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对戒
“......”肖恩对上约翰的视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约翰十分正经，几秒后大笑：“怎么可能，肯定是开玩笑的！”他笑到停不下来，捂住肚子弯下腰，边笑边说：“你在这里呆得越来越笨了，如果真的有能延长寿命的戒指，肯定每个人都想要，说不定还会掀起战争！”
肖恩憋着一口气，脚在地上蹬了一下：“你真是太过分了！”她一拳锤在约翰的肩膀上，没想到他竟然一下栽倒在地，还顺带拉住肖恩的手把她拽地往前一扑。
“真是......”肖恩叹了口气，也躺在了草地上，侧头看着约翰：“不要说出让我这么苦恼的事情啊。”
“看你刚才的表情，说明我的吓人作战非常成功啊。”约翰脸上收敛不住笑意。
肖恩恨不得咬他一口，抬手用力捏住了约翰的脸。
“好痛——”约翰叫道，用掌心揉了揉，重新躺好：“戒指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会有用的，所以要好好戴着。”
肖恩伸手，对着月光看着毫无装饰、打磨光亮的戒指：“故事里不是也有吗？”
“什么？”约翰问道。
肖恩：“擦一擦就会实现你三个愿望的戒指之类的魔神。”
“我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好像是老妈妈讲的。”约翰笑道：“如果戒指可以实现你三个许愿，你会许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吗？”肖恩说：“还有，我不会成为老妈妈的。”
“不说出来戒指就听不到啊。”约翰说，“那不成为老妈妈的意思是你有一天会结婚吧。”
“当然会结婚，”肖恩放下左手，“否则德玛雪利尔后继无人，我可是罪人，但是......”
“什么？”约翰问，看着肖恩的侧脸，她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肖恩：“如果我生下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在三十二岁会去世，我不能把这么短暂的生命给我的孩子。”
“所以向戒指许三个愿望，”约翰说，“说不听戒指会听见，然后帮你实现。”
“三个啊，”肖恩想了想，“一是世界永远保持和平。”
“一下就许一个这么大的愿望，”约翰笑道，“你可真贪婪。”
肖恩发出笑声：“我只是抱着可能会实现的可能说的，虽然是真心希望，但是，怎么说......不会发生的可能性更大。去过徳玛雪利尔大陆后，这些年的平和对我来说就像是礼物，每天想到就觉得足够幸福。但我知道纷争不可能永远结束，哪怕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都会出现不和谐的杂音，因此要求它在有这么多人存在的时候彻底消失是目前不可能做到。个体的复杂和混乱很难精准地被预知，纷争也是促进社会发展的途径，然而每当看到恶意造成的生命消逝，和一只蝼蚁或一颗石子一般在这世界上的一隅存在着的我也不免觉得难受......”
约翰：“就算是蚂蚁和石头也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在努力，足够了。你不用承担整个世界的命运，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进，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嘛......”肖恩说：“也是，但有时候不免会担心。”
约翰：“那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嗯......第二个暂时想不出来。”肖恩说。“第三个愿望就是消除诅咒！”
“为什么第二个想不出来？”约翰挑眉：“第三个不能成为第二个？”
“不能。”肖恩说，“距离诅咒到来还有十二年，足够我做些什么了。所以第二个愿望要留给十二年间的某一刻，我急切地想要做到却做不到的事情，那个时候内心拥有的巨大期盼一定可以成为力量，帮助我视线它。”
“我还是一如既往，有时候不懂你在想什么。”约翰说道，低头偷瞄肖恩的手，他放在草地上的左手往肖恩的右手靠近了一些，纤长有力的手指犹豫着，颤动着。
“啊，这回轮到我问你了。”肖恩突然看向她，约翰连忙把手指收起来，手握成了拳头。
“问、问什么？”他男的有些结巴，肖恩并未注意到。
肖恩：“你要实现什么愿望？只限三个。”
“我？”约翰看着浮云再次遮掩了月亮，侧头看着阴影逐渐打在肖恩的身上。
月光本照在她的全身，将脸部和脖颈的线条柔和勾勒，此时浮云蔽光，肖恩
的五官逐渐陷入到深刻的黑暗中，眼睛却还亮着光电，眨动时极为安静，又颇有生气。
此刻场景与初次见面时多么相似，约翰脑海中不禁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想好了吗？”她再次问道，把约翰从呆滞从拉了回来。
“我啊，”他说，“我没什么愿望。”
“怎么会？”肖恩提高了声音：“比如想要变得更厉害，想要整个世界的财富，想要很多女人或者男人......类似的.......”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庸俗？”约翰说：“这些东西我如果想要明天就可以到手。”
“也是，”肖恩眼睛转了一圈，“那有在过去和未来之间跨越的能力之类的呢？”
“不需要。”约翰说：“恩，不过也确实有目前想要实现的愿望。”
“是什么？”肖恩好奇问道：“说来听听。”
“在实现后我再告诉你。”约翰说，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现在我只想静静地躺在这里。你知道吗？其他地方没有这么大的平原，周围都是树，看不到这样完整的天空。”
“可惜今天没有太多星星，”肖恩说，忽然想到，“你都去了哪里？八年间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吗？”
“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约翰说：“不止我一个，在外面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
“听上去不错，”肖恩说，“那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教廷？而且......杳无音讯，连封信都没有......”她的喉咙蠕动，希望自己问这个问题时表现得自然一些。
“那是因为没有回来的必要。”约翰说：“既然离开了就要在结束后才回来，才是尽善尽美。”
肖恩发出语气词，心想约翰的话中大概也包含了没有必要和她联系的含义。
约翰弯起嘴角：如果联系了我会想要回来，为了克制自己不得已这样做。路过邮递点时想过写信，也想用术联系，可即使从认识的人那里听到徳玛雪利尔这五个字都会忍不住回想起在习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想要飞奔回来。
可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约翰的衬衫下露出银色的项链，上面挂着的是一个戒指，和给肖恩的那个外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枚戒指上刻了缩写：J·A。
后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月亮移到了近凌晨的高度，肖恩坐了起来，刚要对约翰说“回去吧”，却见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约翰的睫毛长而浓，在规律有致的轻微呼吸下微微颤动，在眼下扫下一层阴影。金色的头发落在草地上，十分柔软，说来他为什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明明头发中也有术的力量。
好看吗？安娜的话突然蹦进肖恩的脑海。
约翰的五官十分周正，和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没有一丝地方有所逾越的默塞斯的长相不同，约翰的眉毛压在眼睛上方，更有英气外也显得人很精神。
他又喜欢笑。笑时眼睛弯起成一泓海水，唇红齿白，好像一幅画；不笑时蓝眼睛习惯直直看人，蕴着整片天空，会让人有种被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的感觉。
好看吗？肖恩还是不知道，但她伸出手想要摸摸约翰的头发。
小时候两个人还打过架，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被劝架的大师说和女孩子一样。在此之前，两人的剑术一直无法分出胜负。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停留在那一瞬。
肖恩再次躺下，看着月亮，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约翰先是睁开了左眼，再睁开了右眼。
如果刚才肖恩没有碰他的头发，而是按在他的胸口位置，一定能感觉到他好想要跳出来的心跳。
宛若被火烧灼着的胸口，拼命克制着的感情。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样减淡自己的思念，实在不可思议。
他对肖恩是一见钟情。
那日在曼法玛尔的平原上见到的肖恩非常随性，在马上大哭，他心想这个男孩肯定是疯了。
发现她是女孩后他觉得自己受到在他身体中的亚瑟·徳玛雪利尔的影响，对阿德莱德产生了反应。
在徳玛雪利尔大陆上，他想要保护肖恩的感情也是因为亚瑟的原因，他原本是这样以为的，到离开教廷前都还不完全清楚。
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身旁不乏女性，他却从没对他们产生过像对肖恩一样的感觉。
于习院中一起大笑、一起奔跑、一起打闹，以至于让他在告别时像个懦夫一样——一旦想到肖恩会露出不舍得表情，他就觉得自己没办法离开习院。
现在他回到了这里。
今天去到侧殿的宴会厅本是要给父亲一个惊喜，却意外地发现了肖恩。
要说怎么注意到她的约翰也毫无头绪，只是在她走进来的那刻觉得“啊，是肖恩”。
她竟然完全没认出自己，失望之余要捉弄她，幸好最后没酿成大事故。
肖恩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也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也好，都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她为了更好施展踢技撕扯开裙边时约翰在面具下的脸都红了，她果然和很多年前一样出乎意料，很认真。
被雨水淋湿的肖恩更让他喘不过气，如果她拒绝自己的外套约翰一定会强行让她穿上。
他没办法想象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肖恩，抱起她时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要融化般颤抖着。
八年三个月六天，亚瑟已被完全克制住，不过他却没想到肖恩会将关于阿德莱德记忆抽出来做成.人形。
也就是说她将阿德莱德看做自己之外的部分，选择了和将亚瑟内化的他不同的道路。
他在大厅中一眼就看出和他说话的不是肖恩，因为心底的亚瑟有所反映，但当肖恩走进来时亚瑟完全平息，取而代之是他——名为约翰·阿托珀勒的人——心中的热流。
外套不知怎么被换了一件新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说明肖恩的术已足够强大——对于人类来说。
她的身体里没有龙的血脉，又将力量之源的阿德莱德剥离开，现在的肖恩只是一个会术的普通人。
但当他看着她时，却比从前更能感觉到自己胸口位置的跳动。
他有三个愿望：一是解除她的诅咒，二是肖恩永远快乐幸福，三是和她在一起。
和前两个相比，最后一个是卑微的愿望，但也是他目前最强烈的愿望。
他毫不怀疑自己爱着肖恩——从初次见面开始。
这些年他走过了那么多地方，对戒是寻找到的能超越时间的诅咒之一。
戒指原本的主人是一对夫妻，妻子天生体弱，丈夫从海上带回了一对戒指，说是从海里捕捞上来的。
他在一枚戒指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另一枚戒指上刻下妻子的名字，让妻子永不离身，说戒指能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后来天生体弱的妻子比预计地多活了三十年，她的丈夫和她在同一刻去世。
在留给孩子的信中，丈夫说这个对戒上有强大无比的诅咒。
他本事让银匠打制好，带到海上回来后要交给妻子，却不幸遇上海难，女妖想通过歌声迷惑丈夫，将他带到海中，丈夫不肯，海中女妖就给他要送给妻子的戒指中种下了诅咒。
——“短命的一方会吸取长命者的生命，戴上戒指的双方会在同一天死亡。”
“既然你对你的爱情坚定不移，就让你的生命作为祭品吧！”
海中女妖怒吼着回到海中，没想到这正合丈夫的心意。
在这对夫妻去世后，戒指在世界各处辗转，最终落到了约翰手中。
根据对之前戴过这对戒指的人们的调查，他证实了故事的真实性。
约翰分别在两个戒指上刻下了自己和肖恩名字的缩写，用龙的血把肖恩戒指上的名字隐藏。
“延命”并不是玩笑，而是千真万确，但他不会让肖恩知道自己在将生命分享给她。
阿德莱德有几分妄自尊大，肖恩却是有往有来的行事风格，如果知道以生命换生命，她一定马上就会把戒指脱下来放到约翰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再或者想尽一切办法感谢他，实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今天已足够，约翰看着闭着眼睛的肖恩，伸出手要按在她随意垂在草地上的手上。
“喂，你想做什么？”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则更近，通过术直接传到了约翰的脑袋里。
约翰十分正经，几秒后大笑：“怎么可能，肯定是开玩笑的！”他笑到停不下来，捂住肚子弯下腰，边笑边说：“你在这里呆得越来越笨了，如果真的有能延长寿命的戒指，肯定每个人都想要，说不定还会掀起战争！”
肖恩憋着一口气，脚在地上蹬了一下：“你真是太过分了！”她一拳锤在约翰的肩膀上，没想到他竟然一下栽倒在地，还顺带拉住肖恩的手把她拽地往前一扑。
“真是......”肖恩叹了口气，也躺在了草地上，侧头看着约翰：“不要说出让我这么苦恼的事情啊。”
“看你刚才的表情，说明我的吓人作战非常成功啊。”约翰脸上收敛不住笑意。
肖恩恨不得咬他一口，抬手用力捏住了约翰的脸。
“好痛——”约翰叫道，用掌心揉了揉，重新躺好：“戒指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会有用的，所以要好好戴着。”
肖恩伸手，对着月光看着毫无装饰、打磨光亮的戒指：“故事里不是也有吗？”
“什么？”约翰问道。
肖恩：“擦一擦就会实现你三个愿望的戒指之类的魔神。”
“我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好像是老妈妈讲的。”约翰笑道：“如果戒指可以实现你三个许愿，你会许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吗？”肖恩说：“还有，我不会成为老妈妈的。”
“不说出来戒指就听不到啊。”约翰说，“那不成为老妈妈的意思是你有一天会结婚吧。”
“当然会结婚，”肖恩放下左手，“否则德玛雪利尔后继无人，我可是罪人，但是......”
“什么？”约翰问，看着肖恩的侧脸，她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肖恩：“如果我生下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在三十二岁会去世，我不能把这么短暂的生命给我的孩子。”
“所以向戒指许三个愿望，”约翰说，“说不听戒指会听见，然后帮你实现。”
“三个啊，”肖恩想了想，“一是世界永远保持和平。”
“一下就许一个这么大的愿望，”约翰笑道，“你可真贪婪。”
肖恩发出笑声：“我只是抱着可能会实现的可能说的，虽然是真心希望，但是，怎么说......不会发生的可能性更大。去过徳玛雪利尔大陆后，这些年的平和对我来说就像是礼物，每天想到就觉得足够幸福。但我知道纷争不可能永远结束，哪怕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都会出现不和谐的杂音，因此要求它在有这么多人存在的时候彻底消失是目前不可能做到。个体的复杂和混乱很难精准地被预知，纷争也是促进社会发展的途径，然而每当看到恶意造成的生命消逝，和一只蝼蚁或一颗石子一般在这世界上的一隅存在着的我也不免觉得难受......”
约翰：“就算是蚂蚁和石头也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在努力，足够了。你不用承担整个世界的命运，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进，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嘛......”肖恩说：“也是，但有时候不免会担心。”
约翰：“那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嗯......第二个暂时想不出来。”肖恩说。“第三个愿望就是消除诅咒！”
“为什么第二个想不出来？”约翰挑眉：“第三个不能成为第二个？”
“不能。”肖恩说，“距离诅咒到来还有十二年，足够我做些什么了。所以第二个愿望要留给十二年间的某一刻，我急切地想要做到却做不到的事情，那个时候内心拥有的巨大期盼一定可以成为力量，帮助我视线它。”
“我还是一如既往，有时候不懂你在想什么。”约翰说道，低头偷瞄肖恩的手，他放在草地上的左手往肖恩的右手靠近了一些，纤长有力的手指犹豫着，颤动着。
“啊，这回轮到我问你了。”肖恩突然看向她，约翰连忙把手指收起来，手握成了拳头。
“问、问什么？”他男的有些结巴，肖恩并未注意到。
肖恩：“你要实现什么愿望？只限三个。”
“我？”约翰看着浮云再次遮掩了月亮，侧头看着阴影逐渐打在肖恩的身上。
月光本照在她的全身，将脸部和脖颈的线条柔和勾勒，此时浮云蔽光，肖恩
的五官逐渐陷入到深刻的黑暗中，眼睛却还亮着光电，眨动时极为安静，又颇有生气。
此刻场景与初次见面时多么相似，约翰脑海中不禁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想好了吗？”她再次问道，把约翰从呆滞从拉了回来。
“我啊，”他说，“我没什么愿望。”
“怎么会？”肖恩提高了声音：“比如想要变得更厉害，想要整个世界的财富，想要很多女人或者男人......类似的.......”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庸俗？”约翰说：“这些东西我如果想要明天就可以到手。”
“也是，”肖恩眼睛转了一圈，“那有在过去和未来之间跨越的能力之类的呢？”
“不需要。”约翰说：“恩，不过也确实有目前想要实现的愿望。”
“是什么？”肖恩好奇问道：“说来听听。”
“在实现后我再告诉你。”约翰说，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现在我只想静静地躺在这里。你知道吗？其他地方没有这么大的平原，周围都是树，看不到这样完整的天空。”
“可惜今天没有太多星星，”肖恩说，忽然想到，“你都去了哪里？八年间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吗？”
“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约翰说：“不止我一个，在外面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人。”
“听上去不错，”肖恩说，“那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教廷？而且......杳无音讯，连封信都没有......”她的喉咙蠕动，希望自己问这个问题时表现得自然一些。
“那是因为没有回来的必要。”约翰说：“既然离开了就要在结束后才回来，才是尽善尽美。”
肖恩发出语气词，心想约翰的话中大概也包含了没有必要和她联系的含义。
约翰弯起嘴角：如果联系了我会想要回来，为了克制自己不得已这样做。路过邮递点时想过写信，也想用术联系，可即使从认识的人那里听到徳玛雪利尔这五个字都会忍不住回想起在习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想要飞奔回来。
可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约翰的衬衫下露出银色的项链，上面挂着的是一个戒指，和给肖恩的那个外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枚戒指上刻了缩写：J·A。
后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月亮移到了近凌晨的高度，肖恩坐了起来，刚要对约翰说“回去吧”，却见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约翰的睫毛长而浓，在规律有致的轻微呼吸下微微颤动，在眼下扫下一层阴影。金色的头发落在草地上，十分柔软，说来他为什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明明头发中也有术的力量。
好看吗？安娜的话突然蹦进肖恩的脑海。
约翰的五官十分周正，和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没有一丝地方有所逾越的默塞斯的长相不同，约翰的眉毛压在眼睛上方，更有英气外也显得人很精神。
他又喜欢笑。笑时眼睛弯起成一泓海水，唇红齿白，好像一幅画；不笑时蓝眼睛习惯直直看人，蕴着整片天空，会让人有种被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的感觉。
好看吗？肖恩还是不知道，但她伸出手想要摸摸约翰的头发。
小时候两个人还打过架，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被劝架的大师说和女孩子一样。在此之前，两人的剑术一直无法分出胜负。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停留在那一瞬。
肖恩再次躺下，看着月亮，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约翰先是睁开了左眼，再睁开了右眼。
如果刚才肖恩没有碰他的头发，而是按在他的胸口位置，一定能感觉到他好想要跳出来的心跳。
宛若被火烧灼着的胸口，拼命克制着的感情。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样减淡自己的思念，实在不可思议。
他对肖恩是一见钟情。
那日在曼法玛尔的平原上见到的肖恩非常随性，在马上大哭，他心想这个男孩肯定是疯了。
发现她是女孩后他觉得自己受到在他身体中的亚瑟·徳玛雪利尔的影响，对阿德莱德产生了反应。
在徳玛雪利尔大陆上，他想要保护肖恩的感情也是因为亚瑟的原因，他原本是这样以为的，到离开教廷前都还不完全清楚。
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身旁不乏女性，他却从没对他们产生过像对肖恩一样的感觉。
于习院中一起大笑、一起奔跑、一起打闹，以至于让他在告别时像个懦夫一样——一旦想到肖恩会露出不舍得表情，他就觉得自己没办法离开习院。
现在他回到了这里。
今天去到侧殿的宴会厅本是要给父亲一个惊喜，却意外地发现了肖恩。
要说怎么注意到她的约翰也毫无头绪，只是在她走进来的那刻觉得“啊，是肖恩”。
她竟然完全没认出自己，失望之余要捉弄她，幸好最后没酿成大事故。
肖恩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也好，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也好，都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她为了更好施展踢技撕扯开裙边时约翰在面具下的脸都红了，她果然和很多年前一样出乎意料，很认真。
被雨水淋湿的肖恩更让他喘不过气，如果她拒绝自己的外套约翰一定会强行让她穿上。
他没办法想象让别人看到这样的肖恩，抱起她时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要融化般颤抖着。
八年三个月六天，亚瑟已被完全克制住，不过他却没想到肖恩会将关于阿德莱德记忆抽出来做成.人形。
也就是说她将阿德莱德看做自己之外的部分，选择了和将亚瑟内化的他不同的道路。
他在大厅中一眼就看出和他说话的不是肖恩，因为心底的亚瑟有所反映，但当肖恩走进来时亚瑟完全平息，取而代之是他——名为约翰·阿托珀勒的人——心中的热流。
外套不知怎么被换了一件新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说明肖恩的术已足够强大——对于人类来说。
她的身体里没有龙的血脉，又将力量之源的阿德莱德剥离开，现在的肖恩只是一个会术的普通人。
但当他看着她时，却比从前更能感觉到自己胸口位置的跳动。
他有三个愿望：一是解除她的诅咒，二是肖恩永远快乐幸福，三是和她在一起。
和前两个相比，最后一个是卑微的愿望，但也是他目前最强烈的愿望。
他毫不怀疑自己爱着肖恩——从初次见面开始。
这些年他走过了那么多地方，对戒是寻找到的能超越时间的诅咒之一。
戒指原本的主人是一对夫妻，妻子天生体弱，丈夫从海上带回了一对戒指，说是从海里捕捞上来的。
他在一枚戒指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另一枚戒指上刻下妻子的名字，让妻子永不离身，说戒指能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后来天生体弱的妻子比预计地多活了三十年，她的丈夫和她在同一刻去世。
在留给孩子的信中，丈夫说这个对戒上有强大无比的诅咒。
他本事让银匠打制好，带到海上回来后要交给妻子，却不幸遇上海难，女妖想通过歌声迷惑丈夫，将他带到海中，丈夫不肯，海中女妖就给他要送给妻子的戒指中种下了诅咒。
——“短命的一方会吸取长命者的生命，戴上戒指的双方会在同一天死亡。”
“既然你对你的爱情坚定不移，就让你的生命作为祭品吧！”
海中女妖怒吼着回到海中，没想到这正合丈夫的心意。
在这对夫妻去世后，戒指在世界各处辗转，最终落到了约翰手中。
根据对之前戴过这对戒指的人们的调查，他证实了故事的真实性。
约翰分别在两个戒指上刻下了自己和肖恩名字的缩写，用龙的血把肖恩戒指上的名字隐藏。
“延命”并不是玩笑，而是千真万确，但他不会让肖恩知道自己在将生命分享给她。
阿德莱德有几分妄自尊大，肖恩却是有往有来的行事风格，如果知道以生命换生命，她一定马上就会把戒指脱下来放到约翰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再或者想尽一切办法感谢他，实在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今天已足够，约翰看着闭着眼睛的肖恩，伸出手要按在她随意垂在草地上的手上。
“喂，你想做什么？”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则更近，通过术直接传到了约翰的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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