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离
肖恩按着扶手走下楼梯，到了一楼大厅。
金发碧眼的男子站在窗前，脚上踩着黑色的靴子，肩宽背挺，白色衬衫扎进靴裤里，能看出富有肌肉线条的身材。
他手上拿着茶杯转过头，一瞬间露出带着疑惑的目光，安娜坐在沙发上，站起来走向肖恩：“怎么这么慢？刚才约翰说了在宴会厅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危险了。”
肖恩没有搭理安娜，而是最约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去哪里？”约翰反问。
“回你自己住的地方。”肖恩径直走向约翰：“你都离开习院了，现在在教廷里出现又算什么？”
“肖、肖恩？”安娜有些惊慌，“你没事吧？”
她记得约翰还在习院时肖恩时常和他打闹，离开王城的两人组队也一直都没变过，关系好到让她都有些羡慕，现在突然怎么了？
“没事哦，安娜，”肖恩说着，单手叉腰，昂起下巴，另一只手指向门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吧？”
约翰眨着眼睛，扫过肖恩的脸庞，轻轻吐出的话让安娜愣在原地：“你是谁？”
“肖恩”脸上有一瞬惊讶之色，五官拧了起来，嘴角拉扯开：“意外。”
“不好意思，久等了。”此时另一个声音从厅门处传来，安娜回头看到那里也站着一个肖恩。
门口的肖恩看到了约翰身旁的肖恩，面不改色地说：“不要恶作剧。”
“才不是恶作剧，”肖恩做了个鬼脸，身形疾速缩小，成了小女孩的模样，耳朵和精灵一样尖尖竖起，黑色的裙摆在空中转了一圈。
“原来是阿德莱德，”安娜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啊，约翰，这是——”
“我是肖恩的女儿。”女孩奔向肖恩，搂住了她的胳膊，回头对约翰甜甜一笑，她扫过肖恩手中的黑色风衣，低声说道：“你还真够认真的。”
“如果你不做多余的事情。”肖恩说道，看着她往外跑，问道：“你去哪里？”
“找爸爸！”阿德莱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肖恩走到约翰旁边，把折好的风衣递给他：“抱歉，你没被她骗到吧。”
“你的女儿？”约翰的手在风衣上摩挲后接了过去，脸上带着淡笑。
“是比我们晚一届的习院学生，肖恩的表妹。”安娜说，“她这是又跑去找萨默塞斯玩父女游戏了，大师也不管管她，明明毕业了还在教廷和习院间跑来跑去。”
“是啊，”肖恩笑了笑，约翰想这种无奈的表情只有他看到，并且也只有他知道原因。
“安娜，你们晚上准备吃什么？”约翰问道。
“对了，还有晚餐，”安娜走向厨房，“我去准备晚餐了。”
“我——”肖恩回头。
“谢谢你，千万别来帮忙。”安娜双手伸直，对着肖恩摆了摆：“约翰你在这儿吃吗？”
“今天还有些事，下次吧。”约翰勾起嘴角。
“好吧。”安娜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跑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肖恩和约翰两人。
一时间很沉默，肖恩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下阿德莱德的事，但又觉得约翰大概不想听。
约翰垂眼看了眼茶杯：“看来她的记忆让你很痛苦。”
“我是想变轻松才把她分离了出来，但这不意味着我会痛苦。”肖恩看着窗外。
只有里面能看到外面的落地玻璃窗，雨还在下，一滴打在玻璃上，另一滴沿着这滴滑落，好像永不停歇。
“是嘛，”约翰说道，语气中明显不相信。
肖恩也感觉到，伸手接过他单手端着的茶杯：“凉了。”
她拿着茶杯走到茶桌前，弯腰拿起茶壶加上热茶，约翰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白色袍子遮掩了身体的线条，柔软的黑色头发垂落在脸庞或是背上。
明明喜欢头发自然干的，刚才却用术烘干了吗？
约翰弯起嘴角，肖恩正站直对上了他的视线，面对约翰过于深邃的眼神表示不解，肖恩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约翰说。
“那我提前对你说声谢谢吧。”肖恩把茶杯递给他，约翰接过喝了一口放下了。
他穿上了风衣，手捋过领子：“这种款式也不错。”
肖恩怔了一下，脸唰地红了，她想过约翰会不会看出来是她刚刚用术做的，没想到一下就点破了。
“是阿德莱德烧掉了那件我才......”肖恩说到一半停了，改口问：“大师这周会回来，你们能见面，如果你不去其他地方的话。”
“当然。”约翰抬手就摸了摸肖恩的头发，“晚些我来找你。”
肖恩发现自己的头轻易被摸到了，不满地咬住嘴唇，约翰背对她挥了挥手。
安娜在用晚餐时问肖恩她知不知道约翰这些年去哪里，肖恩一无所知，听安娜说起约翰时冒出的星星眼睛，反问了一句：“哪有你说得这么好看？”
“你的审美绝对有问题。”安娜日常不经意就把讽刺的话说出口：“他是我见过前三......说不定是最好看的人。”
“嗯......”肖恩认真想了想，用餐刀把肉切成小块：“我还是认为萨默塞斯最好看。”
“萨默塞斯是分不清性别的好看，和约翰的好看不能相提并论。”安娜喝了一口汤。
“阿德莱德在萨默塞斯那里不知道有没有饭吃。”肖恩已想到其他话题：“萨默塞斯的手艺不敢恭维。”
“那也比你好。”安娜随口就撑了肖恩一句：“会把蔬菜烧到焦黑的人我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水平怎么在高级考试里拿第一的？”
“高级考试用术做饭，当然不会出错。”肖恩说。
“用术烧出来的饭是没有感情的！”安娜说：“你啊，还是手笨。”
“所以我在教廷都要靠你。”肖恩笑道：“没有你，我会饿死的，安娜小姐，请以后继续做很好的早餐、中餐和晚餐吧。”
“算了算了，”安娜的高兴溢于言表，“反正你就算出教廷也是去当公爵，会有人做饭的。”
“你离开也是大小姐，”肖恩说，“可能以后都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了。”
“所以我不想离开教廷。”安娜说，“我要成为牧师再离开，就自由了！”
肖恩笑了笑，举起装了新鲜水果汁液的杯子：“祝你心想事成——”
“祝我心想事成——”安娜也举起杯子。
玻璃杯在灯光下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带着梦幻的色彩。
这时门被砰地推开，阿德莱德快步冲了进来，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开始大快朵颐。
“这么早就回来了？”安娜问道。
阿德莱德毫不顾及礼仪把食物塞进嘴里，两边的腮帮鼓鼓的，说话声音含糊不清：“萨默塞斯......难吃......饭。”
肖恩和安娜对视，眼睛里都有笑意。
肖恩耸了耸肩，看着阿德莱德，情不自禁地伸手撩起她额前的卷曲刘海：“不着急，慢慢吃。”
阿德莱德一甩头，看也没看她。
阿德莱德的心智和一个小女孩没区别，和肖恩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或许阿德莱德说的没错，对她来说，坐在旁边的阿德莱德就像女儿一样。
掌握着完美的术，却需要他人照顾，而她自己是否在谁的眼里也是如此？
如今的大师的耳目，从前的德玛雪利尔的公爵都要受他人照顾，因此被豢养在一定范围内，如果有一天她可以照顾自己了，是否能够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想来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不回德玛雪利尔，就没有人能继承公爵位置了，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至少她目前不知道。
晚上她帮忙洗了碗碟，至少这点还能做，也花费了很长时间。
回到房间里少见地没看到阿德莱德的身影，大概还在和她赌气。
肖恩推开通往阳台的门，走到了小阳台上。
凉风拂过身旁，她抱着双臂，伸手将一边飘扬的碎发别到耳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在习院和教廷中度过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等到她要做下一个决定时回头看往过去，也会发现自己已走过比自以为的更长的道路。
那时站在同一处地方，所看到的风景也会不同吧。
肖恩走回了房间内，倒在了床上，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复想了一边，自己要改正的做法有哪一些。
稍晚的时候她下楼到厨房，从冰柜里拿出了布丁，用术泡了茶端上楼。
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让书自动翻页，边吃布丁边看书是每日生活中的小小惬意。
布丁算是破例，因为今天心情并不是很好。
看着看着她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又惊起，半开的阳台门中吹进来的凉风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肖恩端着茶杯再次走到了阳台上，另一边的尽头是安娜的房间，阿德莱德如果不在那儿就是在一楼的藏书室了。
肖恩探出头，看到斜下方藏书室的灯是亮着的，可以确认自己猜想的正确性。
雨早就停了，天上却一整晚都没有看到星星。漆黑的天空中好像浓云密布，遮住了所有发亮的东西，因此显得世界寂静，稍有风吹草洞就能被捕捉。
“肖恩——”她起初以为这声音是幻觉，低头发现确实有人在喊她。
约翰站在楼下的水泥地面上，张开双臂：“下来。”
肖恩表示她往大门走，约翰摆了摆手，再次伸出手。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肖恩踩上阳台边缘，径直落了下去。
她稳稳地落在水泥地上，只发出啪嗒一声，让约翰的手僵在空中。
“这点儿高度用不着。”肖恩拍了一下约翰的肩膀，虽不至于和石头一样硌手，但明显是硬的。
她一瞬间露出了失望表情，竟然就被收回手的约翰捕捉到了，问她怎么了。
“你低下头，我告诉你。”肖恩认真地说。
“又想在我耳边吹气。”约翰警惕地说。
“不是。”肖恩再次表情认真地说：“真的不是。”
约翰这才低头，结果左脸就被捏了起来，肖恩边捏还边说：“还好脸还是软的。”
约翰：“我可不是特意锻炼的，是自然而然。”
“嗯嗯，我知道。”肖恩松开手，往前走去，回头问道：“来找我去哪儿？”
“你要把我给你的东西戴上。”约翰说。
“什么？”肖恩问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东西？”
“那根红色的......”约翰盯着肖恩，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那个啊。”肖恩点头：“为什么？”
“以后出去你都要戴上。”约翰说。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戴。”肖恩歪了歪头。
约翰：“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它我才知道你在哪里。”
“也就是说你今天是通过那根羽毛判断我住在哪里，然后以后还要掌握我的行踪了？”肖恩迈开步子往前走：“我可不想每时每刻都告诉你我的位置，走吧，去哪儿？”
约翰吐了口气，只能走上去，默默无声走在夜空下。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肖恩问：“说起来，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教廷？”
“我毕业了，当然可以离开。”约翰说，“是离开习院，不是教廷，所以还能回来。”
肖恩：“现在回来后你还会呆在教廷么，还是说到王宫里做第六王子？对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几个哥哥都结婚了，你还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今天早上听父亲说了，才六岁大，还没见过。在大师回来前都会在教廷，你还要在这儿呆多久？”
“你想知道？”肖恩问道。
约翰点头，反倒让她不能好好回答。
“这个嘛，到我想离开的时候。”肖恩说。
“你多久没见到家人了？”约翰问，这一问就让肖恩喘不过气来。
肖恩：“从进来后就没看到了，信倒是每周都有写。”多到放满了好几个箱子，全都舍不得扔掉。
约翰：“就不想回去？你早就毕业了。”
肖恩不能否认确实如此，至少能学的她都学完了，没有人有具体的术要教她，剩下的就是教廷里的书还没读完罢了。
肖恩：“怎么，你叫我出来就是让我离开这里的？”
“不是。”约翰摇摇头，两人已走到平原上，一轮巨大的月亮慢慢从浮云后出现，悬挂在上空，明亮到照亮大半地面。
约翰停下了脚步，右手翻开，手心向上：“伸出你的左手。”
“......”肖恩握成拳头的左手放到了约翰手心：“怎么了？”
“手张开，闭上眼睛。”约翰说，肖恩犹豫了一下，五指像八爪鱼似的伸开，眼睛也闭上了。
约翰笑了一下，手从衣服内袋中拿出一枚圆形的环状戒指，带到肖恩左手的食指上：“我说过要送你生日礼物，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肖恩睁开眼睛，看了看戒指：“有什么寓意？”
约翰：“延命。”
金发碧眼的男子站在窗前，脚上踩着黑色的靴子，肩宽背挺，白色衬衫扎进靴裤里，能看出富有肌肉线条的身材。
他手上拿着茶杯转过头，一瞬间露出带着疑惑的目光，安娜坐在沙发上，站起来走向肖恩：“怎么这么慢？刚才约翰说了在宴会厅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危险了。”
肖恩没有搭理安娜，而是最约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去哪里？”约翰反问。
“回你自己住的地方。”肖恩径直走向约翰：“你都离开习院了，现在在教廷里出现又算什么？”
“肖、肖恩？”安娜有些惊慌，“你没事吧？”
她记得约翰还在习院时肖恩时常和他打闹，离开王城的两人组队也一直都没变过，关系好到让她都有些羡慕，现在突然怎么了？
“没事哦，安娜，”肖恩说着，单手叉腰，昂起下巴，另一只手指向门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吧？”
约翰眨着眼睛，扫过肖恩的脸庞，轻轻吐出的话让安娜愣在原地：“你是谁？”
“肖恩”脸上有一瞬惊讶之色，五官拧了起来，嘴角拉扯开：“意外。”
“不好意思，久等了。”此时另一个声音从厅门处传来，安娜回头看到那里也站着一个肖恩。
门口的肖恩看到了约翰身旁的肖恩，面不改色地说：“不要恶作剧。”
“才不是恶作剧，”肖恩做了个鬼脸，身形疾速缩小，成了小女孩的模样，耳朵和精灵一样尖尖竖起，黑色的裙摆在空中转了一圈。
“原来是阿德莱德，”安娜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啊，约翰，这是——”
“我是肖恩的女儿。”女孩奔向肖恩，搂住了她的胳膊，回头对约翰甜甜一笑，她扫过肖恩手中的黑色风衣，低声说道：“你还真够认真的。”
“如果你不做多余的事情。”肖恩说道，看着她往外跑，问道：“你去哪里？”
“找爸爸！”阿德莱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肖恩走到约翰旁边，把折好的风衣递给他：“抱歉，你没被她骗到吧。”
“你的女儿？”约翰的手在风衣上摩挲后接了过去，脸上带着淡笑。
“是比我们晚一届的习院学生，肖恩的表妹。”安娜说，“她这是又跑去找萨默塞斯玩父女游戏了，大师也不管管她，明明毕业了还在教廷和习院间跑来跑去。”
“是啊，”肖恩笑了笑，约翰想这种无奈的表情只有他看到，并且也只有他知道原因。
“安娜，你们晚上准备吃什么？”约翰问道。
“对了，还有晚餐，”安娜走向厨房，“我去准备晚餐了。”
“我——”肖恩回头。
“谢谢你，千万别来帮忙。”安娜双手伸直，对着肖恩摆了摆：“约翰你在这儿吃吗？”
“今天还有些事，下次吧。”约翰勾起嘴角。
“好吧。”安娜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跑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肖恩和约翰两人。
一时间很沉默，肖恩在想要不要解释一下阿德莱德的事，但又觉得约翰大概不想听。
约翰垂眼看了眼茶杯：“看来她的记忆让你很痛苦。”
“我是想变轻松才把她分离了出来，但这不意味着我会痛苦。”肖恩看着窗外。
只有里面能看到外面的落地玻璃窗，雨还在下，一滴打在玻璃上，另一滴沿着这滴滑落，好像永不停歇。
“是嘛，”约翰说道，语气中明显不相信。
肖恩也感觉到，伸手接过他单手端着的茶杯：“凉了。”
她拿着茶杯走到茶桌前，弯腰拿起茶壶加上热茶，约翰看着她的背影，宽大的白色袍子遮掩了身体的线条，柔软的黑色头发垂落在脸庞或是背上。
明明喜欢头发自然干的，刚才却用术烘干了吗？
约翰弯起嘴角，肖恩正站直对上了他的视线，面对约翰过于深邃的眼神表示不解，肖恩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约翰说。
“那我提前对你说声谢谢吧。”肖恩把茶杯递给他，约翰接过喝了一口放下了。
他穿上了风衣，手捋过领子：“这种款式也不错。”
肖恩怔了一下，脸唰地红了，她想过约翰会不会看出来是她刚刚用术做的，没想到一下就点破了。
“是阿德莱德烧掉了那件我才......”肖恩说到一半停了，改口问：“大师这周会回来，你们能见面，如果你不去其他地方的话。”
“当然。”约翰抬手就摸了摸肖恩的头发，“晚些我来找你。”
肖恩发现自己的头轻易被摸到了，不满地咬住嘴唇，约翰背对她挥了挥手。
安娜在用晚餐时问肖恩她知不知道约翰这些年去哪里，肖恩一无所知，听安娜说起约翰时冒出的星星眼睛，反问了一句：“哪有你说得这么好看？”
“你的审美绝对有问题。”安娜日常不经意就把讽刺的话说出口：“他是我见过前三......说不定是最好看的人。”
“嗯......”肖恩认真想了想，用餐刀把肉切成小块：“我还是认为萨默塞斯最好看。”
“萨默塞斯是分不清性别的好看，和约翰的好看不能相提并论。”安娜喝了一口汤。
“阿德莱德在萨默塞斯那里不知道有没有饭吃。”肖恩已想到其他话题：“萨默塞斯的手艺不敢恭维。”
“那也比你好。”安娜随口就撑了肖恩一句：“会把蔬菜烧到焦黑的人我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水平怎么在高级考试里拿第一的？”
“高级考试用术做饭，当然不会出错。”肖恩说。
“用术烧出来的饭是没有感情的！”安娜说：“你啊，还是手笨。”
“所以我在教廷都要靠你。”肖恩笑道：“没有你，我会饿死的，安娜小姐，请以后继续做很好的早餐、中餐和晚餐吧。”
“算了算了，”安娜的高兴溢于言表，“反正你就算出教廷也是去当公爵，会有人做饭的。”
“你离开也是大小姐，”肖恩说，“可能以后都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了。”
“所以我不想离开教廷。”安娜说，“我要成为牧师再离开，就自由了！”
肖恩笑了笑，举起装了新鲜水果汁液的杯子：“祝你心想事成——”
“祝我心想事成——”安娜也举起杯子。
玻璃杯在灯光下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带着梦幻的色彩。
这时门被砰地推开，阿德莱德快步冲了进来，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开始大快朵颐。
“这么早就回来了？”安娜问道。
阿德莱德毫不顾及礼仪把食物塞进嘴里，两边的腮帮鼓鼓的，说话声音含糊不清：“萨默塞斯......难吃......饭。”
肖恩和安娜对视，眼睛里都有笑意。
肖恩耸了耸肩，看着阿德莱德，情不自禁地伸手撩起她额前的卷曲刘海：“不着急，慢慢吃。”
阿德莱德一甩头，看也没看她。
阿德莱德的心智和一个小女孩没区别，和肖恩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或许阿德莱德说的没错，对她来说，坐在旁边的阿德莱德就像女儿一样。
掌握着完美的术，却需要他人照顾，而她自己是否在谁的眼里也是如此？
如今的大师的耳目，从前的德玛雪利尔的公爵都要受他人照顾，因此被豢养在一定范围内，如果有一天她可以照顾自己了，是否能够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想来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不回德玛雪利尔，就没有人能继承公爵位置了，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至少她目前不知道。
晚上她帮忙洗了碗碟，至少这点还能做，也花费了很长时间。
回到房间里少见地没看到阿德莱德的身影，大概还在和她赌气。
肖恩推开通往阳台的门，走到了小阳台上。
凉风拂过身旁，她抱着双臂，伸手将一边飘扬的碎发别到耳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在习院和教廷中度过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等到她要做下一个决定时回头看往过去，也会发现自己已走过比自以为的更长的道路。
那时站在同一处地方，所看到的风景也会不同吧。
肖恩走回了房间内，倒在了床上，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复想了一边，自己要改正的做法有哪一些。
稍晚的时候她下楼到厨房，从冰柜里拿出了布丁，用术泡了茶端上楼。
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让书自动翻页，边吃布丁边看书是每日生活中的小小惬意。
布丁算是破例，因为今天心情并不是很好。
看着看着她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又惊起，半开的阳台门中吹进来的凉风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肖恩端着茶杯再次走到了阳台上，另一边的尽头是安娜的房间，阿德莱德如果不在那儿就是在一楼的藏书室了。
肖恩探出头，看到斜下方藏书室的灯是亮着的，可以确认自己猜想的正确性。
雨早就停了，天上却一整晚都没有看到星星。漆黑的天空中好像浓云密布，遮住了所有发亮的东西，因此显得世界寂静，稍有风吹草洞就能被捕捉。
“肖恩——”她起初以为这声音是幻觉，低头发现确实有人在喊她。
约翰站在楼下的水泥地面上，张开双臂：“下来。”
肖恩表示她往大门走，约翰摆了摆手，再次伸出手。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肖恩踩上阳台边缘，径直落了下去。
她稳稳地落在水泥地上，只发出啪嗒一声，让约翰的手僵在空中。
“这点儿高度用不着。”肖恩拍了一下约翰的肩膀，虽不至于和石头一样硌手，但明显是硬的。
她一瞬间露出了失望表情，竟然就被收回手的约翰捕捉到了，问她怎么了。
“你低下头，我告诉你。”肖恩认真地说。
“又想在我耳边吹气。”约翰警惕地说。
“不是。”肖恩再次表情认真地说：“真的不是。”
约翰这才低头，结果左脸就被捏了起来，肖恩边捏还边说：“还好脸还是软的。”
约翰：“我可不是特意锻炼的，是自然而然。”
“嗯嗯，我知道。”肖恩松开手，往前走去，回头问道：“来找我去哪儿？”
“你要把我给你的东西戴上。”约翰说。
“什么？”肖恩问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东西？”
“那根红色的......”约翰盯着肖恩，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那个啊。”肖恩点头：“为什么？”
“以后出去你都要戴上。”约翰说。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戴。”肖恩歪了歪头。
约翰：“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它我才知道你在哪里。”
“也就是说你今天是通过那根羽毛判断我住在哪里，然后以后还要掌握我的行踪了？”肖恩迈开步子往前走：“我可不想每时每刻都告诉你我的位置，走吧，去哪儿？”
约翰吐了口气，只能走上去，默默无声走在夜空下。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肖恩问：“说起来，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教廷？”
“我毕业了，当然可以离开。”约翰说，“是离开习院，不是教廷，所以还能回来。”
肖恩：“现在回来后你还会呆在教廷么，还是说到王宫里做第六王子？对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几个哥哥都结婚了，你还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今天早上听父亲说了，才六岁大，还没见过。在大师回来前都会在教廷，你还要在这儿呆多久？”
“你想知道？”肖恩问道。
约翰点头，反倒让她不能好好回答。
“这个嘛，到我想离开的时候。”肖恩说。
“你多久没见到家人了？”约翰问，这一问就让肖恩喘不过气来。
肖恩：“从进来后就没看到了，信倒是每周都有写。”多到放满了好几个箱子，全都舍不得扔掉。
约翰：“就不想回去？你早就毕业了。”
肖恩不能否认确实如此，至少能学的她都学完了，没有人有具体的术要教她，剩下的就是教廷里的书还没读完罢了。
肖恩：“怎么，你叫我出来就是让我离开这里的？”
“不是。”约翰摇摇头，两人已走到平原上，一轮巨大的月亮慢慢从浮云后出现，悬挂在上空，明亮到照亮大半地面。
约翰停下了脚步，右手翻开，手心向上：“伸出你的左手。”
“......”肖恩握成拳头的左手放到了约翰手心：“怎么了？”
“手张开，闭上眼睛。”约翰说，肖恩犹豫了一下，五指像八爪鱼似的伸开，眼睛也闭上了。
约翰笑了一下，手从衣服内袋中拿出一枚圆形的环状戒指，带到肖恩左手的食指上：“我说过要送你生日礼物，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肖恩睁开眼睛，看了看戒指：“有什么寓意？”
约翰：“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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