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服食魔药
敲了敲女人后脑，在她意态朦胧间，杰罗尔跳上墙壁，纵身来到另一条街。
又是跑路，没做坏事，怎么搞得那么亏心呢！
兜了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鳄鱼街。
杰西老巢在鳄鱼街中部的赌场，考虑到现在兜比脸白净，没办法，只好再翻墙，跳进赌场对面的旅馆。
啪嗒。
窗户打开，杰罗尔探头进去，冷不丁看到床上有一男一女正繁衍生息。
听到动静，男人动作定格，回头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此时杰罗尔正蹲在窗框上左右张望，像个猥琐的偷窥男。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继续...你们继续，我能搞定，别管我。”一边腆着脸赔笑，一边爬进来关上窗户。
男人反应过来，刚想大喊，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中颈脖昏睡过去。
女人见状瑟瑟发抖，间男人躺在身边不知生死，她不敢喊叫，只得用被子捂住身体。
女人不受控制地往墙角蜷缩，春光乍现，还算明亮的眼眸写满惊慌，她颤抖着低声道：“先生...”
没说完，她也昏了过去。
给两人盖好被子，杰罗尔左右看了看，很不好意思。
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们，没办法，谁让你们这视野好，刚好能看清对面。
【太莽撞了。】
萨米基纳道。
“什么？”杰罗尔一愣。
【你做事，应该细致谨慎。】
“那么谨慎干什么，又没人关注我。”
萨米基纳并未多说，只是道：【想一想，你留了多少破绽。平克曼、西加尔、杰西...抓住一个就能找到你。】
杰罗尔笑道：“找我做什么，颁奖么？良好市民奖？”
【国王不在意谁是好市民，只在意谁违抗了他的命令，给公主提供魔药。】
被它这么一说，杰罗尔心中一沉。
他收敛笑容，如实说道：“我没考虑这么多。”
萨米加纳适时补充。
【鳄鱼街党派引起了军方注意，你明目张胆组织暴乱，又在西加尔眼皮底下通传杰西，你想过后果么？】
“没...”
【那个特殊药剂，出现在邓巴手里，你觉得军方会调查作为邓巴对手的平克曼么？】
“...会！”
【会查到你么？】
“....也会！”
【诺顿和西加尔，他们都知道鬼手，知道你是极大地不安因素。如果遭受调查，出于对布雷斯特秩序的维持，他们会放过你？】
“....不会！”
【床上的两个人，见过你的样子。你组织暴乱，又跑来这里看，会不会暴露仪式？执剑人远古途径，帝国会不感兴趣？】
“......”
一连串提问让杰罗尔一颗心沉入了冰窖。
呼吸缓缓放慢，他满脸凝重，一边思索一边眉头紧皱。
作为前世安稳的学生党，生活在和平年代，背靠强大祖国的庇护，他几乎没有顾虑，也养成了过分安稳的心态。
经萨米基纳一说，他才恍然不知不觉间，居然留下如此多的破绽，而几乎每一道都会让他陷入危险。
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不对，不是没想到，是本以为没有危险，或者危险不大，所以没过分追求谨慎。
问题就出在今晚，平克曼、西加尔，和突然出现的邓巴手里的引来关注的特殊药剂。
后两者是意外，也是关键，属于无法预料的巧合。
但意外并非无法避免，如果真的小心翼翼操作，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额头沁出冷汗，背后湿了一片。杰罗尔恍然自己本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不是逃到了布雷斯特没被通缉，就开始放飞自我。
大意了，没有闪，没来得及抽离！
“需要做出弥补。”杰罗尔喃喃自语，但水泼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灭口，但人数那么多，先不说愿不愿意，真的做了，也很容易根据死者之间找出关联。
更何况其中有希斯丽雅和诺顿这样的贵族。
西加尔也是难点，不仅有军方身份，实力也高他几个档次。
除非策划出一系列的无关‘巧合’，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但过分巧合痕迹很重，需要一些障眼法，但那样免不了波及无辜人员....
这是他不太愿意做的，而且单纯如希斯丽雅、和善如诺顿，这类人他也下不了手。
不过他们俩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他没失控，应该不会被出卖。
平克曼就难说了，别指望黑帮头目保守秘密。
西加尔也很危险...
杰罗尔思绪飞速运转，连萨米基纳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意念起伏。
黑暗空间中，悬浮半空的竖眼眨了眨，流露出一闪而逝的拟人化神采，是错愕。
虽然不知道杰罗尔的想法，但宿主的思考依然惊到了它。
“你有什么好办法？”杰罗尔问。
萨米基纳静默了一会儿。
【保持思绪，成为暴虐后，你就有资格见到其他执行官了。】
“其他执行官？”飞速转动的大脑被打断，导致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还有其他执行官？”
【我只有一个，但不只有我才有执行官，任何人都能有。】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去见别的人...不对，别的笔记本的执行官？
我见他们做什么？
杰罗尔还抓到了华点---任何人都能有！
“我也能有？”他好奇地问。
他只是好奇，咱也不是笔记本，也没指望有帮手。
但萨米基纳居然给了肯定回答。
【第1位次可以拥有一位执行官，之后每上升一个位次，可以额外获得一个名额。】
杰罗尔陷入震撼。
真的有？
所谓执行官，就是签订契约之后，执行颁布任务的人。
契约双方并不平等，契约者可以要求执行官必须执行某项任务，相应地，过分严苛的任务必然遭受排斥，为了平衡两者，需要等价交换。
杰罗尔跟萨米基纳就是，后者可以要求杰罗尔执行任何任务，哪怕是刺杀国王之类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高危任务，只要付得起报酬。
这方面，执行官不具备自主性。
但萨米基纳不会这样做，契约者和执行官的牵扯深入灵魂，某种程度上涉及命运，杰罗尔常说的：我凉了你也别想热乎，不全是泄愤。
时至今日，萨米基纳没要求杰罗尔执行任何一项任务，这也是杰罗尔觉得舒心的地方。
虽然你掌握了我的命运，但只要不瞎搞，我们还是好朋友。
基于两人的牵扯，萨米基纳也不希望杰罗尔找死，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来了。】
萨米加纳提醒。
杰罗尔嗯了一下，平克曼来了。
推开窗户，只留下窄窄的一条缝，杰罗尔眯眼看去。
体格健硕的平克曼带着十几个人停在赌场门口，大声叫骂，并清理路人打砸店铺。
早有准备的杰西从赌场出来，小弟们同样鱼贯而出，两边居然做着同样的事情，一边对骂，一边清理出空旷地带。
就像事先商量过一样。
很快，路面被清理出来，街道如溪水截流，禁止通行。
范围之外，被堵截的行人站在路沿张望，醉汉们跑出来看热闹，吹着口哨起哄。
两个帮派这是要火并？
所有心里冒出这么个疑问。
为什么清理闲人？
周遭看客疑惑不解，但都没多想。
贫民区人命太贱，双方多次暴乱死了不少人，也没人管。
只要没有尸体躺在大街上，执法者们权当看不见。
平克曼阴冷地盯着杰西，大喝一声，“动手！”
随之而来的暴徒们唰唰亮出匕首，抱住对手就扎。
平克曼冷眼看着这一幕，同时心里默念：动静大，波及小，不伤害平民，还有...要死人！
这几点都符合。
杰西没有说话，但他的手下也早有准备，一个个掏出武器应敌，双方立时打成一团。
普通人之间的斗殴，远没有异化者震撼。但那一朵朵盛开的血花，仍然刺激着看客的神经。
隔着窗缝的杰罗尔亲眼目睹了乱象，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他看见一个身中数刀的矮个子倒在血泊中，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生命的流逝刺激到了他，掏出魔药拔开瓶塞，犹豫了一下，仰头灌去。
药剂很辣，油乎乎的，有种喝了辣椒油的感觉，从口腔到胃部一路灼痛。
难受的眯起了眼，没等他充分体会身体的不适，进入体内的药剂轰然爆开了。
他听到体内‘轰’的一声，像极了弹药爆炸，却没遭受冲击。
正当他疑惑地以为萨米基纳这个老银币给的是一瓶炸药时，强烈的能量倾泻，在身体里炸开。
并非如炸药一样的爆炸，而是一种杂糅异化、情绪和冲击力的物质，不断膨胀至某个临界点，最终承受不住的轰然爆发。
狂暴的异化能量腐蚀血肉，同时又宛如智慧生命，意识的往血肉里钻。每一个细胞都无法避免，没有一处不被惨痛取代。
皮肤变成了煮熟的虾壳，红通通冒出蒸汽，面部因魔药侵蚀变得僵硬麻木，无法给出表情。
但他面临的最大考验并非身体，而是情绪。
服食后的瞬间，杰罗尔明白了为什么魔药名称是‘暴虐’。
太贴切了。
那种由怨毒汁液和猩红之花交合产生的强大非凡特性，最直观地表现为暴虐。
心原旷野上，那口代表着鬼手的幽深古井边，地面一点点渗出血色，并以古井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无法遏制的暴烈情绪拔地而起，冲刷他的神经，如同将江河之水灌注进小池塘。
太阳穴鼓胀不停，随时都会破裂一样，触目惊心。
五感尽失，杰罗尔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景象，整颗心都被暴虐拥堵。
想要发泄、想要破坏...冲动占满整颗心。
脑海最后一丝的清明竭力遏制，却摇摇欲坠。
【仪式，回想仪式。】
萨米基纳的声音如钟鸣回荡，短暂凝滞了情绪。
死死咬着牙，杰罗尔痛苦地分出心神，回忆暴乱。
一幕幕如同顺滑的电影，一下就滑了过去，速度之快，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他赶紧重头回忆，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数不清多少遍，他恍惚变成了另一个人，站在了大街上，面前站着的是身上带伤的矮个子，对方咬牙切齿朝他冲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利器。
不受控制的、他刺出了匕首。
噗！
匕首没入胸膛，他给了矮个子致命的一击。
矮个子倒下了，趴在地上，很快血液流淌出来，染红了地砖，并朝地缝下渗。
临死前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生命的消逝竟如此轻巧。
好熟悉的一幕...在哪里看到过...
莫名地熟悉感呼唤他转身抬头，暴动的情绪和强烈的破坏冲动，随着那一刀宣泄了出去。
街道对面的旅店二楼，有扇窗户开着一道缝，一双眼睛在窗缝后偷窥....
四目相对的瞬间，回忆裂开了，镜子破碎般的出现裂缝，炸成漫天碎片。
回过神来，一切都消失了。
暴虐的猛虎成了温顺的绵羊，神识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看清了房间的任何角落，墙角、床下、柜后...清晰地注意到地面每一寸的灰尘和发丝。
床上男女微弱均匀的呼吸，在耳边清晰如雷。
左臂也发生了异变，他脱下上衣，看到了蕴含在暗红手臂中、徘徊不去的丝丝缕缕的黑雾。
心念一动，他出现在旅馆顶层的阳台上，下面的暴乱仍未停息。
“原来如此，他是这样偷的啊！”杰罗尔缓缓露出笑容。
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力量，异化存在的触感如此清晰，仿佛与生俱来。
再遇到光头或者类似服食特殊药剂的家伙，恐怕不需要技巧。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之前有多大区别。
【恭喜你杰罗尔，真正的异化者，我的执行官！】
萨米基纳在他心中回应。
与此同时，心原旷野上，深黑古井的井水翻滚不止，波涛汹涌。
心神沉浸，意识站在井边，那口井竟然大了十几倍，井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翻腾的黑水涌在脚边，杰罗尔是如此渺小。
在那几乎能吞没一切意识的井口前，他心中竟出现了一丝恐惧。
又是跑路，没做坏事，怎么搞得那么亏心呢！
兜了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鳄鱼街。
杰西老巢在鳄鱼街中部的赌场，考虑到现在兜比脸白净，没办法，只好再翻墙，跳进赌场对面的旅馆。
啪嗒。
窗户打开，杰罗尔探头进去，冷不丁看到床上有一男一女正繁衍生息。
听到动静，男人动作定格，回头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
此时杰罗尔正蹲在窗框上左右张望，像个猥琐的偷窥男。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继续...你们继续，我能搞定，别管我。”一边腆着脸赔笑，一边爬进来关上窗户。
男人反应过来，刚想大喊，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中颈脖昏睡过去。
女人见状瑟瑟发抖，间男人躺在身边不知生死，她不敢喊叫，只得用被子捂住身体。
女人不受控制地往墙角蜷缩，春光乍现，还算明亮的眼眸写满惊慌，她颤抖着低声道：“先生...”
没说完，她也昏了过去。
给两人盖好被子，杰罗尔左右看了看，很不好意思。
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们，没办法，谁让你们这视野好，刚好能看清对面。
【太莽撞了。】
萨米基纳道。
“什么？”杰罗尔一愣。
【你做事，应该细致谨慎。】
“那么谨慎干什么，又没人关注我。”
萨米基纳并未多说，只是道：【想一想，你留了多少破绽。平克曼、西加尔、杰西...抓住一个就能找到你。】
杰罗尔笑道：“找我做什么，颁奖么？良好市民奖？”
【国王不在意谁是好市民，只在意谁违抗了他的命令，给公主提供魔药。】
被它这么一说，杰罗尔心中一沉。
他收敛笑容，如实说道：“我没考虑这么多。”
萨米加纳适时补充。
【鳄鱼街党派引起了军方注意，你明目张胆组织暴乱，又在西加尔眼皮底下通传杰西，你想过后果么？】
“没...”
【那个特殊药剂，出现在邓巴手里，你觉得军方会调查作为邓巴对手的平克曼么？】
“...会！”
【会查到你么？】
“....也会！”
【诺顿和西加尔，他们都知道鬼手，知道你是极大地不安因素。如果遭受调查，出于对布雷斯特秩序的维持，他们会放过你？】
“....不会！”
【床上的两个人，见过你的样子。你组织暴乱，又跑来这里看，会不会暴露仪式？执剑人远古途径，帝国会不感兴趣？】
“......”
一连串提问让杰罗尔一颗心沉入了冰窖。
呼吸缓缓放慢，他满脸凝重，一边思索一边眉头紧皱。
作为前世安稳的学生党，生活在和平年代，背靠强大祖国的庇护，他几乎没有顾虑，也养成了过分安稳的心态。
经萨米基纳一说，他才恍然不知不觉间，居然留下如此多的破绽，而几乎每一道都会让他陷入危险。
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不对，不是没想到，是本以为没有危险，或者危险不大，所以没过分追求谨慎。
问题就出在今晚，平克曼、西加尔，和突然出现的邓巴手里的引来关注的特殊药剂。
后两者是意外，也是关键，属于无法预料的巧合。
但意外并非无法避免，如果真的小心翼翼操作，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
额头沁出冷汗，背后湿了一片。杰罗尔恍然自己本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不是逃到了布雷斯特没被通缉，就开始放飞自我。
大意了，没有闪，没来得及抽离！
“需要做出弥补。”杰罗尔喃喃自语，但水泼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灭口，但人数那么多，先不说愿不愿意，真的做了，也很容易根据死者之间找出关联。
更何况其中有希斯丽雅和诺顿这样的贵族。
西加尔也是难点，不仅有军方身份，实力也高他几个档次。
除非策划出一系列的无关‘巧合’，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但过分巧合痕迹很重，需要一些障眼法，但那样免不了波及无辜人员....
这是他不太愿意做的，而且单纯如希斯丽雅、和善如诺顿，这类人他也下不了手。
不过他们俩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他没失控，应该不会被出卖。
平克曼就难说了，别指望黑帮头目保守秘密。
西加尔也很危险...
杰罗尔思绪飞速运转，连萨米基纳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意念起伏。
黑暗空间中，悬浮半空的竖眼眨了眨，流露出一闪而逝的拟人化神采，是错愕。
虽然不知道杰罗尔的想法，但宿主的思考依然惊到了它。
“你有什么好办法？”杰罗尔问。
萨米基纳静默了一会儿。
【保持思绪，成为暴虐后，你就有资格见到其他执行官了。】
“其他执行官？”飞速转动的大脑被打断，导致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还有其他执行官？”
【我只有一个，但不只有我才有执行官，任何人都能有。】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去见别的人...不对，别的笔记本的执行官？
我见他们做什么？
杰罗尔还抓到了华点---任何人都能有！
“我也能有？”他好奇地问。
他只是好奇，咱也不是笔记本，也没指望有帮手。
但萨米基纳居然给了肯定回答。
【第1位次可以拥有一位执行官，之后每上升一个位次，可以额外获得一个名额。】
杰罗尔陷入震撼。
真的有？
所谓执行官，就是签订契约之后，执行颁布任务的人。
契约双方并不平等，契约者可以要求执行官必须执行某项任务，相应地，过分严苛的任务必然遭受排斥，为了平衡两者，需要等价交换。
杰罗尔跟萨米基纳就是，后者可以要求杰罗尔执行任何任务，哪怕是刺杀国王之类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高危任务，只要付得起报酬。
这方面，执行官不具备自主性。
但萨米基纳不会这样做，契约者和执行官的牵扯深入灵魂，某种程度上涉及命运，杰罗尔常说的：我凉了你也别想热乎，不全是泄愤。
时至今日，萨米基纳没要求杰罗尔执行任何一项任务，这也是杰罗尔觉得舒心的地方。
虽然你掌握了我的命运，但只要不瞎搞，我们还是好朋友。
基于两人的牵扯，萨米基纳也不希望杰罗尔找死，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来了。】
萨米加纳提醒。
杰罗尔嗯了一下，平克曼来了。
推开窗户，只留下窄窄的一条缝，杰罗尔眯眼看去。
体格健硕的平克曼带着十几个人停在赌场门口，大声叫骂，并清理路人打砸店铺。
早有准备的杰西从赌场出来，小弟们同样鱼贯而出，两边居然做着同样的事情，一边对骂，一边清理出空旷地带。
就像事先商量过一样。
很快，路面被清理出来，街道如溪水截流，禁止通行。
范围之外，被堵截的行人站在路沿张望，醉汉们跑出来看热闹，吹着口哨起哄。
两个帮派这是要火并？
所有心里冒出这么个疑问。
为什么清理闲人？
周遭看客疑惑不解，但都没多想。
贫民区人命太贱，双方多次暴乱死了不少人，也没人管。
只要没有尸体躺在大街上，执法者们权当看不见。
平克曼阴冷地盯着杰西，大喝一声，“动手！”
随之而来的暴徒们唰唰亮出匕首，抱住对手就扎。
平克曼冷眼看着这一幕，同时心里默念：动静大，波及小，不伤害平民，还有...要死人！
这几点都符合。
杰西没有说话，但他的手下也早有准备，一个个掏出武器应敌，双方立时打成一团。
普通人之间的斗殴，远没有异化者震撼。但那一朵朵盛开的血花，仍然刺激着看客的神经。
隔着窗缝的杰罗尔亲眼目睹了乱象，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他看见一个身中数刀的矮个子倒在血泊中，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生命的流逝刺激到了他，掏出魔药拔开瓶塞，犹豫了一下，仰头灌去。
药剂很辣，油乎乎的，有种喝了辣椒油的感觉，从口腔到胃部一路灼痛。
难受的眯起了眼，没等他充分体会身体的不适，进入体内的药剂轰然爆开了。
他听到体内‘轰’的一声，像极了弹药爆炸，却没遭受冲击。
正当他疑惑地以为萨米基纳这个老银币给的是一瓶炸药时，强烈的能量倾泻，在身体里炸开。
并非如炸药一样的爆炸，而是一种杂糅异化、情绪和冲击力的物质，不断膨胀至某个临界点，最终承受不住的轰然爆发。
狂暴的异化能量腐蚀血肉，同时又宛如智慧生命，意识的往血肉里钻。每一个细胞都无法避免，没有一处不被惨痛取代。
皮肤变成了煮熟的虾壳，红通通冒出蒸汽，面部因魔药侵蚀变得僵硬麻木，无法给出表情。
但他面临的最大考验并非身体，而是情绪。
服食后的瞬间，杰罗尔明白了为什么魔药名称是‘暴虐’。
太贴切了。
那种由怨毒汁液和猩红之花交合产生的强大非凡特性，最直观地表现为暴虐。
心原旷野上，那口代表着鬼手的幽深古井边，地面一点点渗出血色，并以古井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无法遏制的暴烈情绪拔地而起，冲刷他的神经，如同将江河之水灌注进小池塘。
太阳穴鼓胀不停，随时都会破裂一样，触目惊心。
五感尽失，杰罗尔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景象，整颗心都被暴虐拥堵。
想要发泄、想要破坏...冲动占满整颗心。
脑海最后一丝的清明竭力遏制，却摇摇欲坠。
【仪式，回想仪式。】
萨米基纳的声音如钟鸣回荡，短暂凝滞了情绪。
死死咬着牙，杰罗尔痛苦地分出心神，回忆暴乱。
一幕幕如同顺滑的电影，一下就滑了过去，速度之快，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他赶紧重头回忆，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数不清多少遍，他恍惚变成了另一个人，站在了大街上，面前站着的是身上带伤的矮个子，对方咬牙切齿朝他冲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利器。
不受控制的、他刺出了匕首。
噗！
匕首没入胸膛，他给了矮个子致命的一击。
矮个子倒下了，趴在地上，很快血液流淌出来，染红了地砖，并朝地缝下渗。
临死前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生命的消逝竟如此轻巧。
好熟悉的一幕...在哪里看到过...
莫名地熟悉感呼唤他转身抬头，暴动的情绪和强烈的破坏冲动，随着那一刀宣泄了出去。
街道对面的旅店二楼，有扇窗户开着一道缝，一双眼睛在窗缝后偷窥....
四目相对的瞬间，回忆裂开了，镜子破碎般的出现裂缝，炸成漫天碎片。
回过神来，一切都消失了。
暴虐的猛虎成了温顺的绵羊，神识前所未有的强大，他看清了房间的任何角落，墙角、床下、柜后...清晰地注意到地面每一寸的灰尘和发丝。
床上男女微弱均匀的呼吸，在耳边清晰如雷。
左臂也发生了异变，他脱下上衣，看到了蕴含在暗红手臂中、徘徊不去的丝丝缕缕的黑雾。
心念一动，他出现在旅馆顶层的阳台上，下面的暴乱仍未停息。
“原来如此，他是这样偷的啊！”杰罗尔缓缓露出笑容。
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力量，异化存在的触感如此清晰，仿佛与生俱来。
再遇到光头或者类似服食特殊药剂的家伙，恐怕不需要技巧。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之前有多大区别。
【恭喜你杰罗尔，真正的异化者，我的执行官！】
萨米基纳在他心中回应。
与此同时，心原旷野上，深黑古井的井水翻滚不止，波涛汹涌。
心神沉浸，意识站在井边，那口井竟然大了十几倍，井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翻腾的黑水涌在脚边，杰罗尔是如此渺小。
在那几乎能吞没一切意识的井口前，他心中竟出现了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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