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苹果
教廷习院的课程与肖恩所想的完全不同，目前除了纵外没有学习其他和术有关的内容，反倒像德玛雪利尔夫人安排的课程：礼仪，格斗，语言，历史，动物研究，辨别草药。
和詹金斯牧师在一起或自己学反而能知道更多，肖恩拿着装着水草味道的瓶子时想到。
昨天草药课上，格蕾丝老师让他们学习记住花朵的气味。
中心区的样子是根据每个老师的需要而改变的，今天他们被各色鲜花包围，鼻腔中香味混合。
在前五分之三的时间，他们继续学习原料，格蕾丝老师说他们第一个目标便是记住一千种味道，课上课下都要处处留心。
剩余的五分之二时间让他们到长桌上的小瓶中选择两瓶他们喜欢的味道。
一百个没有任何区别的黑色瓶子，肖恩闻到头晕后拿走了第五十八个和第九十九个瓶子。
前一个非常安静、令人回想起来便能沉浸其中的干燥香气，是夏季的味道；后者带着让人放松和清醒的露水味道，甜中掺着一点点苦，飞扬着的，有些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你们手中瓶子中的液体里有已经学过的基础原料，也有还未学过的原料。在下次课前，你们要找到里面的全部原料。”格蕾丝笑道，引起一片怨声：“我可没有让你们辨别浓度，这已经够简单了得。香料室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她笑眯眯地宣布课程结束，阿萨德罗斯随后到来，显然对格蕾丝把中心区改造成了鲜花草原感到不满。
所以肖恩隔天去了香料室。
萨默塞斯告诉了她大致方向，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呈螺旋状直达天空的建筑。
肖恩从小门进去，和坐在门房里的精灵打了个招呼。
世界上存在精灵，大部分都不会主动显性，人类对它们有所求，欲望无穷无尽。
香料室更像是香料图书馆或香料药房，一个个方格密密麻麻地嵌在墙面中，上面标了原料的名称，方格外有和课堂上一样的小瓶用于试闻。
肖恩没有丝毫惊讶，换了一个沙子味道的瓶子闻，看随后进来的安娜大呼小叫，李推了推眼镜，让安娜小声一点后走到肖恩身旁。
李：“格蕾丝这次布置的作业很难。”
肖恩：“嗯，有些难。”
李：“你找到原料了吗？”
肖恩：“还没找全。”
李：“我和安娜昨天就来了，已经闻了十层，找到了六种。”
肖恩：“听上去不错。”
李：“你找到了多少？”
肖恩：“十六种，还有两种不确定。”
“噢。”李耸了耸肩，讪讪离去。
还剩下两种不知名的原料，她得为此闻到什么时候呢？
在每个清晨，她醒来后走到湖边，袅袅雾气环绕身旁，她面对平静湖水沉思，告诉自己德玛雪利尔已是过去的梦。
大师对她说：“你属于这里。”
可她发现并不喜欢这里。
不是因为每日同样天气，每日见同样的人，每日行走在旧的道路上，而是这儿与阿德莱德记忆中的习院重合，让她难以释怀。
“曾经有一个人，”肖恩早已注意到脚步声，“也抱膝坐在这里，望着湖面，”萨默塞斯的声音稍显低沉正式，“想着自己的故乡。”
“之后呢？”肖恩问。
这是她来到学院后第二次见到萨默塞斯，他也看着湖面说道：“没了。”
“……这是个故事，还是冷笑话？”肖恩回头看向萨默塞斯，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站上萨默塞斯旁边的石头。“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每个人都要经历无数的离别，离开家乡也是离别的一种。他还说每个人始终有自己陪在身边，现在我第一次开始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也是一个人在这儿吧。”
她伸出了手，摸了摸萨默塞斯的头发，同月色般的银发从她指缝中流泻而过，冰冰凉凉的，同萨默塞斯的此刻的表情一样。
萨默塞斯：“我忘记了。”
第二天一早，萨默塞斯按时醒来练剑、吃早餐、结束锻炼回到房间整理时有人敲门。萨默塞斯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套衣服。
萨默塞斯：“来了两个月，你还没去过王城吧。今天没有课程，可以出去逛逛。”
肖恩：“谢谢！”肖恩的眼睛亮了亮：“我们两吗？”
萨默塞斯：“不，我不去。”
肖恩：“我一个人？”
萨默塞斯：“把衣服换上吧。”
“谢谢。”肖恩拿过衣服展开，是一条深绿色的长裙，面料摸过去很是舒适，样式简洁。“萨默塞斯，这是女孩的衣服。”
萨默塞斯：“不合心意？”
肖恩：“只是觉得行动不太方便。”
萨默塞斯：“现在不是战争时代，在王城里不会有危险，安心去吧。”
在大厅里等待的是约翰，穿着正式，表情认真。
肖恩愣了一瞬，轻快地走下了台阶，肖恩正要问他为什么在这儿时，约翰已经略微欠身，单手置于胸前：
“德玛雪利尔公爵，在下名约翰·阿托珀勒，今天受大师之托带您参观王城。”他拉过肖恩的手背，嘴唇亲触。
阿托珀勒……肖恩动了动嘴唇，在惊讶之余行了应尽礼仪。
约翰扫过肖恩的眼睛，转身说道：“走吧。”
“嗯。”肖恩回头朝萨默塞斯挥了挥手。
“不坐船吗？”跟着约翰走了一段时间，还不见离开习院的门。“这儿的习院不能用术吗？”
“这儿？”约翰双手背在脑后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肖恩。
肖恩：“啊，在那边萨默塞斯说习院里不能用术。”
约翰发出了拖长的语气词，扬起了嘴角：“现在只学了纵吧？你认为法术是哪里来的？”
肖恩：“萨默塞斯说是原子。”
约翰看着一脸天真地说出这话的肖恩笑了一声。。
“怎么了……”肖恩抿了抿嘴唇，：“我说错了吗？”
“人类对魔法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不过也不是全错。”约翰放慢脚步，走到肖恩旁边：“世界不是开始就遵从等价原则的，是人类在掌握了等价原则后才学会了术。龙的世界里术不是原子，而是原初，是自然之初，龙生来就会。”
肖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学的都是了解自然的课程？可是原子呢？”
约翰：“原子是龙给人类的过分细致的解释。为了防止心术不正的人掌握术，到习院的第一年不会接触真正的术，很多人因为没有天赋会离开。”
肖恩：“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约翰想了想，想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凝视着他的侧脸的肖恩觉得他在想其他事情时。
“很久。”他说着看向正前方，肖恩认为这不算个答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面前高耸入天的白色墙围让她忘记了自己要问的其他问题。
两人走过了五扇同城墙般的门，左右望去没有一个人，也看不到墙面的尽头。
出了最后的门，却是另一番场景。且回头看时不见高墙只有一篇雕刻精致的铁门。
不同时代的王城有着相似的活力，记忆中和眼前的模样交叠在一起让肖恩一时晃神。
肖恩侧头朝约翰笑道：“比我想象中还要热闹。”
她的笑容通常温和沉静，此刻倒真的同年龄一般天真烂漫，那变了颜色的眼睛里的欢乐几乎要溢了出来。
约翰微微怔神后弯起嘴角，眼中闪过莫名感情，背手跟了上去。
两人穿着在人群中也显出不同身份，不过大多人忙于自身事务，无暇在意。
路边零散摊贩和置于两旁的店铺井井有条，令人目不暇接。
肖恩并未顾及自己身份，脸上表情欣喜，眼睛亮晶晶的，约翰望着她，至始离了一步跟着，途中被奔跑中的人撞到几次倒也没在意。
他也很久没到市井闹市中来，有些也没见过，但眼前景色未变，无论曾遭遇什么，人们的依旧拘在这片天地，乱世中存活，太平时生活。
肖恩这时回头看他，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这儿苹果真小。”
“若喜欢送您两个。”肖恩先是推辞，老板热情说这是新品种，有人尝了才有人买。
肖恩收下道谢，顺手递一个给约翰。
约翰瞥了老板一眼，一手接过，另一手手伸向挂在腰间的钱袋，一摸却是空的，当即警铃大作，拉过肖恩的手走出人群，到了偏僻小巷。
约翰：“不是掉了就是被偷走了。现在才发现要找回来可有点麻烦。”
“不麻烦。”苹果苹果在手心里转了转，即刻成了一只小巧的蝴蝶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跟着它。”
“嗯。”肖恩点头，走在约翰后面。离开巷子走了两步有人穿过两人中间，肖恩着急挤了过去，见约翰在两步开外回头看她时莫名松了口气。
“别走丢了。”他湖水般的蓝眼直直看着肖恩，牵住了她的手。
肖恩感到自己的心脏跳了两下，脸红了，刚才被约翰抓住的手腕也好像在发烫。
蝴蝶飞到了另一条街上，这街与刚才的街道不同，在白天安静地像是无人似的。
蝴蝶离开大街，飞向了一间有着古朴外表的两层楼房朝阴面的二楼，然而门是关着的，它只好停在窗沿边。
看来是有人拿了钱袋到这儿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
“看上去是普通住家。”肖恩说。
约翰左右看了看。“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有人就学猫叫告诉我。”说着踩上了旁边的酒桶。
“等等！我们不敲门光明正大进去吗？”肖恩瞪大了眼睛。
“哪会有人把自己偷的钱还给主人的。”约翰笑道。
“也有可能是捡到的。”肖恩说，“还是先问问看怎样。”
“这样更快。”话音刚落，约翰已经攀上了二楼的小阳台，一个翻身到了门边。
肖恩抱臂走到唯一可能会有人通过的巷口，约翰这时已经打开了通往房间的阳台门。
肖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见约翰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她忐忑地等待着，忽然房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肖恩打了一个激灵，倒数五秒后未见约翰出来，干脆提着裙子爬上了酒桶。
这时约翰冲出了小阳台，晃了晃手中袋子，回头看了一眼翻出围栏，踏上墙边。
追出来的是一个裸着上半身的大汉，肖恩哑然时约翰拿着钱袋的手挡住她的视线，另一只手朝站在酒桶中的肖恩伸出。
肖恩毫不犹豫地抓住，约翰一用力肖恩便带着惊讶浮到了空中，约翰迈出第一步前微笑着打了个响指，蝴蝶成了细长的蛇，将大汉和阳台的围栏缠绕在了一起。
空中与地面没有任何区别，约翰拉着她朝王城中最高的地方走去，肖恩双脚竟像是踏在平地上，她想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能学会这样的法。
约翰坐在钟楼上大笑刚才的男人时她才有点气恼。“明明是我们丢了东西，却好像我们才是贼。”肖恩对约翰的笑声挑起眉。
“不是很好玩儿吗？”约翰说，“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太好玩儿了。”
“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肖恩叫出来后，两人都愣了.
肖恩是没想到自己会对约翰表露出她情绪的波动，约翰则摸了摸鼻子：“抱歉，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肖恩：“不……”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城中景色在与王宫并高的钟楼上一览无遗，左手边是高高低低的街区，一直连绵到正前方的教廷习院。习院与教廷隔着些距离，后者又靠近右手边的王宫。
“我们背后就是海。”约翰说着从坐着的钟楼边缘站起。
肖恩低头看到房屋同玩具般大小，又回头，她虽然不怕高，还是会担心重心不稳掉下去。
约翰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伸出一只手，肖恩抿了抿嘴唇，挪动到柱子旁，一手贴在柱子上，缓慢地站了起来。
约翰眼神中透出一丝落寞，接而说：“海离王城还很遥远，等到能够离开习院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去看。”
“我一个人也可以去。”肖恩好像在赌气似的话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看向约翰，“短刀借我。”
约翰正要拿给她，肖恩贴着柱子的手就将刀拔了出来，刀面在阳光下散发冰棱般的银色光亮。
不愧是阿托珀勒，想着有些可惜这把刀了，用钟楼上小小集水池中的清水把苹果洗了洗，还是用刀把苹果切成两半。
约翰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声，用这刀切苹果简直是暴殄天物，但也随她去了。
肖恩把一半苹果递给约翰后站上他正对的塔楼边。的确看不到海，但是她会有机会看到。
肖恩咬了一口苹果吞了下去，回头对约翰笑道：“真甜，如果有——”
刹时胸口像被火焰舔舐，克制不住吐出一丝鲜血，半个苹果从手中滚落到空中，肖恩也随之坠落。
好像在梦里，她听到有人大声喊着：“肖恩——”
和詹金斯牧师在一起或自己学反而能知道更多，肖恩拿着装着水草味道的瓶子时想到。
昨天草药课上，格蕾丝老师让他们学习记住花朵的气味。
中心区的样子是根据每个老师的需要而改变的，今天他们被各色鲜花包围，鼻腔中香味混合。
在前五分之三的时间，他们继续学习原料，格蕾丝老师说他们第一个目标便是记住一千种味道，课上课下都要处处留心。
剩余的五分之二时间让他们到长桌上的小瓶中选择两瓶他们喜欢的味道。
一百个没有任何区别的黑色瓶子，肖恩闻到头晕后拿走了第五十八个和第九十九个瓶子。
前一个非常安静、令人回想起来便能沉浸其中的干燥香气，是夏季的味道；后者带着让人放松和清醒的露水味道，甜中掺着一点点苦，飞扬着的，有些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你们手中瓶子中的液体里有已经学过的基础原料，也有还未学过的原料。在下次课前，你们要找到里面的全部原料。”格蕾丝笑道，引起一片怨声：“我可没有让你们辨别浓度，这已经够简单了得。香料室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她笑眯眯地宣布课程结束，阿萨德罗斯随后到来，显然对格蕾丝把中心区改造成了鲜花草原感到不满。
所以肖恩隔天去了香料室。
萨默塞斯告诉了她大致方向，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呈螺旋状直达天空的建筑。
肖恩从小门进去，和坐在门房里的精灵打了个招呼。
世界上存在精灵，大部分都不会主动显性，人类对它们有所求，欲望无穷无尽。
香料室更像是香料图书馆或香料药房，一个个方格密密麻麻地嵌在墙面中，上面标了原料的名称，方格外有和课堂上一样的小瓶用于试闻。
肖恩没有丝毫惊讶，换了一个沙子味道的瓶子闻，看随后进来的安娜大呼小叫，李推了推眼镜，让安娜小声一点后走到肖恩身旁。
李：“格蕾丝这次布置的作业很难。”
肖恩：“嗯，有些难。”
李：“你找到原料了吗？”
肖恩：“还没找全。”
李：“我和安娜昨天就来了，已经闻了十层，找到了六种。”
肖恩：“听上去不错。”
李：“你找到了多少？”
肖恩：“十六种，还有两种不确定。”
“噢。”李耸了耸肩，讪讪离去。
还剩下两种不知名的原料，她得为此闻到什么时候呢？
在每个清晨，她醒来后走到湖边，袅袅雾气环绕身旁，她面对平静湖水沉思，告诉自己德玛雪利尔已是过去的梦。
大师对她说：“你属于这里。”
可她发现并不喜欢这里。
不是因为每日同样天气，每日见同样的人，每日行走在旧的道路上，而是这儿与阿德莱德记忆中的习院重合，让她难以释怀。
“曾经有一个人，”肖恩早已注意到脚步声，“也抱膝坐在这里，望着湖面，”萨默塞斯的声音稍显低沉正式，“想着自己的故乡。”
“之后呢？”肖恩问。
这是她来到学院后第二次见到萨默塞斯，他也看着湖面说道：“没了。”
“……这是个故事，还是冷笑话？”肖恩回头看向萨默塞斯，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站上萨默塞斯旁边的石头。“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每个人都要经历无数的离别，离开家乡也是离别的一种。他还说每个人始终有自己陪在身边，现在我第一次开始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也是一个人在这儿吧。”
她伸出了手，摸了摸萨默塞斯的头发，同月色般的银发从她指缝中流泻而过，冰冰凉凉的，同萨默塞斯的此刻的表情一样。
萨默塞斯：“我忘记了。”
第二天一早，萨默塞斯按时醒来练剑、吃早餐、结束锻炼回到房间整理时有人敲门。萨默塞斯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套衣服。
萨默塞斯：“来了两个月，你还没去过王城吧。今天没有课程，可以出去逛逛。”
肖恩：“谢谢！”肖恩的眼睛亮了亮：“我们两吗？”
萨默塞斯：“不，我不去。”
肖恩：“我一个人？”
萨默塞斯：“把衣服换上吧。”
“谢谢。”肖恩拿过衣服展开，是一条深绿色的长裙，面料摸过去很是舒适，样式简洁。“萨默塞斯，这是女孩的衣服。”
萨默塞斯：“不合心意？”
肖恩：“只是觉得行动不太方便。”
萨默塞斯：“现在不是战争时代，在王城里不会有危险，安心去吧。”
在大厅里等待的是约翰，穿着正式，表情认真。
肖恩愣了一瞬，轻快地走下了台阶，肖恩正要问他为什么在这儿时，约翰已经略微欠身，单手置于胸前：
“德玛雪利尔公爵，在下名约翰·阿托珀勒，今天受大师之托带您参观王城。”他拉过肖恩的手背，嘴唇亲触。
阿托珀勒……肖恩动了动嘴唇，在惊讶之余行了应尽礼仪。
约翰扫过肖恩的眼睛，转身说道：“走吧。”
“嗯。”肖恩回头朝萨默塞斯挥了挥手。
“不坐船吗？”跟着约翰走了一段时间，还不见离开习院的门。“这儿的习院不能用术吗？”
“这儿？”约翰双手背在脑后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肖恩。
肖恩：“啊，在那边萨默塞斯说习院里不能用术。”
约翰发出了拖长的语气词，扬起了嘴角：“现在只学了纵吧？你认为法术是哪里来的？”
肖恩：“萨默塞斯说是原子。”
约翰看着一脸天真地说出这话的肖恩笑了一声。。
“怎么了……”肖恩抿了抿嘴唇，：“我说错了吗？”
“人类对魔法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不过也不是全错。”约翰放慢脚步，走到肖恩旁边：“世界不是开始就遵从等价原则的，是人类在掌握了等价原则后才学会了术。龙的世界里术不是原子，而是原初，是自然之初，龙生来就会。”
肖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学的都是了解自然的课程？可是原子呢？”
约翰：“原子是龙给人类的过分细致的解释。为了防止心术不正的人掌握术，到习院的第一年不会接触真正的术，很多人因为没有天赋会离开。”
肖恩：“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约翰想了想，想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凝视着他的侧脸的肖恩觉得他在想其他事情时。
“很久。”他说着看向正前方，肖恩认为这不算个答案，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面前高耸入天的白色墙围让她忘记了自己要问的其他问题。
两人走过了五扇同城墙般的门，左右望去没有一个人，也看不到墙面的尽头。
出了最后的门，却是另一番场景。且回头看时不见高墙只有一篇雕刻精致的铁门。
不同时代的王城有着相似的活力，记忆中和眼前的模样交叠在一起让肖恩一时晃神。
肖恩侧头朝约翰笑道：“比我想象中还要热闹。”
她的笑容通常温和沉静，此刻倒真的同年龄一般天真烂漫，那变了颜色的眼睛里的欢乐几乎要溢了出来。
约翰微微怔神后弯起嘴角，眼中闪过莫名感情，背手跟了上去。
两人穿着在人群中也显出不同身份，不过大多人忙于自身事务，无暇在意。
路边零散摊贩和置于两旁的店铺井井有条，令人目不暇接。
肖恩并未顾及自己身份，脸上表情欣喜，眼睛亮晶晶的，约翰望着她，至始离了一步跟着，途中被奔跑中的人撞到几次倒也没在意。
他也很久没到市井闹市中来，有些也没见过，但眼前景色未变，无论曾遭遇什么，人们的依旧拘在这片天地，乱世中存活，太平时生活。
肖恩这时回头看他，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这儿苹果真小。”
“若喜欢送您两个。”肖恩先是推辞，老板热情说这是新品种，有人尝了才有人买。
肖恩收下道谢，顺手递一个给约翰。
约翰瞥了老板一眼，一手接过，另一手手伸向挂在腰间的钱袋，一摸却是空的，当即警铃大作，拉过肖恩的手走出人群，到了偏僻小巷。
约翰：“不是掉了就是被偷走了。现在才发现要找回来可有点麻烦。”
“不麻烦。”苹果苹果在手心里转了转，即刻成了一只小巧的蝴蝶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跟着它。”
“嗯。”肖恩点头，走在约翰后面。离开巷子走了两步有人穿过两人中间，肖恩着急挤了过去，见约翰在两步开外回头看她时莫名松了口气。
“别走丢了。”他湖水般的蓝眼直直看着肖恩，牵住了她的手。
肖恩感到自己的心脏跳了两下，脸红了，刚才被约翰抓住的手腕也好像在发烫。
蝴蝶飞到了另一条街上，这街与刚才的街道不同，在白天安静地像是无人似的。
蝴蝶离开大街，飞向了一间有着古朴外表的两层楼房朝阴面的二楼，然而门是关着的，它只好停在窗沿边。
看来是有人拿了钱袋到这儿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
“看上去是普通住家。”肖恩说。
约翰左右看了看。“你在这儿等着，我上去。有人就学猫叫告诉我。”说着踩上了旁边的酒桶。
“等等！我们不敲门光明正大进去吗？”肖恩瞪大了眼睛。
“哪会有人把自己偷的钱还给主人的。”约翰笑道。
“也有可能是捡到的。”肖恩说，“还是先问问看怎样。”
“这样更快。”话音刚落，约翰已经攀上了二楼的小阳台，一个翻身到了门边。
肖恩抱臂走到唯一可能会有人通过的巷口，约翰这时已经打开了通往房间的阳台门。
肖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见约翰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她忐忑地等待着，忽然房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肖恩打了一个激灵，倒数五秒后未见约翰出来，干脆提着裙子爬上了酒桶。
这时约翰冲出了小阳台，晃了晃手中袋子，回头看了一眼翻出围栏，踏上墙边。
追出来的是一个裸着上半身的大汉，肖恩哑然时约翰拿着钱袋的手挡住她的视线，另一只手朝站在酒桶中的肖恩伸出。
肖恩毫不犹豫地抓住，约翰一用力肖恩便带着惊讶浮到了空中，约翰迈出第一步前微笑着打了个响指，蝴蝶成了细长的蛇，将大汉和阳台的围栏缠绕在了一起。
空中与地面没有任何区别，约翰拉着她朝王城中最高的地方走去，肖恩双脚竟像是踏在平地上，她想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能学会这样的法。
约翰坐在钟楼上大笑刚才的男人时她才有点气恼。“明明是我们丢了东西，却好像我们才是贼。”肖恩对约翰的笑声挑起眉。
“不是很好玩儿吗？”约翰说，“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太好玩儿了。”
“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肖恩叫出来后，两人都愣了.
肖恩是没想到自己会对约翰表露出她情绪的波动，约翰则摸了摸鼻子：“抱歉，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肖恩：“不……”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城中景色在与王宫并高的钟楼上一览无遗，左手边是高高低低的街区，一直连绵到正前方的教廷习院。习院与教廷隔着些距离，后者又靠近右手边的王宫。
“我们背后就是海。”约翰说着从坐着的钟楼边缘站起。
肖恩低头看到房屋同玩具般大小，又回头，她虽然不怕高，还是会担心重心不稳掉下去。
约翰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伸出一只手，肖恩抿了抿嘴唇，挪动到柱子旁，一手贴在柱子上，缓慢地站了起来。
约翰眼神中透出一丝落寞，接而说：“海离王城还很遥远，等到能够离开习院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去看。”
“我一个人也可以去。”肖恩好像在赌气似的话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看向约翰，“短刀借我。”
约翰正要拿给她，肖恩贴着柱子的手就将刀拔了出来，刀面在阳光下散发冰棱般的银色光亮。
不愧是阿托珀勒，想着有些可惜这把刀了，用钟楼上小小集水池中的清水把苹果洗了洗，还是用刀把苹果切成两半。
约翰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声，用这刀切苹果简直是暴殄天物，但也随她去了。
肖恩把一半苹果递给约翰后站上他正对的塔楼边。的确看不到海，但是她会有机会看到。
肖恩咬了一口苹果吞了下去，回头对约翰笑道：“真甜，如果有——”
刹时胸口像被火焰舔舐，克制不住吐出一丝鲜血，半个苹果从手中滚落到空中，肖恩也随之坠落。
好像在梦里，她听到有人大声喊着：“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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