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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诡异的小镇

    “…原理上来说,血液温度的升高还有流动速度的变快都可以提升术式的强度,但是尽管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在这方面的努力往往都是有极限的。即便是当初在军队里教我萨恩之术的师傅,单单从血液的温度还有流速这两个方面来看,其实并没有比崔桐强很多。”

    “唔姆。”

    “…就我所了解的来说,真正对施术者们起到本质上区分作用的,是持久力以及控制力。也就是你能在一个什么样的术式状态维持多久的时间,这期间你能够保持术式在一个多么稳定的状态,大概是这样的因素决定了一个人的强弱吧。”

    “唔姆唔姆。”

    “…嗯,举个例子来说,比如我。”

    德拉夫说着,一只手悬在空中,他轻轻一用力,崔桐就能明显看出他手掌上面的一小团空气的密度发生了变化。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我可以维持上一整天都没有关系,但如果是前天在车站发动的那种级别的术式,超过五分钟可能就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了。”

    “唔姆唔姆唔姆。”

    “别光知道记笔记啊臭小子!要用脑子去想!”

    德拉夫看着眼前认认真真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的崔桐,没好气的说着。北方军出身的他,是对这种教条式的东西嗤之以鼻的。

    “…所以,德拉夫先生终究还是没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觉醒的呀~”

    崔桐突然笑着问起来,那笑容里面带着一丝调皮。

    “去去去,说了这是靠运气的事情,我不能和你讲,讲完了会限制你自己的进步的。”

    “……诶……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崔桐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德拉夫也没说错,每个觉醒者的能力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会觉醒什么能力,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觉醒,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现在崔桐对于术式的学习才刚刚处于一个逐渐精进的状况中,如果贸然把这些不存在参考价值的信息和他分享,很可能会影响到他自由的发展。

    “小子,你试试看我刚才说的,把自己的血液流速适当提高,然后把我泼出去的水稳住。”

    “哈?泼出去的水?”

    崔桐一脸诧异,他在学院里可从没接受过这样的训练。但是没等他反应,德拉夫抄起桌子上的茶杯,一甩手就泼了过来。

    崔桐的反应速度也不甘落后,他在一瞬间将自己的呼吸幅度加大,频率加快,大量的氧气进入了肺中。他一伸手,用血液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将德拉夫泼出来的水全部包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

    “靠…这小子……”

    德拉夫骂着,这招当年他练了足足一个星期才练成。

    但德拉夫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崔桐手上的水球就一下子炸裂开来,茶水溅湿了自己一身。

    “诶!糟糕!”

    崔桐自己嘟囔着。

    “果然控制力和稳定性真的好难啊,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而太放松了又没有办法包住那些水……”

    崔桐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上。德拉夫长出了一口气,在心里念着,‘这才对嘛,这天赋也不要差的这么远吧’。

    “…对了小子,你应该有学过萨恩之术的起源吧?”

    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德拉夫看着窗外,景色已经渐渐的清冷起来,相比于热闹的城镇,一望无际的旷野,这泡泡山北边的景色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嗯嗯,大叔你是指奥菲特斯佣兵团的事情?”

    “对,据传说,一千多年发现了这个大陆并为之命名的奥菲特斯佣兵团,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并且将文明的火种带给了这片土地上的原始人。”

    “嗯,然后其中有一个被称为大圣贤的佣兵,叫萨恩·鲁斯,就是他创造了术式并且教会给了这片土地的人们?”

    “对的,至少我也是从我老师那里这么听说过来的。”

    德拉夫若有所思的说着。

    “可是我总在想,这股力量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人类的血液,那么按理说每个人都可以练成。”

    “实际上不是吗?”

    “嗯,实际上每个人的个体差异非常大,有像你这样具备相当天资的小子,也有怎么教都完全一窍不通的人,这一点我总感觉怪怪的。”

    “会不会和血液的类型有关?”

    “类型?”

    “嗯嗯,比如说血液中有什么我们还没能分析出来的成分,会决定一个人究竟能不能练成萨恩之术。”

    德拉夫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你别说,这还真是个思路,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能祈祷人类的技术早日发展到那个地步了。”

    “…德拉夫先生,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感到在意呢?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有的人能做,有的人就做不了啊。”

    “因为我总觉得,那些做不到的人,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可怜?”

    “嗯,对于术式完全不存在渴望,亦或是完全不需要使用术式去保护自己以及家人的人,还有拼了命的想要学会术式以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一切,却根本无论如何都没法学会的人。这两种人不都很可怜吗?”

    德拉夫说着,崔桐在一旁也陷入了沉默。德拉夫那个有些发胖的身躯里,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崔桐这么想着,但他乐观的天性让他很快就抛弃了这些烦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这不就是人类生命的意义所在嘛?”

    德拉夫一回头,又看到了崔桐那张阳光而充满活力的笑脸。

    “意义吗……?”

    “对啊,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到的事,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所以才需要大家在一起,互相弥补自己的短板,这样才能做成事情,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德拉夫先生。”

    “哈哈,真想不到还会被你说教了。”

    德拉夫发自内心的笑着,而此时列车发出的轰鸣声在通知列车上的所有人,本次的终点站即将到达。

    “勒纳镇,已经可以看到了哦,还有大海。”

    德拉夫说着,崔桐赶紧也凑了过来,和他一同在这一侧的窗户向外看去。虽然还不到深秋,但是这里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只有零零星星的叶子还挂在树上,而且不论是高大的树木还是低矮的灌木,都几乎是一片暗色,丝毫看不出绿色植物的感觉。在视野的尽头,一个小镇安静的坐落在大海和陆地的交界线上,从这个角度看起来,比两天前中途经过的利尔沃看起来还要小。

    “哇……大海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真的一眼根本望不到边……”

    崔桐嘟囔着。

    “行了小子,等你走到海边亲眼看到的时候,你会更有体会的。来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要下车了。”

    “哇……这气候还真是……说变就变……”

    双手抱在胸前,摩擦着自己的双臂,崔桐一边发抖,一边走在泥土的道路上。这是一条弯弯绕绕的林间小路,从勒纳镇的车站通往镇子里。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说,由于越靠近海边,土地的稳定性就越差,所以铁路最多就只能修建到刚刚那个地方,剩下的路,就需要他们两个人自己走了。

    一旁的德拉夫也没好到哪去,他猛地打了个喷嚏,嘴里骂骂咧咧的吐着脏字。

    “……早知道就多带点衣服来了,这鬼天气……”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土路上,时不时地还差点被凸起的石头绊上一跤,崔桐这辈子也没见过修的这么烂的路。

    “镇子就在前面了,下了这个山坡就到。”

    在他们两个人身前走着的,是他们本次的向导,也是从最开始就一直在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之一。那是个黑色头发,中等身材的男性,说是毫不起眼也不为过。当崔桐和德拉夫下车的时候,竟然对于一直就在列车上陪伴的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个,您贵姓来着?”

    “啊啊……鄙姓哈格,两位大人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我叫苟思特。”

    “苟思特??”

    崔桐的眉毛朝一边撇着,他和德拉夫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感觉上其实是个挺帅的名字,结果被你一说土了吧唧的。”

    “哈哈…哈哈……”

    男人尴尬的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黑色制服胸前的名牌。

    “苟思特·哈格,还真是叫这个名字啊你。”

    德拉夫在一旁吐槽着,他见崔桐快憋不住笑了,就轻轻踹了他一脚。

    “两位大人,实在是抱歉,这个勒纳镇这些年都是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两位这次非要来勒纳镇调查是为了什么,让两位受罪了。”

    男人说着,语气十分的谦卑。

    “诶,你不要这样讲,我们是公务在身,不存在什么受不受罪的。”

    德拉夫应付着。

    “一会我先将两位安顿下来,晚上安排两位和镇长先生见个面?”

    “不了吧,我们还是先和镇长碰个面比较好。”

    德拉夫说着,看了眼崔桐,一旁的崔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住的地方我们自己找就可以了,苟思特先生,其实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列车上,如果只是担任向导的话,等我们到了这里,您直接来迎接我们不就行了。”

    崔桐问着。

    “噢噢,确实确实,说来惭愧,小女近些日子身患疾病,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如你们所见,比较糟糕。所以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先去了趟菲力奥斯。”

    “菲力奥斯?就是那个南方边境上的城市吗?”崔桐问着。

    “是啊,菲力奥斯可是以盛产药品著称的城市。”

    “哈哈,骑士大人就是骑士大人,果然见多识广,我家小女就指着我这次带回来的药了,如果这次还不见好的话……”

    男人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崔桐感觉到了从那个身躯里散发出来的忧愁和悲伤。

    “菲力奥斯嘛……那可是相当远的路程啊……”

    德拉夫嘟囔着。

    “从王都到菲力奥斯,基本相当于从王都到这里的路程吧,折返一趟,还不得十多天?”

    “整整十七天,骑士大人。”

    “嚯……即便是有了火车还是要这么久呢……很难想象以前只能用马车通勤的日子……”

    崔桐嘟囔着,他是没赶上只有马车的时代。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啊,就连王都都没有对症的药品吗?”

    崔桐问着,苟思特先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大概对此有所不知,王都的药品现在已经严格管控了。”

    “管控?”

    “对的,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平民,是没资格购买王都的药品的,具体原因也没人清楚是为什么。”

    “还有这事……”

    崔桐皱紧了眉头,他从小到大没得过几次病,仅有的几次伤风感冒,也是家里的下人第一时间冲好了药剂,喂他服下的。他从没想过这些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资源也要被管理。

    “小女……唉……”

    苟思特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抱歉二位大人,我离家实在太久了,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算了算了,你不多讲了,我们能体会你的心情……”

    “德拉夫先生,我改主意了,我们要不直接去苟思特先生家里看看他的女儿吧?”

    崔桐问着。

    “诶……不……”

    “哈!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苟思特刚想推脱,德拉夫就高兴地答应了。而苟思特赶紧看向一边的崔桐,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崔桐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带路带路!嘻嘻!”

    崔桐蹦蹦跳跳的往前了几步,一只手勾在了苟思特先生的脖子上。

    “……诶……二位还真是……和一般的王公贵族们不太像呢……”

    “哈哈!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我不是,这小子也暂时还不是!”

    德拉夫爽快的说着,他的嗓音依旧十分具有穿透力。

    几个人沿着小路,穿过了一片低矮的灌木林,整个镇子一下就呈现在眼前了。和利尔沃那时同样的,尽管在列车上看起来是个小巧的城镇,实际上却仍然别有洞天。整个城镇被由南向北的一条主干道分成东西两侧,西边是一些公共的设施和建筑,包括一家医院、一个很大的市场、一间破落的警察局、一间学校等等。东边则是居民们的居住区,能看出来这些房子近些年是整体修缮过的,还有很多原始的海边小屋的痕迹。主干道的尽头,是一所市政厅,建筑的风格看起来很老旧了,大概也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苟思特一边带着崔桐和德拉夫沿着主干道向镇子的深处走去,德拉夫和崔桐两个人就渐渐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两个人对了对眼神,确认了彼此有着同样的想法。

    “额……苟思特先生……其实有个小问题……”

    崔桐先忍不住开了口。

    “啊,您说。”

    “镇子里为什么这么冷清啊。”

    确实如崔桐所说,明明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多钟,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可是大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往远处望过去,市场里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摆摊,其他的建筑也是一片死气,看起来完全没在正常运行的样子。

    “啊……关于这一点……”

    苟思特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这情况已经将近有一年多了,谁也不知道镇子到底怎么了。”

    “嗯?”

    苟思特的这个说法引起了两个人的兴趣。

    “您的意思是,镇子原本是正常的,然后突然变成这样的?”

    “啊…其实也不算突然,就是慢慢的就变成了这样……”

    这话说得崔桐和德拉夫更摸不着头脑了,两个人刚要追问,苟思特摆了摆手。

    “隔墙有耳,两位还是先来我家坐坐吧。”

    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一栋二层小楼,苟思特领着崔桐和德拉夫走了进去。外面的墙体有些地方已经剥落,明明这一栋楼房也是看起来不久前才刚刚修缮过的样子,但也莫名其妙的破败。三个人通过一层的大门走了进去,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客厅。

    “哇,这装潢还真棒啊!”

    德拉夫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屋子里是十分典雅的旧式风格,墙纸和天花板的漆都是木色,家具也都是上好的实木家具,整体的色调虽然显得黯淡了一些,但是十分有格调。

    “噗,原来德拉夫先生喜欢这样的风格啊。”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叫品味!”

    德拉夫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在屋子里四处走走看看,每到一件家具或是装饰品前,都要驻足欣赏一番。

    “真没想到在这种偏远的小镇还能看到这么用心装潢的屋子,还有这么多很独特的艺术品!”

    德拉夫看的有点入了神,一边的崔桐朝着苟思特做了个鬼脸,惹的苟思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哈哈哈哈……实在惭愧,二位都是见过世面的,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诶!你不要这么讲!我倒是真觉得这些东西都非常独特,这种大胆的风格在王都是根本看不到的!”

    德拉夫说着,站在了一对闪闪发光的长剑前。那是两把没开刃的长剑,左右放置在兵器架的两侧,剑柄上的图案也很独特,是一条螺旋缠绕着的蛇,却有两条尾巴。

    “苟思特先生,这两把剑是什么来路啊!”

    德拉夫的兴致十足,苟思特也很久没有在家里招待过客人了,便热情的讲解了起来。

    “喔!这两把长剑啊,是许多年前一个路过此地的铸剑师,用本地特有的一种韧性很强的金属铸成的,但是我也不会耍,就一直放在这了…”

    “那这个呢!”

    “这个啊!这个是有一年我到王都去,一个商人送给我的,这是一种独特的乐器,用两只手捧起来,吹中间这个孔,就能发出很圆润的响声……”

    “唔唔姆……那这个呢!”

    “这个是……”

    两个人越聊越热络,崔桐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转而观察起了房间的其他地方。令他十分在意的是,即便是房间的内部,按理说是常年有人打扫和维护的地方,也都有一些十分老旧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用水严重的浸泡过一样。但是这屋子里炉子烧的这么旺,又怎么会有水常年浸泡着墙体呢。

    正在崔桐不解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屋外想起。

    “苟思特!苟思特!你回来了也不知道赶紧看看女儿!”

    崔桐回过头去,眼见一个个子高大的女人,身上戴着白色的围裙,站在客厅的门口。

    “又带了不知道哪来的狐朋狗友!一回家就是聊你那些破收藏!那些玩意有啥用啊,能吃吗,能给孩子治病吗!”

    如连珠炮一般的话语,满腔的愤怒和不满几乎要从那个高大的身躯里喷射出来一样。

    苟思特三步两步迈了过去,他弓着身子,俨然是一幅妻管严的样子。

    “…诶呀你可别乱说,这两位是王都来的贵客呀!这位是北方军的骑士大人,这位是克里斯托家族的大公子啊……你在这乱说什么呢你这个婆娘……”

    苟思特急的汗都从额头上沁出来了,而这位看起来是他夫人的女性,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

    虽然表情依旧是十分愤懑,女性低下了头,向着两个人行了个礼。

    “对……对不起二位大人……”

    “哈哈哈您夫人真精神呐!”

    德拉夫倒是爽快的笑了起来,女人看向了崔桐,一样得到了一张充满活力的笑脸。

    “令爱得的到底是一种什么病啊……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几个人围坐在床边,一件偌大的卧室里,只摆了一张双人床、一张圆桌还有几把椅子,旁边的炉火和客厅一样,烧的老旺。床上面的帐子自然垂下来,即便是快到深秋,也有一些讨厌的蚊虫需要遮挡。

    “唉……谁知道呢……镇子里很多人都得了这个奇怪的病……”

    刚刚的遇到的女性说着,近距离观瞧,倒是长了一副非常精致的模样,绝对的美人坯子,只是年纪有些老,眼角也有了些多余的纹路。尤其是和苟思特站在一起,更显得女性的挺拔和高大了。

    “还没好好介绍呢,二位应该也已经猜到了,这位就是贱内,二位喊她涅罗就可以。”

    苟思特在一旁说着,从圆桌上的托盘里拿起一壶热茶,倒了几杯出来,递到了德拉夫和崔桐的手上。

    “噢噢…涅罗小姐,你刚刚说,镇子里很多人都得了这个病?”

    崔桐轻轻的用舌尖尝了尝,水有点烫,他喝不下去。

    “对的,真是邪门了……”

    涅罗叹着气,她伸出一只手摸在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的额头,满脸忧愁的继续说着。

    “也请过外面的医生,从未有人见过这种怪病,三天两头昏睡个不停,倒是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症状,也不影响吃喝,就是人极其的没精神……”

    床上躺着的小女孩紧皱着眉,额头一直在沁出薄薄的汗水。明明身上盖了两床棉被,却四肢冰凉,呼吸的速度也非常的慢,心跳大概已经降到了每分钟五十次以下。

    “怪事……我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类似的病症……”

    德拉夫用两根手指探着小姑娘的脉搏,脉象非常弱,就像是七八十岁的濒死之人似的。

    “你说这种病是最近一年慢慢的多起来的?”

    “对,大概就是自从上一任的镇长退休之后,新任的镇长上任开始,镇子里的居民就慢慢的出现了这样的症状。乐观估计的话,至少也有超过三成的居民现在处于小女这个状态……说不好……可能已经过半了也不一定……”

    苟思特在一旁说着,他无意引导什么,只是阐述事实。

    “那正好我们今天就拜访一下镇长,看看镇长有什么信息和可以和我们分享。”

    “这个恐怕做不到……”

    一旁的涅罗开口。

    “为什么呢,涅罗小姐?”

    “因为镇长本人也得了这个病,就是前几天的事。”

    “啊?”

    苟思特一脸疑惑的看着涅罗。

    “苟思特先生是怀疑镇长与此事有关吧?”

    崔桐十分敏感的看了出来。

    “不瞒二位说,在下确有此种想法……只是如果现在的镇长自己也得了病的话……”

    “似乎就得重头开始考虑了呢。”

    德拉夫说着,他的手指离开了小姑娘的手腕,三分钟的时间里,小姑娘的脉搏总计跳动了一百四十三下。

    “药呢,已经服下了吗?”

    德拉夫问着,苟思特点了点头。德拉夫便伸手拿起了药品的包装,仔细的看着。

    “这种药,好像也就只有活血提神的作用…应该是用术式炼出来的吧……”

    德拉夫嘟囔着,崔桐给他使了个眼色,德拉夫没在意的继续解释着。

    “哎呀小子,你还没看出来这二位也都会用术式吗……”

    “哈?”

    崔桐这才回头仔细端详着两个人,确实有什么让他很在意的地方,但也说不太清楚。

    “臭小子,观察力还得继续练啊~”

    德拉夫一脸微妙的笑容,而一旁的涅罗和苟思特则是有些尴尬的对视了一下。

    “啊……不愧是骑士大人……说来惭愧,我和贱内是在军队里认识的,我们当时一起学过一些萨恩术的皮毛……只是都不太精通罢了……”

    “虽然有些多余,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小姑娘不会使用术式吧?”

    德拉夫继续问着,他把手中药物的包装袋扔到了一边。

    “额……对对……啊!您是说……!”

    苟思特似乎反应了过来,而德拉夫则是点了点头。

    “目前只是个推测,信息还实在太少了。”

    崔桐也终于若有所思的拍了下手。

    “噢!我才明白你们意思!你是说只有没修炼过术式的人才会得这种病吗!”

    “太迟钝了!这样可不行啊!”

    德拉夫说着,伸手敲了一下崔桐的脑袋,而崔桐刚要伸手去揉,突然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他低头一看,竟是床上躺着的小姑娘的一只手。

    “啊!她醒了!”

    “嘘……!臭小子!”

    德拉夫压着声音朝崔桐说着,他伸手在崔桐脑袋上又来了一下。

    “干嘛打我!”

    崔桐捂着头,朝德拉夫对着口型。

    “……妈妈……妈妈……”

    小姑娘呢喃着,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是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

    “宝贝……宝贝……妈妈在这呢……妈妈在这呢……”

    涅罗小姐俯下身子,把整个脸颊贴在小姑娘的脸颊上,眼睛里的热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宝贝没事的啊……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妈妈和爸爸一直在这陪你呢……”

    用手不停地捋着小姑娘的额头和太阳穴,涅罗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帮她提高一些体温。

    崔桐看到这场景,咬了咬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小姑娘的手还死死的抓着崔桐的裤子,崔桐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好冰凉的手啊……”

    崔桐嘟囔着。

    “德拉夫先生……”

    崔桐转过头去,压制着自己的音量说着。而德拉夫只是看了看崔桐的眼神,就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小子,动物还有天气的事情,我们都先放一放,眼下的这个事情,我们不能不管。”

    “嘿嘿!”

    崔桐冲着德拉夫又笑了起来,德拉夫也只是撇了撇嘴,心里想着。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能放着这些事不管,我可是北方军的骑士啊。’

    “苟思特先生,我想了解一下您和涅罗小姐对于萨恩术掌握到何种地步了?”

    “您这话是……?”

    苟思特不解的问着,德拉夫继续言道。

    “如果会用一些简单的医疗术式的话,可以试试给小姑娘用一用,尤其是服药后的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应该多少会有些效果。”

    “额……我实在不太……不过涅罗应该会一些……”

    一旁的涅罗点了点头。

    “对,我还记得一点,但……”

    “一点就够用了,我和这小子现在出去看看情况,你们放心,这事我俩管定了。”

    “哎呀……骑士大人……这叫我们怎么……”

    苟思特仍旧是揉搓着自己的手掌,他那个谦恭的语气让崔桐感觉很别扭。人和人都是平等的,为什么苟思特先生总是一副很卑微的样子呢,崔桐的不解没有困扰他多久,他三步两步的跟上了德拉夫的步伐,两个人重新沿着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出了苟思特的宅邸。

    “…嘶……呼……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还真是冷的有些邪门……”

    走出房门,重新暴露在海边的空气当中,又湿又冷的大气好像要抽干了整个人的力气似的。崔桐原地蹦跳了几下,活动了活动身子。

    “这确实太异常了,就怕这个小镇里正在发生的事,不是我们两个能够解决的,到时候就糟糕了……”

    德拉夫念叨着,崔桐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啧啧,大叔你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事我们管定了,怎么才这一会就反悔了?”

    “臭小子,少来这套,反悔我是在没在反悔的……就是好想念王都里软绵绵的床,还有好看的姑娘……”

    崔桐听到这话,做了个鬼脸,但他现在心里已经清楚,德拉夫只是嘴上说说,因为他那双认真的眼睛是骗不了任何人的。两个人绕过房屋的转角,转了个方向,先朝着市中心迈开了步子。

    “医疗术式,真能派的上用场吗……?”

    “诶,你没发现他们两个人也有了轻微的症状吗?”

    “啊?我完全没发现!”

    崔桐瞪圆了眼睛。

    “涅罗应该是底子很好的军人,她身上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苟思特说起话来明显气短,脸色也发青,怎么看也不太正常。”

    “我觉得那就是苟思特先生自己肾虚罢了。”

    “嘿你这小鬼,嘴还挺毒!”

    “所以德拉夫先生是想让他们自己通过使用术式,来提高自己的体质以抵抗这种疾病?”

    “嗯,有这个想法。”

    德拉夫思考着,他的表情十分认真。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疾病已经传染了小镇中的很多人,所以要么是某种病菌导致的传染病,要么是术式,这一点你也应该想到了吧,小鬼。”

    “嗯嗯,没错,我刚刚就想说来着。”

    崔桐抬起头向四周围看着,住宅区的房子都是这样的二层小楼,排布的密密麻麻的,从小巷子中只能看到一线天。

    “如果真像德拉夫先生判断的那样,这种所谓的疾病对于会使用术式的人产生的影响很小,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某种大范围的术式,并非是什么疾病了。”

    “不错,小子,咱们的判断是一致的,接下来就去镇子里打听打----”

    “咻----啪!”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侧边的视野里以非常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崔桐敏捷的运动天赋让他向后猛地闪身,腰几乎弯到了一个快要折断的角度。而一旁的德拉夫则没工夫躲开了,他在一瞬间将血液裹在了自己的手掌,一把将那个模模糊糊的东西拍了出去,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两个人猛地抬头,只看见房顶上一个人形的轮廓,由于是逆光,所以只是一片黑影,完全看不清面容。

    “滚回去吧,外乡人!”

    “别跑!”

    崔桐叫喊着,踩着两侧的房屋墙壁一下子就蹿了上去,不过等他到了房顶上的时候,视野中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方圆几十米的房顶上什么都没有。

    “我靠,是什么奇怪的术式吗!”

    “不是,就是单纯的快。”

    一旁德拉夫的声音响起,他也蹿上了房顶,不过体重似乎有些大,踩碎了几片瓦片。他转过身,从房顶上又垂直落了下去,弯下身子,捡起了刚刚被自己拍飞的那个东西。

    “唔……这个是……”

    德拉夫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东西,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石头。

    “石头?”

    “没错。”

    “可就只是一块石头的话,德拉夫先生,您的手掌……”

    崔桐指着德拉夫的手一边说着,那上面很明显的有一块红色的擦痕,皮肤已经有些破了,还沁出了一层血液。

    “嗯……看来这里面……还真是有太多我们需要调查的事情了……”

    他用两只手指施展着术式,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血液也凝固在了伤口的位置。刚刚那一瞬间,他的的确确是张开了防御术式才用手去击打那块飞来的石头的,退一步说,即便是没有使用术式,普通的一块石头为什么竟然可以割伤自己久经锻炼的手掌,这上面的老茧厚厚一层,用这手劈开砖块都没有问题。

    德拉夫实在有些困惑。

    “走吧,小子,我们先去市政厅那边看看,最好能有机会见一见镇长。”

    经过几个转角之后,视野一下子豁然开朗,从建筑排布的密密麻麻的住宅区走出来,崔桐和德拉夫两个人再一次回到了小镇的主干道上。

    “原来这些屋子,应该都是些小木屋,各家和各家之间离得还比较远。后来修缮过这些房屋之后,用水泥甚至是钢筋这类的建筑材料加固了屋子的外围,再加上扩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唔……您说的有道理……我说怎么这些房子互相之间离得这么近……”

    崔桐嘟囔着,他似乎还在对刚刚没有追上那个怪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而且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这些房子的扩建,应该发生在铁路修到这里之后,才把来自于南方的这些材料大量的送到了本地。”

    “那也就是……两年前左右?”

    “对,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两个人沿着街一路向北走,扑面而来的海风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温润的感觉,正好相反,越向北靠近海边,整个空气就变得越寒冷。

    “苟思特先生他们说这个病也是一年多前开始出现的,不知道和修铁路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目前我也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样的逻辑关系,不过至少我们大概方向是有的。”

    “走,前面就是市场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在主干道的另一侧,是大大小小的摊子组成的市场,刚刚崔桐和德拉夫刚到小镇的时候,只是从这个地方路过,并没有走进来近距离的观察。

    “哇,这个规模其实还真不小……”

    “是啊,这里面至少可以容纳二百个商贩,行人走的通道也设计的非常合理。”

    “是四百个!”

    旁边的声音打断了德拉夫和崔桐,两个人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男子,正在张罗他自己的摊位。

    “哦?先生,您是本地的渔民吗?”

    德拉夫走了上去,崔桐也在一旁跟着。

    “是啊,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个地方的渔民,您看起来是南边来的贵族老爷吧?给您请安!”

    “诶,不必不必,哈哈哈哈哈!”

    德拉夫笑的十分豪爽,崔桐在旁边白了他一眼,他没看见。

    “对了,你刚才说,这能容纳四百户商贩?”

    “对啊!这是镇长老爷说的!当时建这个新市场,花了可大的功夫呢!”

    “额……新……市场……?”

    崔桐环顾了一下,这里的规模虽然不小,但是说新,实在谈不上。

    年轻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解释道。

    “嗨,您有所不知,这市场建了也就是才一年多的时间,是上一任镇长老爷带着大家伙一起建的,就是平时没什么人维护,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惨样……”

    “那……维护的人……”

    “这个镇子,闹了鬼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尤其是年纪大的还有小孩子,陆陆续续都病倒了,只剩下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还在为了生活拼命,镇子里各种意义上,人手都不够用啊!”

    男子说着,他一边摆弄着几个盛着水的箱子,里面应该是他的收成。

    德拉夫仔细看了看这些鱼,虽然品种挺丰富的,但是个头都非常小,并不是因为鱼还没有成年,而是单纯的小。很多种类的鱼连平均大小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不瞒您说,本来这铁路修到这了,镇子热闹起来了,大家也开始挣钱了,可谁知道又突然闹了这一出,现在好了,商人和旅客们都更不愿意来这勒纳镇了。我这鱼啊,今天卖不了几条出去,剩下的也就是自家吃了……唉,我老婆孩子,都吃了半年多的纯鱼宴了!”

    德拉夫一听这话,拿胳膊肘拐了拐崔桐,小声嘟囔着。

    “看看人家,都有老婆孩子了!”

    “去你的!”

    崔桐回了他一肘。

    “那正好啊,小兄弟,我们跟你再了解了解情况,那个----”

    “咳咳姆嗯!!咳咳咳!!”

    德拉夫刚要张口继续问,只听背后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两个人回过头看去,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摊位上,一个上了年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一脸不悦的盯着这边。等德拉夫再回过头看,眼前的年轻男子只是低着头,闪躲着眼神,没有想要继续交流的意思。

    “嘿,你这大叔,你当我们傻子啊,你这也太刻意了你。”

    眼见崔桐要上去理论,德拉夫一把抓住了他。

    “走了,小子,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

    两个人转身走去,崔桐朝着刚刚的年轻男子挑了挑眉毛,男子十分不好意思的赔了个笑容。

    “你干嘛拦着我啊,德拉夫先生,那个大叔明显是知道点啥的。”

    崔桐一肚子气。

    “别急嘛,我们才刚到这里,不要把关系闹的那么僵,刚刚我们才被扔了石头,凡事还是稍微低调一点的好。”

    德拉夫摸了摸崔桐的脑袋,他这一头红发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小镇实在是太惹眼了。

    ----“嚯!邓柯!你又这么多收成!真他娘邪了门了……”

    ----“哈哈哈哈哈!!”

    身后市场的声音依稀传来,德拉夫和崔桐暗暗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黄色头发的中年男子提着好大一麻袋,里面全是鲜活的蹦蹦跳跳的鱼。

    ----“怎么每次你小子运气都那么好啊!你是不是会看洋流啊,你倒是也跟我们说说啊!”

    ----“狗屁的洋流!这小子一定有什么私密的方法!快说!你快说!!”

    ----“就是就是……”

    崔桐戳了戳德拉夫。

    “德拉夫先生,你看,也不全是那么惨的,也有能抓这么一大包的!”

    “嘿,保不齐人家走运呗,你管的还挺宽。”

    德拉夫没理他,两个人继续沿着主干道向前行进,市政厅已经在视野中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栋标准的老式建筑,不论是漆面还是整栋建筑到处都遍布的裂纹和裂痕,都诉说着这栋建筑悠久的历史。

    德拉夫和崔桐走到台阶下,向上仰望着,虽然没有多少级台阶,但为了显示市政厅的威严,整个建筑还是向上拔高了四五米。另外这栋建筑应该算是整个小镇最接近海边的一栋建筑了,从这里向海边望去,大约还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土黄色的沙滩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又脏又乱。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楼梯上有声音传来,崔桐和德拉夫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盔甲的男性士兵,年纪很小,也就是刚刚比崔桐大一点。

    “……嚯……这镇子里的头一个士兵……”崔桐嘟囔着。

    “你好,我们是王都来的,我是德拉夫,是北方军的骑士,这位是崔桐,是王都克里斯托家的长子。”德拉夫很有礼貌的解释着。

    透过盔甲,德拉夫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从他肢体动作中,德拉夫是可以明显的看出,他很抵触。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嘿,我头一回见士兵竟然不先对骑士行礼的。”崔桐又嘟囔着,德拉夫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们来找镇长,了解一下镇子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可是……镇长他----”

    年轻士兵的话音未落,一声非常清脆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士兵的脑袋猛地往前一栽,他的头盔就掉了下来,那尺寸明显不是按照他的脑袋设计的,整整大了一圈。

    “你小子是不是他妈脑子有泡啊!!”

    一个十分粗鲁的声音传来,崔桐和德拉夫向上走了两步,看到一个西装革履,却满脸油光、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士兵的身后正气呼呼的骂着。

    “这是王都来的贵客!你傻吗!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着啥?!该拦的人你拦不住,不该拦的你看不出来!你到底行不行!”

    连珠炮一样的骂着,一旁的崔桐和德拉夫看的都有些尴尬。

    “你和你那白痴哥哥一样!不行你他娘以后就别来了!滚滚滚滚!快滚!”

    那人在士兵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又一个踉跄。不过那年轻士兵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嘴,一脸委屈的抱起那个大一号的头盔,默默的走到了一边。

    ‘哪有这么骂人的……也太过分了……’崔桐心里想着。

    “诶哟诶唷!瞧瞧我们这穷乡僻壤的烂地方,真是照顾不周,太怠慢了……德……德拉夫骑士大人!还有崔桐……噢哟看看这一表人才……不愧是克里斯托家的大公子……”

    西装男往前走了几步,弓着身子哈着腰,一脸堆笑。

    “你看我们这……唉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您二位多原谅……多原谅……”

    鞠躬都快鞠到地上去了,德拉夫朝他摆了摆手。

    “您不必这样,我们其实也没在意,我……”

    “----不在意怎么行!”

    男人走上来一把拉住德拉夫的胳膊。

    “您可是骑士大人,按理说我们得有人专程,啊这个,全程陪同您,这才像话!可是无奈镇子现在实在是乱了套了,这才……”

    “刚刚苟思特先生带着我们转了转的。”崔桐提醒着。

    “啊……苟思特……啊对……啊这样啊……他接上你们了是吧……那就好那就好……”

    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男人脸上的汗就快从下巴滴下来了。

    “话说了这么多,您是?”

    德拉夫忍着心中的不高兴,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

    “啊,对,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勒纳镇的书记员,我叫威朔,是给镇长做辅助工作的,很高兴二位莅临指导,嘿嘿,嘿嘿……”

    那个自称是威朔的男人又开始连连鞠躬了,看的德拉夫一脸的不耐烦。不过在不耐烦之余,德拉夫总觉得这个人哪里怪怪的,该说是太瘦了吗,还是什么呢,德拉夫暂时没有头绪。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是来指导的,有些情况我们想和镇长了解一下,他方便吗?”德拉夫问着。

    “额……实不相瞒……骑士大人……镇长这几天突发疾病,而且病得很厉害,在床上休息呢,已经有两三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恐怕……”

    威朔反复搓着手。

    ‘真不知道怎么这镇子的人都这副德行……’德拉夫想着。

    “那这样吧,那我看你活蹦乱跳的,我们就直接找你问问吧。”

    德拉夫这么说着,拽着崔桐就要往市政厅里走,这可吓坏了威朔。

    “大大大人……不是……您问我啊……这这镇子这些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我我您您要不然别……”

    “哎呀!气死我了!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这镇子这么多人病了,我们是来帮忙的,我们需要情报,不是来查你们工作上有没有过失的,听懂了吗?”

    德拉夫提高了音量,惹的市政厅的走廊里有几个人冒出了脑袋,似乎都在看热闹。

    “……明……明白了,我给您带路就是……您您别生气……”

    威朔的汗水都快打湿了自己的领口,他低着头没好气的走在了前头,德拉夫一脸严肃的跟在后面。而崔桐走进市政厅的大门之前,无意中回头看到,刚刚被威朔臭骂了一顿的年轻士兵正偷偷擦着自己的眼泪。

    ‘怪得很。’

    崔桐心里如是想着,从小就在王都生活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人们互相之间阿谀奉承的样子,但从没有像苟思特和威朔这样。这种仿佛自己天生低人一等的自我认知让崔桐无法接受,但他似乎隐约也能够理解,这是权力和地位所带来的巨大鸿沟。

    ‘克里斯托这几个字……真的就那么好用么……’

    崔桐撇了撇嘴,也没继续往下想,跟着前面的威朔和德拉夫,走进了市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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