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玄光战败崔道成 天仇兄弟出师门

    美好的生活很容易被打破。这一日，山房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非要求见葛云峰道长。负责看山门的道士玄诚，看此人也是道士打扮、身高体壮、背插宝剑、面露凶光，立即向前行礼：“无量天尊，葛道长有要事缠身，不便相见。还请道长移步。”“哈，你个小童子。道爷我大老远来了，怎么着，就凭你两句话打发了？不行。葛道长我非见不可，不让我进，道爷我可就无理了。”说完话，来人迈步上前就要闯进山门。

    “此乃清修之地，怎容得你撒野。如果硬闯，休怪小道无礼。”玄诚怒目圆睁。“无礼有礼，要看你多大本事了。哈哈。”玄诚一听对方不上路，使出一招“洞宾捋髯”，左手一晃，右手一拳照着对方面门就是一下。来人微微侧身，趁玄诚拳式使老，使了一个“凤凰搂翅”鼻子“哼”了一声，将玄诚打出一丈来远。

    玄诚知道自己和来人功夫差距太大，大喊一声：“玄光快出来，有人打山门了！”工夫不大，山房大门左右一分，潘狗剩出来了。经过四年的刻苦锻炼，潘狗剩在葛云峰道长的悉心授教下，拳术、剑术、暗器都已堪称大成，个子也比王天仇高出了足足一头。葛道长嫌狗剩名字不好，给他取名玄光。

    玄光一走出山门，就打趣的问玄诚：“咋了，玄诚师兄？平时不吃苦，今天吃苦头了？”“亏你小子还笑得出来？你去试试。”玄诚不满意了。

    “这位道长。不知为何打倒我师兄，如果是他的不是，晚辈替我师兄赔罪。”玄光没搭理玄诚，目光直盯来人，客气的言语中，透露出了非常不满的语气。“呵呵，看着是个练家子，比那个强不少。既然已经动手了，来，让本道爷先试试你的功夫，再来叙谈。”来人咄咄逼人。话不投机，二人就动起手来。

    来人先下手为强，对着玄光就是“迎面十八踢”：先是正踢一脚，跟着左、右侧踢，又接一串旋踢。玄光一看来者腿腿都是杀招，闪展腾挪之后，心头火起，使出自己绝招“三十六标手”还以颜色。只见他以手为刀，上切下剁，左砍右劈。玄光毕竟受过葛道长亲自教授，一招一式力道刚猛，来人功夫也是不弱，完全以硬对硬。交手了二、三十招后，玄光渐渐占了上风。

    “玄光，不得无礼。”葛道长此时来到门外。来人和玄光听到葛道长出来了，都住了手。“师爷。”玄光现行一礼。“葛云峰道长？小道有礼了。福生无量天尊。”来人也对着葛云峰道长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福生无量天尊”葛道长当即还礼：“不知道长来到山房有何见教？”“葛道长可认识前朝洪武皇帝身边的大国师姬国卿？在下是姬国卿同门师侄崔道成，江湖人送个小号‘混元道人’。师兄姬鲲之子姬辰宇亦是小道师侄，在锦衣卫做了百户。小道今日前来，也算是受师侄之托，请葛道长出山，为国效力，彪炳千秋。”“贫道不问红尘，请回吧。”葛道长面无表情。“道长，何故拒人千里之外？您不出山可以。但小道听闻，贵山房住进了前朝余孽，所以师侄特求小道来山房小住，若确系子虚乌有，小道也好回去复命。”崔安成回道。葛云峰道：“若如此说，崔道长就请在山房小住，不过山茶粗饭，就怕怠慢了崔道长。”“哪里哪里，给葛道长添麻烦了，哈哈。”崔道成歪头看了看玄诚和玄光，转身迈进了山门。

    葛道长将崔道成让进东侧半闲草堂。分宾主落座后，玄诚上茶。崔道成起身道：“这位小道长功夫不错，就是招式缺乏变化，还是另一位小道长功夫堪称炉火纯青，一拳一脚都透出了功夫。感觉应该是崔道长亲自调教过。”玄诚听崔道成在贬损自己，忙接口说道：“不错，道兄好眼力。如果再伸手，估计我师弟玄光就要占到便宜了！”崔道成一笑：“哈哈，小道长的嘴皮子功夫倒是一流。”葛云峰忙把话题岔开：“玄诚，把客房安顿好，再安排饭食，崔道长刚到此处，一定倦乏饥渴了。”“遵命。”玄诚立刻退了出去。

    王天仇这时刚刚从山下探望母亲回来，见玄诚嘟着嘴从客房出来。“玄诚师兄。谁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玄光？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玄诚回道：“不是。刚来一个道人张狂得很。他说奉什么鸡之命，来查前朝余孽，还非要住几天。我刚给他安排好客房。”王天仇奇怪问道：“鸡？”玄诚索性认真解释起来：“对，姓姬，皇帝身边的什么大国师，他儿子做了锦衣卫百户，如今这姓崔的就是奉这个姬百户之命，住我们这里，说是查前朝余孽。”听完玄诚的唠叨，王天仇也明白了几分，这是姬家又在兴妖作浪了。此地不可久留，如果查出我的身份，一定会给山房带来巨大灾难。

    王天仇找来玄光，商量下一步如何打算。“我和大哥结拜，当然要跟大哥走了。再说，我家也是被官府抄家了的，我要不走，说不定也会连累山房。”王天仇看玄光这般义气，又说的有理，哥俩决定明天一早远走高飞。

    崔道成和葛道长寒暄数句后，就围着玛瑙山房内，前前后后走了一圈。遇到山房的人，就主动打招呼，旁敲侧击查身份，再询问山房其他人的情况。玄诚看到后，立刻去找葛云峰禀告。

    葛云峰正在自己屋内闲坐，玄诚在门口叫到：“葛道长，玄诚有要事禀告。”“玄诚，进来吧。”玄诚进屋内拱手一礼：“葛道长，来的那个崔道人，借着在山房走走看看的机会，盘问我们山房内师兄弟们的身世和其他师兄弟的情况，搞得人心惶惶，玄诚特来禀告葛道长，寻个对策，不能任由他胡闹。”葛道长对玄诚说道：“玄诚，你去请崔道长到客堂等我，就说我有要事相谈。”“遵命。”玄诚飞快地走了出去。工夫不大，崔道成进来。

    二人见礼，分宾主落座。葛道长施了一礼：“刚才见崔道长武功出神入化，不知崔道长武功渊源何地？姬国师与贫道也有过一面之缘，他道术精湛，但武功不太在行，怎的和姬国师有同门之源？”崔道成客气回道：“葛道长说的不错。我师父和师叔都是师从‘凌鸣派’传人吴凤致，也就是在下师爷。师爷先后收了师伯姬国卿与家师冯子恢。家师驾鹤升天后，小道又先后拜数位武林高手，悉心学习剑术、拳脚，对于道术则渐渐日渐荒废。以后还需葛道长不吝指教。”

    葛云峰急忙还礼：“崔道长说的哪里话来。你的武功足可登堂入室。贫道何敢班门弄斧？”崔道成起身拱手答礼：“若得葛道长指点一、二，小道真是感激不尽。然葛道长碍于身份，定不愿欺负晚辈。何不请贵房那位玄光小道友为小道再赐几招如何？”听完崔道成的话之后，葛道长也一还礼：“无量天尊。既然崔道长一心想指点玄光武艺，那好。明天卯时你俩切磋如何？”

    “常言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小道就请玄光道友出来活动活动如何？”“好，既然崔道长坚持，那就请了。”葛云峰带着崔道成来到院中：“玄诚，把你玄光师弟叫来。烦劳崔道长指点指点他。”“好嘞，遵命。”玄诚自打一开始见到崔道成，就从心里不待见他。此时一听师爷发话，巴不得让玄光教训他呢。

    玄诚回到自己卧房，看到玄光和王天仇正在谈话，他急忙拉起玄光：“玄光。那个和你比划过的崔道成，自持武艺高强，说玛瑙山房徒有虚名。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慕名来到玛瑙山房，没想到山房上、下不过寻常尔尔。”玄光脾气本就火爆，除了葛道长和他大哥玄光。任何人都难让他心服口服。一听玄诚这话，玄光当然火冒三丈，王天仇一把没拉住，玄光就冲出了屋子，玄诚紧紧跟随，一路上还不忘添油加醋。

    二人走到葛道长面前，玄光看看葛道长身边的崔道成气不打一处来，他压了压心头火，给葛道长和崔道成施礼之后，用平静语气说道：“不知唤来玄光有何事派遣？”“是这样。葛道长已经同意贫道与玄光小道友切磋切磋武艺。不知小道友意下如何？”崔道成抢着说道。“好说，好说。那就请崔道长手下留情。”玄光不卑不亢的回答。“玄光，崔道长，二位点到为止。玄光，修行之道，不过阴阳平衡、内外兼和，你可要小心了。”葛道长已经看出玄光此时心浮气躁，这句话是提醒他平复心情，以免吃亏。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葛道长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般，一下让玄光心平气和。玄光明白葛道长的良苦用心，忙施一礼：“多谢师爷提点，玄光明白。”玄光与崔道成拉开架势，就在庭院中比试起来。

    二人拉开架式之后，崔道成一个跨步上前，左手一晃，右手一晃，跟着一个转身，飞起左腿踢向玄光心窝。这一招也是他的成名绝技“小鬼踹门”，多少英雄好汉、绿林豪强，都在这一腿之下，死于非命。玄光看着崔道成双手左右分晃，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暗想不好，身形往后一退，躲开了崔道成这凶狠的一招。崔道成得势不饶人，一招使空，旋即纵身前靠，使了“少林拳”中的头破金钟。往玄光胸口撞去。玄光心头火起，双手抱胸，接着一个上步提膝，此招名为“凤鸣岐山”。崔道成的头躲闪不及，正撞在玄光膝盖上，玄光这四年，天天下功夫苦练，山上的大树被他连踢带打，死了几十棵。这一招下去，碗口粗的门闩都会一折两段。好在崔道成也是硬功夫在身，饶是如此，也被玄光这一膝撞在头上，当时来个眼冒金星。

    崔道成往后倒退好几步，他偷眼一看，玄光正用嘴角撇他。崔道成行走江湖二十年，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他怪叫一声，又使出了内刚外柔、快猛猝变的“三皇炮锤”。玄光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使出自己绝技“三十六标手”。二人都使出变化多端的拳法，崔道成就吃亏了。毕竟玄光年轻气旺，拳狠掌硬。双方打着打着，崔道成借着玄光侧腿横扫之势，使出巧招“娇娘偷钻英雄胯”，这一招崔道成用得很巧，一下子就把玄光掀飞起来。玄诚一看玄光被掀飞起来了，暗叫不好，此次比试玄光必输无疑。其实，玄光在与崔道成比试的过程中，深知自己如果凭时间耗下去，崔道成必败无疑，但这样难免被人耻笑自己仗着年轻，胜之不武。所以，他就琢磨用巧招赢了崔道成。他侧腿横扫，本是虚招，待崔道成接腿钻档准备掀翻自己之时，玄光单腿使劲、腰里一别，同时借着崔道成的力量，使出一招“霸王踢桥”，崔道成再要躲闪已然来不及，被玄光蹬出一丈开外。

    玄光一击得手，双手抱拳：“崔道长承让。”崔道成爬起来，只感觉浑身疼痛，但他也知道玄光是腿下留情呢，如果他加上几分力，自己此时已经骨断筋折、不死也残。崔道成缓了一会儿，忍着疼痛，对着玄光实实在在地一躬到地：“多谢玄光小道友手下留情，崔某输得心服口服！”“嗨，崔道长客气了，崔道长一路奔波辛苦，甚是劳乏，怎能使出全力，玄光不过以逸待劳赢得侥幸。”葛道长虽然对玄光暗暗喝彩，但言语上自然要给崔道长一个台阶。“崔道长，此时晚斋已安排好，请随我用斋。”“贫道句句实情，刚才多有冒犯，请道长和各位小道友不要介意。”崔道成此时是真心实意地赔罪认栽。

    晚饭罢，趁崔道成回房歇息，葛道长拿着宝剑和一个腰挎，来到玄诚等三人卧房。葛道长让玄诚外面把风，询问王天仇、玄光，有何打算？二人齐齐跪倒在地，天仇回道：“感谢师爷多年栽培、照顾，如今崔道成已经来到山房，估计是得了什么风声。我二人想明日一早辞别师爷，带上母亲和妹妹远走他乡。免得连累山房。”“好孩子。明天正是吉日。你俩寅时三刻动身，接上你母亲、妹妹远走他乡吧。这口青云宝剑、还有‘九品青莲’也是我师父葛凤凌遗物，如今交给玄光，勤学苦练，希望你发扬光大。”“谢谢师爷。”玄光流泪双手接过。

    “这本《遁甲遗匮》是我倾心而著，天仇，你将此书与《伯温研校》相互参合，必可成一代大家。道门奇法，好好珍惜。”王天仇跪在地上，双手接过，亦是泪如雨下。“好了，这里还有黄金一锭，拿着路上用。就此一别，希望孩子们好自为之。”葛道长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自己也擦了擦泪，转身出了卧房。

    寅时三刻，玄诚打开山门，王天仇玄光收拾好随身物品随后跟出。王天仇将黄金递给玄诚请他转交葛道长，哥仨也是难舍难分，怎奈事不由己，王天仇一咬牙，拉起玄光洒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