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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如初冬小雨一般

    世上总有愚蠢的人,也不乏利用别人愚蠢的人。很难说谁先先出现,这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以追究,也没法简单的把一切归咎于愚蠢,只是没在这个领域需要过聪明的经验,人总会犯蠢的不是吗?

    可愚蠢总是会延伸,然后影响到别人,特别是在被利用了的情况下。

    居然有人信仰污染,意图让其扩散。

    污染扭曲万物,心智也在此列,可污染从来不意在让其为自己服务,扩大自己,它是最极致的癫狂,‘目标’这个概念对其而言太过奢侈,虽然不排除有那种可能巧合到不可思议的疯子被污染后保留些许自我和‘目的’。

    也说不定,毕竟没人知晓‘污染’的本质。

    众所周知盘内世界是圆的,是个球形,却少有人知道‘污染’是平的,如圆盘,而且直直切入地核,却没将星球从物理上一分为二,它是另一个世界,它被叫做盘外世界。所谓神明超脱万物,不见其踪,其眷属生存于此,少有渗透盘内。

    物理性质,规则法理不同于盘内世界,‘污染’构成的世界却不是污染,甚至成了可以踏足的‘世界’,只在两个世界相交处性质重回‘扭曲’。

    而在大型封禁构筑下,因为污染本身扭曲现实的特性,整个世界‘不存在’,肉眼看不见它,当然,相应的观测设备应运而生,此外,无法触摸,它与大地的交界也没有任何异常特性,就像不在一个图层中,相安无事。

    除了盘内与盘外十五分之一的交界处,被污染的海域叫泯海,陆地叫沉渊。污染被隔绝仍清晰可见,大构筑做不到封禁整个盘外世界,总得有个宣泄口,那是各国绝对重视的生命禁区,上次扩散甚至只在十年前。

    一片海域如糕点般被衔入深沉灰暗,泯海扩张,死者一百一十九万人。

    悄无声息。

    也许正因如此,有人信仰它,信仰至今得不到名字被蔑称‘污染’的灾难,惊骇于它的伟力。不惜癫狂到妄想让其遍布世界。

    安缪经常想起两年前的下午,自己蹲在狭小监牢,等着被一群疯子拿去献祭,因果缘由忘得差不多了,安缪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许许多多知识,自己从哪来,到哪去一概不知,也不为此惊慌,哪怕看着离死不远。

    疯狂的信徒也不认为这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能带来什么麻烦,都在大厅虔诚下跪,好笑的是他们给‘污染’塑像,命名,敬拜,却绝对没有接触过污染本身,甚至不见得见过一次,毕竟以污染管理所这个机构的嗅觉都没找到的话,那就九成九与其无关,他们没有时间来对付阿猫阿狗。

    记忆总是模糊的,许多细节记不清,大体经过也像脱色油画,映像中的主角也不是他们,是一个挥刀像跳舞的灰头发姐姐,蘸血间如朱砂画,本该血腥的场景逐渐淡去,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撑伞少女拉着自己的手,仰头就是那灰色的长发,那少女话很少,和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但怪在什么地方又说不出来。

    对话也就几句,大概意思是想把自己送回家,理所当然的,没什么答案,然后又问愿不愿意跟自己走,答应了。

    甚至都没让自己保密什么的,后面见到的老神父也没有说,好像都是很温柔的人。

    模糊间,安缪睁开朦胧的眼,眼前还是那漂亮的灰色长发,奥契娅坐在身前单手支头,拿着一幅画。一时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醒了就回家,你在教室睡太久了,趴着睡也不舒服。”

    “!”安缪一惊,睡意被吓没了一大半,桌子一震。虽然明知奥契娅不会责怪,但她是有点心虚的,作为一个学画的人,刚好遇到些瓶颈,听说有些画家醉酒后灵感就会井喷,就去试了一下,但好像……

    安缪抬头撇了眼奥契娅手中的画,称得上抽象,看得出城市和巨兽,孩童画不出来这个笔触,大作家不屑画这么迷惑,属于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好吧,不太行,漂亮的紫色瞳孔尴尬移开。

    “以后别在画室喝酒,在教会,安戈姆会陪你。”

    “他会喝酒吗,我没见过欸……不对,我不是喜欢喝酒,这叫尝试,艺术家的尝试!”

    “好好好,艺术家,走吧。”

    “背我,头晕,脚软。”

    “嗯。”

    安缪抱着奥契娅的脖子,在她的印象里奥契娅始终有些瘦削,像是一个小说中的刺客或者杀手,敏捷,强大,但……

    “我觉得你是冬天的小雨。”安缪突然说。

    “嗯?”

    “冷冰冰,软绵绵。”

    “嗯。”

    “你昨天晚上没回来。”

    “被绑架了,有点麻烦的故事,回头你要听我再讲。”

    语出惊人,安缪觉得自己该惊讶,然后担心的问有的没的,但没有,只是安慰似的摸了摸脸旁灰色发顶,她从未告诉过别人奥契娅杀过人,甚至很多,也没想过这个教会到底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是她们独有的秘密,所以教会很多人亲近奥契娅,但安缪只觉得自己才是一伙,心情好就把修道院里那个讨厌的医生带上。

    唯一遗憾的是她上学的地点在城市往西,奥契娅的高年级在城市往东,不是经常能见面,但只要给奥契娅说一声她就会专程来接,其实所有孩子都有这样的特权,但安缪凭借聪明的小脑瓜和给别人画画赚来的零花钱打点,得到了独享奥契娅这种特权。

    也让奥契娅少了很多麻烦,嗯,就是这样,这是最重要的目的。

    安缪丝毫没意识到最让人头大的问题少女是自己。

    “我梦到以前了,有人想献祭我,但我只觉得他们愚蠢,明明头子都不信,下面的人还是被骗的神魂颠倒,笨,又碍事。不知道还害了多少人。”

    “嗯。”

    冷冰冰,软绵绵。仔细想想这个比喻确实合适,奥契娅不在乎你做了些什么,还会做什么,她只在乎你是谁。不爱多说话,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却会偷偷带自己溜去戒备森严的商会宝库里看画的真迹,她记住了,就会去做。

    “还没有味道。”安缪把头埋进灰发的脖颈,奥契娅身上没有任何味道,无论是香水还是烟火气。

    “嗯?”

    “冬天的小雨,冬天闻起来没有味道。”小孩子的思想总是如此跳跃,像灵动的蜻蜓。

    “嗯。”

    可能是酒的缘故,酒馆老板不卖给她,她就自己偷偷留下钱拿走了,没注意度数,现在困意又上来了,她闭上眼睛,呼吸匀称。

    一顶软呢帽轻轻覆在她头上,不知何时,奥契娅身旁多了一个人,卡门摸摸鼻子,说到:“我有点罪恶感了,像是抢了小孩子的玩具。”

    “嗯。”

    街道上没那么喧闹,零散有几位行人,民用魔导载具的噪音其实很小,打扰不到熟睡的人。

    “不过她可以一起去银晰座,论艺术我这还是有很多历史沉淀的。”卡门小声跟奥契娅附耳。

    “她不会去的,你说服不了她,另外我不知道我该如何保护她,跟着我,不好,她想画画,不同路。”

    卡门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微微叹气,问道:“如果,她想画画只是因为你呢。”

    “人会做出选择,人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没有资格去为她选择,我只能去完善她已有的。”

    “真豁达。”

    “我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复杂,而我正在做的是我唯一能解决问题,且做好的事情了。”

    所以奥契娅真的太棒了,卡门心底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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