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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面具

    新建的豪华的侧殿,于现任阿托珀勒王继承王位二十年后建成。

    设计者是当今世上最出名的设计师海斯·曼德拉,每一处雕刻皆由当代大师贝克·德罗摩尔亲自打磨,内部的装饰是出自喜好艺术的阿托珀勒王之手,没有用丝毫法术加成。

    每一层都灯火通明,一道灰色的高挑影子走到正门,拿出了怀中的十字架,两旁侍卫鞠躬,迎上前的仆人要帮她取下斗篷。

    “不用。”女性没有侧目,“直接去宴会厅。”

    她来得很晚,比王预计到达的时间要早两分钟,二层宴会厅已人头攒动。

    刚要进去,从头脑中传来声音,说道:“你这样穿太显眼了。”

    “我有准备。”明明不在却能猜到她穿了什么......该说不愧是大师吗?她伸手解开了身上的灰色斗篷。

    斗篷下是同色的灰色袍子,她再次将斗篷裹在身上,整套衣服都变了。

    深蓝色的曳地长裙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她在书上看到过,每一处的细节与纹路都很细致,手感则仿了她摸过的最舒服的绸缎。

    从侍者手上接过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脸,露出黑曜石般的圆眼,同时伸手不经意触碰侍者的头发,另一只手取下了头上的兜帽。

    深金色的头发精心编织在脑后,也是目前流行的发式。

    “很好。”那声音说道,她并未回答,通过大门走进安静的长廊。

    长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枝状的灯具在两旁墙壁和头顶上熠熠生辉,再穿过一扇门,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看来的目光有直爽的,也有隐晦的,但都久而不散。

    角落里的乐手在演奏弦乐,传入耳中很是动听,觥筹交错间人声轻笑。

    她从侍者端着的盘子中拿起一个细脚玻璃杯,放到嘴边晃了晃,抿了一口。

    刺激的味道,不适应却已习惯。

    与交谈着的几人擦身而过,脚步略显飘扬,她走到桌前,用碟子装了一块蛋糕。

    平日里严格遵守饮食食谱,好久没吃到蛋糕。她并不嗜甜,但会想念,因此进入嘴中的那刻还是充满了幸福感。

    此时已有人蠢蠢欲动要走来,她没有在意,避开他们的视线,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王马上到。”声音说道。

    “我知道分寸。”她说,“把最后一丝甜味吞下了肚子。”

    她再次拿起酒杯,已有人要朝她搭话,她已准备好应对的话语,却有一位身着黑衣的人更快走了过来,直接挡在她和搭讪的贵族中间。

    男子着装样式简单却庄重,比她高了一个头,她的头顶正好到他的下巴位置,从侧脸可以看出他面具下的五官英俊,黑发很短,长度只到耳边,这很少见。

    “哪种好吃?”他像是在问她,她测了头,发现他确实在看着自己说话。

    其余的贵族大多退开,还有的在窥视着。

    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人身上。

    年轻男子带着用金点缀的黑底面具,鼻尖的部分突出,眼睛被深色的面具衬得愈发明亮,嘴唇形状很好看,嘴角微微弯起。

    “都很好。”她顺口答道,手指捏着玻璃杯,眼睛不露声色地在人群中看过。

    “你都尝过了?”对方又问。

    “这儿的蛋糕不会不好吃。”她说道,确认这里没有目标后朝更里面走去。

    来客逐渐都到了,她一一确认,加起来有五十二人,王还没到,说明这里多了一人。

    她仔仔细细确认了每一个路过身旁的人的身份,根据大师给她的名单,每个人都能对得上。

    眼睛眨了眨,她再次看向站在桌旁的年轻男子。

    他是谁?

    那一刻,她刚要加快脚步冲过去,却听侍者在门口说道:“阿托珀勒尊贵的王到。”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闭上眼睛朝门口行礼,她行礼时却没闭眼,而是微微抬头看向无名的陌生人,却发现他竟然在原地站得笔直,侧头看着自己自己。

    心下大叫不好,王已走进人群中了,她飞快地朝陌生男子冲了过去,手中的酒没有洒出半分。

    那人却好像已料想到了她的动作似的,不着痕迹地闪过了她的手刀,朝门口走去。

    她即刻追了上去,还好那人够高,从背后看身材挺拔,十分显眼。

    没想到对方直接走出了宴会厅,这让她很不解,但也来不及多想,跟了上去。

    她自觉脚步轻悄无声,就是穿着裙子不好行动。

    这人从二楼的宴会厅往楼下走去,她在那人转过下一层时跟了上去,发现他直接往殿外行去。

    跟还是不跟,这一选择在头脑中闪过,她选了前者。

    这时脑中声音说道:“你离开宫殿了,去了哪里?”

    “发现了可疑人物,我在跟踪。”她说着背部贴在宫外的墙面上,看着那人转了一个弯。

    那个方向,根据地图来看是花园,靠近王后的住处。

    “对,不是托德,但是一个不能确认身份的人。”她继续对头脑中的声音说道,走过枝桠低垂的树旁,露水还挂在上面,滴落在了她的裙边。

    要不是宫殿范围内不经申请不能用术,她至于这么麻烦在无人的地方跟踪再捕获?

    想着那人突然加快脚步跑进了被称作“迷宫”的玫瑰园,她也加快脚步跟了去,却差点儿被裙子绊了一跤。

    等到进了栽满了玫瑰的绿色高大草丛时却失去了那人的踪影,她左跑右转,哪儿都看不到。

    草丛中没有能搭话的动物,蝴蝶或昆虫都发不出声音,她没办法和它们交流。

    “不见了。”她说道,那边却没有回应。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掉进了陷阱当中,天旋地转裹挟着怒气冲上了心头。

    回身就要炮灰宫殿,突然从草丛中伸出了一只手,眼看手就要扼住她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她抓住那只手的主人就要把他从草丛中脱出来。

    没想到那人并未反抗而是直接顺着她的力道冲了出来,让她反而受惯性所致背部靠在了绿色玫瑰从上,那只手则直接按在了她的头旁,而手的主人——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年轻男子——低头看着她。

    面具长长的鼻尖要戳中她的鼻梁,她下一个动作就是伸出拳头,直接往男子的下巴砸去。

    男子没有后退,用另一只手挡在下颚前,直接接住了她的拳头,还反握住了她的手。

    对方的手只需一瞥就知道是常年握剑的,掌心偏厚,不可能是娇生惯养的贵族。

    她一拳打出去被控制,力气大不可能硬碰,只能用另一只手连同脚一起拉开距离。

    这一刻,她突然响起自己穿得是裙子,一下表情变暗,焦急了起来。

    但手上动作不停,身体往前倾,伸手就圈住了对方的脖子,双脚踩地蹬起一起踢了过去。

    那人只好松开抓住她拳头的手,要克制她的斜踢只能往后退,她的手却不放开,另一只被放开的手用手肘再次攻击。

    男人面对重击用胸口挡住了,她顺势松开了圈住他脖子的手。

    拉开距离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直接伸手从边撕开一半。

    “真是暴殄天物。”男人说道,一副可惜模样,吃痛地摸了摸胸口。朝她招了招手:“着一下够疼的。”

    他一副轻松样子,她也不会被挑衅,而是做好了迎击的准备,此时——从不远处的侧殿传来了轰隆一声。

    她当即愣住,看着面前的人,咬牙道:“是你做的?”

    “不是。”那人回答正经,她却不相信,脚步在往左右哪个方向跑犹豫了一会儿,朝侧殿跑去。

    男人听到爆炸动作也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她跑了过去。

    “你——”她看到这人跑到她旁边,脚步停了,“你跟过来做什么?”

    “都发生爆炸了,我必须去!”那人说道。

    “你是谁?”她反问。

    “你竟然——”说这话时又有一声爆炸响起,她也只能先不顾这人身份。

    一起跟上来说明不是他做的?虽说他刚才攻击自己,却没有杀气。

    可能是自己误会了,但他开始为什么要故意装出有问题的样子让她跟出来?!

    浓烟从二楼的窗户中飘出来,她跑上楼,在烟雾中辨别方向,与跑出来的人们擦肩而过,冲进了厅里。

    “王!”她叫道。

    此时脑中的声音又回来了:“发生什么了?你刚才突然失去了联络。”

    “待会儿再和你说。”她说着穿行在人群中,顺手拿起餐巾捂住嘴巴,往烟最重的地方跑去,叫道:“王!”

    浓烟忽然就散了,从窗外吹来了一阵狂风,好像要将宴会厅的墙和顶都刮走。

    得亏这阵风,她能看清了。

    身形确实是王,而在王的面前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乐手装束,手上拿着一把长剑。

    王被突他面前的人吓了一跳,开口问道:“你是?”

    那一刻,她的时间几乎停滞。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顺手拿起旁边桌上餐刀就飞了过去,同时没有任何间隙地,几乎和刀同一步冲上前去,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

    乐手躲开了刀,就在下一刻匕首割过他的山羊胡子,手中的剑转而指向了来的。

    女人带着银色的面具,皮肤白皙,一双黑色的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他,褐色的头发一边散了大半,垂在肩上。

    墨绿色的裙边被撕开,到膝盖上方,脚踩灰色的低跟靴,他很清楚,那双鞋子是习院的款式。

    “大师耳目,这么狼狈,看来你还是新手。”对方说道。

    “托德牧师。”她脱口而出:“好久不见,我完全认不出你的样子了,是你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还是你把自己变成了这样。据我所知,除非使用高级法术,否则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是......”瘦小的乐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却不再说而是将剑刺向阿托珀勒王。

    还留在厅中的贵族们个个尖叫起来,她不惧上前,用短匕首挡住托德剑往上一提。

    剑刃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这时听到一个声音叫道:“肖恩!”

    她侧头望去,托德的动作僵了一下,就让她接到了那把飞来的剑,利落地把剑拔了出来。

    没有时间思考其他,她面无表情地上前,迎击缓过来的托德,两下打掉了她手中的的剑,剑尖划过他的左手手腕,力度掌握地绝妙地好,没有见一滴血。

    “原来是肖恩小姐。”托德呵呵笑了:“好久不见,您真是做了一件错事。”

    “束手就擒。”肖恩说:“就算我这样说,你也不会停下吧。”

    她没有上前,见托德狰狞笑着,霎时雾气回到了身旁,肖恩连忙要伸手抓住他,却只差一丁点儿。

    “您会和我们站在一边的。”托德说道。

    近十年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变得极为沙哑,若是不大师说这次出手的是托德,她绝对不会认出来,可就算知道她也没认出来。

    这次雾气散得很慢了,她没有跑开,而是呆在王的身旁。

    年约五十有余的王体力已不如从前,他的政务通常询问大师和骑士团团长意见,自己只在那张椅子上坐着,好像已对这个位置感到厌倦,每日都和艺术品为伴。

    “王,您没事吧。”肖恩问道。

    “没事没事,”王说:“就是屁股摔倒地上有点疼。没想到大师不在就会出这种事情。你是习院的人?和刚才要杀我的人是什么关系?你能不能把手上的剑放下。”

    这是肖恩第一次和王说话,没想到王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

    “我名肖恩,是教廷的见习生。刚才的人曾是牧师,的确和我相识,但从我进入习院后再没见过他。”她说着收起剑,拿着手中:“剑我暂时还不能放,等到雾消。”

    国王抓着她的手往外走,肖恩感觉着空气流动总算走出了第一扇门,和好些混乱的贵族撞在一起,国王也不在意。

    出了长厅后就见人飞奔上来,是刚才的黑衣男子,她依旧上前,手握住剑柄挡在了阿托珀勒王的身前。

    “感谢你刚才的相助,”肖恩带着警惕说,“在那之前请报上身份。”

    年轻男子笑了一声,抬手取下了黑金色的面具,贴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鞠躬:“尊贵的阿托珀勒王,第六王子约翰·阿托珀勒,今晨归来,久未问候,请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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