奶的女人追了出来。有人在旁埋伏,当场击毙了女人,连女人的名字都还没问。还发现地窖泳池边有通向后门的水迹,十多个女尸埋在棚屋后面。”

    大先生忍住气,说:“所以你认为,三先生引导混混偷奶,为他的地下奶池和特殊癖好打掩护?”莫荣说只是推测,不是定论。大先生叮嘱众人:“这件事止于语房,不得外传。宋寻、宋全,你们表现不错,不过离成为一个真正的猎人,还有一段距离。卢昇,你请讲。”

    卢昇的年龄和莫荣儿子莫墙相仿,仍旧独身,四五年前招来的加工师傅,是后厂为数不多的异姓。他站到侧位,讲道:“宋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大先生您看,几乎是工业级的。”骄傲写在了宋烈脸上,卢昇用眼色观察着大先生的反应,想必在场的其他人都惊了一跳。五太太开心道:“不错!宋烈可算长大了,有耐心了。卢昇,你真帮我解决一大心病。”

    大先生拍案而起:“胡扯,一派胡言!别以为我老了,就能骗得了我。”

    宋烈堵着气,较着劲。卢昇从身后拿出宋烈做的那袋明胶,五太太先伸进袋里摸了摸,又让大先生摸。很少见到,五太太与大先生有不同的态度,她为宋烈、卢昇说话:“铁证如山,你摸摸。卢昇有什么理由骗你,他怕宋烈还是怕你?哥,你真的老糊涂了。烈儿在你的印象里没有耐心,不能说明他永远都没有耐心。”

    宋烈挺着委屈和气愤说:“是啊。”

    大先生哑口无言,倒吸一口热气:“好吧,宋烈,我错怪了你。明胶做得不错,明天你可以跟着莫荣师傅,学习狩猎技巧了。”

    “遵命!谢谢大先生!”宋烈跪着,又像跳了起来,春风得意。

    两位师傅讲完,大家散了,寻和全没走,问五太太:“您怎么就那么相信宋烈,虽然他是我们好兄弟,但这也太离谱了。”五太太只说,莫管,走罢。

    卢昇不知何时折返回来,问大先生:“辛家的那批明胶好了……”

    大先生大手一挥:“亲自送罢。”卢昇走罢。

    “沙士里要放明胶?”宋寻不懂就问。

    五太太拍拍宋寻的头:“傻孩子,沙士当然不用,明胶是用作葡萄酒的澄清剂,可以加速葡萄酒沉淀,节约时间成本。咱们家的生意完全围绕着动物,动物身上能取来的东西,只有明胶和辛家的饮品有关系,所以明胶是两家人唯一的联系。”

    “那,明胶出过问题吗?”五太太愣了一下,大先生替她说:“没出过问题,怎么问起这个?”

    宋寻哈哈一笑,说只是随便一问。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报童按照惯例,在门外叫喊着。宋寻扒在语房百叶窗的缝隙看去:“又来了,看我把他踢走。”

    宋寻独自冲出大门,报童一手举着报纸,一手留出手心要钱:“特大新闻!有好戏看了!”

    有点好奇:“我看看。”

    “没给钱,白看?五块。”

    一枚钢镚塞进他手里,报纸拿来,还没等看,报童解说上了:“一名富豪因饮用辛家葡萄酒,不幸身亡,经专家调查,原因出在澄清剂里含有大量特制毒素,而澄清剂的供应商就是宋家。两家人要打起来了。”宋寻两手捏皱了报纸,报童寻过味来:“哦,这是宋家宅子,你从里面出来,难不成,你是宋家人?”

    宋寻一把抓来报童包里的报纸,撕碎成条,从兜里扔撒出一地钱币,关上大门,扭头跑进宅子

    报童扑到地上,笑坏了:“赚啦!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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